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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超然不想同陶灼华述说此次举事的艰难,平白叫小姑娘伤心。他只是握着陶灼华的手,给了她无限希望:“那荒岛上蕴藏着无数的铜锡矿,正是锻造武器的好东西。舅舅归来之前,阿西已然设计出几种刀剑,正是如虎添翼。”
胡里亥鹊巢鸠占已然数年,他在波斯苦心经营,岂是阿里木轻易便能翻盘?能得大阮相助固然是好,却还要提防大裕私自出兵,陶灼华瞧着陶超然隐在眉下的那丝浅忧,便晓得舅舅是在报喜不报忧。
依着前世的轨迹,阿里木的确夺回了属于他的东西,可是由于瑞安对胡里亥的协助,两兄弟在国中的内斗始终没有结束。
昔年阿里木与他手下最忠勇的十八骑英雄远赴大裕,想要解救身陷囹圄的陶超然,亦是被胡里亥走漏消息,导致连同阿里木在内的十九位勇士饮恨而终。
陶灼华在大阮听到消息,晓得此生再难解除舅父一家的桎梏,直直哭了个肝肠寸断。她虽然遗憾,却真正佩服阿里木为异姓兄弟两肋插刀的勇气。
如今这波斯两兄弟即将短兵相接,不但阿里木到了报前世冤仇的时候,连她也有些摩拳擦掌,想要吐尽前世的屈辱。
只是陶超然所说的刀剑虽然犀利,却躲不过暗处的阴谋诡计。陶灼华目光灼灼地望着陶超然,那泓清波湛然无尘,直直瞧进他的内心深处。
动彻世事的明晰,只怕早便瞧透了这次举事的不易。面对陶灼华深沉若潭的目光,陶超然一片慌乱,不自觉地将眼睛移开,不敢与陶灼华对视。
深赭色缠枝海棠纹织金缎立领夹袄十分合身,陶灼华轻轻抬起头来,领口出锋的黑褐色羊羔毛便拂动在她的脸颊,那样杏花烟润。
她移步到陶超然,轻轻牵动了陶超然的衣袖,认真说道:“舅舅,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明说?您何须如此报喜不报忧?您能将想法坦陈,咱们一同商议商议,指不定灼华还能多出一份力,也更能让亲人放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陶超然眉间那丝轻愁便不再掩饰,他冲陶灼华说到:“你素日早慧,我也不必瞒你。阿里木此番举事,虽然略占上风,终归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怕一击不中,胡里亥等来瑞安的援兵,持久战一打起来便极有可能功亏一篑,当真是十分凶险。灼华,舅父有几句话要拜托你。”
异姓兄弟义薄云天,陶超然逝为知己者死,已然做好慷慨赴义的打算,因此这个除夕他才一定要赶回到亲人们身边,瞧瞧他们是否都安置妥当。
眼见陶家生意铺开,俨然跻身当地商会,老管家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陶灼华又能够时常出宫团聚,当真是再无牵挂。
他拉着陶灼华的手道:“灼华,我们定在四月里举事,若是不幸败北,我不能活着回来,你便要替我宽慰你舅母、春晚和雨浓。老管家如今对你十分推崇,你还要协助雨浓,替舅父撑起这个家。”
这话俨然是在交待后事的态度,听得陶灼华眸间蓦然一酸,她轻轻呸了两口道:“大年节下,舅舅说得是什么话?灼华不听那些,您与阿里木都会吉人天相。那胡里亥暴虐无度,又一味靠着给瑞安进贡换取她的支持,早该有人取而代之。”
“话是这么说,无奈刀剑无眼,我一定要先安排好身后事,才能毫无顾及地追随着阿里木去闯一闯。能助他完成大业固然最好,若是不幸失败,不能成功便须成仁,再无旁的选择。”
陶超然眼中涌动着万千复杂的表情,只重重握着陶灼华的手道:“灼华,你已然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就原谅舅父自私一些,要将千钧重担压到你的肩上。”
