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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伟业旗下赞助的,一律无条件通过你的申请,就算你申请了开雄伟业之外的企业奖学金,少爷也会立即联络那家企业,让他们通过你的申请,你要……”
“天哪……”
何念西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打算兰笙的话,一脸震惊地问:“兰笙,你不会是为了让我谅解段卓远的‘人子之心’,才这样说的吧?”
兰笙苦笑摇头:“何小姐,蘅芜庄园你去过的,那里满满一园子的绿色花卉,全都是为你而种植,而那座庄园业主的名字,是你。”
何念西眉心皱成一疙瘩,“你说什么……你亲眼所见吗?为什么那么确定?”
“我……”兰笙有些犯难,“那时候我还在国外,确实没有亲眼所见。可是何小姐,我向你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兰笙搓了搓脸颊,叹气,“少爷本来打算等到你大学毕业时,亲自向你请罪,然后把那套庄园正式赠送给你,可是没想到何小姐还没等到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婆家又那么特殊,唉……”
何念西彻彻底底被震惊了。
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这么多年,原来她身边一直存在着一个隐形的保护者?
兰笙今天告诉她的这些,实在太令她难过!
她该要怎么告诉这个为了自己主子费尽苦心的人——他轻而易举地毁掉了她所有的踏实和自尊!
埋头苦读多年,捧回那些傲人的成绩,也屡屡拿到各种丰厚的奖学金;同时又趁着各种假期去做兼职,挣回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却也勉强能够支撑起她和爷爷的简单生活。
她一直以为,等她以后毕业了、工作了,少年时期那段艰辛而充实的经历会永远成为她值得骄傲的回忆——因为她曾经不畏艰难那么努力!
可是现在,忽然有人告诉她,以前那些奖学金都是受到“操作”的,甚至那些轻易就能得到的兼职工作,原来竟然早就被安排过!
这么说,她暑假在米蓝家的4S店里卖出去的那辆给她带来了丰厚提成的揽胜,也是他安排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辆车是段家大少段兆祥在开,这说明段卓远根本就没有买车的需求,仅仅只是为了给予她帮助!
何念西彻底沉默了,面对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到屈辱?或是愤怒?抑或其他?
蘅芜庄园里面的绿色花卉,高凯从段卓远房间里“顺”出来素描图像,一刹那间,忽然全部有了真相。
而这个真相,多么令人受打击!
兰笙见何念西半晌不语,大概以为他的话发生作用,于是紧跟着继续爆料——
“何小姐,其实有些话,不用我说出来,想必你也已经清楚。。。。。。蘅芜庄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少爷心里装着一个喜欢绿色花卉的女孩!他早就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可是却从来不愿正视身边那些讨好献媚的千金和明星,他亏欠于你、疼惜于你,默默为你做很多事情,但是却从来不敢直接面对你。何小姐,你误打误撞进入段氏的企业,我们少爷才终于有了与你正面接触的机会,他对你的心,你不会看不出来……”
何念西垂下眼睫毛,长长地叹了口气,“兰笙,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面对伤害父母生命的仇人,给你安排工作、再给你一套庄园,你就能原谅他吗?”
“何小姐——”
兰笙黯然神伤,“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家少爷吗?那么,你以后如果再遇到伤心的事情,一个人哭得满面泪水,或许再也不会有人默默地在街边远远地保护你,或者让我假扮服务生去给你送纸巾了……”
何念西苦笑……之前在那家日式餐厅内,没出息地被盛气凌人的“江小乔”打败时,拿纸巾给她、并且宣布要为她免单的人,原来是兰笙。
如果那天不是她哭得泪眼迷蒙,又怕被笑话,所以一直不敢抬头看人,或许,那天她应该会有机会与段卓远打个正面,是不是?
她的事情,他躲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
而她却浑浑噩噩,完全没有发觉。
将近十年啊……被人随时站在身边观察着,太可怕了!
段卓远那个人……或许本性不坏吧?温雅儒润,君子之风,为人和蔼清雅,在这纷杂混乱的时代,像他那样富贵出身却雅致清淡的人真的太过于稀有。
如兰笙所说,包庇其母只是出于人子之心,如果换位思考,或许,真的没那么可恨?
可是,无论怎样换位思考,无论段卓远那个人如何超凡脱俗且又与人为善,她悲惨离世的父母再也回不来了,是不是?
何念西的脑袋快要被反复撞击的巨大矛盾撑爆炸了,揉揉太阳穴,她疲惫地看一眼为自家主子费尽了心力的兰笙,“兰笙,你说完了吗?我该走了,时间不早,小朋友要睡觉。”
谈话终止,希望破灭——兰笙怏怏地叹气:“那我送你们回去,反正这么多年我早就已经习惯了陪着我家少爷跟在你身后!”
何念西伸手拿外套,“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兰笙站起来,“那我送你去车上。”
说话间,已经把吉米抱起来,帮他带上甩帽,爱昵地逗了逗:“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
看不出来,兰笙还这么喜欢小孩。
何念西替吉米回答:“他叫吉米,今年……六岁多吧!”
“六岁多……”兰笙把这句在嘴里又碾了碾,随即黯淡了眼神,“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呵呵……”
何念西顺口接话:“你有儿子?在这个城市吗?”
