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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泓勋的目光落点是沙盘中的036山谷,他说:“以坦克连的装备预计至少可以抵挡三十分钟的正面冲击。如果三十分钟之内炮营长抢战不下蓝军412高地,就由作为主力攻击部队的侦察营担起冲击任务消耗敌军。”
赫义城终于将目光投射到贺泓勋脸上,他以质问的口气说:“火力全部集中到了036山谷,指挥部遇袭怎么办?”让对手掀了老窝,绝对败得彻底。
“不止我军的火力集中过去,蓝军的火力自然也会偏重到那边。作为主战场的指挥部有地面火炮的掩护,”略顿,迎视赫义城挑衅又质疑的目光,贺泓勋异常坚定地说:“指挥部扛得住!”
以火力先锋及补予基地为饵引蓝军部队进入伏击圈,采取限制自由的封锁战策略绝对是冒脸的,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哪怕一丁点的偏差,都会导致行动失败。但对于五三二重装部队而言,在不了解特种部队作战方法的时候,其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对抗。
战争这玩意,本来就是人类最为残酷的社会活动之一,不是毁灭对方,就是被对方摧毁。做不到知己知彼的时候,除了拼死一搏,他们别无选择。所以说,军人不是不怕死,而是,当战争来了,死是不可逃避的。那是他们身为军人必须承担的使命。
赫义城与贺泓勋的对峙令指挥部陷入长时间的寂静。五三二团的军官们有些发愣,他们戒备地看着师部首长与“自家”指挥官,不知该如何缓解这一刻僵持的暗潮汹涌。
最后,沉默由贺泓勋打破,他侧身看着墙上悬挂的作战决心图,开口时声音铿锵有力,赫义城听到他说:“没有摧毁不了的目标!如果我们的指挥部扛不住,他们也照样顶不住我们的全力冲击!”意思是说,五三二团的实力也是不容质疑的。
赫义城眼底透出的锋芒显露出危险的讯息,他淡漠地扫了贺泓勋的背影一眼,没再发问。
陆湛明敛下眼,忽然有些后悔力荐贺泓勋为指挥官。之前他只想到胜利后的结果,却忘了一旦输了,他赏识器重的部下将承担什么。
演习前一晚,指挥部帐蓬外,贺泓勋坐在草地上,以手臂掌住地面令身体呈后仰姿势,望着黑幕般的天空沉默。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对抗之前,他都会一个人静静。
许久,陆湛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临时作个调整,演习的指挥官由我担任,你带领先锋部队负责推进,与易理明和安基接应。”
贺泓勋没有起身,他保持原姿势不动,自嘲般笑了笑:“我又没犯错误,团长您怎么随便撤我的职?”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令陆湛明有点火,他霸道地说:“撤你职怎么了?我是团长,说了就算!”
贺泓勋耙了耙头发站起来,很认真地提醒团长:“可我这个指挥官是师部任命的,您要撤的话得有命令。”见陆湛明还要说什么,他抢白道:“知道您为我好!不过,总有人要承担的。况且,谁说我们会输?!”
之前五三二团的人都不知道是与哪支部队对抗,直到集训结束,也就是昨天,接到师部任命的贺泓勋才知道对手居然是特种部队。说实话,他很兴奋。即便是输了,能与这样的对手过一次招,无论是他,还是战士们,绝对获益非浅。
战争面前,个人荣辱都是小事。
敛去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贺泓勋承诺:“您放心,我能找准自己的位置!”
