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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的她卷入,并且把她塑造成最大的丑角。
一手抓着她,一手捏握充满她心意的笔记本,他的掌心完全汗湿。
“拜托你放开,要来不及了……”她只是拼命摇头,声音几近呜咽。
“我要是放开你又会跑掉!”他莫名地感到急躁。要怎么样才能将伤害减至最低?饶是他再聪明,此刻脑袋里也无法立即理出一个最适当的讲法。“你没有弄清楚……好吧,那张字条——”
“不要!”她终于抬起脸来,含泪焦急地伸手捣住他的嘴,制止他可能说出的任何字句。
那举动令高岁见一时讶异地望着她。像是终于失去什么无法挽回的东西一般,她惊慌无措的容颜,缓慢地转为一种伤心至极的绝望。
良久,她无力垂落双臂,停止消极的抵抗,微弱地开口:
“对不起,没有弄清楚的是你……对不起。”她深深地致歉,泫然欲泣地说道:“你……你知道吗?我……我一年级的时候和你同班过,就坐在你的隔壁。”
在他错愕的注视下,她极端勉强地牵起嘴角,却显得扭曲。
“其实那天……我偷偷看见了他们故意把字条放进我的柜子里,我……其实是晓得的。”
他瞪视住她。
“你既然看见了,那为什么……”
她略微出了下神,然后很缓慢地说:
“一年级同班时,有半个学期我坐在你旁边,每天都很想跟你说话,但是……除了借东西给你之外,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二年级分组以后……就没有可能了。所以,当我看到他们把你写的字条放进我的柜子时,我真的觉得……那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
“你在说什么?”他根本无法理解。
“同班一年,你却不认识我。我拿着字条去找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完全不记得我这个人。我告诉自己,上天给了我一个实现愿望的好机会,所以鼓起勇气,想要和你作朋友,想要和你多说话,我一直很努力……你不是说过吗?因为无趣又不重要,所以才会忘记,我很努力地希望你能记得我……我的名字很好记的……”她总是温和的微笑完全消失了,眼眶泉涌出泪水,她悲伤道:
“高岁见,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她的问话和表情让他胸腔猛地一窒,仿佛停止呼吸般阻塞住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落入了哑口无言的境地。
“如果你能记住我就好了,我每天都这样想……只是,电影票过期了,我还在等……对你来说,从头到尾,我只是一个没有名字又不重要的人而已啊……”她终于哭了出来,肩膀不停地抖动。“说什么上天给的机会……其实,我只是把错误当成事实骗了你……一直到最后我都还想隐瞒,我太卑鄙过分了,真的很对不起……做了的坏事,终究还是被拆穿了啊……”
她对他的憧憬和恋慕,变成温热的泪珠滴在他手上,满载歉疚与懊悔。他有一种几乎被灼伤的错觉。
直到这一刻,他好像才终于深切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期待,从默默恋慕到拿出勇气接近,她的心愿,就只是为了能成为他记忆中的一部分而已。
只是……为什么,就算是在当下的这一刻,他还是无法叫出她的名字。
她哭红双眼,用尽力气挣脱他,然后立刻逃离他的视线。
高岁见没有再挽留她。他站在原地,手背上就要风干的泪痕成为一种让他极度不适的苦涩。
高一时坐在他隔壁的人,给他的印象只是一团模糊歪斜的影像,但是只要他开口说要什么却都可以借到,这就是他仅有的记忆。
而她总是温柔害羞的笑容,在此刻,却如同数位照片那样明亮清晰。
几个月来,他和她相处的点滴开始一幕幕自动在脑海播放,他讽刺地想到这像是人死之前对此生最后的回忆;因为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在这个荒谬至极的大冒险游戏结束时死去了,所以才会出现这些画面。
倘若又一个两年过去,她的容颜是不是会再度褪色模糊?
倾心的那个人的记忆中没有她,又让她成为被愚弄的游戏角色,甚至把她当成一个有没有名字都无所谓的存在。
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惨?
高岁见望着自己空荡的掌心,最后,她所残留给他的,是一抹椎心的哀伤,而那哀伤的泪痕,深深撼动他没有任何防卫的心。
第四章
她每天都在心里反覆地练习,等待向他自我介绍的那个瞬间。
“各位小朋友,安静一点。”站在讲台上的辅导老师拍拍手,吸引台下学生的注意。“今天我们班上多了一位新老师喔,我们请她来自我介绍。”
在辅导老师的带领下,此起彼落的掌声响起。望着台下的五年级小朋友,吕欣欣只觉自己已经开始头晕耳鸣。
上前两步,站在辅导老师身旁的位置,她暗暗吸口气,说道:
“各、各位小朋友好,我是实习老师吕欣欣。从今天开始,要和大家一同在学校学习,希望小朋友在这学期和我一起努力。”终于讲完对镜子演练几百次的开场白,吕欣欣抬起头,只见三十几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自己。
“你要再大声一点,不然后面的小朋友听不到喔。”辅导老师压低声音对她说道。四十来岁的辅导老师已经任教二十年,无论外表和感觉都给人相当精明干练的印象。
“啊,是。”被纠正之后,吕欣欣匆忙地再放大声量:“各位小朋友好,我是实习老师吕欣欣!”因为太过用力而有点破音,结果几个坐在前头的小朋友嘻嘻笑了出来,她微微热了脸。
“是天上的星星吗?”
“老师,你有妹妹叫做月亮或太阳吗?”
“为什么会多一个老师啊?”
