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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才人本自忐忑,她昔日以双身之人逃出宫闱,本是秘中之秘,初时连郑贵妃娘娘都蒙在鼓里,所知者唯有许三而已。
从前算不得冰清玉洁的一个人,本就来自烟花巷柳,刘才人也曾设想苏梓琴会借着质疑李隆昌的来路,一并否决自己的身份,以此给李隆寿扫清日后可能遇到的障碍。
三大暗卫虽然忠心,肯甘心供她驱策,为得不过是护住皇家血脉。一旦自己的身份不被认可,她下死力气闯出的便又成了绝路。
苏梓琴那几声弟弟,清晰地敲打在刘才人心上。虽是漫漫严冬,却叫她感觉出了丝丝暖意。对方是友非敌,千里迢迢递过来的是一根久违的橄榄枝。
望着这样的苏梓琴,刘才人不能不敞开心扉。她心间甜蜜与酸楚交织,只冲李隆昌哽咽着点头道:“隆昌,从前是母亲教错了你,这位皇后娘娘是你的亲嫂嫂。现今你好好记住嫂嫂的模样,往后也要好生与你的大哥哥和嫂嫂在一起。”
不过片刻的功夫,刘才人已然看清苏梓琴早是今非昔比。这样的兄嫂恩怨分明,应该值得自己将孩子托付。
刘才人本是烟花巷柳的出身,她对自己瞧得真切,纵然此刻为着景泰帝的遗愿奔波,待来日尘埃落定,她这重身份确实不足身登高位。
便是李隆昌日后封王,再被有心人翻腾出自己的过往,到那时自己也会是李隆昌一生的诟病,于他的锦绣前程没有半分好处。
刘才人这几年其实想了许多,若李隆寿翻脸不认人,她自是不肯坐以待毙,必定会为儿子从荆棘中杀出条坦途。可若是对方肯善待这位同父异母的兄弟,她迟早是要将儿子送还宫内,还他本来的身份。
皇家血脉怎能陪着自己流落民间?刘才人不止一日盼望着儿子能与他兄长一起坦然立在历代君王的皇陵之前,正式认祖归宗。
苏梓琴听得刘才人如此说话,却是晓得她语中之意。她不接这几句话,却是冲刘才人深深一拜,慌得刘才人赶紧避开。
苏梓琴暖暖地微笑着,眼神真挚而又明亮:“夫人,咱们相见不易,容不得互相猜忌。不若就着有限的时间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顾虑我略略知晓,也十分理解,您大可不必存着这样的戒心。”
刘才人千藏万藏的心事被苏梓琴一语戳穿,她瞧着对方墨画秋波般的清眸露出丝腼腆的笑意,却只是默不作声,只含笑向苏梓琴请茶。
端起丫头奉来的茶盏,苏梓琴在唇边轻轻一抿,继续说道:“您是父皇的枕边人,是我与隆寿的长辈,我便唤您一句夫人。李夫人,便换做是我,这般不明不白,总会对对方同样存着戒心。所谓一山不如二虎,您既要为隆昌打算,便不能不多留心,这都是人之常情。”
刘才人被那一声李夫人唤得有些激动,又听苏梓琴开门见山,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皇后娘娘,您既如此坦诚,我也敞开心扉与您交个底。我本是烟花巷柳的出身,有幸陪了先帝几年,已然心满意足。复国大业势在必行,我却从不觊觎什么高位,也不想母凭子贵。”
若说刘才人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不负景泰帝所托,将瑞安碎尸万段。其次便是顾念儿子的安危,想要将幼子抚养成人,方不辜负景泰帝的深情。
她对苏梓琴说道:“隆昌是李家的血脉,终究要回到他兄长与您的身旁。我不效慈母多败儿,若能换得他们兄弟情深,我也不企盼能一直随在他的身边。”
第四百三十九章 金坚
自然是不想与儿子分离,但是等到日后自己功成身退,能换得儿子一生的荣华富贵,并没有什么不好。刘才人因此才想慧剑早挥,向苏梓琴交底。
“李夫人,咱们之间大约还有些误会”,苏梓琴反客为主,替刘才人斟了杯茶,雍容而道:“您也听我说几句,咱们聊聊日后的打算。”
依着李隆寿与苏梓琴从前的商议,待大事已定,刘才人与李隆昌自然该回归宫里。对于刘才人的烟花出身,李隆寿浑不在意。
能在景泰帝危难之机以一颗芳心暗系,又替李家留下根苗,刘才人本是李家的功臣,他又怎能放任这样的人流落民间?