大裕与波斯搭界,若是消息走漏,瑞安又有心援助的话,阿里木到真会腹背受敌。陶超然随手画出了两个国家的地形图,认真冥思了良久,才对陶灼华说道:你来瞧一瞧,若瑞安得到胡里亥的求助,她最迟十日便能调动守在这里的军队,到时候阿里木便会腹背受敌,形势大为不妙。”
陶灼华俯身瞧去,见陶超然的分板一丝不错。她沉吟了片刻,方对陶超然说道:“舅舅的分析的确有道理。不晓得阿里木可曾定下了确切日期?我认为必须赶在那个时刻斩断瑞安与胡里亥的联系,让他无法借兵。灼华不才,依旧能为这件事尽绵薄之力,务必替舅舅分忧。”
此次能得到何子岑的保证,晓得大阮对阿里木持了友好态度,陶超然尽数归功于陶灼华的斡旋。此刻听得她的影响力竟能波及到大裕,陶超然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他久久凝视着陶灼华,目光里蓦然升起希冀,却又含了一丝不太确定。
第二百七十八章 晤面
陶灼华笼了笼滑落在脸颊的丝发,再替陶超然斟满了茶,她徐徐说道:“大裕新帝李隆寿虽然手中无权,却早对瑞安恨之入骨,只是寻不到一击而中的机会。他必然愿意助咱们一臂之力,阻住瑞安与胡里亥的联系。”
若真能断去大裕对胡里亥的援助,阿里木那边便毫无后顾之忧,陶超然听得喜上眉梢,冲陶灼华热切问道:“灼华,兹事体大,你可有把握?”
陶灼华轻轻笑道:“舅父但请放心,大裕国内便交给我,灼华保证叫瑞安无暇调集一兵一卒,届时您与阿里木只管放手一搏。”
若能斩掉胡里亥的强援,阿里木成事便有八成的把握,陶超然欢喜地一拍陶灼华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未承想我的灼华竟有如此本事。你既然敢说,舅父就敢相信。本打算过了上元佳节再走,如今我却归心似箭,初一下午便就启程,将这消息说与阿里木知晓。待咱们约定了日期,各自行事。”
陶灼华顽皮地眨了眨眼,冲舅舅伸出了右手:“咱们击掌为誓,我斩却胡里亥的外援,你却要负责安全回来,方才说的那些个什么话,灼华只做是耳旁风。”
陶超然频频点头,心中一股豪情涌动,畅想江山如此多娇,大好的生活刚刚开始,一扫方才的颓废与悲观之态,大手重重与陶灼华的小手击在了一起。
一大一小两个人重新坐下来,认真谈论起眼前形势。
陶超然眼中讶异的情绪一直不曾收敛,他灼灼如华的目光紧盯着陶灼华认真问道:“灼华,你能否告诉舅舅,你长居大阮深宫,又如何能对大裕的政务了若指掌?又有什么资本能够说动大裕新皇?”
早便晓得陶超然会有一问,有着前次与刘才人会面时掌握的大裕内政,陶灼华成竹在胸,冲陶超然说道:“舅父放心,形势远比您相像的还要乐观。不但新皇李隆寿对瑞安恨之入骨,便是如今大裕的皇后苏梓琴,也早与瑞安离了心。他们如果晓得灼华的提议,必定百分之百赞成。”
陶超然半信半疑,冲陶灼华说道:“那苏梓琴是瑞安的亲生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她虽是新皇的枕边人,却难保不与新皇离心,站在自己母亲这边。”
陶灼华轻轻笑道:“舅父信我,瑞安根本不曾育有一男半女,苏梓琴与她毫无血缘关系,这一点苏梓琴心知肚明,只恨此时没有资本向她叫板,只得与新皇蛰伏。只待时机一到,他们便是瑞安的催命符。”
陶超然被这忽然得知的宫廷机密唬了一跳,楞楞问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陶超然一指刘才人府邸的方向,又紧紧追问道:“老管家说与我,你在那边安置了几个人,每日里行事神神秘秘的,却从来不说她们是什么身份,难不成她们身上也连着什么秘密?”
