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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竟是苏世贤,瑞安长公主心里咒骂了这小白脸千百遍,守在人前却要给他留几分薄面,她轻轻笑道:“你先莫急,且听史大人往下说去。”
史明正冲着苏世贤略略一揖,再恭着身子说道:“微臣夜观天像,陛下岌岌可危,已然没有旁的法子可想,只能叫太子殿下与梓琴郡主受些委屈。臣的意思,如今梓琴郡主入主东宫,只是先有了太子妃的名份,自然要待到及笄之后两人才能圆房。”
瑞安长公主蹙眉沉思,低低说道:“自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为着皇兄的身子,便是本宫舍得梓琴出嫁,又怎么能左右寿儿的心思。”
左右二相如墙头草一般,早便站在瑞安长公主这边。左相王昌躬身答道:“臣以为太子殿下熟读圣贤书,当晓得仁义孝道。若是此举对陛下大有裨益,太子殿下必定会赞同这个建议。”
瑞安长公主已然意动,点头说道:“若能如此,那便最好。能拿这一场喜事延得皇兄几年寿命,本宫便不惧旁人如何指指点点,自当奉行。”
苏世贤再顾不得守着许多大臣在前头,急切地唤了句殿下,上前一步道:“臣以为,医病还需良药,冲喜不过是民间的说法,成不与成还在两可。太子殿下大婚是国中大事,如今一切没有准备,如何能仓促举行?还请殿下三思。”
史明正摇头道:“大人,若有一线生机,咱们自当为陛下谋求,哪能眼睁睁瞧着陛下终日郁郁?微臣晓得您爱女心切,这个法子虽不周全,却好歹能看到些希望,您又怎么忍心连这唯一的希望也全部扼杀?”
几个大臣连番指责,苏世贤空有巧舌如簧,占不到半点上风。他偷眼向瑞安长公主瞧去,见对方凤目中含着丝鄙夷,冰冷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望着自己,似是指责他的不识时务。
苏世贤深知瑞安长公主这是早便打定了主意,这事再也无法转圜。可怜女儿贵为郡主,又将成为一国的太子妃,却要如个童养媳般早早出嫁,承受天下百姓的指指戳戳。
权力果然是至高无上的东西,苏世贤笼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暗暗给自己下着决心,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如今位卑言轻,再说下去也是场笑话。
苏世贤长叹一声,黯然住了口,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心里却是对苏梓琴无限的疼惜。
回到公主府,瑞安长公主与苏世贤之间爆发了一场争吵,苏世贤红着眼睛道:“殿下,您这么做想没想过梓琴的名声?她这么小的年纪,嫁进东宫却不圆房,天下人会怎么看?难不成说咱们府上觊觎这个位子觊觎疯了不成?”
瑞安长公主冷眉冷对,宽大的衣袖笼着碧绿的丝裙,不耐烦地将发上一对金凤钗往妆台上一扔,对苏世贤喝道:“我做事自有分寸,梓琴既是我的女儿,便该接受我的安排,无须你多说。”
苏世贤无无可奈何,冷冷地抚袖而去,却愈发对苏梓琴的身世添了怀疑。他暗自加派人手,寻找当年长公主府里的旧人,想要弄个水落石出。
瑞安长公主瞧着苏世贤愤然离去,不屑地呸了一口,转而要费嬷嬷传苏梓琴到芙蓉州,将这桩事一五一十说与她听。
前世里因着这么一桩早成的婚事,瑞安长公主将李隆寿与苏梓琴都拿捏在手心,好好的太子妃到似是受气的小媳妇儿一般。瑞安整日对苏梓琴颐气指使,要她影响李隆寿的决断,哪里有半分太子妃的尊严。
故伎又将重演,苏梓琴无力抗衡,只有将计就计,先离开长公主府,去往李隆寿的身边。她满面羞怯,脸上红霞纷飞,绕弄着衣带说道:“母亲,女儿尚且年幼,哪里能现在就谈婚论嫁,如今只希望多多陪在母亲身边。”
