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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贵妃与德妃娘娘见仁寿皇帝出来,都站起来见礼。仁寿皇帝身在后宫,极为随意,他先在软榻上落了坐,便指指下首的玫瑰椅,叫她二人坐下说话。
德妃娘娘忙着奉茶,谢贵妃便娴静地立在一旁,剥了只福橘递到仁寿皇帝手上。待仁寿皇帝用完水果,再拭净了手,这才提出自己的请求。
她眉目柔婉,璨璨笑道:“陛下,臣妾今日来德妃姐姐这里寻人,委实有些不恭。实在是想求一道恩旨,回臣妾娘家宣平候府上去看一看。”
往昔谢贵妃得宠,娘家本是京中望族,离着皇宫不过几条街道,仁寿皇帝每每给她这个恩典,许她年前省亲。今年仁寿皇帝时常在德妃娘娘这里盘桓,谢贵妃又因丢了打理内务府的差事失魂落魄,若不是叶蓁蓁提醒,都忘了还有这一节。
谢贵妃恭着身子柔柔说道:“前次兄长觐见时曾经提起,母亲身子不如从前旺健,臣妾便想着将前次陛下所赐的观音像请回去,供在母亲房里的佛龛之内,也好替母亲增些福气。这是臣妾一点私心,还求陛下允准。”
不是为着争风吃醋,也没有乱使手段哄着自己离去,仁寿皇帝听得谢贵妃娓娓细语,只为一片孝心,到觉得她这一次颇识实务。
盘膝坐在软榻之上,仁寿皇帝打量着盛妆美艳的谢贵妃,到好似又瞧了昔年那朵温柔貌美的解语花。他唇角露出丝笑意,亲切地说道:“你一片孝心,朕又如何能不允准?那尊观音像你已然供奉了多时,还是依旧留在长春宫罢。朕另赐给老夫人一对金寿星,你回去瞧瞧老夫人可曾痊愈,也替朕问声好。”
莫大的恩典令谢贵妃春风满面,她往阶前一跪,深情切切说道:“臣妾替母亲叩谢皇恩。得了陛下这声问候,母亲必定如枯木逢春,再也没有不好的道理。”
德妃陪在一旁,想着自己娘家父母早便过世,如今京中只有一位妹妹,到不及谢贵妃这份福气,心里便有些酸楚。
碍着仁寿皇帝在座,不好表达自己的情绪。她缓缓摇摇了头,只命绮罗开了库房,取了一尊玉石雕刻的福禄寿三星,请谢贵妃代自己转送给宣平候夫人。
谢贵妃心满意足谢恩而去,德妃娘娘却有些恍惚,打起精神陪着仁寿皇帝去了寝宫,服侍了帝王睡下,自己阖着眼睛假寐,直待三更鼓起才略略睡了一觉。
次日一早,送了帝王前去早朝,德妃娘娘便传了如今贵为清平候夫人的娘家妹妹进宫,赐了她百两纹银,嘱咐她道:“我在这宫里终究出入不方便,你寻个时间去庙里为父母上柱香,擦一擦为二老点的长明灯,再拿这个添些灯油钱,也是咱们一点心意。”
清平候夫人将那百两纹银推回德妃娘娘这边,揽着她的臂膀笑道:“便是姐姐不吩咐,我已然预备了二十八去为父母烧香。这都是咱们姐妹应当的,妹妹手里又不缺这一百两银子,姐姐何苦拿出来磕碜人?”
