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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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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灼华相信苏梓琴前世里顶着个假的身份苦尽了后半生,必定不会嫉妒这新生的孩儿分薄李隆寿的江山,想的更多的该是如何在这孩子身上埋下希望,让他成为李隆寿在宫外的助力。

    这封信送到大裕皇朝李隆寿的太子东宫时,已是四月的春意弥漫,殿前早开的榴花如火,宛若浮动的云锦,璀璨了这处寂寂的宫廷。

    苏梓琴正陪着李隆寿用膳,接了陶灼华的信,心间没来由一阵悸动。

    明明火漆封得完好,苏梓琴前世里熟谙瑞安长公主的手段,依然从蜘丝马迹间晓得有人做过了手脚,不由微微冷笑,守着李隆寿轻轻挑开了信封。

 第一百七十五章 驾崩

    没有血缘关系的两姐妹没有旁的默契,唯有几道暗语用的炉火纯青。

    苏梓琴将信展开默默读了一遍,眼中一时火花簇簇,恍若流光万点。她顾不得李隆寿还未搁下筷子,挥手命众人道:“都下去都下去,这里不用你们侍候。”

    宫人们早习惯了她颐气指使的脾气,一个个垂着头鱼贯而出,李隆寿见苏梓琴神色不动,狐疑地将面前的汤羹推开,抬头问道:“琴儿,莫不是有什么事?”

    苏梓琴方才故意变着脸大声呵斥那些宫婢,如今见再无旁人,她拼命掩饰的喜色再也遮挡不住。轻灵地从榻上滑下来,苏梓琴赤着足跑去李隆寿坐着的一侧,再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啷一声,李隆寿手中的银匙落在骨碟兰纹方碟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时而迷茫、时而愕然,一时悲喜莫辨,良久之后却化做一声无言的叹息:“梓琴,偏是你这古怪精灵的丫头,是在说故事给我听么?那刘才人早便没了,还是郑贵妃带人去验看的。”

    “傻瓜,我苏梓琴的心向着谁,这些日子你已经瞧得一清二楚,我何苦拿这些个谎话骗人。陶灼华在信里写得清清楚楚,寿郎,你又多了个弟弟。”苏梓琴眉眼灼灼,那般的华彩夺目,令李隆寿布满阴霾的心间霎时明亮起来。

    “琴儿,快同我说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本是皇家秘事,陶灼华又是如何卷入其中的?”李隆寿紧紧抓信苏梓琴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本是半信半疑,听苏梓琴拿着陶灼华的信与李隆寿略略分解,无边的喜悦便渐渐浸染了这个总是愁眉深锁的少年的脸庞,从外头筛进来的春光给他面上镀了层浅金,少年人露出了少有的神采风扬。

    “真好,琴儿,若是我有什么不测,这世上还有着父皇的血脉”,李隆寿声音哽咽着未及说完,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苏梓琴一巴掌。

    小女孩力气并不大,却是气鼓鼓地瞪着一双美目,双手叉腰指着李隆寿道:“什么叫你有什么不测?你若敢有什么不测,叫我往后如何,如何…”

    话没有说下去,苏梓琴眼里的泪珠已然纷纷坠落。她抱着李隆寿,忽地张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疼得李隆寿轻轻叫了一声。

    苏梓琴不敢想像前世里李隆寿英年早逝的场面,更不敢怀想自己以泪洗面的日子。她恶狠狠地指着李隆寿肩膀上浸出的血渍,嚣张地吆喝道:“你若再敢有这种想法,我便一辈子不再理你,生生世世都不再理你。”

    纷纷如雨的泪珠顺着苏梓琴脸颊滑落,都滴上她深紫色的锦衣。不过片刻功夫,绣着重瓣芍药花的前襟便漉湿了一大片。李隆寿猛地抱住了她,将下颌抵在她的额上,似是要将她深深嵌入自己的骨子里。

    “不说,往后再也不说,好琴儿,咱们还有长长的一辈子,往后谁都不许说这样的丧气话”,李隆寿手忙脚乱地替苏梓琴拭泪,自己的泪都却滴落在苏梓琴的脖颈上,一滴一滴滚烫火辣。

