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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慧者大都多些坎坷,刘才人由己推人,生怕陶灼华亦是命运多舛,便极为挂念她方才所说的去岁举步维艰之语,轻轻牵着陶灼华的衣袖道:“我如今在这里有您这位贵人相助,才能事事无忧,未知您在宫内,又是怎样如履薄冰?”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发难
风刀霜剑依然历历在目,却已然成为过去,今世的陶灼华再不会任人宰割。
回首再瞧谢贵妃的魑魅魍魉之态,都无端成了笑柄。陶灼华饮了口温热的橘皮普洱,将垂落在额前的一缕发丝抿向耳后,轻轻推着李隆昌的摇床,将初到大阮时的步步惊心说与刘才人听。
几担银丝炭并不算矜贵东西,若搁在从前,无论是陶灼华还是刘才人,都不会将些许身外之物放在眼中。如今为了生存,却成了不可或缺的东西。
刘才人听到娟娘为了炭无端受辱、陶灼华为了炭脸上受伤,为了能熬过去岁的寒冬,陶灼华更不惜私闯御书房,直接寻仁寿皇帝做主,她不由瞪大了眼睛,拉着陶灼华的手担忧地问道:“那仁寿皇帝是好是坏?他可曾替您做主?”
陶灼华用力点着头道:“仁寿皇帝就与先帝一样,都是位仁君。我如今得了德妃娘娘眷顾,在宫中也算站稳了脚跟。那谢贵妃偷鸡不成,反而丢了打理内务府的美差,到如今都怄得不行。反正梁子已然结下,我也不指望与她握手言和。”
单冲着谢贵妃想扶持何子岩这一点,陶灼华也不会与她干休。
她低低在刘才人耳边说道:“从前只晓得她与瑞安针锋相对,才时时把气撒在我的身上。现如今我却觉得不大对劲,这俩人到似是合起伙来演戏,我一直怀疑她们私底下还有联系,却苦于没有证据。”
刘才人哄着玩得有些疲倦的李隆昌,一缕黑发飘散在肩后,脸上的神情慈祥又安静。
她咀嚼着陶灼华的话,认真点着头道:“明面上的你死我活,都做不得数。便如同我与郑贵妃娘娘,在宫里从不搭腔,私底下却互相佩服。贵妃娘娘时时放出话去,说我狐媚惑众,是妲己一路的人物,这样才能侥幸躲过瑞安的视线。谁又能想到危难之机,是她伸手扶我一把?”
谢贵妃也不是个痴傻人物,明明晓得仁寿皇爱屋及乌,对陶灼华高看一眼,她却几次三番与陶灼华过不去,根本不似从前八面玲珑的模样。若说其中没有点小九九,只怕自己也说不通。
以己推人,陶灼华和刘才人都就着谢贵妃这个人物留了心。她若真是瑞安的盟友,便也是刘才人的死敌。
刘才人这里也有许多事情要跟陶灼华细说,只怕三言两语难以说清,便隔着窗户唤了场许三,请他取了玄武的来信,拿给陶灼华细瞧。
兵符三块合一,如今都握在郑荣将军手里。早些年连番被瑞安贬官,郑将军如今只在西山大营里做着他的蝇头小吏。
只怕打草惊蛇,郑将军并没有急着调动军队,而是依然蛰伏在西山大营内,貌似止步于这小小的武官,实则悄然从外围瓦解着瑞安的嫡系部队,还笼络了不少从前的旧部,更在西山人迹罕至的地方开始练兵。
郑家的家底并不丰厚,郑将军从前又爱千金散尽,如今到是郑贵妃将从前积攒的银子、连同景泰帝私赠的家底送出,以备郑将军练兵之需。
还有几名忠义的老臣面上不闻政事,私下都曾与郑荣将军歃血为盟,势必要助李隆寿夺回旁落的大权,只待时机许可时一并出手。
因是郑荣将军不方便出面搅动风云,三朝元老、时任尚书令的董大人便毛遂自荐,他借故与瑞安的心腹、当朝兵部尚书朱怀武发生龌龊,两人吵吵嚷嚷,直闹到瑞安议事的御书房。
