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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对象了吗?”顾淮南又问,叶锡尚摇头。
顾淮南低着头,再抬起头来看他时,表情再认真不过。“你娶我吧。”
叶锡尚把她拉起来,确定她没喝酒,长久的沉吟过后,只说了一句话。“你考虑清楚,我是军人,一旦结婚,就不会主动离婚。”
顾淮南点点头,“我只有一个要求,越快越好,你明天就——不,今晚就写结婚报告,行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以番外的形式讲述她和他的过去~他对她的伤害,还有她和另一个人的开始~~~~牵着别人的手,慢慢遗忘过去的那个人~
此番外也可当做正文,就是有的地方视角转换当做番外更合适些~~
62、有染(军婚)
第六三章。
叶锡尚同意结婚;顾淮南不是不惊讶;她以为他们那时对彼此的了解仅有一个名字;可叶锡尚当时笃定的表情几乎让顾淮南产生一种错觉:对这桩婚姻他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虽然这听上去有点可笑。
拿到结婚证那天;顾淮南带着简单的行李搬进叶锡尚的家,这房子是他用最快的速度为结婚准备的新房。新房只做了简单装修,添置了最基本的家具;所以显得格外的空旷。
叶锡尚把一个皮夹子和一串钥匙一起交到她手上,顾淮南猜到那小夹子里装的大概是他的老婆本。
“所有卡和存折的密码我已经去改过了,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日;平时想买什么东西可以用第一张卡里的钱;数额大的话用第二张卡,不用请示。家门的钥匙是最大的那个,小一号的是楼下信箱钥匙,最后那个是车库的,家里水电气你不用管,足够用几年,网线也接好了。”
顾淮南安安静静听他交代这些事,这恐怕是当时两人相识后她听过这个男人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而她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想办婚礼。”
叶锡尚沉默,眸子盯着她,整个人散发着巨大的压迫感。
“理由。”半晌过后,他终于开口,脸上仍旧一副波澜不惊,似乎他们谈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而非婚姻大事。
顾淮南偏过头去,“我还没准备好。”
“只是不想办婚礼,还是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叶锡尚一语道破,顾淮南咬了嘴唇不再说话。
叶锡尚最终也没逼她,两人在外面吃了一顿晚饭算是庆祝身份的转变。命运真是残酷,不过是转瞬间,旧人已娶,她已嫁,却都不是当初约定好的那个人。
谁是谁的另一半,谁又把谁当成一把可以随意扬掉的沙,又眯了谁的眼。
顾淮南极力控制着自己,努力融入到眼前这个男人的世界,哪怕是暂时的。
既已为人‘妻,首先要面对的是妻子的应尽的义务。
那晚顾淮南把自己的洗的很干净,上了他的床,然后像一个祭品一样躺到他身下。借着皎洁的月光,叶锡尚在她清明而又混沌的眼底看到的是如丧般的黑暗,手指才刚碰到她的脸,豆大的泪珠蓦然从她眼角滚落,隐匿于发间。
她睁着眼,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叶锡尚,让他觉得似乎她不是要感受自己怎么洞房,而是要自己怎么死,好像只要他碰了她,就如同杀了她。
》“顾淮南,我并不会逼你做任何事,逼你的人始终都是你自己。”叶锡尚什么都没做,连夜回了部队。
没有相爱的两个人,怎能做相爱的人做的事情。
等他再返家时,一切都还是临走前的模样,但是顾淮南已经不见了,带着他给她的钱。
叶锡尚不吃惊,似乎冥冥中脑海就有过这个预感。顾淮南是他见过最矛盾的人,一面心念成灰,一面心有不甘,一面伤得安静,一面爱得激烈。
顾淮南的孤独,叶锡尚从一开始就感觉的到,或许在她说没有家的那一刻,就已经触到他心底的某根弦。在他生命之中唯一类似经历的女人便是叶小安,而叶小安至少还有他,这个女人又有谁可供依靠?
叶锡尚没有去冻结账户,总觉得这会带给她最后一个希望,最后一条退路,他总不会希望她孤独的死在这世界的某一处。
顾淮南不告而别,去了美国。临走前去了余金金那里,除了余金金,她没有可以告别的人。
当初在顾铭哲面前用性命起誓非陈南承不嫁,如今似乎只是半盏茶的时间就已物是人非。
现实狠狠的、狠狠的抽了她一个大嘴巴,牙齿都被打碎,混着血液,咽不下去又吐不得。
顾淮南没脸再见任何人,当初的信誓旦旦人人皆知,现在的挫骨扬灰无处藏匿。
顾铭哲会用怎样的表情指着她的脑门一副“我早知道”的姿态在她心口再插一刀:你看,这就是你选的男人,你的不顾一切换来的又是什么?这样一颗苦果,你吃得下吃不下,都要吃下去,自己选的路,看你如何走下去……
她无法面对顾铭哲,不愿承认他所言全中。
那班飞机在陌生国土降落时是在晚上,顾淮南没有行李,亦无处可去,孤零零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边走边掉眼泪,直至最终站在原地仰头放声痛哭不止。那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放肆的流泪,那是真真的撕心裂肺绝望至死,是真真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过往誓言分明就在她脑海里不曾褪色半分,而那个发誓要和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人,他在哪儿呢?