    四月二十八,景泰皇帝戕,太子李隆寿即位,年号康平,大裕皇朝举国大丧,除去大阮外,波斯、南昭等临近的小国也纷纷前来吊唁。

    李隆寿全身缟素跪在景泰帝的紫檀木寿棺前头,眼中早已无泪无波。

    彼时将消息递到景泰帝耳边,已是病入膏肓的皇帝颤抖着拉住了儿子的手,浑浊的双目中涕泪肆流:“朕苦撑至今,终于等来这个好消息,更欣慰地看到你没有怨恨父皇的懦弱与逃避。朕去了,往后的千钧重担,好歹能有人与你分担。”

    “父皇”,李隆寿跪在景泰帝榻前,握住父皇枯瘦如柴的手,低低垂泪道:“儿子必会善待刘母妃、善待那位未曾谋面的弟弟。儿子与梓琴夫妻同心,一定要夺回本该属于父皇的东西。”

    “梓琴,到是朕看走了眼”,景泰帝眼里含了些歉然:“可惜朕无法补偿于她,你告诉她,朕已然认下了她这个好儿媳,往后在九泉之下也会盼着你们快些长大,再为李家添上一男半女,将香火续下。”

    李隆寿依旧沉浸在回想中,眼望着景泰帝的梓棺发呆。苏梓琴同样白衣白裙,腰间系着白色的丝带,跪在他的身后。眼见李隆寿日渐憔悴,苏梓琴心痛不已,吩咐宫人端上一碗米汤。

    咣当一声,却是大殿的门被人狠狠推开,夫妻二人愕然回过头去,见一身月白绫宫缎长裙的瑞安长公主有些气急败坏地走了进来,费嬷嬷与半夏两个一左一右随在身旁,苏世贤远远跟在后头。

    李隆寿没有起身,只是暗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姑姑,依然扭回去头,端端正正跪在景泰帝的灵前。到是苏梓琴立起身来,往前迎了两步,一双美目里满含着央告,低低唤了声:“母亲、父亲”,似是要瑞安长公主别再糟践已然离世的景泰帝。

    “寿儿,你父皇寝宫里好些东西对不上,许三那阉人去了哪里?”瑞安并不理会苏梓琴满是求恳的眼神,亦不理会苏世贤在她身后悄悄拽着她的衣角,往前走了两步,盛气临人立在李隆寿前头,浑然没有将这少年人看做新任的帝君。

    李隆寿再抬起眼来,静静望了一眼瑞安长公主。连着几夜的不眠不休,少年人唇边带了青色的胡茬,脸色格外憔悴,他凝着声音说道:“好象打从父皇咽气,寿儿便不曾见过他。姑姑,乾清宫里短了什么东西?”

    瑞安铁青着一张脸,不敢说仁寿皇帝从不离身的私章连同半块兵符都已不见,她搪塞道:“你父皇收藏的古玩玉器不知短了多少,必是许三这家伙监守自盗。如今我已命城门紧锁,挖地三尺也要寻出这个混蛋。”

    “许三啊”,李隆寿惋叹了一声,“素日觉得他是好的,原来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姑姑做得好,若是抓住了他绝不轻饶。”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守灵

    沉郁的钟声遥遥传来,大殿里纸香弥漫,漫天的白幡无风而动,正中的紫檀木梓棺上盖着景泰帝素日的龙袍,盘旋的五爪金龙隐在云端,显得无限峥嵘。

    瑞安还待再说什么,李隆寿已然折回目光,重又木然地跪在景泰帝灵前。

    苏世贤瞧着这一幕,一时不晓得如何是好。眼见女儿一双美眸中泪光闪动,满是央求之意,显得极是哀婉,又见瑞安丝毫不为所动,他忍不住长叹一声,撩起衣襟跪在了景泰帝灵前,端端正正磕下头去。

    “开棺,本宫要开棺”,瑞安盯着阖得严严实实的梓棺,脸上忽然泛起一片绮丽的笑容:“寿儿,当日是许三那厮替你父皇穿的衣裳吧?本宫要瞧一瞧你父皇口里含的明珠,还有手中握的玉佩都在不在,莫不是也被这贼子一并偷了去。”

    此言一出,苏世贤与苏梓琴都惊讶地抬起了头,苏梓琴大着胆子唤了一声母亲,低低泣道:“先帝尸骨未寒,您这是要做什么?”

