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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只认做陶灼华是何子岑的负累,谢贵妃还起了心思要撮合二人,如今瞧起来这丫头腹黑得很,自打入了大阮便开始步步经营,大有扶摇直上的势头。
将宣平候爷递过来的凉茶饮尽,谢贵妃难掩自己心上的浮躁,她恨声说道:“何子岑的光环早便盖过何子岩,单凭着本宫压了德妃一头,终归是没有必胜的把握。我在宫内鞭长莫及,要怎么着摆布了何子岑才好?”
宣平候爷冷冷一笑,脸上狰狞的神情一览无余,他冲谢贵妃道:“鞭长莫及便未尝不是优势,依兄长看来离了皇城这片天,行事到更方便。”
瞧着模样,到有几分成竹在胸,谢贵妃急切地问道:“兄长究竟打什么主意,说出来叫本宫听听。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可没心思听你弄些玄虚。”
宣平候冷凝的笑意并未收敛,脸色转而郑重了起来。他往乾清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认真说道:“昔年陛下被册封为太子之前,先帝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好妹妹,你现今明白兄长的意思了么?”
一缕笑意在谢贵妃唇间轻轻荡开,宛如微风拂过水面,只余了碧波涟漪。谢贵妃一反方才的焦躁,娇柔的声音若空谷黄鹂,淡淡飘散了开来:“若不是兄长提醒,本宫几乎便会忘记。陛下即位之后,时常将当初先帝对他的历练引以为荣。今次既有册封之心,大约离着放何子岑出京已然不远。”
宣平候爷轻轻一翘大拇指,冲谢贵妃媚涎地赞道:“妹妹当真冰雪聪明。”
“废话少说”,谢贵妃唇角含着笑意,却故意对宣平候爷霸道地拧拧眉毛,复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出了京便是天高皇帝远,不如在京中安定,什么劫匪流寇之流数不胜数。能不能活着回来,便就要看赵王殿下福泽是否深厚。兄长,此事便拜托给你,可有十足把握?”
宣平候嘿嘿笑道:“好妹子,总之事在人为,兄长既想出这主意,自当会做万全的打算。余下的,便要看老天站在谁那一边。”
谢贵妃发出咯咯的轻笑,眼中表情近乎痴狂:“一入宫门深似海,本宫陪上了几多青春年华,熬不成中宫皇后便罢,难道还熬不成母后皇太后?我偏偏不信,老天爷一次两次地都不会眷顾于我。”
兄妹二人还待再说些什么,到是李嬷嬷轻轻叩响了门扉,殷勤地说道:“娘娘,嘉柔郡主听得候爷入宫,特意过来请安,使奴婢过来禀报一声。”
“蓁蓁到是有心,方才候爷还提起她来”,谢贵妃眨眼间便恢复了平日的仪态从容,她雍容地吩咐李嬷嬷道:“快叫蓁蓁进来,再命人去备些果碟凉茶,我们安安生生说会儿话。”
自打从前谢贵妃梦魇,叶蓁蓁陪着住了一晚,其间听了几句梦话,便愈发厌倦了宫中的生涯。今次听得宣平候爷入宫,牵动前次谢贵妃与何子岩的密谈,她生怕也是为着何子岑而来,便悄悄隐在了花厅一侧月白实地纱的帐子后头,想要听听这兄妹二人的动静。
初时到能听见几句,无非是围绕着何子岑与陶灼华,到似是对这两个人恨意无限,想要出手对付。联想到从前听到的谢贵妃梦魇之辞,叶蓁蓁便晓得她手上曾染过鲜血,如今又要故技重施,心间便不寒而栗。
叶蓁蓁慌里慌张地想要离去,奈何手脚却不大听使唤。她行走间步子微颤,牵动了腰迹的环佩叮珰,想要遮掩已是不及。
只听得李嬷嬷大声问了句是谁,便要往这边来看,叶蓁蓁情知躲不过,便只得大大方方出来,装做初初到此的模样,请李嬷嬷替自己通禀。
这兄妹二人到对叶蓁蓁并无猜疑之心,谢贵妃含笑指了指下首的玫瑰椅,示意她坐下。叶蓁蓁便给宣平候爷请了安,又问及宣平候府上老夫人与夫人的安康,连同几位待嫁的姑娘都一一问讯,显得极为懂事。
三个人有一搭无一搭说了些闲话,叶蓁蓁替这兄妹二人续了两回茶,悄然观望间见二人始终面色如常,不觉长嘘一口气,暗忖方才被自己侥幸躲过。
瞧着时辰不早,叶蓁蓁要去打点晚膳,便借故立起身来告辞,宣平候爷也随之起身向谢贵妃请辞。谢贵妃便命李嬷嬷取了几匹浅茶色的凉绸与蜀锦,托兄长捎给母亲,又皱皱眉头指着两匹深紫的雪纺羽纱道:“这个送给嫂嫂吧,素日托她办事,可别厚此薄彼。”
姑嫂两人关系平日半咸不淡,宣平府夫人每每曲意逢迎,谢贵妃却往往颐气指使,仗着自己贵妃的身份,不将个候夫人放在眼中。今日肯送些东西,到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宣平候笑道:“如何想起来给你嫂嫂东西?”