……
顾淮南尝试重新开始生活,但她把自己困得太紧,陈南承的欺骗与背叛已经让她信仰被彻底颠覆甚至破灭。在那个被他亲手毁掉的世界,她走不出去,别人亦进不来,仅剩骄傲支撑着她在人前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她可以笑,可以说话,却在同时觉得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冷眼旁观着她的自欺欺人,时时刻刻瓦解着她可笑的坚持:死撑着给谁看,还以为这世上还有谁能像他那般爱你,然后抛弃你……
思念与恨意交织,形成巨大的网,密实的罩住她。顾淮南始终想不明白,曾经那么的爱,他怎么舍得将她的嫁衣披与他人身?如果那不是爱,那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给她的希望给她的温暖,他们过去的那些年又算是什么?
顾淮南陷入这个漩涡,无法自拔,她想要一个答案,陈南承不肯给她,她想得要疯掉。
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不要再回忆,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她总觉得陈南承就在她身边……这样的噩梦做得多了,就不觉得是噩梦,反而越发贪恋梦中虚幻的温暖。顾淮南宁愿忍受不真实的温暖带给她难以抑制的疼痛,也不愿在生命里没了他的可怕空虚中溃不成军。
当酒精已经开始不起作用的时候,顾淮南终于开始碰触毒品。她把自己关起来,身处虚构的世界,深陷,沉沦。渐渐的,在第二天醒来看到手边的注射器时,她都不会再哭了。
眼泪不起任何作用,只会让她更耻辱。仇恨与不甘像一只不知餍足的虫子,啃食着她的灵魂,顾淮南觉得自己慢慢的只剩下一具驱壳。终于有一天,顾淮南看到镜子里鬼一样的自己,麻木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索世奇见到一个亚洲女孩怯怯的站在自己诊所外,白的皮肤,身材薄如纸片。他先是用英文问她,见她没反应便试探着用中文唤起她的注意。
“需要什么帮助吗?”
顾淮南蓦地抬起头来,晦暗的眼睛霎时盈满潮湿。“我病了……”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说过话,嗓音嘶哑的像沙漠中的沙砾。索世奇一怔,被这个女孩死一样的眼神震慑得心里竟是一涩。他带她回到自己的诊室,给了她食物和水,问她的名字。
顾淮南嘴里的东西嚼了一半,挺下来像是在思考,脑中只浮现陈南承叫她时候样子。“南南。”
索世奇当然知道那不是她全名,却只温温一笑。“南南,现在开始,请尝试相信我,我叫索世奇。”
顾淮南看了他一眼,眼里无波,木讷的嚼着,最后竟悉数吐掉。她厌食和失眠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更让索世奇皱眉。
“你的家人呢?你的爸爸妈妈,或者男朋友没有陪你一起来吗?”
他只问了这一句,哪知道面前这女孩会立即流下泪来,干涸的嘴唇无声的动了几下,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她终于有了表情,而那表情让索世奇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不知道她究竟经历过什么,长久的沉默过后,他握住她枯瘦的手。
“别怕,我会帮你。”
……
人,最怕认真,专注,对事,对人,都一样。
把自己的一切,包括不可预知的后半生都毫无防备的交给他人时,失掉的不仅是交出去的那些,更是唯一的自我。每个人都是完整的,不是谁的另一半。
这是索世奇后来以朋友的身份告诉她的几句话。
“你以为错的是他,难道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吗?”索世奇轻轻顺着她的发。“最先抛弃你的人,并不是陈南承,是你自己。”
尽管治疗前期无比艰难,索世奇从未有放弃的念头。
可是一个人恨意太深,浸染骨血,若要剔除又谈何容易。顾淮南的执着已成偏执偏激,即使她拼命努力从过去里走出,也无法忘记曾经那些事。带着恨的爱,还是带着爱的恨,顾淮南分辨不清,索世奇恨铁不成钢,竟把她送上回国飞机。
“你那么放不下,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回去就是了,回去找他!告诉他你还爱他,问清楚你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顾淮南回到那个她从来不愿离开却留不得的地方。她来到陈南承结婚的那间酒店,很巧的是那里似乎刚刚举行过一场婚礼,一对新人正在酒店门口迎送宾客,顾淮南站在不远的地方,却一眼看见人群之中和新郎交谈的那个高大的男人,不正是叶锡尚?
看见他的一瞬间,顾淮南才想起和他的关系,恍然大悟般的意识到她竟然已经嫁人,那个人不是陈南承,而是他。
或许是身旁那对新人恩爱的甜蜜刺痛了她的眼,她脑中全是陈南承和余安娜的影子还有无数个为什么,为什么他身边的人是余安娜,为什么她嫁的人又是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
叶锡尚看起来喝的有点多,与新郎交谈过就坐在大堂椅上闭目休息,那样毫无防备的姿态让顾淮南头脑一热,混入人群拿了果盘里的钢叉攥在手里藏于袖中徐徐走近他。
当时的顾淮南若脑子清楚绝对不会那么可笑的心生杀意,慢说她自以为有武器,即便是拿了枪对准他,这个男人也有办法瞬间置对手于死地。
幸好,两人剩几步之遥的当头,顾淮南看到这男人紧蹙的眉宇,她脑中忽然跳出一个画面,是当初自己被他救下后醒来时所看到的那张脸,紧接着是和他相处的那两个月,还有他答应娶她时的认真的眼神……
……
顾淮南回到美国,索世奇再见到她时,从她眼中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索世奇把她从幻觉中带回现实,帮她戒毒,帮她找回失去的骄傲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