    姑姑”,李隆寿一直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也终于动容,他沉沉说道:“有道是入土为安,父皇已然是盖棺定论,姑姑便让他老人家去得安心吧。”

    瑞安五指成梳,风华绝代地笼着拖曳在肩上的黑发,美目流盼间轻盈笑道:“寿儿,不是本宫不让你父皇入土为安,实在是许三那厮拿走的东西非同小可,本宫只是打开看一看,绝不惊动你父皇分毫。”

    李隆寿低头不语,只是折返过身来,冲着瑞安长公主重重叩下头去。

    咚咚咚连着三个响头磕在坚硬的墨玉阶面上,李隆寿的额头霎时便见了血瘀。瑞安目中半分怜悯也无,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漠无表情地唤了声:“来人”。

    苏梓琴见状,大哭着拖李隆寿起身,自己却冲着瑞安长公主深深拜了下去。

    瑞安狭长的凤目中闪过一丝不虞,方待吩咐涌进来的几名御前侍卫开棺,却听得外头长长的甬道上又是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队白裳如雪的宫婢手间掌着素色灯笼,簇拥着一身重孝的郑贵妃和一众妃嫔悄然而至。

    其间郑贵妃品阶最高,她雪白的孝衣拖曳到地下,臂上挽着厚厚的白色披帛,缓缓走到景泰帝灵前,深深叩下头去。

    此时虽未流泪,细看郑贵妃的脸上却有些容光水华,当是先哭过了一场。妃嫔们随在郑贵妃身后次第拜倒,大殿里一时满是低低的啜泣声,叫瑞安听得心烦意乱,只好冲侍卫们挥挥手让他们暂时退却。

    瑞安虽然不惧这满殿妃嫔,却忌惮她们身后满满的家族势力。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此时她大权初掌,更需要笼络人心,万万不能与满殿妃嫔树敌。

    方才瞧着李隆寿势弱,瑞安才敢言语相逼,如今满殿妃嫔齐至,再要开棺验看的话便无法出口。瑞安凤目森森,盯着景泰帝的梓棺暗影沉沉。

    郑贵妃拜过了景泰帝,便又默默地走到火盆前,取了一沓黄纸,安静地续到火盆里。不知何时几滴眼泪滑入火盆,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更添了无限悲恸。有些个年轻的妃子便撑不住,开始放声大哭,李隆寿听得凄惨,也黯然垂下了头。

    郑贵妃起了身,又走到李隆寿前头,冲他微一行礼,唤了声:“皇帝陛下”。眼见他额头的淤血,楞楞问道:“陛下,您的额头怎么了,可要传太医过来?”

    李隆寿恍然惊觉是在唤自己。此时额上发木,却没有疼痛的感觉。他无言抬起头来,望着这位久不得宠的贵妃娘娘,眼角竟流下泪来。

    原本该册封了这些先帝嫔妃,才好册封苏梓琴为后。如今一颗心都扑在景泰帝的丧事上头,到让这些先帝的妃嫔们身份尴尬。

    再唤贵妃便有些于理不和,李隆寿艰难地唤了句:“郑贵太妃”,便宽慰道说道:“方才多磕了几个头,到不觉得什么,也不必传什么太医。到是您还要在后宫出持大局,当多多保重身体。”

    郑贵妃此时眸中热泪才涔涔而下,她哀哀叹道:“臣妾与先帝置气,这几年里少有往来,如今悔之晚矣。今日领着众姐妹前来送先帝最后一程,心内当真五味陈杂。先帝还要停灵三日,臣妾等人便朝夕陪着陛下,一同守着先帝三日,也好稍减从前内疚之情,也全了臣妾诸人与先帝夫妻一场的情谊。”

    下头的妃嫔们听得此言,大多人是满腔赤诚要送景泰帝最后一程,自然心甘情愿。也有人不愿受累,却不能守着新即位的皇帝表达不满,自然齐齐应是,一同俯下身去。

    李隆寿艰难地牵动嘴角,露出丝苦苦的笑意:“便依贵太妃娘娘与诸位太妃就是,各位对先帝一片赤诚,待先帝风光大殓,朕一定另行封赏”。

    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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