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次黑衣客入境没有前次那般幸运。打从刘才人请苏梓琴泄露她们母子的行踪,何子岑兄弟早在城门楼加强了戒备。打从他一入城,某些个特定的轨迹还是被青龙与朱雀瞧在眼里。
也是黑衣客技高一筹,青龙与朱雀循着他的脚步追踪,却总与他差之毫厘。
两人求之不得,回来报给刘才人知晓。刘才人暗眸沉沉,命乳母将李隆昌抱下去,才与青龙与朱雀说道:“你们再去试试,既然已经将他调出大裕,便不能放虎归山。若始终无法抓住他的踪迹,我不惜以身做饵,到时你们只须保障隆昌的安危,将他安全送回到他兄长身边。”
青龙与朱雀对视一眼,两人连连摇头。青龙慨然说道:“主子娘娘这句话错了,对付一个背信弃义的宵小之辈,怎能连累到您的安危,这才是为着打鼠伤了玉瓶,娘娘想一想哪头划算?”
刘才人当日拼着必死,留下李家一条血脉,自然对生命格外渴望。她淡然笑道:“二位不必担心,我方才所说,不过是最坏的打算。如今曙光初现,隆昌又尚未成年,再没有人比我更渴望坚强地活着。不过两位也须记住,有战争必然就有流血,未来究竟怎么样,如今还尚未可知,有些时候的确不能做妇人之仁。”
两人躬身领命,退下来之后思忖再三,觉得黑衣客既是在大阮现世,便绝不能叫他活着再走出去。过不片刻,善水居的云掌柜那里便就添了不速之客,青龙亲自上门,恳请云掌柜借人出手,双方共同截杀黑衣客。
红衣大炮试验成功的消息仅在小范围里传得热火朝天,无论是德妃娘娘还是谢贵妃都对此一无所知。后宫中唯有陶灼华接了何子岑命赵五儿送来的信,坐在青莲湖畔被两人称做三生石的大青石畔,眼中又是泪花晶莹。
何子岑除却给陶灼华报喜,信中还有殷殷思念之意,道是回宫的行程大约有些推迟。前番红衣大炮的首发成功给了几位少年极大的信心,但阿西目测了它的威力,依旧觉得不大满足。
仁寿皇帝本是觉得他们研制的红衣大炮虽比西洋的略逊,却已经有了雷霆千钧之势。便是照这个威力,攻城掠地已是无坚不摧。然后阿西却轻轻摇头,他觉得自己既是付出了百分的心力,必当叫红衣大炮也发挥出百分的威力。
第四百五十六章 杜康
阿西的婚期一拖再拖,已然从最初议定的春节之后挪到了盛夏时节。
为着研制红衣大炮,阿西付出了太多的心力。他不愿半途而废,便就求得陶春晚的同意,希望她能赞同自己的做法。陶春晚却是求之不得,眼瞅着陶灼华及笄再即,她想在那么重要的时刻陪在自己视若一母同胞的妹妹身畔。
两人一拍即和,不声不响便就延了婚期,浑然不管阿里木是如何在波斯暴跳如雷,也不管陶超然在眼前如何哭笑不得。
阿里木人在波斯,拿这对小鸳鸯鞭长莫及。如今他亲政不久,各处正是百废待兴,急需阿西的援手,明知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却也只得暂时将阿西召回。
晓得阿西对陶春晚言听计从,阿里木便就亲自给陶春晚写信,将自己一个人在波斯孤零零望眼欲穿的境地不晓得夸大了多少倍,只望着他们能够早些回归。
有着同舟共济几载的情谊,陶春晚对阿里木的性情颇有几分了解,自然明白这封信早便夸大了其辞,却也知晓身为人父盼儿回归的心意,当即约下了六月的嫁期,道是再无悔改。
此刻屈指算来,距两人离开大阮已然不足三月。阿西不想带着遗憾回国,他与陶雨浓等几人商议,要抓紧每分每秒做最后的改进。
试发成功后的当天下午,阿西和陶雨浓便就向仁寿皇帝辞行,要继续回陶家研制这些武器。何子岑兄弟二人另有公干,众人便在京外分手,何子岑陪着仁寿皇帝南下周郡,何子岱却是悄然将目光转移到寻找宫内放出的高嬷嬷上头。
此时此刻,天阶小雨如酥,长安宫内一灯如豆,从许长佑的庄上回来的何子岕独处一室,他温了一小壶杜康,由得辛辣的酒气氤氲,其实并没有饮下多少。
打从前次阿里木带着阿西到访,何子岕奉旨出席设在鸿胪寺馆的宴会,守着仁寿皇帝醉了酒,本就少语的他便变得更加沉默。
宿醉醒来之后,何子岕悄悄问过小豆子,他在酒席宴间可有失仪。小豆子摇摇头道:“赵王殿下立时便扶您出来,命奴才在偏殿照顾着您,并未御前失仪。”
小豆子沾沾自喜,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得了这个面圣的机会,在酒席宴间不胜酒力并未落入帝王之眼,何子岕却是深深的遗憾与失望。
当日阿西与阿里木的父子情深不晓得触动他多少情怀,他不止一次的猜想,若醉酒的那个人是阿西,阿里木又怎会瞧不见自己的儿子被旁人扶出?