更何况李隆寿还有连苏梓琴都未说过的隐忧。他与瑞安之间终将真刀真枪,瑞安一直不允许李隆寿与苏梓琴圆房,美其名曰是顾忌苏梓琴尚未及笄,恐怕伤及身体,实则是怕李家再留血脉,让瑞安更多一名敌人。
李隆寿本来还有几分投鼠忌器,不敢与瑞安死磕,生怕自己这一脉留不下根苗,李家便再无后人。后来晓得世上竟还有位亲弟弟,李家后继有人,他便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誓要与瑞安拼个鱼死网破。
他只怕苏梓琴伤心,便不对她提自己早存死志,而只是说对于君位本是有德者居之,自己虽占嫡长,却无意江山万里,而想做只闲云野鹤。
两世相依相恋的枕边人,一个神情间便能明了彼此的心意,又何须再去言传?苏梓琴冰雪聪明,岂有不晓得对方真实的想法。李隆寿想与瑞安拼个瓦全玉碎,苏梓琴又怎肯再同他阴阳两隔,因此卯足了劲要将瑞安置之死地。
想将瑞安扳倒,自己人这边便不能出任何差错。一点细小的罅隙往往便会引动局势改观,苏梓琴一定要与刘才人拧成股绳,才不能让敌人有机可乘,这也是她一力要来大阮的目的。
苏梓琴款款说道:“我今日将这个意思说清楚,陛下仁政爱民,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他要我转告您,您从前担心的所谓煮豆燃萁、兄弟相煎之事断然不能在他们身上发生。”
见刘才人脸上愧意,苏梓琴又是潋潋一笑,继续高华雍容地说道:“我来之前,陛下便猜得您大约有托付隆昌之意。他说您肯将隆昌的日后托付给我们,那是您对我们的信任,只是若因此引得你们母子分离,那便是置陛下于不义,也不符合咱们家钟磬齐鸣、积庆有余的本份。”
苏梓琴不愧是做过两世皇后的人,打小又见惯了瑞安颐气指使,此刻将面色一肃,说话间自然带了些睥睨的语气。一番话说下来恩威并施,又是合情合理,不肖说青龙与朱雀几个,便是连陶灼华一侧旁听,都有几分为之动容。
刘才人与李隆寿统共没见过几回,印象里对方懦弱而又温吞,如今听了苏梓琴几句,才晓得少年人不过抱朴守拙,心间的主意极正。
聪明人最爱与聪明人合作,这一年半载的经营,无论是李隆寿还是刘才人都瞧见了曙光。兄弟无意相争,皇位有德者居之,当是万民之幸。
既然心结一下打开,自此而后同仇敌忾,刘才人再无后顾之忧。她笑意盈盈与苏梓琴两手相握,至此才算放下心头大石。
抓紧有限的时间,苏梓琴守着青龙几个言简意赅地交待了朝中局势,又传达李隆寿的意思道:“陛下说过,宁肯多受些时日的委屈,也不要大伙儿仓促起事。咱们先要保存自己的实力,才能少做无畏的牺牲。陛下还说,待瑞安此次巡视的风头一过,郑荣将军那边依旧对军队悄悄蚕食,到时候胜券在握,咱们大可转守为攻。”
细细揣测便不难晓得,瑞安此时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既断了波斯的财路,如今又失去一部分军队,只怕会狗急跳墙。
朱雀的喉咙曾在白虎的火攻中受了灼伤,此时说话还有些沙哑。曾经的战不复当年的神色狷狂,而是带着深思熟虑的模样。他暗着嗓子说道:“属下等再多等些时日到也无妨,却只怕陛下被瑞安握在手上,恐变生不测。”
等来等去,若是等得李隆寿为此葬送了性命,叫他们这些个暗卫死士们情何以堪?李隆寿不提、苏梓琴不说的事,其实也像根刺梗在这些铁血男儿的喉头。