瑞安长公主将她揽在怀里,毫无温度的目光掠过女孩子娇弱的身躯,难得地拿手抚了抚她的后背,柔和地笑道:“傻孩子,寿儿如今需要你的关怀,你该多多陪着他。况且母亲多半时间在宫里,你入了宫,一样可以陪着母亲。”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东宫
苏梓琴低低央告了许久,牵着瑞安长公主的衣袖既羞且臊,满是依依不舍。
瑞安长公主只是不松口,还命费嬷嬷开了自己的箱笼,指着那一匣子一匣子珠光宝气的衣裳首饰对她说道:“你的嫁妆母亲早便预备下了,该有的分毫不缺。往后你只管好生看着寿儿,他若想做什么事,便来告诉母亲。”
苏梓琴垂着泪点点头,从瑞安长公主房里告退出来,乘着画舫出了芙蓉洲,从一树红梅间眺望瑞安长公主凤凰台的方向,眉目如画的脸上露出莫测的笑容。
旁人不晓得瑞安长公主的打算,她却是心知肚明。
什么钦天监的提议、什么为着给景泰帝冲喜,不过是自说自话而已。陶灼华去了大阮已然这么久,纸终归包不住火,她的身份迟早要被戳穿。
已然用了李代桃僵之计,便不能给大阮反悔的机会。生怕大阮会再度讨人,瑞安长公主只能想这么个法子把苏梓琴留在大裕。什么名声、什么幸福,都不足以与瑞安的野心抗衡,她依然要将李隆寿和苏梓琴做为拿捏在掌心的棋子。
果然,翌日由瑞安长公主垂帘的金銮殿上,钦天监正使史明正便正式上了奏折,提出冲喜的建议,群臣当场附议,李隆寿听得目瞪口呆。
面对着一众群臣拿仁德孝义这顶高帽子扣下来,对冲喜之事一力赞同,李隆寿无可奈何。这么一场荒唐的闹剧,他贵为东宫太子,却根本没有资本反对。
只为景泰帝已然昏睡多日,现今全凭着参汤吊气,李隆寿每日为父皇侍疾,这些日子累得形销骨立,却根本没什么起色。
太医院束手无策,钦天监给出的续命法子若再不试一试,李隆寿便好似背负了不孝的骂名。便是他日后顺利登基,也难免一身的诟病。
李隆寿无言以对,漠然的目光扫过一众夸夸其谈的群臣,心上留了深深的悲哀。好在替他选定的太子妃是他打小便喜欢的苏梓琴,也是与他同病相连的人。
他退出大朝会,也不传暖轿,顶着朔朔寒风来到乾清宫里,命许三守在门口,自己跪在景泰帝的榻前低低哭诉:“父皇,儿子不孝,真得快要撑不住了,您给的这付担子委实太重,儿子只怕挑不起来。”
许三在门口听得李隆寿压抑的哭声,望着他瘦削的身影,只觉得揪心的疼痛。
厚重的明黄色幔帐遮住了榻上景泰帝形如枯槁的身子,他依然昏昏欲睡着没有一丝反应,自然也不能分担李隆寿的哀痛。
李隆寿抓住景泰帝的手,将他干枯如树皮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任由温热的泪水缓缓滑落,没有人瞧见景泰帝浑浊的双目微微睁开了那么一瞬,有滚烫的泪水悄然落进明黄的蕙草长枕里头,又倏忽不见。
腊月二十三,两个小人儿的大婚仓促举行。
迎接太子妃的銮驾到了长公主府,一袭朱红绘绣联珠孔雀纹锦绣深衣、凤冠霞帔加身的苏梓琴被送嫁的喜娘送出,未曾长够的身量格外单薄。
她跪在金玉满堂的提花毡毯上拜别瑞安长公主与苏世贤,苏世贤目光复杂地望着苏梓琴那鲜红的嫁衣,眼角竟有微微的湿润。他亲手扶起苏梓琴,极轻极轻地擦着她的耳畔说道:“对不住,是父亲无能,误了你的终身。”
苏梓琴蓦然泪盈于睫,重新向苏世贤端端正正叩了三个头,又去拜别瑞安长公主。瑞安长公主却没有苏世贤那般的舔犊之情,只说了些天佑大裕、叫苏梓琴端淑恬柔、尽心辅佐李隆寿之类的场面话,便由喜娘将她扶上了花轿。
李隆寿身着象征太子身份的明黄锦衣,骑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上头,望着被喜娘搀扶的小小身影,满眼满心都是疼惜。
景泰帝早就同他说过,苏梓琴并不是瑞安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还曾将苏梓琴身世的秘密揭开在他的眼前,问他可要退掉这门婚事?