自己当个隐形人已经惯了,当日酒醉难受之机,大约只有何子岑伸出过援手。仁寿皇帝正与阿里木高谈阔论,想来根本不曾发现自己最不引人注目的那个儿子已然缺席。
便是素未谋面的人也该懂得怜悯弱小,而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却始终不曾对他有过什么表示。若说何子岕不曾寒心,便有些自欺欺人。
打从那一天,何子岕习惯了晚膳桌上多一杯辣辣的杜康。他不善饮,却努力学着慢慢去品。一小口一小口的杜康下了肚,从辛辣变成回味,这个有些偏执的少年内心更加狷狂与敏感。
迎接阿里木与阿西时鸿胪寺馆里热闹的场面如同昙花一现,都随着那夜释放的烟花烟消云散。此后阿西从翰林院到了陶家、再与何子岑兄弟情同手足,望在何子岕眼里都成了局外事。
何子岑亦曾有心邀约,何子岕却总是浅浅推辞。一个大约是未来的帝王,另一个却是只能是仰人鼻息的蝼蚁,何子岕不想再去博旁人的怜悯。
早春二月,何子岕重新翻动了高嬷嬷留下的药田,几乎是无意识的,他居然播下了当日高嬷嬷留下的种子;更几乎是无意识的,他居然也学着高嬷嬷,只为避人耳目,将不同的药草种在了不同的地方。
从大敞的轩窗望出去,能瞧见薄薄的雨幕中一片不大的药畦,青碧的树草伸展着嫩叶,焕发着绿油油的生机。
不晓得这片小小的药畦收获时,能否依着高嬷嬷留下的方子配制成几粒丸药。何子岕想到此处,握着酒杯的手猛一哆嗦,到仿佛碰触了不该碰触的东西。
方子早已经化成了灰烬,那上头的字字句句却已深深篆刻进何子岕脑中。若说许家人给他留下过什么东西,这方子大约便是那个唯一了。
阴雨绵绵的天气最适合深思,何子岕瞅着外头无边的雨幕,到似是渐渐被穿成掩不去的哀愁。他浅浅咂了一小口杜康,辣得立时便流了眼泪。
因为在仁寿皇帝面前出现的机会不多,何子岕便会下意识地一次一次回味两人见面的时刻。及至在鸿胪寺馆瞧见了阿里木父子相处的方式,却又总爱拿着自己父子间的感情去比对阿西与阿里木的父子情谊。
记忆犹新的是当日宴会上阿里木那句:“父母之爱子,当为之计深远。”
早慧的孩子大多心思更重,何子岕三四岁便能熟读史书,又如何不明白那句话的深意?他时常在想仁寿皇帝这样晾着自己姐弟,到现在不肯给自己一个尊荣王爷的身份,究竟是不是何子岚以为的爱护之意。
从前见到许长佑的激动与亲近,早在对方一次又一次宛若窦娥冤般的苦诉声中凌迟殆尽。何子岕不愿冷言斥责这名为长辈的人,旁敲侧击说了几回,对方依然我行我素,让何子岕觉得厌烦无比,到成了甩也甩不脱的鸡肋。
他长长叹息一声,方要再呷一小口酒,却瞧见小豆子从外头匆匆回来,他在廊下摘了斗笠,顾不得抖落肩上的雨水,便就快步进了屋。
小豆子发上沾着些晶莹的雨水,进来请了安,便就悄然附在何子岕耳边轻声说道:“殿下,今日齐王爷又带着人跑马走至那片密林,他同手下人说话时脸色十分郑重。奴才离得远,可惜一句不曾听清。”
何子岕握着酒杯的手上青筋暴起,稍停了片刻才以和缓的语气问道:“他们只是在密林这一头徘徊,可有瞧见那处庄园?”
