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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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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便是通过苏世贤提醒帝君知晓,不要再相信孙大人托人送去的奏折。

    事到如今,黄怀谦已经可以解释为何老臣们前脚议定件事情,后脚瑞安便能知晓。这黑衣客号称神机百变,他易容成孙大人的模样,自有旧部将老臣们的行动汇报。他以不变应万变,分分秒秒将情报传递给瑞安,这才叫神不知鬼不觉。

    从前的易容术好似只有书本上见过,苏世贤不承想现实中真就有人这般本事,能将自己装扮得与旁人惟妙惟肖。他听得跌宕起伏,心有余悸地说道:“这才真叫深入虎穴,这个白虎竟有如此本事,连孙家人也瞧不出底细?”

    黄怀谦冷冷笑道:“你未听说他连老妻与子孙都不亲近么?大概他并不是不想演到以假乱真,而是怕这些人太过亲密从而发现他身份有异。”

    两人借着几分酒意去猜测为何黑衣客独独选了孙大人,却不冲着声望更高的董大人下手。黄怀谦沉思着说道:“容颜可以相似,性情哪里那么好揣摩?”

    黄怀谦猜测这黑衣客伴成孙大人只是最近几年的事,孙大人病后与旁人接触甚少,黑衣客乐得不用整日同旁人打交道,才敢冒用孙大人的身份。

    苏世贤听得有理,两人再忆及昔年孙大人松风竹骨,超然物外的好性情,心间都不觉怆然。黑衣客冒名顶替,自然是真正的孙大人已然不在世上,还不晓得埋骨何处。一代忠臣落得如此下场,让人恨不得将瑞安一伙碎尸万段。

    “你说正院里离不得人,这奸贼足不出府,又是如何与瑞安联系?”苏世贤参详不透,沉思着去问黄怀谦。

    “我如何晓得?”黄怀谦一阵苦笑,向苏世贤将手一摊:“咱们这种人空有些小算计,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接近这种死士暗卫?从前只以为易容之术是些传说,谁料想实打实就在自己身边?”

    黄怀谦深知自己若是派人在孙府四围盘桓,只会打草惊蛇。他已经暗中知会了郑荣将军,由郑荣将军派几个绝顶的暗卫潜伏在孙府周围,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再便是瞧瞧假托病入膏肓的孙大人都与谁联系。

    只是依照郑荣将军的说法,年前年后的西山大营之中,也有自己人发现深夜时瑞安的营帐之中常有不速之客,只怕来头不小。郑荣将军本是怀疑西山大营之中那人才是白虎,可他一人不能同时分身。

    京里京外,如今却好似有两个白虎同时出现。一个留在孙府缠绵病榻,还与黄怀谦谈笑风生。另一个则随着瑞安一同盘桓在西山大营,形似鬼魅无踪。

    苏世贤凝思了片刻,霍然拍案说道:“这有什么稀奇?你方才不是说过,春节里所见的这个身上并没有麝香气的味道,他自然是个替身。昔年的四大暗卫都是什么来头?他们身边别有死士替身岂不是太过寻常?”

 第四百二十四章 真伪

    两人都是正经科举的出身,由寒门士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高位。其间苏世贤虽靠着瑞安的提携走了些捷径,自身却也确实有些能力。

    大裕皇朝的历史两个人烂记在心,掰着手指头便能细数。

    苏世贤一字一顿说道:“大人可否还记得昔年圣祖皇帝在世之际,身边也曾有过四大暗卫,亦是以这四种神兽命名。昔年圣祖皇帝在三清山被人围堵,表面上四大暗卫拼死护卫,设了奇门遁甲御敌,半步不离左右。实则当年那位青龙早藏身在一队兵卒中混出重围,替圣祖皇帝搬来救兵?”

