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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文件交付工研院的任务很快便完成。他们只停留了短暂的几分钟,吕欣欣甚至没有下车。不过在抵达工科大学时,高岁见熄火停好车,对她说道:
“不知道要多久,你和我一起来。”
她叹了口气,只好跟着他。走到某一栋建筑物的三楼,本来以为只要在外面走廊等就好,他却要她一起进入。
她从来没见过工科研究所的实验室,一眼望去好像办公室的座位,好多台电脑,隔壁才是放仪器的地方;那些仪器她看都没看过,也根本不懂。因为觉得自己完全是外人,所以她并没有多瞧,且感到相当不自在。
“我来了。”高岁见和里面的几个人打招呼。
“等你很久了。老师在赶,实验做不完,真是累死我了。”几个人很快地聊了起来。“听说你们系上今年又引进一台气体源分子束磊晶机,这样几乎所有Ⅲ到Ⅴ价的半导体都可以成长了……”
他们在讲些什么,吕欣欣一个字也不明白;她好想离开,才悄悄走了一步,头发就被拉了一下,她只能停住回头。
“那是之前的老问题,我看我那些学弟的实验数据走向也不大理想……”
高岁见一手拿着电脑列印的表格和对方讨论,一手却拉着她的发梢制止她走开,视线根本不在她身上。
为什么要这样?她无可奈何地低下头。
有人发现了她的存在,对她报以友善的微笑。高岁见却直接挡在她面前,对那些人道:“还是要直接看仪器比较准确。”他回头瞅住她,指着一旁的角落,道:“那边有椅子,你坐在那边等。”
然后几个人就进了仪器室。
她只好听话地坐着,幸好没有其他人来跟她说话,否则她真不知该怎么应对。本来就不整齐的头发被拉乱了,她干脆解开松紧的发圈将头发放下来。
实验室有两大扇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他们在里面的情况。吕欣欣注视着高岁见和人讨论时的认真面容,不知不觉竟忘了移开目光。
要看到他正经的模样是很难得的事情。因为是他擅长的领域,只有在面对他感兴趣的东西时,他才会露出这副表情。
想起他上文科课时总是在打瞌睡的往日回忆,她忍不住笑了。
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啊。笑意渐渐苦涩,她轻缓地敛下眼睑。
他说她讨厌和他相处,会这么质问的他,一定不知道,每次看到他,她都有什么样的挣扎心情吧?
不用害怕,没什么好紧张的,她总是这样安慰着自己。然而庞大的愧疚感仍压得她无法喘息。
她曾经对他撒谎,很过分地欺骗了他;虽然她已说过好多次对不起,但却不知道他有没有原谅她,现在她却又当作不曾发生过般地和他相见交谈。
没有勇气说出真相的自己,其实根本是在骗人吧。
只要想到这点,她就无法正视他。
如果,他认得她、记得她所做过的事,她会无法再面对他。
就连……站在他面前都办不到啊。
不要再见面、不能再被他吸引,她总是如此反覆地告诉自己。无论哪一种现实都是相同的结果。高三毕业前那个不堪的错误,被他遗忘的自己的确伤心,但若是因为那样而被记住的话,却可能更悲惨。
他给她的回忆,她放在心底深处怀念;可是她给他的,她却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想起。
“发什么呆?”高岁见不知何时已走了出来,出声拉回她的注意力。
她有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但是,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保有不可告人的卑微秘密,无法坦然面对他。
她轻缓地牵起一抹笑,那笑意令他明显地停顿住。
“可以走了吗?”她问。
“……走吧。”他回应道。
两个人并肩下楼,吕欣欣微笑道:“你做的事情好像很难,连他们都要请教你。”
“他们是我大学时的同学,有些仪器或学的东西还满相近的,稍微交换一下意见。不过有时候我的确是要去大学部教实验,只是被我教过的人通常都会有挫败感。”他平淡说道。
她噗哧笑了出来。
“我真的能够理解呢。”她也被他教过,真的会很想很想哭。
他停住脚步,站在下两层阶梯仰头望住她。
“是吗?为什么?”
“咦?呃……”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道:“因为……有那种感觉。”
他凝睇着她,让她有些心惊胆跳的。
“……原来如此。所以,还是当老师的比较厉害。”他说,继续往下走。
那是……在夸奖她吗?吕欣欣呆愣住,直到他回头招手了,才赶忙下去。
“你肚子饿不饿?这附近有个地方有好吃的东西,走吧。”
他擅自作下决定,她不知该不该跟上。
“啊、请等一等!”
“不管你要说什么都驳回,因为我现在很饿,一定要马上吃饭。”他板起脸孔,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她没有被他凶巴巴的表情吓到,倒是意外地望住他。
“你如果不跟我走,就没人载你回去了。”这回又得意洋洋地笑着,像个坏心又调皮的大男生。
好像现在才发现这件事。她怔愣好半晌,只能微弱地抗议道:“怎么这样……”语气万分无奈。
他往前走去,不经意地道:“时常有人说我表情严肃,看起来很凶,不过,你倒是一点都不怕。”
闻言,她的心口猛然跳了好大一下。抬起脸,只看到他背对着自己。
为什么他总是会说出让自己回忆到以前的话?她迷茫地想着。
他带她到有名的城隍庙,在热闹的庙口前连吃好几摊美食,直到她真的再也吃不下为止。之前的那种僵硬气氛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等她发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望着腕表上面的数字,她讶道:“这么晚了!?”糟糕!堂姊一定在家里担心她。
高岁见拿出车钥匙的动作微停,转而抬起眼看着她。
“要快点回去才行。”她小跑步至车旁。
他歪着头,状似不是很在意地道:“那么紧张。有人在等你吗?”