谢贵妃扑哧笑道:“往后仰仗兄长的地方还多,莫叫嫂嫂在背后嘀咕。”
叶蓁蓁走在这兄妹二人后头,深知那两匹紫色羽纱只为颜色厚重,并不为谢贵妃所喜,这不过是顺手的人情。而谢贵妃这句言语与方才听到的事情相合,大约是她要拜托宣平候爷在宫外有什么行事。
第二百九十七章 狰狞
夜色阑珊,鸣蝉的聒噪渐渐停歇,湖畔已有蝥吟切切。
谢贵妃拿银匙子搅动着小厨房新端上来的蜜豆冰碗,委实没有多少胃口。她思之再三,依旧唤李嬷嬷进来,与她说道:“前日那个小丫头如今也该派上用场,你再去将她传来,听听青莲宫有什么动静。”
一回生、两回熟,秋香闻得谢贵妃传召,已然不似前次那般忐忑。她甚至开了铜锁打开自己存放银钱的匣子,将前次谢贵妃赏的红宝金戒在中指上戴了一戴,才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这才揣着些念想匆匆出宫。
依然是穿过那道明珠曳地的水晶珠帘,秋香再次跪在了谢贵妃的面前。
谢贵妃温和地虚扶了她一把,还要李嬷嬷给她取了块新制的马蹄凉糕,这才和颜悦色地问她青莲宫里陶灼华如今有什么动静。
但凡陶灼华出宫,都是和子安排人预备马车,并不避讳青莲宫的人。
做为粗使丫头的秋香只要暗暗留意,自然都能瞧在眼中。她认认真真回道:“郡主因着手上有长宁宫赐下的牌子,出入宫闱方便,这段日子连着出去了几次,回来时都十分高兴。奴婢大着胆子问了旁人,晓得她每次都是去往陶府。”
“你可晓得她回陶府去做什么?”谢贵妃一只手搭着炕桌上的萱草樱穗小枕头,由着一旁的宫婢将兑了明矾的凤仙花汁子染上指甲,颇感兴趣地问道。
秋香脆生生答道:“奴婢也装做好奇问过几句,和子总管说是郡主的舅舅前几日又下西洋,她这是忙着给舅舅送行,自然回陶府多些。”
果然是与陶超然脱不开的关系,只不晓得陶超然既与阿里木成就了大业,正是该下家人静享平安的时候,又如何舍得撇下家人再走上两三年?
谢贵妃便端详着刚刚涂好的指甲,佯做无心地问道:“陶灼华便没提过,她舅舅才刚回来,为何急急忙忙便下西洋?这一趟要走多早晚的时间?”