德妃娘娘将搁在红木填漆匣子里的纹银再推回来,慈爱地望着妹妹说道:“不是单为那点子银钱,你不晓得,这是我素日供在佛菩萨面前,单为着做功德取用的银子,你便拿这个替父母添灯油钱。下头还有一卷手抄的佛经,你替我焚在佛前,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清平候夫人这才领了银子,依着德妃娘娘的吩咐去办。
再说谢贵妃回了府中,约着兄长一起进了母亲的正房,母子三人关起房门说话,将一众服侍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宣平候爷于前年过世,谢贵妃的兄长为了彰显孝义,并没有急着上折子请求袭爵,而是要为父亲守质三年,到博得朝中一片美名。
因此如今府里还是宣平候夫人的一言堂,世子夫人虽然管着中馈,大事小事都要由老夫人做主。今日她母子三人议事,世子夫人便似个局外人一般,心里恨得牙痒,却只好忙着打理中午的宴席。
正房里再无旁人,谢贵妃便挪到母亲的下首,将这些日子的怨愤都叙述了一通,再埋怨兄长道:“听了你的话,我处处夹着尾巴做人。除了再不招惹青莲宫,连德妃那边也处处谦恭。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宣平候世子目光比谢贵妃长远,他沉声说道:“你前番便是沉不住气,不过是个质子丫头,你又不是不晓得她得陛下三分青睐,偏去克扣那么点子东西,这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忍字头上一把刀,你好生学着便是。”
谢贵妃在自家母亲面前,还如同个待嫁闺中的少女一般。她将头倚在母亲肩上,扁着嘴唇嗔道:“母亲瞧瞧,兄长这是在帮谁说话?”
宣平候夫人将谢贵妃的身子扶正,点着她的额头道:“认真听你兄长说话,当年若不是你兄长替你谋划,你又如何能坐到现今的位子。若要富贵荣华长远,便要处处小心谨慎。”
谢贵妃面上表现得虽然有些不耐,其实心间对母亲与兄长极为服气。
提及仁寿皇帝频频在德妃娘娘宫中留宿,她担忧地问道:“德妃素有贤名,在后宫里单论样貌却并不出众。我只怕陛下连着留宿,并不是眷顾于她,而是眷顾她那两个儿子的缘故。”
母子三人相对而视,愈发觉得形势严峻。东宫储君未立,仁寿皇帝对这母子三人恩宠有加,难道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省亲
飞雪簌簌,又是铺天盖地。
谢贵妃烦躁地将轩窗开了半丝,便有大片的雪花打着旋儿飞进房里,落在窗下笼的炭盆里,倏忽间便成了几滴雪水,发出嘶嘶的声音。
宣平候世子默默走过去,将窗扉闭紧,再递了盏茶水在谢贵妃手上,认真说道:“便是陛下心里有了主意,只要太子一日未立,咱们便还有机会。”
谢贵妃将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银牙咬得咯呼直响:“我真恨,若不是那个贱人,我一定会有自己的儿子。有道是子凭母贵,我的儿子若活在世上,太子之位又怎能落到德妃的儿子身上。”
“你噤声”,宣平候世子低低喝道:“虽说是在自己家里,到底隔墙有耳。这么个性子再不收敛收敛,深宫里如何自处?”
谢贵妃深知兄长有理,紧紧咬住了嘴唇,眼中却落下泪来。
宣平候夫人忙招手唤她过去,揽了她在怀中替她拭着泪水,暖声劝道:“母亲晓得你心里苦,这些个陈年旧帐却不许再提。过去了这些年,陛下依旧放不下故人,你可不能叫他兴起重查当年旧事的心思。”
谢贵妃明显颤抖了一下,睫毛上还沾着些泪水。她有些害怕地抬起头来,脸色骤然间仓皇无助:“母亲,你叫人去庙里给那个人烧烧香。我如今夜夜梦魇,连着多少日没睡个好觉,一到晚上就害怕,连灯都不敢灭。”
宣平候夫人安抚地拍着谢贵妃的后背,口中连连应承:“明日就叫你嫂子去庙里烧香,替她多送些钱粮,再念叨几句,叫她莫寻你的晦气。”
再劝慰了谢贵妃几句,母子三人这才说到四殿下何子岩的头上。
宣平候世子沉吟着说道:“我瞧着四殿下为人也算稳重,这几年虽说缺人照应,他一样能处事周全,朝中大臣们说起来口碑不错。你既然再不能生,求了陛下恩典,将他收在身边也是条出路。”
谢贵妃宛然叹道:“不是打小养大的,总怕与人面热心冷,不是真正亲近。我只怕这孩子心机深沉,今日助他夺嫡,日后会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便如同养了只白眼狼。古往今来,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老夫人目光炯炯,捻动着手上的佛珠淡然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不去搏一把怎么能知道有没有机会?便是结果再坏,还能坏过德妃的儿子即位,封你个皇贵太妃的虚衔,你住进迟暮宫里寿终?”