第四百五十七章 五柳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小豆子瞧着何子岕清衫剪影的侧颜分外单薄,心下不禁一酸,便就从那杯总不见少的杜康里品出些忧愁滋味。
他小心地从何子岕手中移出杯子,替他换了杯新茶,这才故做轻松地摇头道:“奴才一直躲在那树林旁边,到不曾见五殿下的人穿过密林。想来长佑先生昔年选择这处地方也是费了心机,等闲人想不到密林后头还会另有玄机。”
“蠢材,那也不过蒙混得一时,难道还能蒙混了一世?”何子岕厌烦地撇了撇嘴,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低声吩咐道:“还要再辛苦你一趟,你吃了饭便赶在宫门落匙前出去,再回那边好生守着。另告诉高嬷嬷他们近日风声有些紧,一个两个的莫要出来行动。”
小豆子躬身领命,去厨房里热了些饭菜简单吃了两口,便就不言不语走至廊下重新穿起斗篷,不多时便又消失在雨雾中。
何子岕覆手走至窗前,瞧着小豆子的身影渐渐与雨幕融为一体,想着劳烦他终日奔波,心上终是悠悠一叹。
都道杜康酒解忧,每日这一小杯却化不开心中浓郁的哀愁。何子岕天人交战,更添了无限烦躁,搁在一旁的杜康也饮不下去,只怅然坐在炕桌前发呆。
何子岚独居长宁宫中,瞅着天近黄昏却又落雨,挂念着从大相国寺回来还一直未曾见到何子岕,便特意下厨做了两味点心。她交由小环装在食盒里拎着,自己撑着把淡面水墨绫的竹骨伞往长安宫走了一趟。
淡淡雾霭下,破旧灰败的长安宫沐着雨意到添了些飘渺的气息。
何子岚也不要守门的小太监通传,只沿着青砖小道前行,在高嬷嬷从前种过的药田前立了片刻,到有些诧异此处经冬荒芜,如今又焕发了春意。
她弯下腰去拂过一株蒲公英青碧的嫩叶,方又缓缓走至廊下收了伞。
长安宫的回廊有几处油漆脱落,露出原土的底色,被早春的雨水打湿,透着些暗沉的色泽。何子岚想着如今德妃娘娘打理内务府,到不至如此疏忽,想要寻个合适的机会略问一问。
何子岚接过小环手上的食盒,吩咐她等在外头。举目四顾时才发觉何子岕的殿外竟无人值守,连小豆子也不在眼前。
这些日子进进出出,到恍然有些日子不曾见过这个奴才。何子岚便吩咐小环道:“去问问小豆子这些日子在做什么,怎么都不守在弟弟身旁。”
小环遵命,撑起伞应命而去,何子岚便就轻提裙裾进了长安宫的正殿。
何子岕素日不曾熏香,阴雨的天气里方才泼洒的那杯杜康酒的味道便格外明显。何子岚轻嗅着殿内淡淡的酒香,再瞧着何子岕搁在炕桌上的酒壶,有些担忧地问道:“子岕,你又饮了酒?”
“只是一小杯”,何子岕起身相迎,顺带指指搁在一旁架子上颇有些古拙的素陶圆盅,示意何子岚安心。他欢喜地说道:“姐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