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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作响,吓得三妞不敢靠前。
可三妞终归还是个孩子,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爸爸生她的气了,又不想要她了,委屈得哭个不停,哭累了,就追着姐姐们跑着玩去了,把这事放一边了。
到了天黑,三妞玩得跟个泥猴一样,乐颠颠的从外边跑回来,进屋开心的乐着,把她的小脏手往爸爸怀里边塞。她已经忘了爸爸生气的事了,还想替爸爸搔痒痒。秦方城正恨得咬牙切齿,见这个脏兮兮的小东西又跑来凑趣,顿时怒上心头,冲着孩子大吼了一声:“滚!”
那一声突如其来,三妞正在开心的兴头上,全没有防备,被这一声大吼吓得猛的哆嗦了一下,再看到爸爸那张狰狞可怖的嘴脸,小东西惊恐交加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傅秀英看到这情形,急忙过来把三妞抱走,捎带埋怨了秦方城几句:“你看你,这么大个人了,吓唬孩子干什么啊。”
秦方城装听不见的,继续躺在床上生闷气。
不曾想,三妞让爸爸这么一吓,到了半夜突然发起高烧来,烧得小脸痛红,咻咻喘息不止,鼻腔被急促的气流冲击得不停翕动。傅秀英半夜里被孩子的喘息声惊醒,急忙开灯,看到这情形也慌了神,用力推秦方城:“孩子他爸,孩子他爸,三妞病了,你快起来看看,想个办法啊?”
“我他妈的能有什么办法好想?”秦方城没好气的骂骂咧咧:“干脆你他妈的一锤子砸死我算了,我他妈的死在你这么个垃圾婆手里,真是老天瞎了眼!”
傅秀英是个传统女人,对于男人的打骂,习惯于逆来顺受,听了秦方城的咆哮非但没有恼怒,反而不敢吱声了,看看三妞病得厉害,寻思这多半是被她爸爸晚上时吼了一嗓子吓飞了魂,鞋也顾不上穿就下地给孩子叫魂。
秦方城骂完那句话,心里也有点害怕,担心这个垃圾婆别恼羞成怒,真的一锤子砸他脑袋上成全了他,可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什么动静,偷偷睁眼一瞅,不禁大为稀奇。
只见傅秀英只穿着背心裤衩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只粗瓷大碗,手里拿一盒火柴,划着一根火柴,把火焰飞快的顺着碗的边沿转一圈,同时嘴里念念有辞,秦方城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你不说快送孩子去医院,弄这玩艺干什么?”
傅秀英嘘了一声,不让他出声,继续机械着重复划火柴的动作,直到把盒子里的火柴全部划光了,这才站起来,走到床边摸了摸三妞的脑门:“烧好象退点了,”自己也不敢确定,就抱起三妞凑近秦方城:“孩子他爸你摸摸看,三妞的烧是不是退了点。”
秦方城急忙把手缩回去:“这还用摸吗?你划火柴跟孩子退烧有什么关系?还不快抱孩子去医院,先给孩子打针小柴胡退烧。”
傅秀英却不吭气,放下三妞,在床上东摸西摸,又摸了盒火柴出来,蹲回到地上继续划火柴。看着这个愚昧到了极点的农妇的古怪行径,秦方城心里怨叹一声,真为自己感到不值。枉他还是个受过现代教育的文明人,竟被这么个愚昧的村妇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心里叹息着,扭着见三妞痛红的小脸,不由得伸手摸了一下,那滚烫的脑门吓得他差一点又坐起来:
“孩子他妈,你别装神弄鬼了,快抱孩子去医院,真要是耽误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傅秀英拿着一根火柴怔怔的看着,好长时间才说了句:“孩子他爸,家里没钱了。”
“没钱了?”秦方城惊诧的大叫起来:“我存折上有三十多万,怎么会没钱了,你快抱孩子去医院,花多少钱是小事,孩子的病可是大事。”