董大人倚老卖老,守着瑞安嚎啕大哭,说是先帝尸骨未寒,朱怀武就敢欺凌他们这些老臣,纵容手下禁军拦截自己府上的马车不说,还要搜查车上的女眷。
朱怀武有苦难言,只因前几日夜间宵禁时,有辆普通的黑漆平顶马车手上无有令牌,偏要越过已然落锁的永安牌坊。他的手下盘查了几句,对方态度十分桀骜,还递出块董大人府上的令牌。
早便约束了手底下人不与这班老臣起冲突,那一日是朱怀武的得意门生朱旭当职,因是瞧着赶车人与跟随的仆从都极其面生,他为着安全起见,便上前抱拳示意,请车上的人下来答话。
朱旭连问数声,车上无人应答,只有旁边的奴仆催着放行。只为职责所在,朱旭不敢徇私,只得命人挑起车帘,想瞧一瞧车里头究竟是什么人。
未承想车内只有名俏丽的丫头伴着位阖着眼睛假寐的中年妇人,见人挑了轿帘,登时大怒。
那丫鬟斥道:“只因我家夫人熟寐未睁,故此不敢答话,只命人递上了府中对牌。你这当差得好没道理,连尚书令大人府上的马车也敢拦截。”
那妇人更是粉面含怒,纤纤玉指点着朱旭说道:“你是何人?敢掀开我堂堂五品外命妇的马车,简直欺人太甚。”
朱旭识人不忘,认得车中人正是董大人的长孙媳、礼部侍郎黄怀礼的女儿、时任中大夫的董诚的妻子,朝廷御封的五品恭人黄氏。
他心知中人圈套,心内叫苦不迭,却只得赶紧将帘子放下,恭敬地唤了声:“原来是董少夫人大驾,当真大水冲了龙王庙,卑职这便放行。”
请神容易送神却难,方才一众家仆们叫嚷着让朱旭开永安牌坊的大门放行,如今牌坊大门敞开,朱旭恭迎黄氏过去,她的马车却横在路间不走。
黄氏不依不饶,隔着帘子骂道:“你们这些禁军目中无人,我因怕太过招摇,这才换了辆普通马车。下人已经递上府中对牌,你们依旧狗眼看人低。我自娘家归省而来,回去夫君府上,你来告诉我,不走永安牌坊还能走哪里?”
朱旭诺诺连声,只想着多说些好话,将这事圆过去便好。岂料想黄氏坐在车马中哭出声来,骂禁军分明瞧不起董府上的人,吩咐下人们回府送信,要董家派人来接。
都晓得董大人极为护短,又是个爆仗脾气,朱旭叫苦不迭,只得命人暗暗给朱怀武送信,想要请动老师出面解决这场纷争。
第二百二十九章 傲雪
董大人存心为着罅隙而来,浑然不把当朝兵部尚书放在眼里。
朱怀武见到怒气冲冲的董大人,宁愿多说几句好话息事宁人。只是还未曾开口赔罪,便被气得浑身发抖的董大人一把揪住了胡须。
若论两人的力气与身形,董大人自然甘拜下风。那朱怀武本是武官,只须一把便能将弱不禁风的董大人推开,偏生晓得这位三朝元老在瑞安面前有几分面子,不敢轻易出手,只得护着自己的胡子,央求董大人放手。
狭路相逢,董大人得理不饶人,指一指孙媳妇的马车说道:“你分明欺我董家一门文人,才将我的孙媳妇挡在这里。她也是五品的外命妇,若不是你的纵容,你手底下人那些人哪来的胆子?多说无益,直接寻长公主殿下评理便是。”
苦劝无果,董大人仗着自己三朝元老的身份,深夜去撞公主府的大门,一定要瑞安长公主评评这个理。
瑞安在温柔乡中被人唤起,听到只是这么点子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恨得直想骂人。她晓得拉拢这些老臣不易,董大人至今依旧在朝中保持中立状态,身后立着大片的门生晚辈,影响力实在不容小觑,那些个埋怨的话便说不出口。
头疼之余,瑞安只得先将朱怀武痛斥了一番,并许诺次日一早御书房里重新过问此事,董大人这才悻悻跺着脚离去。
次日一早,这事便传得沸沸扬扬,几位老臣老泪纵横,陪着董大人一起哭倒在瑞安前头。他们晓得扳不动朱怀武,只拿朱旭当了枪靶子。痛斥朱旭平日眼中无人,还翻出些莫须有的欺凌百姓的证据,苦求瑞安换人。
