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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蓁的举止端庄,俨然大家闺秀之气。她擎着杯子先放在鼻端闻香,这才略尝了一口,由得那茶香挑动味蕾,复又连声称赞。
谢贵妃素爱声乐歌舞,多以丝竹之声打发时光。她平日不喜茶艺,纵然身居高位,究其出身却比叶蓁蓁少了些底蕴。
她茶道本不及叶蓁蓁,却偏忍不住卖弄几句,尝了尝玉泉山水泡出的茶叶,却只是轻叹道:“还是可惜这水不是白鹤水,口感终究差了那么一点儿。”
为了一点银针茶,连个莫须有的白鹤水典故都要拿出来搬弄,叶蓁蓁尤为反感的便是谢贵妃每每仗着一只半解,却故做满腹锦绣,说话间总是半含半露,时刻想要旁人逢迎几句。
桐叶碧油耳坠上东珠泠泠然的色泽如冰,映上叶蓁蓁波澜不惊的面容。她声音轻柔,似拂面而过的杨柳风,装做极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娘娘,君山银针蓁蓁到是略知,但不晓得那白鹤水又是什么东西?”
一段叶蓁蓁早便熟知的茶史经由谢贵妃断章取义地教授几句,叶蓁蓁唯有装着受教的样子,再将那茶水细细一品,暗忖好歹哄住了这半老徐娘的性子。
本待就着叶蓁蓁对何子岩的敬而远之薄责几句,叫这两人齐心协力为自己铺路,谢贵妃瞅着叶蓁蓁娇憨可爱,大多时候亦是朵解语花,埋怨的话到底没说出来,只得语重心长提及她的终身大事,只说是待她及笄便求仁寿皇帝指婚。
叶蓁蓁心下厌恶至极,若说从前听到谢贵妃呓语之时只是心惊,当她从母亲正房里取走那些东西时,再视谢贵妃便是蛇蝎。
两次求见至善不得,叶蓁蓁极为不安。她本待拿这些东西换取至善对自己的庇护,却已然不被对方信任,只得另谋他法。
叶蓁蓁此前还悄悄给赵将军与钱将军写了信去,想要问一问边塞的情况,再略提及自己的处境,却是泥牛入海,不曾有半字回音。
几件事情合在一处,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实在难以承受。
她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拼一拼,不能赔上后半辈子的幸福。听谢贵妃如此说,却也只是满面娇羞,垂着头看似柔顺地应了一句:“待凭贵妃娘娘做主。”
谢贵妃见如今的叶蓁蓁提起婚事不似从前那般抵触,一口浊气方才缓缓吐出。欲待悉心教导几句,偏是长春宫离得馨馥宫不远,苏梓琴那里一起驾,丝竹声声便就悠悠扬扬,隔着几道轩窗传入长春宫中。
将手上茶盏狠狠一顿,谢贵妃方才灿若桃花的一张脸冷冷一变,又添了几分肃杀。她连茶也不喝,只俯着手走至窗前凝望馨馥宫的方向。
只说是因为自己与陶灼华先有罅隙,这迎来送往的风光事才落到德妃头上,谢贵妃却也不傻,若不是德妃的一双儿子争气,她又如何母凭子贵?
