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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父亲要走几次这样的陡坡?每一次,父亲要向多少人弯腰微笑?每一晚,父亲要熬到几时,才能吃到热饭热菜?
她坐在后座,似乎看到了遥远的某一天,粉嘟嘟的乐乐趴在父亲背上,遥遥指着角落里那辆破败的人力车,奶声奶气地问:“外公,那是什么车?”那时候父亲是怎么回答的?哦,对,他说,“那是要跟外公一辈子的车。”
昔日幸福的他们,又怎会想到,竟然会被一语成谶。
夏之桃死死揪住衣角,仰起头将眼泪慢慢盈在眼眶。过了许久,她才抬起手将泪痕擦干。
继母和夏然早就等在了门外,夏然远远地跑过来,接过拐杖,将夏之桃扶到地上,咧嘴朝夏之桃笑了笑:“姐,你回来了。”
她站到地上才发现,几个月没见的夏然又长高了许多,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半头,她也笑了起来,跟着弟弟往家里走。
夏父拉着车准备走,夏之桃回头见到了,忙叫住他:“爸,太阳这么大,你晚一点再出去。”
“不了,今天周末,人多,多几趟多十几块钱呢,你回去休息,我回来吃晚饭啊!”
夏之桃怔怔地看着父亲走远,夏然扶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拄着拐杖往前走去。
继母端了碗冰镇绿豆汤放到她面前,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机,宝贝似的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拿给夏然:“姐姐买的,这么贵的东西,可要好好保护,别摔了,放好了别让别人拿了……”
夏然撇了撇嘴,不耐烦地打断:“谁会拿啊,别人都是苹果,还会拿我的?!”
夏之桃的手僵了僵,低下头去,默默搅着碗里的绿豆。
也许夏父之前交代过,继母并没说什么,只嗤了一声,将夏然赶去房里看书。
“桃桃啊,以后可以在家里多住几天了,王家人不来闹了,有苏南在啊,我看他们……”
夏之桃打断道:“我和他什么也没有。”
继母似乎有些疑惑,“哦”了一声还想再问,抬起头后却忽然噌地站起来,操起手边的拐杖便朝门口跑去。
夏之桃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她的前夫,王一川。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哦也!
☆、第九章
继母拿着拐杖,飞快地跑到了门口,抡起拐杖便朝王一川砸去,一边砸嘴里一比骂着:“你还有脸过来,给我滚!”
王一川闪了闪身,躲过了继母的攻势,他没还手,只看着里面的夏之桃说:“我有话和她说。”
“说什么说?不要脸的,害她还没害够?!”
王一川的眉头深深皱起来,过了许久,才开口:“我是来谈正事的,要骂也等我们谈完再骂。”
因为做公安的关系,王一川身上有种令人瑟缩的威严感,他皱着眉头板着脸说完这话之后,夏之桃继母的气势一下子消了下来,只是还是挡在门口不让他进门。
夏之桃抿了抿嘴,朝继母道:“让他进来吧,也许是良心发现,来给我们赔礼道歉。”
继母嗤笑了一声,不甘愿地侧了侧身体让王一川进来。
他一进来眼睛便落到夏之桃的腿上,只是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弯下腰,王一川在夏之桃耳边小声说:“乐乐的事情,我们谈谈。”
不提乐乐还罢,此刻听到女儿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她不禁怒火中烧,满眼愤恨地看向他。
继母作势要走过来,王一川一急,轻声说:“我有办法!”
夏之桃马上扶着椅子站起来,朝继母道:“妈,你帮我们守在这里,他怕王家人看见,我们进去谈谈医药费的事儿。”
继母狐疑地看了王一川一眼,不放心地说:“你们进去谈吧,有什么事就喊我,我坐在这帮你守着。”
王一川听出继母话里的意思,苦笑了一声,伸过手便要去扶夏之桃。后者却像烫到了一般猛地缩回手,然后捡起地上的拐杖,一瘸一拐朝房里走去。
到了夏之桃以前的卧室,她坐到椅子里,看着正在环视房间的男人道:“希望你是真的有办法,不然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王一川“嗯”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苏写忆的大哥当上市委书记了,这个你知道了吧?”