五花八门的问题纷纷从小朋友充满想像力的脑袋里冒出来,教室里又开始变得吵闹,吕欣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问题。
辅导老师见状,再次出声唤回学生们的注意力——
“好了好了,大家把新发的联络簿拿出来,欣欣老师会在黑板上写她的电话号码,大家要记在簿子里面,有问题可以请教老师,但是没事不能乱打喔!”
“好……”稚嫩的童音拖得长长的。
吕欣欣微松口气,赶忙将自己的姓名电话用粉笔写在黑板上供小朋友抄写。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小朋友们要先打扫环境,辅导老师对她交代完一些必须注意的事项后就离开了。
从得知要实习的那一天起,她每天都紧张得拼命准备,结果没想到实习首日会这么轻松地结束,难怪早上辅导老师在看到她手中厚得快要爆开的资料夹时,脸上会挂着有趣的微笑。
拿起自己装得满满的沉重提包,向几位老师道别过后,吕欣欣便离开学校,坐公车回家。
从师院毕业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虽然早知道要到小学实习,但是直到现在,她还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唯一让她确切感受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学生身分的,大概就是脚上这双穿不习惯的高跟鞋吧。
为了不失礼,所以她特别找来在银行上班的堂姊陪同去买几乎不曾穿过的套装和皮鞋。不过,看看其他老师的穿着,反倒显得自己太过正式了。新鞋磨脚,因而走路时感觉有些疼痛,她想,脚后跟大概是破皮了。
实习的学校离她住的公寓并不远,坐公车十五分钟就可以到。回到家后,她先洗了把脸,然后换掉衣服,再用衣架挂起。瞅着那套不怎么适合自己的衬衫和窄裙,虽然觉得有点糗,不过她还是笑了。
看看时间,已接近中午,虽然冰箱里有不少新鲜的食材,但她只想烹煮简单的食物,于是随便下个面条吃。洗完碗后,她回到房内,拿出准备许久的报告和资料,以及辅导老师早上给她的具体实习内容,稍微观看整理,打开电脑,将档案做些调整,明天就不用带那么多东西了。
以为可以很快弄好,没想到一个下午过去了,才弄好一半。因为太过专心,因此在电话铃声响起时,她还被吓了一跳,站起身时踩到纸张,险些跌倒。
“啊!喂?请问找哪位?”她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
“吕欣欣,你知道我是谁吗?”电话另一端劈头传来问话。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嗄?”
吕欣欣愣住,就在她快想起这个来电者是谁时,那人已先道:
“你搬出家里换电话都没有告诉同学,害我打电话到你家去问!算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不重要,总之我是来通知你,要办高中同学会了。”
被对方一阵抢白,吕欣欣只能按着话筒,发出单音:
“啊?”
“啊什么?你这女人还是这么迟钝。高中毕业快六年了,没找同学出来聚聚实在说不过去。主办人,你可别说你没空!”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相当强势。
“主办人?”吕欣欣惊讶又错愕地重复。“主办人……是指我吗?”
“不然还有谁!”女声不耐烦地反问。
“为什么?我怎么会是主办人?”她完全不知道啊。
“我刚刚代表全班同学决定的。”女声哼了哼,道:“毕业纪念册后面有大家的电话,找个放假的时间,地点不要太远,就交给你去办了。”
“啊,方雅——”名字只喊一半,连想要说自己可能不行的机会都来不及,就被挂断电话。她和方雅玟并不熟,在班上也不是什么核心人物,为什么会找她呢?吕欣欣捣住耳朵,傻望着发出嘟嘟声的话筒,虽然电话机有记录来电号码的功能,她却没那个胆打过去。
她向来不懂得拒绝的技巧。从小学开始,就时常承担班上的麻烦事。卫生股长可以一做六年,每天留下来陪值日生打扫;国文小老师也是御用到毕业;被老师或同学叫去当跑腿,几乎什么事都做过。
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被拱出来当主办人。由于事发太过突然,也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吕欣欣呆坐了好一会儿。
高中同学会啊……她的眼睫忽然惊颤了下。
不会的,既然是方雅玟打电话来,那就表示是要办三年级的同学会,只要找三年级的同学就好了。因为大学联考类组的关系,他们学校二年级和三年级时都分过一次组,所以三年来的同班同学都不同。不过一般而言,如果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都是找三年级的同学来开同学会。
虽然也曾约高中时代比较要好的几个朋友出去吃饭,不过全班性质的大型聚会却还没有办过。
低着头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拉出床底下的收纳箱,翻出尘封的高中毕业纪念册。因为保存得很好,只要拿出来拍一拍就干净了。那个时候选封面颜色,班上同学一致中意深蓝色绒布材质,虽然不便宜,却很有质感。
总觉得,高中毕业只是昨天的事情而已,她今年却已经快二十四岁了。
望着记录岁月的厚册,她有些怀念起来。想要翻开属于自己的回忆,手却犹豫地停住了。
每年过年的大扫除,她总会发现这本纪念册,但她却从来没有打开看过,因为,里面有不愿意想起、也无法面对的记忆。
“……还是不行。”她叹息地将额头轻靠立起的纪念册,悄声自语。
高三那年,她已经用掉了一生的勇气,所以,这辈子她注定只能当个胆小鬼。
“欣欣?”
听到叫唤声,吕欣欣连忙抬起头。房门口站着一个身材胖胖的年轻女子,长相圆润和善,是和她同住的堂姊吕向容。
在吕欣欣发呆之时,她正好回到家里。
“啊!”吕欣欣惊呼一声,原来已经六点了。“对不起,我先回来了,可是却没煮饭。”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