秋香羞愧地低下头去,呢诺着答道:“奴婢不晓得,和子总管也没有说过。”
情知一个粗使的丫头口中问出这许多,已然出乎自己的预料,谢贵妃不指望秋香那里还有什么要紧的消息。
谢贵妃微微沉吟间,依旧敷衍道:“今次你又立了功,本宫都记在心里。回去好好当差,本宫必然不会亏待。正好说与你一声,本宫已然命人将你兄弟送进了府学,比你家门前的那家私塾强了百倍。”
正头香主露了两次面,每回都是欲言又止,今次又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恩典,便是秋香再少不更事,欢喜间也添了些惶惶不安,直觉事情并不是自己相像的那么简单,生怕自己是卷入了什么漩涡。
望着指上染了鲜红蔻丹、依然那么金尊玉贵的谢贵妃,秋香心间无端添了些忐忑,她深深叩头道:“能得贵妃娘娘垂怜,是奴婢与兄弟几世修来的福气。这样的恩情奴婢实在不晓得该如何报答,还请娘娘明示。”
小丫头到不似自己相像的那般蠢笨,见她一脸惶恐,谢贵妃不觉笑道:“好丫头,到懂得知恩图报。你回去好生当差,若需要你做什么,李嬷嬷自会寻你。”
一次两次,来长春宫传话,秋香深知自己这行径已然是背主。若长久下去,被青莲宫的人发觉,大约没有什么活路。听谢贵妃的意思,依旧是要自己当那个内奸,而且一时半刻不愿罢手。
若不想做谢贵妃的眼线,便唯有离了青莲宫,随在谢贵妃的身边。秋香心念如电,转瞬间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她向谢贵妃大胆求恳道:“娘娘,前次李嬷嬷曾说,若奴婢再帮娘娘办件事,便能到您的长春宫来做事?”
谢贵妃本不愿立时便对着秋香锋芒毕露,还想留着她探探青莲宫的动静,如今瞧着小丫头脸色阴晴不定,到好似打了退堂鼓,哪容得未曾建树的棋子就此毁去?她微一沉吟间面色便就和缓如初。
她不屑地笑道:“原来你不喜欢青莲宫,到瞧上了本宫这长春宫。也罢,正巧有件事要你去做,过几日本宫便叫李嬷嬷去寻你。你若替本宫办得好,便是本宫面前体面的丫头,若是办不好…”
染了凤仙花蔻丹的长指甲轻轻点向秋香的额间,那一点艳红如璀璨的宝石,闪着亮莹莹的色泽,话语却是暑热的六月天里带着蚀骨的寒意。
谢贵妃千娇百媚的脸上添了丝狰狞的笑意:“丫头,若是办不好,不但说府学,本宫怕是你兄弟连私塾也读不了。”
秋香恍恍惚惚,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踏出了长春宫的大门口。她腕上套着个黄澄澄的金镯子,好似是李嬷嬷方才随意给戴在了腕上,如今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跌跌撞撞走在僻静的竹林间,被块鹅卵石一拌,秋香整个人便扑倒在积了厚厚竹叶的小径上。竹林间清静无染,方才身上那咱蚀骨的凉意似是还不曾消散。秋香蜷缩着身子坐起来,泪水似蜿蜒的小河,顺着脸颊一个劲儿滑落。
她大脑间一片空白,惟有方才谢贵妃娇滴滴里带着狠戾的声音依然回荡在耳畔:“白发人送黑发人,此事实在太过悲惨,本宫可不愿亲眼瞧见。想必你也会体恤家中父母,不想叫你弟弟横生枝节。”
无边的懊悔在心间滋生,或这世上真有后悔药可吃,秋香当真会一把吞下。此事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打从一开始便不该存心去攀高枝,不该去接李嬷嬷手上的荷包,更不该信李嬷嬷口中的什么与她投缘。
今时今日才明白,打从自己踏进青莲宫的那一刻,便为长春宫那对主仆盯上。她们步步经营,终于使自己成为她们对付陶灼华的工具。可笑自己与虎谋皮竟不自知,还为李嬷嬷画出的大饼沾沾自喜。
贼船已上,再难退步。想到谢贵妃提起弟弟时那阴险的眼神,秋香便止不住打个寒噤。父母唯有这一个儿子,若弟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必定也活不下去,到是她一个人拖累了一家三口。
第二百九十八章 懊悔
想到此处,秋香无可奈何地一叹,拿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拭干,慢慢爬起身来,再将衣裙上的泥土拍净,捡着些荒僻的小道悄然溜回青莲宫中。
与秋香同住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