傅秀英幽幽叹息了一声:“孩子他爸,是真的没钱了,你三十多万是不少,可你算一算啊,买房子的钱,宅基地的钱,五个孩子的超生罚款,咱们现在还差着人家几万块呢。”
秦方城眨了眨眼睛,脱口冒出一句:“我***,合着我老秦上辈子欠了你的了,三十多万你一下子花得净光,你他妈的知道不知道,这三十多万可是老子打拼了几年才挣来的,你花起来跟流水似的,我可真服了你了。”
傅秀英蹲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嘤嘤的哭了起来。秦方城真的不想理这个垃圾婆了,可是听着身边三妞越来越浓重的喘息声,知道这个孩子再烧下去,就会烧得抽疯,最终会把孩子的病耽误了。想想孩子替他搔痒痒叫爸爸时的亲怩,他终于认了命,长叹一声:
“行了行了,你他妈的别哭了,拿着我宿舍的钥匙,再去我家,我家里还有一个二十万元的存折藏在衣柜里,那是准备还人家的债的,你快从里边取点钱,先把孩子的病治好,这个小祖宗,你可算真要了你爹的命了。”
傅秀英心里暗喜,心想果然把这家伙的钱给挤了出来,这一回看他拿什么再去养小狐狸精。暗喜之后,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么晚了,银行都关门了,上哪儿取钱去啊?”
秦方城怒不可竭:“你不会把存折押在医院啊,求他们先给孩子治病,啊?”
第二天,傅秀英让大妞在医院看护三妞,自己去银行取款,不想她那一身乡土打扮引起了银行职员的疑心,就告诉她让存折的主人自己来取,傅秀英听了后不忿,就在银行里撒起泼来,保安上前干涉,把她请到警卫室,寻诘几句察觉情形不对,就打电话报了警。警方人员介入,才从国际展览中心大厦废墟边的棚区把已经被囚禁了一个多月的秦方城救了出来。
9)
听了这么个古怪情况,林红满脸错愕,扭头看看何明,也是一副忍俊不住的样子。两个人驱车去了医院,一进病房,就见三个女孩子爬在一个满脸胡子楂,蓬头垢面、又黑又瘦的男人身上抹泪啼哭,林红仔细的辨认了好半晌,才终于确定这个男人真的是秦方城。
遇到这种怪事,秦方城实在是欲哭无泪,他那副狼狈模样更是让林红目瞪口呆,好半晌也不知该说句什么才好。
秦方城被他的五个女儿缠上了,每天抱着他的腿哭着叫爸爸,求他和妈妈住在一起,不要抛下她们让人家欺负。事实上,经过长达一个月的相处,秦方城真的非常喜欢这五个孩子,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一定要回棚区和傅秀英一起去捡垃圾。而且,傅秀英那个女人用羊角锤敲他脚腕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一想到这个女人他就害怕。
为了这五个孩子他所能做到的一切,就是违心的不再追究傅秀英那个女人的法律责任,让孩子们不至于失去自己的妈妈,至于那几十万元钱,也只能就当自己从来没挣到手好了。
为了躲避傅秀英五个女儿的纠缠,秦方城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就黯然的离开了台州,他一走就是半年的时间。等他半年后再返回台州,却已是物是人非。
半年后秦方城再回到台州,林红和何明两人的情感木已成舟,他黯然无语。傅秀英和她那五个女儿不来纠缠他,他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有心情再和何明拼争?但是没想到,林红最后的选择却惹得另一个人极不高兴。
这个人名字叫赵卓,和林红、秦方城都是中学的同学。
赵卓一米八二的大个头,他最喜欢给女孩子讲一些刑事案件现场的恐怖事情,吓得女孩子们往他怀里扑。他在秦方城和林红考上大学之后,就当了兵,回来之后在茜雅丝集团有限公司总部做办公室主任。茜雅丝集团是国际知名的建筑公司,董事长杜宏远更是国际赫赫有名的实业家,他的发家具有浓烈的传奇色彩,那座坍塌的国际展览会议中心,就是他承建的一个项目,奇怪的是,大厦倾塌了,建筑工人死伤惨重,而杜宏远却安然无恙,当然,做为工程的管理官叫,何明的父亲何正刚也没有什么事……总而言之,手眼通天,这正表明了杜宏远这个人物的不凡之处,能够在这家公司任职的,都是才华横溢的精英人物。