隐藏了多时的刘才人母子的身份,连同如今在那处宅院落脚的两大暗卫,还有与郑荣将军联系密切的许三,陶灼华将他们一个一个摆在陶超然面前。
“舅父,大家迟早都会见面,不若咱们便趁着今夜大伙儿都在过节,走一趟刘才人那边,您亲耳听听她的意思。灼华再给苏梓琴写封信,要他们同时行动,必定要瑞安这次无暇顾及波斯的内政,您意下如何?”
陶超然拍手叫好,两人走出外书房,正逢着黄氏那边使人来请,道是暖阁里已然预备好了香茗。陶超然此时哪里顾得上那些,先命松涛去套马车,又指着丫头道:“去说与夫人,我与灼华要出一趟门,待回来再过去喝茶。”
甥舅二人只带了陶超然最信任的小厮松涛,由他驾着马车,从月洞门穿到东风醉酒楼的后院,又从东风醉的后门直奔刘才人的府邸。
待马车停稳,陶灼华搭着陶超然的手下了马车,亲自叩响了门环。
九宫八卦、奇门遁甲,陶超然虽对这些不熟悉,却也晓得那些竹林幽葟、奇石异草都各自依着方位所建。他为越接近后院越森然凌冽的气息所感,面上露出敬畏的神情,走在陶灼华身畔,一步也不敢多走,生怕触动了机关。
刘才人这里也张罗了一桌小年夜的酒饭,她先抱着李隆昌祭奠了景泰帝,再与许三、青龙和朱雀几个心腹团团围坐,准备好生过个年。
换了大杯的汾酒,刘才人先向青龙与朱雀道了辛苦,又谢过许三这段时间的照料。如今李隆昌由乳母带下去睡觉,主仆几个正围着火炉议事。
闻到陶灼华星夜来访,刘才人心知有事,只不晓得是吉是凶。一她面强自按捺着心神,一面命人将残席撤去,吩咐许三出去迎接。
许三率先迎出来,心间也有些忐忑,他快步走出暖阁,被迎面的冷风扑面,远远便瞧见十字游廊上两道长长的身影,原来陶灼华并不是一个人。
能被陶灼华带到此处的,必然是能百分得她信任之人。瞧着她身后那位身村伟岸、相貌端庄的男子,许三心念一转便想到了来人。
他先对陶灼华拱手,又在廊下冲陶超然打了个千,这才客套地问道:“这么晚还劳烦灼华郡主芳驾,敢问这位可是陶公?往日时常闻名,咱们到未见过。”
伴君多年,许三身上自然有股子旁人不及的威风,陶超然见识了院里的卧虎藏龙,心知雪藏在此的大约无有一个普通人。他抚了抚落在深灰色貂皮大氅上的雪花,忙忙欠身还礼,回了句:“岂敢”,也算是认下了自己的身份。
陶灼华亦欠身向许三回礼,向陶超然引见道:“这位便是从前的大内总管许三公公,他忠肝义胆,那段金蝉脱壳的经历足可写进书中。如今许公公追随着才人娘娘,一为匡复大裕的千秋基业,二则专心辅佐小殿下成人。”
听得陶灼华评价如此之高,许三触动往日情怀,心间豪情顿起。他嘿嘿笑着连称不敢当,亲手打起帘子,将两人让到里头。
第二百七十九章 如梦
桦烛影微,灯光淡淡。陶灼华与陶超然随着许三穿过两幅珠帘,再绕过六幅绘有烟波画卷的插屏,便是刘才人方才晚宴的暖阁。
如今暖阁里笼着只鎏金紫铜的三足香炉,袅袅檀香清清浅浅,好似暗香浮动。
刘才人已然重新更了衣,换了件枣红色素面方胜暗纹的帔子,鸦鬓低低盘起,簪着两枚莹亮的珠光,明艳里添了些雍容的华贵。青龙与朱雀各自侍立一旁,两大暗卫鸦雀无声,只在瞧在陶灼华时,同时抱拳行礼,显得极为尊敬。
面对着昔日宫中的贵人,陶超然守礼而尊重,他垂首向前不卑不亢地见礼,丝毫不因这些人花着陶家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