陆湛明知道贺泓勋是指知道如何处理与“空降”指挥官赫义城的关系,他莫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眼前这位不驯的部下的肩膀,咽下了原本打算劝说的话。
牧可知道明天就是演习的日子,所以这晚她没有等贺泓勋的电话,而是去赴一场对她而言有着特殊意义的约会。
贺雅言穿着一身轻松的休闲穿,在火锅店热气腾腾的空气里笑盈盈地给牧可夹菜:“我妈都打电话来了,问我哥什么时候带你回家。你去过他部队了吧,我发现他这人一点情调没有,就不能请个假陪你到外面逛逛啊,那破地方有什么玩的啊。算了算了,我不能多说他坏话,被他知道肯定挨训,还有我妈,又要骂我没大没小了,你不知道,我哥在家老有地位了……”
本来以两个女孩现在的关系第一次正式的见面该贺泓勋在场。不过,谁让中校同志未经小首长批准就把恋爱的近况向老妈汇报了呢。结果老人家高兴得嘴都合不上,立马给女儿打了电话询问,还吩咐贺雅言说:“你哥工作忙,你要多替他照顾下牧可,听说那孩子挺小的。”惹得贺雅言抱怨老妈这么快就偏心“嫂子”。
毕竟是见贺泓勋的家人,尽管在接到贺雅言电话后“征求”了贺首长的意见才来的,牧可依然免不了有些紧张。不过,贺雅言的自来熟和热情令两人很快熟络起来。牧可吃着爽口的辣锅,听着她对贺泓勋抱怨中的夸奖,眼睛弯成了月牙形。调皮地说:“不要紧,你随口说我随耳听,保证不告诉他。”
“那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要不失言而肥啊。他这个人……”于是可想而知,贺雅言把老哥的窘事一一交代了,连他高中时期拒绝隔壁班女生追求都没落下。
想像着贺泓勋拧着眉对人家说:“对不起,同学,我不认识你。所以,你问我喜不喜欢你太深入了。再见。”走出两步又停下来纠正:“还是别见了。”牧可笑得不行。
一顿饭下来,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个女孩情绪高涨地喝了点小酒。抢着付完帐,被辣得鼻涕眼泪横流的走在街上还大呼过瘾。可惜没等拦到出租车,牧可的胃就抽搐着疼起来,脸霎时白得像张纸,额头上全是汗。
完全没料到未来嫂子既不能喝酒更不能沾辣,判断出她有胃病的贺雅言急了。在好半天打不到车的情况下,她果断地拔通了同事左铭煌的电话。
白热化对抗
左铭煌来得很快。
凄厉的刹车声还未停止他人已经跳向地面,急跑到贺雅言面前,来不及多问,便从她手中扶过站都站不稳的牧可,发现她极度的虚弱,他拦腰将人抱起。
去尽温和儒雅的神情,左铭煌脸上的焦急泄露了所有的心事。贺雅言没心思考虑其它,跟着钻进后座,将娇小的牧可搂在胸前,一边帮她擦额际的汗一边极专业地把病症简洁而又详细地说了一遍。
根据贺雅言提供的信息,再结合牧可出现的呕吐症状,身为内科医生的左铭煌已经可以确定牧可的病情了。将油门一路踩到底,他戴上耳机打电话,语速与车速一样快:“准备手术室,十分钟后我与病人一起到,急性胃穿孔,对,就这样。”
到了陆军医院,四肢冰冷的牧可已经疼得快晕过去了。被推进手术室前,她用尽浑身力气抓住贺雅言的手腕,虚弱地说:“别告诉他,等演习完了再……”被疼痛折磨了一路,牧可也自责了一路,后悔不该贪馋吃辣。心想自己受点罪那是活该自找,谁让没管住嘴呢,可如果因此影响了贺泓勋,罪过就大了。
反握住牧可冰冷的手,贺雅言打断了她,保证道:“我知道。我不告诉他。”
牧可咬牙忍着疼再次强调:“一定别告诉他,不能输的……”袁帅可是说贺泓勋立了军令状的,牧可深知这次演习的重要性,所以半个月以来始终不敢主动给他打电话,就怕影响他工作。
急性胃穿孔是有生命危险的。说实话,牧可此刻的坚持令贺雅言感动。她用力回握住牧可的手,以特别坚定的语气承诺:“我保证不告诉他!你好好的,然后我们给他庆功。”
似是在安慰忧心的贺雅言,也似在为自己担心,牧可皱着眉说:“他会不会骂我啊?”