赵卓很欣赏林红的气质和为人,一直暗恋着林红,只是因为秦方城近水楼台,先行一步,而赵卓和秦方城又是情交莫逆,只好委屈自己退出,另外娶了一个名叫黄萍的美丽女孩子,他结婚的时候,秦方城是伴郎,林红是伴娘,按说伴娘应该由黄萍最要好的女伴来担任,但是赵卓坚持,黄萍也就由了他。
对于林红和何明的炽恋,赵卓极为不满,因为他自甘退出,只是为了成全秦方城和林红两人,不曾想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局,这让他感觉到自己牺牲的特别不值,于是他在鸿宾楼订了一个包房,只请秦方城和林红两个人,一定要让他们重归于好。
对于赵卓的插手,林红说不出的为难,对她来说,赵卓有如她的兄长,而同时她的心里也非常惦念秦方城,虽然那个垃圾妇傅秀英的存在让她感到别扭,但是两年的恋情,又岂是说断就能够断得了的?
带着这种矛盾的心境,林红去了鸿宾楼,半年没见到秦方城,他已经从傅秀英所带给他的困扰中解脱了出来,仍然对林红抱有不变的挚恋,所以他非常感谢赵卓的仗义出面,与赵卓两人谈笑风生的说着当年的旧事。起初林红只是静默不语,但是慢慢的,往事唤起她心中的温情,昔日的快乐恍如重现,那种时光所带来情感隔膜终于被打破,当秦方城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何明,一时间之间不知是不是应该把她的手再抽出来。
正在这最微妙的关口,忽然雅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身材略显矮胖的女人,她精灵古怪的目光转了一圈,看到秦方城之后,顿时惊喜的大叫起来:“孩子他爸,你果然在这里!”
这个女人,赫赫然竟是傅秀英。
一时之间,林红、秦方城和赵卓全都呆住了,这简单太不可思议了,秦方城已经躲了半年,回来之后公司宿舍全部迁得远远的,这个傅秀英,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领竟然一下子就找来了?
傅秀英全然不理会几个人的惊愕,自顾走到秦方城身边坐下:“孩子他爸,昨天夜里我又梦到了观世音菩萨给我托梦,让我到这里来找你,你果然在这里。”说着话她向门外一招手:“大妞二妞,你们还站外边干什么,还不快点进来,大妞,你把你爸走时教你的唐诗给你爸背一背。”
门外冲进了五个女孩子,上前抱住了秦方城的腿,有的哭有的叫,一迭声的喊着爸爸。见此情景,秦方城呆若木鸡,赵卓目瞪口呆,林红却是哭笑不得,趁机掉头冲了出去。
林红这一步迈出,从此就与秦方城再无结合的可能,却与何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接近,最终以他的助手的身份介入了集团公司的经营。在这期间,她渐渐的了解了这个志得意满一掷千金的年轻暴发户的身世,他出身政要之门,却对政治不感兴趣,始终认为只有金钱才是推动这个社会前进的最大动力。
他最初留学日本,一年后启程美国,三年后归国创办自己的公司,并迅速扩张一度席卷苏南中国,直到遭遇台资的大举北上强力阻击,他吞并市场的攻势才稍有所缓。这个年轻人是一个经商的奇才,使他父亲在政治上所取得的成就在他面前显得黯淡无光。
从此,何明成为了何家人的骄傲,为他已经退休的父母建造了一幢三层楼的滨河建筑,并独揽了在家里的话语权。
他有两个姐姐,大姐何瑛已经移民澳洲,林红只见过她出国前的照片,而他的二姐何静,却是一个患有严重的人际交往障碍综合症的女人,她在婚姻上接连失败,总是不知道如何向别人表达自己的善意,为此她恐惧生人,只有在自己的亲友圈里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