瑞安晓得老臣们有备而来,却只得舍卒保帅,将朱旭的禁军统领撤去,重新换了人。形势正往好的方向发展,老臣们连施连环巧计,逼迫瑞安做了几次小小的调整,禁军里头暗暗掺入了郑荣将军的人。
为着不引人注目,郑荣将军还借郑贵妃之手,送给苏梓琴两名善于烹饪的宫女,明面上烧得一手苏梓琴爱吃的淮阳菜,实则是武功十分高强的暗卫。
若遇紧急情况,这两名暗卫当可挡得一时,为帝后两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虽不晓得先帝为何会无条件地信任陶灼华,刘才人却记得她临离去时先帝的殷殷重托,要她务必与陶灼华携手对付瑞安。
陶灼华读信的间隙,许三一直笼着手立在两个人面前。他低垂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望向端坐在大炕上的陶灼华,眼前不由闪过先帝手握着蓍草起卦时那欢喜无限的模样。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兴许陶灼华便是老天给大裕留下的那一线生机。
许三初时半信半疑,如今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面前这玉颜雪肤的小姑娘功不可没。谁又敢相信,她连十二岁的生日都没有渡过。
一丝掺杂着悲伤的喜悦悄然涌上许三的心头,他回想着身有残疾的青龙与朱雀,忽然有些感慨地想到,或许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然悄悄过去,真正拥有未来的却是陶灼华、李隆寿、苏梓琴这些少年,甚至还有如今躺在襁褓里的李隆昌。
瞧罢了信,陶灼华依旧将它叠好,郑重地递还给刘才人,只沉吟着说道:“依灼华之见,还应该与那些老臣们说一说,前些时闹得有些太过。为免瑞安猜忌,还是先收敛一些,抱朴守拙方是良策。”
刘才人心里也是这种想法,董大人的做法固然解气,却难保不会令瑞安那样多心的人起了猜忌,还会连累一班老臣。她正想着与陶灼华商议一番,不求如今急功近利,咬咬牙将复仇的脚步走得更稳。
如今两人意见不谋而合,刘才人便冲许三礼貌地唤了句许总管,认真说道:“灼华郡主所虑的确有些道理,咱们此时羽翼未丰,还不能与瑞安硬碰硬。您速速修书一封,着青龙传回大裕,交到郑荣将军手上。再者,若能与陛下见面,还须转告陛下,请他忍辱负重,咱们来日方长。”
不知不觉之间,刘才人不再似从前那样悲观,也渐渐走出了激愤。她开始对每一件事细心琢磨,话里已然开始有了杀伐决断,与从前在宫中判若两人。
许三听着两人的对话,对陶灼华的钦佩又添了一重。想起先帝与陶灼华见面之后,连着几天都精神矍铄的样子,如今却已然物是人非,心底那抹悲哀总是挥之不去。他恭敬地答应着,便要退出房去,陶灼华却又轻轻唤住了他。
都说太监无根,眼前这看似卑躬屈膝的奴才却让人敬佩得五体投地。青龙与朱雀护送刘才人离开大裕之后,景泰帝手中已然无人可用,许三早便存着死志,能陪伴君王一天便算一天,从不曾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是景泰帝想出要他藏身自己棺殓里的主意,许三便真就伴着死人躺了三天三夜,楞是没弄出一点动静,继刘才人之后,又成功逃出瑞安的魔爪。
陶灼华立起身来,冲着许三轻轻一福:“公公义薄云天,咱们不论将来,单单您这份人品便值得灼华一拜。”
许三受宠若惊,连连冲着陶灼华摆手,两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