她愣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
闻言,他忽地面露恼怒,低斥道:“我才不想知道!”用遥控器开启电子防盗锁,他打开车门入座,然后用力甩上。
吕欣欣没听懂那是什么意思,只是被那巨响吓了一跳,赶紧坐进车里。
回去的路程中,他深沉地抿住嘴,一个字都不说。虽然来的时候气氛也不大好,但是彼此不高兴和单方面的不高兴总是不一样,至少她现在已经不介意他故意把她带着乱跑的恶作剧了。但他现在冷淡的脸孔让她如坐针毡。
幸好没有塞车,所以很快就回到台北。以为他要去学校,没想到他直接开回她家。
“嗯,那个……”猜想他把最终的目的给忘了,她踌躇着该不该说出来。
他一语不发,探手粗暴地打开她座位前的置物箱,取出一个牛皮信封,随手递给她,道:“磁片和记忆卡,还给你。”
“嗄……”既然放在车上,那就不是没带了,为什么又——他果然是在整她没错。她叹息地接下,稍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轻声问:“网页做好了吗?”
他一顿,才道:“做好了。”
“真的啊,真是谢谢你。”打开门下车,她已经不再有东西留在他那里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那……就这样。”挥挥手,当作道别。
转身背过之际,却忽然被他捉住手臂。遭那突如其来的拉力半扯回身体,她诧异地望着他。
“这可不是我要的结果。”他低语一句。
“咦?”她没听清楚。
他抬眸凝视她许久,随即神情自若地笑了笑,说:“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对吧?”
“什么?”她瞪大眼,好半晌无法反应。
“希望不是只有我这么想而已。”他泰然自若地笑道。
一般根本不会有人这么说的。她简直困扰又不晓得要怎么回答。
“呃、你……我——”
她还忙着思考该如何回应,他倒是显得一派闲适。
“导护老师,再见了。”松开手,他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开走。
“高……岁见……”她只能望着他的车尾发愣。
抚住刚刚被他触摸的腕节,吕欣欣在原地伫立良久,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按下门钤,堂姊帮她开了门,看到她回来才露出放心的笑容。她说声谢谢和抱歉,并没有解释自己下午的行踪,摇摇晃晃地进入自己的房间。
倒卧在柔软的床铺上,她将脸埋入枕头之中,良久,自言自语地喃念着:“根本……没办法作朋友。”
曾经被他完全地忽视,如今能够听到他这么说,她应该要很高兴才对,但是,她心里却只有满满的辛酸。
被忘却的欺骗行为、无法诚实面对他的自己、连正视他都做不到的自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朋友?
一旦被揭穿,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穿着制服的自己决定拿着字条去找他的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
在学校实习的日子真的非常忙碌,常常在不知不觉中就过了一天,有时候回家累得倒头就睡,就连作梦也不曾了。
这学期要接国数社三科,合唱团的练习也可以在下星期圆满达成,之间虽然经历不少学生的抱怨和师长的指导,但相较于刚开始那样惴惴不安的心情,现在对于教育和行政方面的工作,她都还算能够应付。
较需加强的,大概是和家长沟通以及人际关系方面。
“欣欣老师,下星期要用的CPR研习海报,你做好了没有?”
听到问话,正在批改作业的吕欣欣抬起脸来,忙道:“做好了。我明天就带来学校。”
“那就好。”得到答案后就扭头走人。
吕欣欣才松口气,旁边立刻有同是实习老师的同学挨过来咬耳朵:
“怎么又是那个恶劣的数学老头!他老把我们实习老师当成免费劳工,你不觉得生气吗?”
就算是不大公平,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啊。吕欣欣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笑一笑。
找不到同志一起开骂,那同学觉得无趣,便一脸你装什么乖的表情的坐回座位去。不晓得自己哪里做错的吕欣欣,只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钟声响起,是中午的吃饭时间。吕欣欣想着今天抬便当的值日生应该是轮到二十三和二十四号。昨天还发生总务股长忘记订便当的事情。
起身正要去教室里和大家一起用餐,不意却睇见有个孩子被带进办公室谈话。那个孩子经常在她站导护的时候调皮捣蛋,所以她有点在意地走了过去,没想到却听到相当惊人的内容——
“……老师已经打电话叫你妈妈来了。如果你有偷的话现在就诚实拿出来,偷东西是很不好的行为,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小男孩闻言,只是低头不语。
吕欣欣虽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干涉资深老师的正当管教,但仍忍不住脱口问道:“请问,是什么事呢?”
那女老师抬起头睇她一眼,冷冷地道:“没什么,班上学生偷东西罢了。每学期总会发生一、两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吕欣欣看着低着头的小男孩,委婉转问女老师:“已经确定是他做的吗?”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三年级开始就这样了。这次班上又丢东西,理所当然的和他有关。”女老师像是有点不耐烦地解释,又对小男孩道:“你要是再不拿出来的话,老师就要搜书包了。把书包打开。”
吕欣欣一愣,也不知哪来的冲动,她连忙站到小男孩身前。
“请、请等一等!”
女老师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