贺雅言摸摸牧可被汗水浸湿的鬓发,笃定地说:“他不敢!”
当牧可被推进去,望向已换好手术服走过来的左铭煌,贺雅言诚恳地说:“拜托了!”
谁都知道,只要是手术就存在风险。即便是医生,见多了生死离别,换到自己亲人朋友身上,依然觉得恐惧。贺雅言心里空落得厉害,深怕牧可有半点闪失。
左铭煌端着消过毒的双手,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
手术室的灯亮了,贺雅言在门外呆站了大约十分钟,情绪平复后她去交钱补办手续,回来就一直守在手术室外。想给贺泓勋打电话,手机掏出来的瞬间牧可比床单还苍白的脸在眼前晃过,她咬了咬牙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贺泓勋工作上的事情身为妹妹的贺雅言是从来不会多问的,所以她并不知道兄长最近为演习的事忙得脚不沾地,但是,牧可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说明了什么,她怎么会不懂。即便在野外,贺泓勋依然坚持隔天打来一个电话。可想而知,他对未来老婆的在乎程度。贺雅言斟酌再三,实在不敢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自己一顿饭就把未来嫂子弄手术室去了。用脚趾想都知道,战场上的他该有多着急,多生气。
空旷的走廓很安静,随着时间的流逝,贺雅言有点坐立难安。使劲抹了把眼晴,她恶狠狠地自语道:“贺雅言,你以后要是再敢带着别人乱吃,我就揍你!”
手术室的灯灭了,贺雅言猛地站起来冲过去,速度之快,让她的身体受惯性使然撞在在护士身上,幸好左铭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避免两人摔成一团。
左铭煌的手臂也是很有力地,承受着贺雅言身体的部分重量,他摘下口罩说道:“小心点。手术很顺利,她因为麻醉的关系睡着了。”
贺雅言闻言松了口气,挣开他的手,跟着牧可进了病房。
左铭煌换下手术服过来的时候见只有贺雅言一个人在,他不解地问:“通知你哥了吗?他什么时候到?”上次在餐厅见过之后,他已经知道牧可的男朋友便是贺雅言的哥哥。他当时还自嘲地生出一种地球果然很圆的想法。
目光落定在牧可精致如瓷娃娃的面孔上,贺雅言为她理了理柔软的头发,神情疲惫地说:“我哥不在A城,估计最快也要两天才回得来。”
并不知道赫义城也去了两百里外的演习训练场,左铭煌想了下说:“那先通知义城吧。”
牧可和赫义城的关系贺泓勋已经告诉贺雅言了。就算知道赫义城反对牧可和哥哥在一起,但人家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家人,贺雅言无从反对。
赫义城的手机自然是打不通的,同在训练场的他和贺泓勋一样,关闭了个人无线通讯器材。
“打不通。”左铭煌收起手机,侧身望了眼牧可苍白的脸,他说:“你知道可可住哪吗?得给她拿下换洗的东西。”
自他话语间听出他们的熟捻,贺雅言很平静地说:“你告诉我地址吧,钥匙应该在她包里。”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方便到牧可的单身宿舍,只好她去。
贺雅言开着他的车去取东西,回来的时候左铭煌还没走。推门的瞬间,正好看到他握住牧可的手,脸上温柔的表情一览无遗。仿佛无意隐瞒对牧可的感情,左铭煌在她进来后并没有松手,反而又体贴地给病床上的娇人掖了掖被角。
他明目张胆的觊觎彻底惹恼了贺雅言,她恨不得质问左铭煌:“那是我嫂子,你在这献什么殷勤!”话到嘴边又克制地咽了回去,她生硬地赶人:“你回去吧,我来照顾她。”随即走到他身边,毫不犹豫、很不客气地抽出牧可的手塞进被子里,盖得严严的。
左铭煌尴尬地收回了手,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