兰笙苦笑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啊?”何念西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哦,我不知道——”
“没关系——”
兰笙依旧苦笑。
或许很久没有说起过这个话题,今天开了个头,兰笙把何念西当成了情绪接收机,索性敞开心怀,趁机解脱一下自己。
“他可能在美国吧,或许也已经不在,可能被其他国家的人收养带走了。”
走出茶馆,兰笙抬头看看天空,不知道是不是在寻找属于美国的方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何念西却禁不住泛起了嘀咕——世界上难道会有如此之巧的事情?
连忙没话找话地续上话题:“兰笙,记得你以前说,你是潮州人?那怎么会来这个城市呢?有亲戚在这边?”
兰笙摇头:“我在国内的亲戚只剩下一点点,全部都在潮州。五年前,段家需要招聘一个精通英语以及荷兰语的司机,国内会荷兰语的司机不多,我来应聘,很容易就通过了面试,于是留在这里陪伴卓远少爷,时间过得真快呀,唉……”
依稀记得在地理书上看过,比利时那个国家的通用语言是荷兰语和法语。
是了……段卓远不是说过么,那一年他第一次随他妈妈来到这个国家,被段夫人泼了茶渣赶出来,他妈妈情绪失控,才会开着车在路上狂奔。
原来兰笙,就是那个时候来到这座城市。
何念西觉得,依稀中,仿佛被她抓住了什么线索。。。。。。
已经到了车边,何念西打开车门,让兰笙把吉米先放进车里。
她没急着上车,避开了吉米,耐心地同兰笙说话——
“你说得对兰笙,国内学荷兰语的司机的确不多,那么你是在哪里学的呢?为什么要学这个不常见的小语种?”
兰笙双手插进上衣口袋,尴尬地笑笑:“我十五岁那年,跟着父母从香港出海,在墨西哥登录后,本来打算直接跨过国境线去美国,但是恰好遇到严打,无奈又辗转数月流落到欧洲,在餐馆刷盘子时学会了荷兰语,一年后离开父母,成功越境到美国,又在那里打黑工,所以学会了英语……”
何念西冷汗涔涔地感慨:“所以说,你在美国打工时,才只有十六岁?那么你离开美国的时候是多少岁?”
兰笙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说:“十八岁——”
才十八岁呀……何念西觉得刚刚抓住的一丝小线索就这么轻易断掉了,有点沮丧。
但是不死心地又继续追问:“那你说你有儿子,而且还可能在美国,难道不是亲生儿子吗?那时你才十几岁!”
兰笙长长地对着天空中的半轮月牙叹了口气,“何小姐,不瞒你说,这是我人生中最遗憾、也最愧疚的一件事……我到达美国那一年,确实只有十六岁,独在异乡没有什么依靠,觉得很孤独,年纪小不懂事,跟同在一家餐馆后厨打苦工的大陆妹同居了,结果一不小心使他怀孕,在美国又找不到可以堕胎的地方,只好把那个孩子生下来。本来打算好好养大他,再借助他的公民身份帮助我们拿绿卡,可是却忽然被移民局的人盯上,那时候年纪小,胆子也很小,为了躲避移民局,我们……我们把孩子放到大街上,自己逃跑了……等我们在另一个地方找到工作,返回原来的城市准备找回孩子时,孩子早就已经下落不明,就在我们伤心失望离开那座城市,打算去新城市开始工作时,再度被移民局的人盯上,没有了上次的幸运,直接被他们遣返出境……”
何念西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下意识地束紧自己的外套,艰难地控制着情绪:“你们并没有回国,因为国内根本就没有你们的入境记录!你们去了墨西哥!对不对!”
兰笙眼睛睁得就像两枚鸽子蛋,惊愕地点头:“对,我们去了墨西哥,我想再辗转去欧洲寻找父母,可她却因为思念那个可怜的孩子而伤心欲绝,坚持留在墨西哥,打算再次找机会越境去美国寻找孩子,直到我们被墨西哥政aa府送上遣返船……不过何小姐,你怎么知道?”
何念西实在按捺不住胸口的气愤,盯着兰笙,语气极其严厉地质问:“你们寻找那个孩子,仅仅只是为了借他的美国公民身份帮助你们移民吗?”
兰笙有点不能够理解何念西突变的情绪,深深地叹了口气,怅然摇头:“何小姐,你没有孩子,你是没有办法理解为人父母的那种心情的……很多年以前,我和我的太太年幼无知生下那个孩子,又因为有限的受教育程度造成错误的人生观,可是现在一切都已不同,我如果想要移民,和善可亲的少爷一定会帮我,根本就不需要通过一个小孩子。这么多年以来,我和我的太太,只要一想起那个孩子,时时刻刻都在愧疚中承受煎熬,我们只想找到那个孩子,承担起为人父母的责任,好好教育他抚养他,让他做一个观念端正的人,再也不要犯下我和她妈妈那样罪不可恕的愚蠢错误……”
何念西虎视眈眈盯着兰笙的眼睛,似乎要窥透他的心灵来判断他这番话的真诚度一样。
兰笙被看得不自在了,怯怯嗫嚅:“何小姐?”
何念西把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扶住驾驶室那边的倒车镜,看着站在对面有点不知所措的兰笙,咬牙切齿地叹气:“兰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就算再怎么被移民局追捕,也不应该丢下孩子呀!你们就不担心孩子会被坏人带走培养成恐怖分子吗?他躺在大街上,万一冻着、饿着了呢?年纪小不懂事,为什么要生孩子?为什么不管好自己!”
“何小姐,我……”兰笙难过地低下头,“我的良心,每天都在受谴责……”
看他那副痛苦欲绝的样子,貌似真的知错了。
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太熟悉的倾诉对象,何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