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了老师的建议之后,又想起纪老头的吩咐,大林就专门问了一下林红的意见,林红记得自己当时脑子迷迷糊糊,正处于精神游移不定的白日梦状态之中,事实上她从小就是这个毛病,那怕是天大的事情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一直到中学时才奇异般的恢复了常态。
在日后的成长过程中,她终于明白自己幼年时的迷蒙心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简单,她一直在寻找着什么,寻找着这幅画,由于她找不到,只好在苦闷中不停的用笔画,用笔画,一直到她能够娴熟的将这幅画画出了之后,她才长长的吁叹了一口气,似乎完成了一桩心事般的感觉到无限的轻松,开始进入了一个正常女孩子的生活状态。
她为什么执意的要寻找这幅画呢?如果有谁能告诉她就好了,但是纪老头已经在多年前就去世了,再没有人告诉她这个答案,她只能继续在困惑的状态中挣扎。
也许她正在画的这幅画就是她幼年梦中的场景,但是,这个判断明显的缺乏依据。因为,象这样一幅充满了左岸风情的画面是没有理由让一个孩子陷入噩梦的。
林红的父亲托人找到了市文化馆一位姓楼的画家,带着女儿去楼家拜访,恳求楼老师收下这个徒弟。楼老师一时轻率,见这个憨憨的工人一片诚意,林红虽然年龄不大,但显得聪明伶俐,就答应了下来,然后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林红不堪造就。
无论楼老师怎么苦口婆心的讲解,什么三停五眼,什么透视技法诸如此类,林红仍然象是在课堂上一样心不在焉的听着,然后楼老师教她首先画素描,画静物,但是,林红画在纸上的,仍然是那一幢房子。
楼老师纠正她,再讲给她听,而后她画出来的仍然是那幢房子。
她就是这样执拗不休的画着那幢房子,不停的画,不停的画,一直画了四年,直到初中毕业,她终于能够以娴熟的手法将那幢房子画出来了。
她花了她整整十六年的时间,一个花季少女一直都在无休无止的试图画出这幅画,尽管在此之前她从未见到过这幅画。
画面上,是滨河风景的一座小型别墅,河面上荡着木叶般寂静的乌篷船,几株似絮非絮似荻非荻的银白色植物从画面表层剥离开来,随风摇曳着,河滨对岸,是那座铭刻在她记忆最深处的那幢别墅,欧式的锥塔与巴罗克风格的圆廊,装饰与实用兼具,一点也不显得做作。
别墅的颜色是青灰色的,偏近于暗冷的风格,更衬托出了这座建筑物的冷竣风格。
暗灰色的建筑下是一条碎石子铺成的小径,轿车、凉伞、坐在凉伞下啜饮啤酒的男人女人,一个背着挎包的女人独自从远方走来,她的身上跟着一条形状不是太清晰的动物,多半是狗,也只能是狗!
别墅的门敞开着一扇,另一扇似开而非开,门上那兽吻铁环真切得仿佛你伸出手来就能够拉开这扇门。
二楼上分布着几个星形的窗口,一二三四,左右各两个窗子,都紧紧的关着,三楼只有两个窗子,也都关着,但其中一扇窗子里玻璃上露出一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目光呆滞,似乎正极力的从一种说不清楚的可怕状态下挣扎出来,正向外疾声呼喊着。
每次画到三楼窗子里的那个女人,林红都会面色惨白,唇无血色,握着画笔的那纤细的手指激烈的颤抖个不停。
楼老师已经不愿意再承认她是他的弟子,但看到这幅画,仍然是皱起眉头,问了一句:“那个关在屋子里的女人是谁?”
林红呆呆的望着这幅油画,好长时间才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那是我,那是我,那个女人她是我!”
楼老师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后来长叹一声。彻底放弃了对林红的最后一线希望。
但是,自从这幅自林红幼年就苦苦寻找着的画被她画出来之后,她的心里就象是放下一块大石头,突然变得轻松、冷静起来了,再也不象以前那样神思恍忽,再也不会沉迷于白日梦中精神游移,她突然变得睿智起来,变得成熟起来,未及三年,她考入了北京一家全国知名的美术学院,并在同学们都沉迷于艺术家的梦想之时,她却迅速的转型成为了国内罕有的几个家居艺术设计师之一。
2)
从她开始主攻家居艺术设计开始,林红彻底的将那困扰自己从幼年到少女时代的梦魇抛开了。她心如止水,意态从容的从浩如烟海的典籍中丰富自己的学识,她的绘画技法仍然不入流,除了那幢三层别墅的房子,她画什么都显得很拙劣,但这无碍于她的事业发展。
就在林红毕业的那一年,她的父母双双死于一场车祸之中,替她遮风挡雨的那一面天空就这样坍塌了。惊闻噩耗,正在北京上学的林红当场昏厥了过去,她的事业尚未起步,对父母的养育恩情尚未报答,父母就这样突然撒手人寰,子欲养而亲不在,那是怎么样的悲恸!!!
她返回台州,坐长途公共汽车回到纪家落,在邻居的帮助之下,送走尚未白头的二老,他们走的很突然,连句话都未能留给她,那弥天的哀伤,从此化为林红心中无助的思念。
在这个荒凉的世界上,从此她开始了孑然一身的孤独生活,再也不会有人关心她,掂念她。
把父母送走之后,林红擦干眼泪,开始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为了谋生,她与一个朋友合伙在台州册立了自己的公司,地点位于那座已经成为一片市区荒地的国际展览中心大厦附近,主营业务是为那些拥有巨额财富的上流人士提供专业的家居设计艺术咨询,公司的生意不是太好,可以说是惨淡经营。台州毕竟是一个弹丸之地,中产阶级没有形成,家产豪富的人士更是为数不多,公司从一开张就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之中。
与她冷清的公司业务形成反差的是,做为一个美丽独身的事业型女子,她的身边簇拥着大量的追求者,都是些声名显赫的风云人物,但是,在这些人之间她却无法找到感觉,与他们之间的每一个都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之中。
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困扰她的情感的仍然是那幢房子。
那幢房子在哪儿?与她又是一种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从幼年时期就苦苦的寻找着它?它到底存在不存在?那究竟是她前世的记忆?还是她今生的夙怨?