    黄怀谦亦是冰雪聪明,即刻便听出苏世贤的意思,白虎能闯出神机百变的名头,必定是同时动用一个或者几个替身,才更显得扑朔迷离。大约他素日里借着孙府藏身,每当需要远离京城之际,便只须动用那些个替身。

    如此便能解释为何黄怀谦在月余间出入孙府,两个孙大人同为一张容颜,身上那股子麝香气却时有时无,叫人难以分辨。

    西山大营与孙府里的这一个,不过是其中一个是为替身,并不能掩盖他与白虎无关的事实。相反,这一次却是欲盖弥彰。真正的白虎必定不时与瑞安有着近距离接触,而做为他替身的那个,便无缘到得芙蓉洲间。

    想起芙蓉洲里的夜夜笙歌,两人不难相像既是白虎与瑞安狼狈为奸,大约早成了瑞安裙下的不二之臣。事到如今,黄怀谦到想替苏世贤掬一把同情泪,对瑞安将他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下表情恻隐。

    反是苏世贤微笑着举起杯中酒,丝毫不为这种事情动容。他冲黄怀谦坦然笑道:“前生蹉跎,误人良好,大约这便是现世的报应。前尘往事尽皆如风,我当效大丈夫,此刻心无旁骛,只想助陛下重展鲲鹏之志。”

    揭开这一重事实,苏世贤精神振奋,若不是怕瑞安起疑,真想即刻便折去宫内与李隆寿说道说道,也叫他好生提防身边的小人。

    黄怀谦抬手替二人斟满了酒杯,向苏世贤郑重一举:“怀谦委实想不想今生今世还能与苏大人畅饮几杯,如今离别在即,以后京中还须苏大人多多费心。”

    “好端端的,黄大人怎么会说是离别在即?敢问大人是要去往哪里?”苏世贤只觉这句话听得不清不楚,不觉抬眸问询,眼中的迷惑一闪而逝。

    黄怀谦微微一笑,手抚颌下几缕黑髯笑道:“年前年后,我连着几次造访孙府,老狐狸又不傻,必定会猜到我起了疑心。他为了继续用着孙大人的身份,必定会说与瑞安知晓,寻个什么法子将我弄出京去。”

    至于真得孙大人是何时遭了白虎的毒手,此时还无法追查,黄怀谦只是冲苏世贤郑重一揖,认真嘱托道:“我走之后,这些事还请你务必时刻留心。你好歹是瑞安的枕边人,行事比旁人多了些方便。”

    苏世贤一点即透,对黄怀谦的话深以为然。此前黄怀谦借着脚踝受伤称病不朝,已经拖了几个月的功夫。他在家中养病,瑞安自是无法寻他的把柄,待过几日重回朝廷,瑞安必定第一个便要生事,将他撵出京城。

    好在一条链锁大致穿起,如今宫内宫外再加上郑荣将军各处都是单线联络,连郑贵太妃与几位先帝的妃嫔都甘愿为大义驱策,瑞安想要寻到踪迹十分困难。黄怀谦走后,他这条线自有苏世贤补上,并不会造成损失。

    这一去若是再见,只怕要等到李隆寿大权重握。顿感世事沧桑,苏世贤立起身来冲黄怀谦深深一拜:“大人的为人,让下官深深仰慕。大人暂离京中以图东山再起也好,强如都在瑞安眼皮子底下行动不便。”

    两人深知再见已是极不方便,苏世贤反客为主将黄怀谦面前的杯子斟满:“日后为着避嫌,大人离京之际,只怕世贤不能相送。今日便借大人这杯酒替您送行,祝您一路顺风,咱们再图后计。”

    黄怀谦哈哈大笑,同苏世贤两手相握,慨然说道:“苏公,小离是为了长聚,咱们相见必定有期。”他与苏世贤同时饮尽杯中酒,两人并不因离别在即而感到伤悲,心中却同时添了豪情万千。

    与此同时,孙府里只供孙大人安心养病的正院里,早便夜色沉沉,唯有门房值夜的小厮尚未睡去,正支着下颌略略打个瞌睡。

    细雨纷纷、夜色深浓,院中正是万籁俱静。借着夜色的掩映,树上枝条好似无风而动,一缕淡若烟痕的身影一闪而逝,转眼便莫入黑漆漆的正房里。

    门房的小厮浅眠间好梦正憨,浑然未发觉有外人的潜入,依旧打着他的瞌睡。

    正房里方才一灯如豆,方才已被人吹熄,此刻两侧轩窗都是重帘深锁,房内也是漆黑一片。若有人点起灯笼,便会发觉不大的正房内,两个一模一样的孙大人连装束衣衫也是一样,两个人正面对面,不过一个跪在地下,一个坐在炕上。