刘才人心间也是悠悠一颤,她为方才自己脑间倏然闪过的那丝龌龊想法汗颜,认真地垂眸思考,冲苏梓琴认真说道:“朱雀前辈的话,您还要慎重考虑。”
苏梓琴郑重点头,冲众人道:“我好歹还是瑞安的女儿,她若想对陛下不利,总要顾忌一二。我这条性命誓与陛下绑在一起,没有那么容易被人拿去。”
房内气氛太过凝重,李隆昌已然被人抱了下去,许三热泪涌动,拿衣袖拭着眼泪道:“从前先帝爷时时懊恼瑞安胁迫他老人家,为陛下与皇后娘娘定下这白首之约,只恐陛下折在您的手上,如今听得娘娘这几句话,先帝爷九泉之下大可瞑目了。”
昔日景泰帝手持蓍草算出的那一卦,除却算得陶灼华是大裕最大的变数,还有些影影绰绰的东西无法解释,景泰帝穷尽最后的岁月也不曾解开,只得留有遗憾,嘱咐许三好生留意。
此刻的许三已然深信不疑,本该与瑞安同一战线的苏梓琴也是那未知变数里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关键时刻便派上用场。
无人晓得许三此刻的激动,唯有架子上铜制的沙漏缓缓,筛落一地无声。良久的沉默之后,刘才人轻轻挑起眉毛开了口。
瑞安迟早要晓得还有个自己活在世上,若再知晓景泰帝还有遗腹之子,她脸上的表情必定精彩。一阵暴跳如雷之后,依着瑞安的性子只怕是要挑起些事端,乐见这兄弟二人祸起萧墙。
刘才人本是女中诸葛,她微微含笑,冲苏梓琴正色说道:“梓琴,我这里有个主意,不晓得可行不可行?”
第四百四十章 献计
刘才人言笑晏晏,已然恢复了往日冷静的姿态。
弄清楚了对李隆昌未知将来的担心只是自己的杞人忧天,刘才人心下大安,开始认真思忖与瑞安的这场战争。她的意思是要给苏梓琴这趟大阮之行再添些彩头,故布些扑朔迷离的疑阵,再吊吊瑞安的胃口。
刘才人眉心贴的梅花佃娇黄簇簇,映着她眉眼弯弯的笑意,添了些该当属于这个年纪的娇慵。除却额前一缕白发碍眼,到有了几分从前妖娆的模样。
她掩唇笑道:“梓琴,若是你回去之后告诉瑞安,曾在大阮皇城的街头瞧见个酷肖我的妇人,而且怀中还抱有这么大的幼童,模样与当今陛下有些相像,你说瑞安会是个怎样吃惊的表情?”
不知不觉间,刘才人已换了称谓。有的人穷其一生,纵然每日相对也不过知人知面难以知心;而有的人不过寥寥数言,轻语浅笑间便就能断定是一生的挚友。
白虎早先已然发现了青龙的踪迹,必定寝食难安。若苏梓琴再发现昔日的刘才人竟然未死,而且身畔还有个遗腹之子,只怕瑞安更坐不住。
届时瑞安的注意力受这小小孩童的影响,一定会派人前来大阮查探虚实。若能借瑞安之手调出白虎,在大阮将他一举拿下,势必大快人心。
若是白虎阴险狡诈,此次不能引蛇出洞,大阮这边也肯定会牵扯瑞安的精力。她平日防范对付李隆寿的心思,只怕要放一部分在刘才人这件事上。
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以此类推下去,这件事必定能打断瑞安从前的安排,给她制造一部分混乱,说不定还能给郑荣将军蚕食军队制造些良机。
计是好计,却要祸及刘才人母子的安危。苏梓琴沉吟之间,一时有些两难。
刘才人墨绿衣裙上的金线熠熠生辉,她笼着鬓前那几丝显眼的华发笑道:“我并不是自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