这些问题一天得不到解决,她的心结就无法解开。
解不开心结的林红以静淡的从容掩饰着内心的悒郁,她已经习惯了独往独来,在茫茫的人海中体验着寂寞的苦涩味道。
这种状态一天天持续下去,慢慢的,一个始终在支持她,鼓励她的,名叫秦方城的朋友,走进了她的情感世界。
秦方城的父亲叫秦学锋,曾经在台州市府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回到老家。秦学锋与林红的一家有着很深的交情,后来秦方城又是林红大学的校友,全是靠了秦方城的支持和协助,林红才风风光光的送走了自己的父母,秦方城在丧事中主持局面所体现出的男人气魄,成为了林红此后长达两年之久的依赖。
秦方城这个人外表也非常优秀,长得个子高高的,一表人才,毕业后他自己在台州市开了家建材公司,算得上个成功人士。他一直是林红最执着的追求者,据他自己说,还是林红刚刚上初中的时候,在学校举办的运动会上林红跳了个采桑舞,从那时候他就迷上了林红。可是林红却想不起来自己少女时代还曾经表演过舞蹈,不过她在心里也很欣赏这个朋友,可事情总是阴差阳错,两个人彼此爱慕,却总是没有机缘走到一起。但是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何明的出现,林红的丈夫多半就是他了。
林红和秦方城已经相处了两年之久,朋友圈子里都知道他们是情侣,两人性情相近,脾性相合,林红柔婉,秦方城宽厚,他们甚至还几次共同去看过房子,共同商量着婚后的生活,走到这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偶尔的争吵反而使双方彼此的包容度更大,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们分手的理由。
这么长时间的马拉松求爱过程,搞得秦方城和林红都筋疲力尽,两个人都觉得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秦方城就决定找个机会,把事情促进一步。
五月里的一天,秦方城开着他新买的大奔,约好和林红一起去郊外的梅庄游玩,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次原本是固化他们情感的契机,却因为一件无可解释的意外遭遇,竟尔成为两人最终分手的伤情之行。
梅庄是抗战期间一个姓梅的实业资本家的私宅,山庄依山傍水,气势非凡,占去梅山阳麓的几乎所有的气脉,这古旧的私宅一度成为官方首脑的别墅,改革开放后梅庄成为了台州很有名气的一个旅游景点,每日里游人如织,车流不断。
有趣的是,由于梅庄近在咫尺,林红和秦方城从小到大却从来没有去过,我们很多人都有这种情况,因为景点与自已距离太近,反而失去了神秘感。但当他们考虑选择一个比较近的名胜游玩观光的时候,梅庄就成为了两人第一个想到的景点。那一天两人带好了野外露营的帐篷和游泳衣,准备游览过山庄之后就在野外露营,如果夜晚气温适宜的话,他们还打算趁着月光去山脚下的水库夜泳。这是自林红自父母去世以来的第一次放松心情,秦方城也打算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个机会把感情再进一步,最好能够直接进入到实质性阶段。
秦方城开着车到了梅庄,把车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之后,就和林红沿着循山而上的台阶拾阶而上,沿途见到有特色的石梁石柱,就停下来拍照,见到做工粗糙的手工艺品,林红就好奇的凑近看个明白。就这样一直走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筋疲力尽的爬到梅庄所在的半山腰,两人饥饿劳累交加,赶快到处找饭馆,一直走到山庄的尽头,才找到一家生意冷清清的饭馆,急忙进去坐下来,吃了这顿也不知是晚饭还是午饭的残汤。
当他们吃了饭走出饭馆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黄昏时的山风很冷,吹得林红不停的颤抖,这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当初出发时还准备露营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秦方城急忙用手臂搂住林红的肩膀,说了声:“好冷啊,咱们快点下山吧。”两个人低头顶着风,深一脚浅一脚的快步向山下走去。
两人找饭馆一路寻来的时候,感觉好象只是几步的功夫,可是再返回去,却只是遥遥的看到远处山庄的影子,却总是走不到,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林红和秦方城的心里都有点着急,连句话都没心情说了,就这么闷声不吭的往前走着,偶尔林红被路上的石块磕拌一下,秦方城才伸出手搀扶一下她。
走到一处陡峭的断崖处,秦方城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原来他是内急,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林红很不高兴的推了他一下:“看你这一脸坏样,自己快找个没人的地方。”秦方城说了声:“那你在这里等我。”说完,他就沿着陡峭的山壁往下走,想找个有树的地方遮掩一下,不曾想那道峭壁非常陡,秦方城失脚踩在一块松动的石块上,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大叫一声,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3)
听到秦方城的惨叫声,林红吓了一跳,急忙喊了一句:“喂,你怎么了?”可是山坡上只有越来越寒冷的风声呼啸着,却听不到秦方城的回答,林红急了,顾不上羞涩,急忙跑到刚才两人分手的地方,带着哭腔喊了起来:“方城,方城,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唬我啊,我害怕。”
山坡上面,冷峭无声,林红的心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她试图攀着峭壁下行几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