说一千道一万,既收了何子岩为义子,一定要祝他夺下太子之位,那才是下半生的富贵荣辱。当今之即,若是何子岩夺不下那个位子,指不定先皇后的案子便重新翻起,连带着从前做过的龌龊事也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便不是富贵荣辱,而是生死大事了。
谢贵妃收敛了眼中的不甘,招手唤叶蓁蓁上前,温柔地与她道:“蓁蓁,你也瞧见了,如今旁人的风头时时盖过咱们。若想出人投地,便须要为人上之人。你如今体会不得尊卑高低,再过得几年便就能晓得,本宫当真是实实为你打算。”
事到如今,叶蓁蓁从与不从都不是问题。利益当先,谢贵妃才不管她是否是故人之女。想起叶蓁蓁的母亲时,谢贵妃却又唇角微撇,露出丝变幻莫测的神情。
叶蓁蓁一直甄首半垂,从头到尾都挂着柔婉的笑意。她并未开口反驳,也不出声应允。两人便那么久久立在窗前,听得馨馥宫那畔的丝竹之声渐行渐远。
苏梓琴一袭明黄阑边的凤鸣九天朱红云锦大氅,高挽的发髻正中九口凤佃垂下赤红的缨珞,堪堪滴落在眉心正中。
松鹤长春红毡铺就的甬道上,她与德妃娘娘一路携手,两人相谈甚欢。直待走至马车前头才含笑道别,又向陶灼华略略招手。
这几日住在宫内,陶灼华有意叫苏梓琴又见了何子岚几回,苏梓琴拿现如今眼中的何子岚与前世记忆里放浪形骸的女子不断对比,终是难以确定是否为同一个人。
她犹犹豫豫地对陶灼华说道:“我只记得芙蓉洲间与她照面,对方身量极高。我自认不是小巧玲珑之辈,却须对她仰视。”
苏梓琴拿着李隆寿的身高与记忆里的何子岚相较,却骇然惊觉对方低头对她俯视之迹,那股子压迫的感觉尤为强烈。
她低低与陶灼华说道:“若瞧着模样,实在并无二致,可是前世那位六公主立在我面前时,却好似居高临下,平白高出许多。”
第四百一十三章 示好
明黄织锦的金丝鸾凤流苏华盖之下,两姐妹并肩而立,身高的比对一览无余。
苏梓琴与陶灼华都是身量高挑的女子,离着她们几步之遥,便是伴在德妃娘娘一侧的何子岚淡然伫立。
稍稍侧目便就能察觉,如今的何子岚已然十二三岁,个头比两个人略矮着半头。若说她身量未足,便是再长上一些,也不过只能比肩,又怎会给苏梓琴造成俯瞰的压力?
陶灼华听得精神一振,直觉瑞安红木缠枝软榻上那个必定不会是何子岚。她始终觉得许家兴许另有漏网之鱼,听了苏梓琴的话到更笃定自己的猜测。
她轻拍苏梓琴的肩膀,与她悄悄说道:“如此说来,我心里大略有数。回去叫瑞安瞧一瞧你这一趟大阮之行收获有多丰厚,她必定不后悔今次叫你出行。”
苏梓琴点头回应,亦以极低的声音说与她,叫她只等着瞧一出好戏。
淡淡的笑容之后却有深深的隐忧。旁的都不担心,陶灼华唯一牵念的还是母亲的坟冢。只认做姐妹二人依依稀别,她眼中满含着黯然低低与苏梓琴说话。
“瑞安的手难以伸到大阮皇城,便如同我对青州府同样鞭长莫及。本待求玄武前辈冒险出手,他却又不在京中。刘才人与小皇子的身份特殊,我不能再调动她们身畔的青龙与朱雀,只好系希望于你的李隆寿和那个渣人。若有什么消息,务必第一时间传递给我。”
苏梓琴轻握着对方的手郑重点头,示意陶灼华安心:“瑞安要先处理几个大营的事,一时难以将手伸进青州府。我们几个群策群力,便不信保不住夫人那一抔黄土。”
与陶灼华的心情不同,想起临来时苏世贤坚定的眼神,苏梓琴终是对这唤了十几年父亲的人充满了信心,选择相信他的承诺。
马车终于扬尘而去,明黄的华盖在料峭的寒风中渐渐消逝,陶灼华随着德妃娘娘步下城楼,对从前并无好感的苏梓琴竟然多了丝牵绊,亦对久未重归的青州府牵了些思念。
德妃娘娘瞧着身旁的女孩子明显有些心事,只认做她伤心与苏梓琴的分离,到猜不透两人何来哪些深厚的友情。只替她轻拢着被风拂起的丝发,德妃娘娘温淳笑道:“总归是相见有期,你们姐妹爱憎分明,都是有福的。本宫实在想不到你能与她姐妹情深,瞧你们这几日相处的模样,到真是让人唏嘘。”
细究两人的相处,亦不过陶灼华被苏世贤接入长公主府短短的几月时光。德妃早看得扑朔迷离,却聪明地不去探究。
明知陶灼华身上谜题重重,这位身后大裕皇后的女子与陶灼华一样叫人雾里看花。德妃不晓得她们对瑞安共同的仇恨从何而来,唯一坚信的便是她们姐妹此刻联手,想要同时搅动两国的风云。
身为人母,总是有些私心。德妃瞅着两姐妹联合出手打压谢贵妃,便等同共同帮助何子岑,望向陶灼华的目光便是无尽的慈爱与疼惜,总觉得这女孩儿其实是自己与儿子的贵人。
前前后后的总是不消停,有些话一直未寻到机会与陶灼华细说。回宫的路上德妃与陶灼华同乘一顶云凤暖轿,方才有空隙问道:“大年初一至善公主遣了人入宫拜年,她不好意思直接送东西给你,都放在长宁宫中,回头叫人给你拿去。”
陶灼华无奈笑道:“无功不受禄,至善公主几次三番,到叫我更不踏实。”
至善对陶灼华的态度前后大相径庭,无非都是眼中揉不得沙子。从前只认做她是敌国质子,便对她百般轻慢。及至瞧到如今,孰是孰非大概有了定论,至善到懂得知错便改,并不一条路走到黑。
德妃握着陶灼华的手暖暖而笑:“她只是想问问你,三娘子早些时一直没有时间。如今过了年,大约能抽空来一趟大阮了吧?”