亦或景泰帝这把钝了的刀并非一无是处,只要李隆寿愿意,景泰帝便会为他永除这个后患,打碎瑞安长公主想要联姻的如意算盘。
李隆寿只是摇头,眼里漫过与同龄人不相符的悲哀与无助。
他小时候便喜欢苏梓琴的任性与泼辣,愿意牵着她胖乎乎的小手哄她开心。
后来那粉团一般的小姑娘渐渐长大,变得娇艳绮丽,也变得更加颐气指使。这般的骄纵与嚣张在他看来却是真情率性,他羡慕她从来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羡慕她无论喜欢与不喜欢,都敢明明白白将情绪挂在脸上。
苏梓琴活得比李隆寿兹意,也让李隆寿深深艳羡。他觉得自己在外头从来不敢卸下脸上的面具,回了家对着这样一个没有伪装的妻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晓得了她的真实身份,李隆寿想像着她以后获知真像,那种从云端跌落在地狱的感觉必定十分难受,便又对她多了万分的怜惜。
原来不管是贵为龙子凤孙的他、还是身世渺小卑微的她,两个人打小便是瑞安长公主的棋子,早便被她任意安置。
既是一对苦命人,何妨便做一对苦命鸳鸯。兴许两人同仇敌忾,能对抗共同的敌人吧。李隆寿央告景泰帝放过那可怜的女孩,坦承自己愿意以后迎她为妻。
景泰帝长叹一声,并没有再勉强李隆寿,而是将更重的担子压在了他的身上。
迎苏梓琴回了太子东宫,两人只祭拜了天地祖宗,再去乾清宫给景泰帝叩头。景泰帝依然在昏迷之中,阖着眼睛没有醒来的迹象。
李隆寿嗓间发涩,哽着喉咙唤了声父皇,已然泣不成声。
苏梓琴端正地跪在景泰帝的榻前,将那杯媳妇茶高高举过头顶,也饱含深情随着李隆寿唤了一声。景泰帝自然是没有应声,瞧着这对可怜的小夫妻,许三默默接了茶,替景泰帝放在炕桌上,再上前将两人搀起。
瞧着目露哀切的李隆寿,苏梓琴伸出手,坚定地与他挽在了一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书信
这是一场简陋至极的婚礼,没有长辈的祝福、没有同饮合卺酒,没有满殿的红绡纱帐,更没有榻上洒满的枣、栗、桂圆这样的吉祥瓜果。
甚至因着景泰帝的抱病,宫里没有摆一桌酒席。所有的喜庆气息,不过是太子东宫里挂了几只朱红的灯笼,李隆寿的寝宫与苏梓琴将要入住的缀锦楼里各点了一对龙凤喜烛。
李隆寿挑下苏梓琴的盖头,对她露出歉意的微笑,以为苏梓琴必定会像往常那般把小嘴撅得老高,甚至有些不依不饶。
不承想苏梓琴脸上却挂着抹羞怯的笑意,拿了案上的银剪挑亮烛花,让红彤彤的烛光映红自己娇艳的面庞。她抓着李隆寿的手,娇俏俏唤声太子哥哥,便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显得那样乖巧。
李隆寿心如鹿撞,觉得心头的悲凉似是渐渐被那抹红艳融化,变得温暖而又充满希望。他悄悄伸出手去,僵在空中停了半晌,方敢轻轻落在苏梓琴背上,圈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儿,低低唤了声琴儿。
两人独处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有东宫的嬷嬷们来安排他们的起居。自然是不能同住,李隆寿依旧住在自己的寝宫,苏梓琴便独居与他相对的缀锦楼。
李隆寿牵着苏梓琴将她送到缀锦楼,目光里满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