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何子岚晓得宫里的老人放出,特意带着小环躲在金水桥畔,亲眼瞧着高嬷嬷在旁人的搀扶下上了画册墨漆平顶的马车,那颗心才算放下。
她寻了个由头叫何子岕来吃饭,关切地问及今次长安宫新去的掌事姑姑。
何子岕灿若秋水的明眸间有波光泛起阵阵涟漪,微笑着说道:“姐姐放心,我的日常起居都由高嬷嬷交待给了这位新来的王掌事,德妃娘娘关照内务府选下的人,想必十分堪用。”
从前两姐弟无话不谈,今次不晓得是为着什么,何子岕将手伸入袖中,几次摸到那张古旧的药方,想要拿给何子岚看,却又总在最后一刻放弃。
下意识里,他不想交给姐姐这样东西,又说不清是为着什么。只得脸上挂着笑容敷衍,与何子岚说些自己宫里的琐事。
菖蒲从高嬷嬷那里取来的药草杂乱无章,陶灼华虽然前世学了几分药理,却瞧不出所以然。又不敢将这些东西拿去太医院打听,便修书一封,请老管家再请动甄三娘出山,赶在寒冬腊月之前来一趟大阮。
在宫里尚能瞧见人影儿,一朝离去可便是天高皇帝远。
今次高嬷嬷去得义无反顾,陶灼华只怕是忍冬的失踪有些打草惊蛇,这高嬷嬷是借着出宫遁逃,便交托云掌柜那里务必盯紧了人。
云掌柜手下异人不少,短短的时日却打探出了些新的东西。
原来那豆腐坊的严五虽然持着外地的户籍文书,操着一口江浙地带的方言,却每到紧要时刻,偶尔会露出几句京腔,到似是对京师语言根深蒂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样貌、声音都能做得假,唯有些许细微的习惯却会根深蒂固,总在不经意间出卖自己。
云掌柜疑心严五的身份与名字都是假冒,便铺下身子细查。她再命人借着买豆腐几次近距离观察,怀疑严五脸上的伤疤也是自残。
他对自己下这么大的狠手,大约是想隐瞒自己的本来面目。
追根求索,竟然真被云掌柜查到些东西。她夜探严五在京郊买下的那处墓地,竟然从里头发现了许家人的牌位。挨着许大学士的画像挂起的除却他的正妻,还有另一位姿容柔婉的女子,下头供奉的香油明灯十分齐全,格外得严五眷顾。
这严五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在每一块牌位的背后都刻着各人的生平,也是因此才让云掌柜晓得了那女子的芳名,更探得了她是昔年许大学士养的外室。
循着这条线索,云掌柜抽丝剥茧,颇费了一番功夫,查出了许大学士在这世上竟还有位庶子,并未依着许氏家谱取名,而是唤做许长佑。
这许长佑母子住得虽然隐秘,昔年许家的旧仆却未死尽,云掌柜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寻到两位当年许家罚没宫中的旧婢,这才将当年的真相揭开。
这许长佑当年因为没有上过族谱,许家的花名册上没有他的名字,这才阴差阳错逃过一劫。据许家旧仆回忆,早些年还曾知晓许长佑与宫中的高嬷嬷有过联系,此后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便再也没有音讯。
论起那庶子的年龄到与严五大约相当,再回想严五自残与更改户籍,云掌柜便深切怀疑这严五便是当年的许长佑。
一个许家牵出这么多的绕绕弯弯,这许长佑难保不会是因为阖家灭门而对大阮皇室心生恨意,才与瑞安暗中勾结,生了些谋逆的心思。
何子岚与何子岕兄妹二人身上都有着许家的血脉,是否因为如此,那许长佑才在前世的某个时刻,说服了一直对仁寿皇帝心存敬仰的何子岚,将她做为了瑞安安在大阮皇宫的真正莫此卧底?
