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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路龟公头上一撮黄毛,眼见着宋天逢人便说好听的话,嘟噜道:“一张水嘴巴!就知道哄女子开心。”
“说什么呢?这叫敬业!是职业精神!以后跟着多学点!”宋天教训道。勾栏院并不是一个纯卖肉的地方,其实它就是大宋的一个综合艺术剧院,掌柜旨在经营艺术,不负责拉皮条,至于少量的客与妓之间的个人交易,不属于公事之列。宋天的职业信心来自于此。
黄毛龟公撇撇嘴,很是不以为然。还职业精神呢,要是有职业就不会落难到勾栏院做人人踩的龟公啊。
曲美美的房间在前楼三层。登高可以眺望全城,回看可以俯视整个勾栏院,可以尽享放眼天下大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掌控欲望。
看到宋天来了,正在梳妆打扮的曲掌柜,摆手让带路的龟公离开,让宋天稍等片刻。这掌柜娘的房间就是选得好,视野开阔,光线极好,房间很宽敞,中间用镂空木雕隔断,前半部分为会客厅,掩映在雕花木栏后面的是颇为温馨的卧室。
“蓝郎君,以你这样的人才做龟公,确实是暴殄天物。”曲掌柜工作起来一本正经,“可出来混的人,账总是要还的!本掌柜也不想留难蓝郎君,十天以后若能兑诺言,曲美美绝不会为难你。下面我教你龟公的基本要领……”
曲掌柜聚从业二十年的经验于一身,教导区区宋天,自然是不在话下。宋天聪敏好学,加之有后世服务意识,居然能很快掌握,无非就是“五点”:对客人身子要曲一点,说话语气要低一点,眼睛眉毛要垂一点,脚步细碎一点,手脚麻利一点。
从曲掌柜房间出来,宋天又去了史小姐房间。
史小姐住在后楼一层,只是一个小间。史小姐是专门的“聊妓”,会天文地理,编得些新词,是勾栏院中少不了,但是绝对不是最要紧的人物。史小姐对宋天非常热情,希望蓝郎君不要怪她昨日的事,表示以后会想办法帮蓝郎君赎身。
宋天心里大寒,要女子帮助赎身,自己岂不成了吃软饭的。笑话,我宋天什么轮到吃软饭了?
才回到住所,屁股还没有沾凳子,呼喝声就到了:“蓝小龟,蓝小龟!怎么没人应声呢,到底在不在?”
一个面白无须,面相稍显斯文的龟公闯进房间,看到无动于衷的宋天,生气地说:“说你呢!说你呢!怎么就没有应一声呢?”
“叫我?蓝小龟?”宋天有些哭笑不得,“我不叫蓝小龟,我叫宋天,昨日不是给你们打过招呼了吗!”
“哦,宋天是吧!吴老公找你有话说,快去吧!迟了就不好看了。”斯文龟公催促道。
吴老公住着东厢一个宽敞的大房间,前厅堂后卧室,是曲掌柜之下的中层干部待遇。宋天来时,他正稳稳当当地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小几上搁着一钟滚烫的茶水。
吴老公睡着了似的,就这样稳稳当当地靠着椅子,宋天和斯文龟公垂手立在旁边。宋天打听过,吴老公叫吴雄,是曲美勾栏院资格最老的龟公,笼络着手下一帮弟兄,在曲美权势熏天,说一不二,连曲掌柜的都让着几分。人都称呼他吴老龟公,简称吴老公,时间一长,他倒也受用得很,遂成尊称。
“你就是蓝小龟……”宋天遐想中,几乎要感觉不到存在了,忽然一句话把人吓了一跳,连忙收回心神。
“吴老公问你话呢,还不回?”斯文龟公连忙拉扯一下宋天的衣袖,提醒道。
“问我啊?”宋天坦然纠正说,“我叫宋天,不叫蓝小龟。”
“大胆!在这勾栏院里,吴老公说你是小龟,你就是!”斯文龟公一下子撕掉了斯文面孔,气急败坏地嚷道。
“呵呵呵!有骨气!”吴老公轻笑一声,端起热茶轻啜一口,盯着宋天上下细细地瞄,似乎是在欣赏猎物,初来咱们勾栏院的龟公,哪个不是有骨气、好面子,可最后不都成了温驯的龟儿子?好半天他才发话,“宋天是吧?曾经的蓝郎君!风流潇洒盖过咱东阿的县太爷……可到咱家这儿,你就是小龟!就得做龟儿子!”说完,面露狰狞之像,仿佛吃人的恶魔般恐怖。
宋天被安排做勾栏院的“下三路”,即倒马桶,扫茅厕,清溺便。勾栏院的龟公做事分三档,陪上客拉皮条、外出护卫、招聘等视为“上三路”,在院内做保镖、洒扫、传物等视为“内三路”。宋天是吴老公的直接下属,工作由吴老公分派,理所当然地得到这件净化环境、洁净全院老老少少的“下三路”差事。
这算是吴老公的下马威?