打从清平候夫人寻到先皇后的旧婢杨嬷嬷,先皇后之殇又有了新的说法。只为几个奴婢的口供扳不动谢贵妃,却早在至善的心中投下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她将杨嬷嬷荣养在府中,每日听杨嬷嬷讲些陈年旧事,重忆当年的点点滴滴,越发笃定先皇后是受谢贵妃所害。只恨自己当时年纪太小,却将豺狼认做善类。甚至连同早夭的兄长是如何离世,也显得扑朔迷离,至善有心一究到底。
不得不说,德妃此前那步棋走得极对,明知凭着秋香与杨嬷嬷扳不动谢贵妃,便先与至善通了气,替杨嬷嬷寻了处妥善的地方安置,不至于再遭谢贵妃的黑手。
至善出身皇家,听多了后宫争宠与夺嫡篡位,愈发开始铺下身子彻查当年旧事,此时甄三娘子能不能解开先皇后那头发与指甲的玄机,便就尤为重要。
此前陶灼华与德妃娘娘曾想请动甄三娘出手,托人将信送至玲珑山去,却恰逢甄三娘云游在外,并不在家中,这一耽搁便耽搁了下来。
此后年关将近,一路冰天雪地,甄三娘无法成行,日子便一拖再拖。后头甄三娘曾托人送信,曾许诺春暖花开时再来大阮,辨一辨这两样东西。
闻得德妃娘娘如此催促,陶灼华笑着同她说道:“请娘娘转告至善公主,三娘子曾有信来,说是今春必到。只是相隔久远,能不能从头发与指甲上瞧出些什么东西,灼华委实不敢打什么包票。”
德妃点着她眉心贴的梅花佃暖暖笑道:“你的顾虑忒多,其实至善没有那么跋扈,她不过是打小失了母后,行事有些乖张,其实本宫到喜欢她这般爱憎分明。”
一眼望去观之可亲的未必便是仁厚人,瞧着飞扬跋扈的也未必就是不讲道理。至善外表冷漠,不过是拿着坚硬的铠甲保护自己,掩饰一颗失母渐久冰凉冷硬的心灵。陶灼华站在她的角度去想,到不觉得对方有多么令人厌憎。
冰心玉壶,至善能在亡国时并不同流合污,便自有她的好处。
第四百一十四章 归国
苏梓琴走时寒冬料峭,回宫时正值桃花漫天,一树簇簇如火。
李隆寿听得佳人芳足踪,自是喜不自胜。他亲手折了几枝绯若红云的花枝,插入甜白瓷浮凸仕女听琴的掐丝珐琅瓶中,命人送去坤宁宫中,期待人面桃花两相映,好生叙一叙离情。
而此时的苏梓琴却并不在自己寝宫,她换下出门的衣裳,只来得及轻嗅了一下桃蕊的芬芳,尚未饮上一杯热茶,便就被瑞安急急传入御书房中。
瑞安冷眼瞧去,短短几月不见,苏梓琴面色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