    后来的那一个撩起衣襟坐在炕上,淡淡的只是一扫,便好似有千钧的威力。跪在地下的这个孙大人陡然发觉四肢寒凉,只得强自挺直了脊背,恭敬地问道:“大人回来了,这些日子辛苦。”

    坐着的这个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应答,闷着声问道:“我这一去月余,孙府里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地下跪着的这个脸色依旧腊黄,却不似孙大人在人前那般如飘萍柳絮般的孱弱,目中竟也有精光四射。他垂首答道:“禀大人,除去黄怀谦来过几次,并没有旁的事发生,这孙府后院也是一派风平浪静。”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开了多年的铺面,享惯了安逸的生活,叫老婆孩子昏了头,如今早失了从前的戒心。”坐着的孙大人脸色十分难看,眸中寒芒点点,如针般扎着地下跪着的这个。

    听到对方提及自己的妻儿,地上跪着的这个心间一凛。他不敢抬头,只钭脸色一肃,重重叩头道:“属下不敢。”

 第四百二十五章 辞行

    年前年后,真正的黑衣客在几个大营之间走马观花看了一遍,除却暗恨瑞安选了些猪队友为伍,愈来愈严峻的形势让他心里充满了阴霾。

    回京之后,他并不是立刻回到孙府与手下互换身份,而且仗着绝世的武功,频频穿梭在几位冥顽不灵的老臣们家中。

    借着听到的只字片语,黑衣客敏感地晓得此次兵营中的将士无缘无故失踪,果真是兵符重新现世,对方手中有了号令军队的倚仗。

    他单手擎过茶壶,也不拿杯子,便那么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冷冷哼道:“你将大年初一发生的事情仔细回想一遍,再一个字也不落地说给本座听听。”

    黄怀谦的频频造访在黑衣客心中带起不小的波澜。这几年他假托病重不见外人,怕的便是自家的身份叫旁人戳穿。不晓得黄怀谦与从前的孙大人是新交还是故旧,又对那早便被他弃尸荒野的人了解多少,他愈发没了底气。

    地下跪着的这个只觉得黄怀谦携了夫人,初一到孙府不过是例行的拜年。他还依着两府的亲厚留对方吃了饭,并没有丝毫不妥。

    主子的命令自是不能违抗,跪在冷硬如冰的水磨石砖面上,替身孙大人再一五一十地将黄怀谦如何登门,他又如何留对方吃饭都说了一通。

    前次黄怀谦因是瞧着他病重触景生情,不小心泼翻了茶水,还势必要亲手替他洗脚,他本来认做是件小事,并未曾提起。

    今次为了彻底打消主子的疑虑,叫主子晓得这酸腐的文人并没有丝毫心机,他便有心卖弄,便将黄怀谦如何瞧着自己脸色枯槁而伤心,甚至打翻了茶水,还亲手给自己洗脚的事情述说一通,希望能博得黑衣客的开心。

    黑衣客听到此处,脸上却是困兽般的狰狞,眼眸蓦然一暗便添了杀机。未见他怎么出手,地下的替身孙大人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掌,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开去,再如块破布般落在地上。

    扬起的茶盏本待掷出,黑衣客却又怕外头值夜的小厮听见,只得按捺着怒火将杯子重新放下,压低了声音怒骂着面前手下道:“素日的谨慎小心都喂了狗么?黄怀谦是什么人,他出使大阮,见了外朝皇帝不卑不亢,一个人应对满殿文武官员都不带有丝毫怯场,看着你心生恻隐便能泼洒了茶水?”

    替身自是不敢反驳,一颗心却都揪在方才黑衣客提到的妻儿身上,生怕贤妻与娇儿被自己累及。他卑微地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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