看来自己遇到了强劲对手!宋天当然不会现在就直接和他发生冲突,胳膊拗不过大腿的道理宋天懂,反正自己也不在乎毁了刚刚闯下的蓝郎君的名声,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他到要看看是谁站在吴老公的背后,要整治自己。
左右总是被人打搅,宋天索性不回房间呆了,就在大堂里转悠一圈。
“哎呦,这不是蓝大郎君嘛!”一个颇为熟识的声音从背后出来,语气中分明有种幸灾乐祸,“蓝郎君今日上勾栏院耍风流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被淋得满身汤汁的于郎君。他今天穿一身紫色绸缎装,戴着明黄蝴蝶头巾,显得富贵气逼人。宋天如今是龟公,于郎君是客人,人在屋檐下,宋天不想和任何人起冲突。惹不起咱躲不起吗?便不理睬于郎君的挑衅,径直走开。
“等等,等等!做了龟公还这么傲气?”于郎君上前拦住宋天,语调夸张地羞辱道,“龟公啊?知道什么叫龟公不?要不要叫我这两手下教教你啊?”
两个胳膊像枞树粗的大汉捏捏拳头,跃跃欲试。这两个才是于郎君家养的护卫,是于郎君家豢养的狗。
宋天只得站住,应付道:“哟,这位是……于郎君!于郎君白衣胜雪,风度翩翩,令人一见难忘啊!欢迎于郎君来勾栏院作客。咦!于郎君今天怎么没有穿白衣啊,可惜了,你的白衣装可是本地的潮流呢?”
一席话说得于郎君勾起昨日的尴尬事,脸一阵红一阵白,窘得不行,连忙呵斥两个手下护院道,“还不给我拿下!本郎君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龟公!”
可怜宋天虽然人高马大,但是手无缚鸡之力,被两个大汉反剪着双手,死死按在地上。有心自卫,却哪里有还手之力。
于郎君一只手勾起宋天的头,另一之手轻轻拍打着宋天的脸,面上笑嘻嘻地,切齿道,“做龟公要有做龟公的自觉,要随时准备着被人踏上一脚,吐上一脸唾沫星子。”
“于郎君想报昨日一箭之仇,但请动手。”宋天硬着脖子,咬牙回应道。宋天很怕他真的动手把自己打得半死不活的,那可就惨了。但是他不能服软,不能求饶啊,不然面子下不来啊。况且,他如此一说,也是激将法,于郎君碍于“郎君”脸面,哪好意思公报私仇呢。
于郎君果然中计,放下狂揍宋天的心事。
他松开宋天的头,一脚踏在宋天的背上,阴狠地逼问道:“蓝龟儿子,你是从何而来?到咱们家东阿来有何勾当?”
“住手!”一个中年人的吼声。
“放手,休得伤我家郎君!”一个年轻小后生的呼喊。
一群人围了上来。罗喜子回来了,他奋力推开两个壮实护院,扶起宋天,拍打身上的灰尘,关切地询问宋天有没有伤到身子。
宋天被弄得七晕八素,“呸”的吐出一口泥沙,刚好砸在一只脚上。抬头一看,一个身着绿色锦袍的中年人站在面前,面色平静,不怒自威。人群自动退开,形成一个圆圈。
只见于郎君来到中年人身边,低眉顺目地叫一声,“爹!”