正是因为早便结盟,大阮城破之时,何子岚才能继续享受她皇室的殊荣,而没有像其他皇室子弟那般,被瑞安赶尽杀绝。
一想到自己含冤负屈,却为皎皎若兰的何子岚从背后捅了一刀,乃至背上祸国的罪名,陶灼华便有些剜心的疼痛。
她隐藏着那抹酸楚,眸间却是一片灿灿喜色,握着云掌柜的手道:“您这番分析得的的确有些道理,许大学士虽然不在人世,他的门生子弟却有无数,京中难免有人还记得他的样子。那严五要在京城落脚,顶着与许大学士相似的面庞,总归是惹人猜忌。为着安全起见,他才忍痛自残,改头换面卖起了豆腐。”
云掌柜冷静地笑道:“我也只是猜忌,陶小姐您想,这世上最变幻莫测的便是人心,咱们以为十成十的东西,却说不定里头就有疏漏。这严五是否便是当年的许长佑、他与瑞安所谋究竟为何,我还要再追查下去,也会传与诸主知晓。”
说者无心,云掌柜那一句“世上最变幻莫测的便是人心”却引起陶灼华深深的共鸣。前世里她被冠以何子岑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被至爱的人猜忌,由此郁郁了一生,却无人愿意听听她的心声。
她冷静而又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坚毅,冲云掌柜微微颔首道:“是我感情用事了,还是您想得周到。是与不是,咱们都不能仅仅凭着猜测。”
第二百二十五章 跟踪
前世里与叶蓁蓁相交莫逆,今生才晓得是个错误。
今生与何子岚的友情才刚开始,陶灼华却要面对她便是前世死敌的事实。
一想到昔日一阕琴音艳惊四座的何子岚清丽出尘,行事又是淑婉端庄,偏偏日后竟与瑞安同流合污,陶灼华委实有些想不通。
她一遍一遍默诵着云掌柜的话,轻轻按住突突乱跳的太阳穴,迫使自己抛开一切杂念,客观而冷静的分析下去。顺着严五那根线,牵出许家人对仁寿皇帝的深仇,又有后头何子岚频频出现在瑞安身畔,这样的解释似乎顺理成章,偏偏陶灼华隐隐觉得哪个地方还有疏漏。
陶灼华支开了茯苓,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案前,借着磨墨整理自己的情绪。
她随手从绿玉荷叶笔掭上提起一支紫毫,在素白的雪浪纸上勾勒了几道,依然是在涂抹着铭记了两生两世的那些并不完整的布防图。
便是在此时,有些东西豁然开朗,似一缕暖阳徐徐洒满全身,让陶灼华通身上下都充满着舒坦。撇开一切私念,不是存心替何子岚开脱,陶灼华却也想明白了那个通敌叛国的人不会是她。
昔年那布防图一直收在何子岑的御书房里,除却他与何子岱二人,旁人实在难以进入。自己与何子岑朝夕相处,又被瑞安逼迫着时时留心,却也不过偶尔描了一眼,根本看不全这些东西。
前世里何子岑即位不久,何子岚便下嫁他人。那时没有德妃娘娘对她过多关注,陶灼华也没有跟她成为朋友,除却有个一直未曾离宫的何子岕,何子岚对宫中并无多少牵挂。
最紧要的那几年里,除却德妃娘娘的万寿、何子岑的生辰,除夕的家宴这些皇室的重要时刻,她几乎从不踏足宫内。穷其一生,何子岚没有机会接近御书房,甚至连陶灼华的青莲宫也未来过。
布防图这样的东西,在何子岚的一生中,她始终没有机会接触。
虽然依旧猜不透为什么何子岚会在以后与瑞安掺杂不清,可以想见的是,她并不是真正陷陶灼华于万劫不复的罪魁祸首。
如此,这纤柔娇弱的女孩儿才能不负陶灼华这一生的友情。想通了这一节,陶灼华脸上才真正露出丝释然的微笑。她将自己随手勾勒的布防图扔进香炉,这才发觉腹中饥饿,便温声唤了茯苓与菖蒲进来摆桌。