“我赞成母亲的提议”,宣平候世子坚定地望着谢贵妃说道:“若是此计可成,你便是养了只白眼狼,他也只能将你高高供在寿康宫,比你在迟暮宫的生活好上百倍。你仔细掂量掂量,哪一头合算?”
壮士暮年、美人迟暮,单听这个名字,便晓得那是先皇的太妃们孀居的悲凉地方。一想起迟暮宫里庭院森森,终年不见天日,那种漫长无涯的苦捱日子,数着手指头等死的生活,谢贵妃便打个寒噤。
迟暮宫的大门门终日紧闭,里头的人被外面遗忘,除却一日三餐有人送饭,几乎从不与人打交道。谢贵妃打理后宫,逢着除夕与仲秋,一年两次给这些苦命的太妃们送些东西,彰显皇家的恩典。
瞧着一个个神色木然、行动迟缓,早便被世人遗忘的先皇太妃,谢贵妃暗自下定决心,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无论如何不能布她们的后尘。
见母亲与兄长意见一致,她极缓却又是极坚定地伸出手去,与母亲和兄长握在一起,低声说道:“既是没有更坏的结局,咱们便一起再搏一把,且看看最后的赢家是谁。”
宣平候世子频频点头,将自己与何子岩已然说上话的消息告诉谢贵妃,预备着出了十五便由谢贵妃去求仁寿皇帝的允许,收了这位义子承欢在膝下。
下定了决心去做,谢贵妃反而比回府时显得轻松,午间世子夫人安排的宴席上,她将仁寿皇帝与德妃娘娘的赏赐取出,命人摆在老夫人房中,又送了好些锦缎布匹、衣裳首饰给府里过年,连家里的奴仆都在人在份放了赏。
得了谢贵妃如此眷顾,世子夫人受宠若惊,连连向谢贵妃谢恩。谢贵妃态度可亲、言语和蔼,还特意敬了世子夫人一杯,谢她替自己在母亲面前尽了孝道。
宣平候夫人适时发话道:“贵妃娘娘这些日子心神不宁,总想起从前的旧人。她在宫里不方便,你明日多带些银钱,替她去庙里上柱香,好生念叨念叨。”
老夫人虽说的隐晦,世子夫人却晓得想必是哪一缕屈死的冤魂作祟,让谢贵妃寝食难安,这才生出超度的法子。
宫里头大约没有手上不沾血腥的人,她聪明地不去发问,只起身柔顺地应道:“媳妇晚些时便预备下东西,再手抄几卷佛经,明日一早就去庙里上香。”
谢贵妃听得满意,又与母亲兄长意见一致,点明了往后的道路,这趟娘家走得十分开心,用过午膳后心满意足回了宫,留下世子夫人却是有口难言。
临近了年关,家家户户忙得不可开交。世子夫人方才应承得痛快,实则是无法可想。她手上掌着中馈,到了这个时候更没有一点空隙,偏偏方才容不得她反驳半句,只有笑着应承。
送走了谢贵妃,世子夫人忙着预备第二日上香的东西,再抄写许下谢贵妃的佛经。在老夫人那边侍候完了晚膳,世子夫人自己只来得及喝了两口稀粥,又急着传唤管事的婆子们,吩咐着第二日要做的事情。
直待冬夜渐深,世子夫人才将各项杂务打理明白,婆子们陆续离去,正房里消停下来。无端受了这场累,她守着世子难免埋怨两句,指望丈夫说几句好听的抚慰自己,反被世子训斥不知轻重缓急。
世子拂袖而去,到了小妾房里安歇,留下世子夫人气得瞠目结舌,又不敢误了明日上香的时辰,只好独自宽了衣躺下,心上对谢贵妃兄妹多了些怨恨。
第一百三十九章 偶遇
腊月二十八,清平候夫人遵着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