中年人高声怒骂道:“混账!谁叫你来此闹事的?偌大个人,不好生念书,博取个功名,却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到处丢人现眼,滚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爹!孩儿正在审问……”于郎君心有不甘地叫道。
中年人脸色一沉,喝道:“滚!还敢在这儿胡言乱语……”
于郎君带着两护院在众目睽睽之下灰溜溜地走了。
019章 算计
宋天开始认真打量面前这个中年人,似乎忘了刚刚一口痰污了人家的脚。从刚才对话中已经知道,面前这位就是于广德,东阿县首富。四十岁上下,下巴上爬满了络腮胡,一直延伸到脸颊,差点就和耳朵连起来。身材不高,却结实精壮,看来一定是有一把力气。估计是经常去北方贩卖皮货的缘故吧,面相倒像是北方人。
“这位宋郎君,老朽这厢有礼了!”宋天打量于广德的同时,于广德也在打量他。于掌柜一点也不敢小瞧这位一来便搅得东阿风生水起的小郎君,虽然他目前被困勾栏院,但是人有倦时、龙有盘时,说不定人家就是条卧龙。便拱拱手,语气恳切地说,“宋郎君,犬子见罪于郎君,老朽深感不安!愿意置酒一桌赔礼道歉,希望宋郎君赏脸!”
儿子要打要杀我,老子要请我吃饭,真是奇了怪了!宋天今天折了面子,有些消沉,不敢受恩,推辞道:“不敢劳动于掌柜相请,宋天禁受不起。”
“老朽还有其它事情详询,请宋郎君不要推辞!”于掌柜语气有些硬,不容置疑的。
吃饭还有硬请的,宋天心道,也好,顺道探探老家伙的虚实。从前面发生的事情分析看,自己被扣在勾栏院多半是于掌柜儿子的杰作,不知道这老家伙参与没有。宋天忽然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于掌柜,请!”
酒酣耳热之后,于掌柜端起酒杯,盯着宋天道:“宋郎君风流俊雅,一表人才,虽暂栖身于此,它日必当龙起凤扬。老朽目睹宋郎君一时手浅,原意奉上小钱百贯,万望笑纳。”
哇!送钱给我?而且一出手就是一百贯,这可真是,天上又掉馅饼了。但是宋天刚刚才吃过免费馅饼的大亏,自由身转眼成为人人可欺的龟公郎,连忙摇头说,“谢谢于掌柜好意,宋天一介寒士,无以回报,不敢受此大恩。”
“宋郎君无须担心,老朽不要借据凭条,只是想和郎君交个朋友,希望郎君不要瞧不起老朽一介商人、满身铜臭!”
不要还不行,不要就是瞧不起人!瞧不起谁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瞧不起东阿首富。况且,自己还正需要一笔钱,宋天笑道:“多谢于掌柜盛情!小生我恭敬不如从命!”
“好!爽快!来来来,满上满上!”
酒桌高潮再起。
深更半夜。宋天和喜子忙忙碌碌一整天,都有些累,倒在床上不想说话。喜子本来极反感宋天做龟公,老大不愿意呆在勾栏院,但是亲眼见过宋天被人欺负后,他决定在勾栏院住下来,寸步不离地跟着宋天。这也是大姐的嘱托。
自从雁苗的爹爹离开以后,还没有见过大姐这么关心过一个人,大姐的心思好像全在宋郎君的身上。要是大姐和宋郎君成亲,那大姐和雁苗就真幸福,自己和宋郎君就是一家人。那位姓赵的小娘子很神秘,俊则俊呢,可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宋郎君很关心照顾她,是不是宋郎君的夫人或是未过门的小娘子呢?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姐可就惨了。大姐你可要加油,小弟在这里替你保护着宋郎君。
宋天在想这两天遇到的人和事。这人生还真是紧张刺激,昨天还是叱咤风云的王爷、风流潇洒贵郎君,今天就成了阶下囚、笼中鸟。好在宋天也不在乎这种身份的变化,倒对龟公这种职业颇为好奇,就像是后世的演员一样,就当是在扮演一个角色,今天过过王爷的瘾,明天说不定想体验下土匪小四的滋味。
历史就像是一部连续剧,每一个人不过是其中一个角色而已,区别在于你是清醒地去琢磨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