云掌柜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严五与他京郊的墓地上头时,因着前世的记忆,何子岑与何子岱两兄弟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对准了善水居,想要摸清这位云掌柜的底细。
越查下去越觉得诡异,这位云掌柜的真实身份竟不是中原人,两人便都隐隐将她与阿里木关联起来,暗自对陶灼华的频频到访产生了怀疑。
何子岑十分懊恼,自己前世离去得太早,只晓得这个外域人与他兄弟争夺皇位时吃了亏,竟阴差阳错与陶超然结成好友。后头阿里木为救陶超然罹难,到不失为一条铮铮好汉。
何子岱却是晓得,阿里木罹难之后,他的人依然在外围与胡里亥和瑞安争斗。瑞安旗帜鲜明地扶持了胡里亥,将阿里木置于死地,胡里亥也没有让她失望,对瑞安年年岁岁进贡,真正的蛇鼠一窝。
潜意识里,两兄弟都盼着今世的结局会有所不同。若阿里木在与胡里亥的争斗中能够占了上风,便等于断去瑞安一条臂膀,也断了她财力的支撑。
因此,对于云掌柜的落户,两兄弟不谋而合,都是采取了极为隐秘的手法,只为先摸清对方的底细,更想着若时机许可,却可以借着云掌柜这里与阿里木搭上线,双方互惠互利。
不到十月,朔风又起,陶灼华挂念着宫外的刘才人身子孱弱,依旧趁出宫的时候去瞧了瞧。这一次,倒霉的赵五儿在外头吹尽了冷风。
清风、明月悄然派去了波斯,常青又走了一趟大裕,唯有赵五儿得了何子岑的吩咐,时时刻刻留意陶灼华出宫的行踪。
赵五儿自谓是个闲差,便耍了些小聪明。他在金水桥畔悄然安下了眼线,若是陶灼华的马车出宫,底下人自会第一个报到他的面前。
如今他跟着陶灼华一路到了瑰荫胡同的陶府前头,眼瞅着她的车径直从前门进去,两侧又有茯苓与娟娘相伴,便放心地等在槐荫下头一家卖煎饺的摊子底下,这一等便从艳阳高照等到了红日西斜。
大阮的冬季总是来得特别早,十月的天气便零零星星有雪花飞舞。赵五儿不承想陶灼华一整日都会窝在陶府里头,身上根本没穿御寒的大氅。小摊子单薄的帐篷抵不住外头的朔风,不多时便被吹了个透心凉。
只怕将人跟丢,赵五儿想走又不敢走。几只煎饺下了肚,连着饮了两碗热粥,跑了几趟茅厕,身上依旧冷得难受。赵五儿何曾受过这等苦楚,只得咬牙跺脚取暖,给了老板几个散碎的铜板,将座位移到了人家煎饺子的炉火前。
简直等到望眼欲穿,赵五儿不时抬头盯着门扉紧闭的陶府,期待那两扇大门快些打开,只等得他心浮气躁,才等得陶灼华的车马从里头缓缓驶出。
赵五儿跟了一整天依旧一无所获,回来苦兮兮跑到何子岑面前邀功,被何子岑曲起食指轻轻弹在脑门上,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见赵五儿依旧一脸懵懂,何子岑忍了又忍,才没有生气骂人,而是无言地气道:“难不成陶府只有那一个大门,若不是其他人发现了陶灼华的踪迹,你还蒙在鼓里。这么点子事都能办砸,还敢回来邀功?”
陶府里老管家为人精明,各处都留着门四通八达,只为陶家人进出方便。
陶灼华今次不为他来,所以只是在陶府里略做停留。她换了身衣裳,便打从陶府穿堂而过,出了月洞门到了东风醉酒楼,另换了辆马车从东风醉的后门出去,径直到了刘才人暂居的小院之中。
第二百二十六章 会晤
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刘才人固然做不到隐居到大阮的朝堂,却也不必归隐为山野村姑,陶灼华命老管家替她置办的小院便座落在京城一条普通的民巷中,俨然众人矣。
这处院落几经修缮,从外头瞧着不显山露水,内里却极为讲究。更有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