夏之桃点点头。
“苏书记很有名望,现在仕途正旺着。据我所知,他父亲是省领导,有个亲叔叔在北京做高官,而爷爷……是原副总理。”顿了顿,他叹了口气:“这样的背景,我们毫无胜算。”
夏之桃的心也沉了沉,可是只是片刻,她便抬起了头:“你不愿意受拖累走开便是。”
“小桃!”王一川压抑地叫了她一声:“你不知道我这半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的女儿,我养那么大的女儿,就这么没了,偏偏我亲眼看到了监控录像!分明就是醉酒!撞了一次……还……”
“够了!”夏之桃高声打断,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涕泪交流的男人:“你不是男人,更不是个父亲,你亲眼看到录像,然后呢?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证据毁灭了?眼睁睁看着杀人犯逍遥法外?!你……你怎么对得起乐乐!”因为压抑着情绪,她的声音又哑又沉,愤怒与伤心交织在一起,格外凄离。
王一川的脸白了白,过了许久,才颓然蹲坐在地上。
“你说我能怎么办?他们威胁我要革职,要把以前我经手的案子翻案给我找麻烦,我真的……”
夏之桃冷笑:“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应该说,他们给你副局长的位子,让你升官发财,至于女儿又有什么重要的,再找个人生,说不定下一胎是男孩。”
“小桃!”王一川又急又怒,可是没等他再多说,夏之桃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你有办法,说吧,不要耽误彼此时间说那些废话了。”
他压制住心里的火,走到门外看了看,这才转身,小声地说:“我没有办法。”夏之桃作势要怒,他忙按住她的肩,小声说:“王景行有办法。”
王景行?夏之桃脸色有些不自然,王一川见了,干笑了两声,却没心思取笑,只说:“你不要去找他,打这个电话。他现在在市政府,应该能想到办法。”
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可是到头来,却要别的男人想办法,夏之桃觉得好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
王一川见到她笑,心里滋味复杂难当,可是他只能咬牙忍住,轻声说:“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他会帮你的。”
夏之桃捏住纸片的手紧紧捏住,又颓然松开,重复了两三遍后,她指着门口说:“滚出去。”
王一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夏之桃坐在椅子里,重重地呼吸着。这一刻,她为自己感到悲哀,更是为故去的女儿感到伤心。曾几何时,当他抱着怀里的女儿咯咯笑的时候,当他无可奈何看着女儿嗲声嗲气和他撒娇的时候,她都认为不管他们夫妻情分究竟还残余多少,至少他和乐乐,是亲密无间的两父女。她甚至从未怀疑过失去乐乐后,他会像她一样痛不欲生,可是显然,她高估了这个男人,高估了他作为父亲的能力。如果说刚从苏南那里听到真相时她还有许多震动,现在……她已经完全麻木了。唯一庆幸的是,乐乐一直将她当做最爱的母亲,也一直将他当做最亲的父亲,她是带着美好离开这个世界的,她小小的纯净的心里,没有半点杂质。
客厅似乎有人在说话,夏之桃害怕继母与王一川发生冲突,赶紧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越走近,她的心跳得越快,等她走到门口,心早就跳得和擂鼓一般。
苏南微笑着站在门口,与王一川久久相对。
继母看到夏之桃出来,忙叫了她一声,对峙着的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也顷刻间瓦解,等夏之桃再看过去时,早就没了刚刚那番对抗的景象。
“苏南啊不放心你,特地来看看。”继母笑得很灿烂,说话时还故意特别大声,像是要说给在场的某个人听一般。
夏之桃没有解释,只是沉默地掉转头,抓着拐杖自顾自坐到沙发里面。
“这孩子……”继母将苏南拉到沙发上坐好,指着还傻站在门口的王一川说:“苏南你可别误会了,之前你那个认识的司机赔了桃桃的医药费还有乐乐的……那个钱啊,都被他们王家拿走了,今天他们就是谈谈这个医药费的事,没别的。”
“哦?那谈得怎么样了,桃桃?”他笑着,很自然地抬起一只手臂放在她身后。
夏之桃身体一僵,还未等她斥责的话说出口,便听到他接着说:“伯父现在年纪大了,那样的体力活太辛苦了。”
她的心迅速冷下去,耳边嗡嗡作响,继母欣喜的声音听在她耳里,又陌生又熟悉。
王一川还站在那里,望向她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他似乎被眼前的这一幕镇住了,只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道抬脚离去。
“桃桃的腿明天要去复诊,我特地来接她回去。”苏南笑吟吟地和继母说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来,亲昵地搂住夏之桃的肩:“你也太迷糊了,昨晚睡觉前我不是特意和你说了会来接你吗?”
她猛然抬头朝他看去,逆光中,他眼底的那抹锐利掩藏得很好,不仔细看,只会觉得他脸上笑意盎然,一派春风。她望着他,望着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仇人,恨不得马上食其血啖其肉,可是她的恨意只在他轻轻的几个字节中就全面崩溃。“伯父”……他正对着她,嘴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夏之桃低下头,手指狠狠掐进了掌心中,过了半响,她才毫无表情地说:“好。晚上就回去。”
王一川终于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看了苏南一眼,他转身就走。
“桃桃,你们是不是还没有谈清楚?”苏南捉起她一缕头发,淡淡地说:“有什么话,今天全都说好了,以后也可以避免再见面。”
继母坐在凳子上,看不见两人的表情,以为苏南在吃醋,赶紧站起来拉了下夏之桃:“就是,你快去和他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招惹我们,去吧桃桃,我在这里陪着苏南说话。”
夏之桃深深地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他的瞳仁墨黑,像是一弯深水,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他在笑着,可是却比任何时候还要冰冷,那眼角眉梢露出来的笑意,就像是一道利器,直直地插入她的心脏。她低了低眼,撑起拐杖,朝门口走去。
王一川似乎知道她会出来,正背对着她站在大树底下。
她看到他的肩膀,一上一下,看得出来情绪正是起伏时。
听到声音,王一川转过身,眼里仍是充满不可思议:“夏之桃,你还有资格说我?你和那个男人,都他妈睡过了,还有资格说我?!你对得起乐乐吗!乐乐就是被他亲妹妹撞死的,你竟然还和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