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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也跳上桌子,就坐在我身边,掏出一根香烟燃上,对我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我伸出手去,说:“给我根。”
“不给。”他说,“女孩子家家的,抽什么烟。”
我不满:“管东管西的。”
“你爸妈都没了我不管你谁管你?”
“那你管她吗?”我问。
“谁?”
“那个不穿衣服跳舞给你看的人。”
他一定是被我的话吓到了,瞪大眼睛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味道,不是震惊,也不是嘲笑,也谈不上质疑。就是用这种让我形容不出来的古怪表情看了我好几秒钟后,他随手把烟盒放进了口袋,好像怕我去抢一样。
我不依,去掏他的口袋。他忽然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扭,我忍着剧痛,又用另一只手,却被他占了上风,他一推我的肩膀,我整个人便“咚”的一声倒在了桌面上,那盆水也跟着“咣铛”一声打翻在地。
他浑然不觉地翻身压住了我,用力地吻我。
这个吻不同以往。
我像是变成了一只含着珍珠的河蚌,他是贪心的人类,虽然竭力要来取,但我却成心不想让他好过,他刚刚出手我便合上了蚌壳,他却更加深入,不屈不挠。像是一场难分难舍的战斗,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抵抗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就这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的眼泪被头顶明晃晃的灯泡终于逼下之后,他一把横抱起我,把我扛在肩头,走进了卧室,一把将我扔到了床上。
沉默如果是对命运的反抗,那么固执也是。我主动解剖自己,不用他帮忙。我讨厌循规蹈矩的情节,如果注定是灭亡,请让我轰轰烈烈。
我喘着气,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他的嘴角上扬,似乎早就等在那里。
那一刻,我脑子里浮现出的竟是于安朵说的那句话:“他帮你,只是想骗你上床而已。就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我还是要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是不会赢的,因为只有我,才和他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我审视和怀疑的目光一定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搂住我的肩膀说:“或许你应该对你自己再有点儿耐心,你说,是不是?”
就在这时候他有电话来,但他没接,直接按掉了它。
我看了看我的手表,是晚上九点。
他问我:“几点了?”
我说:“九点一刻。”
他摇头:“跟你在一起,时间过得真快。”说完,他伸手过来要搂我,在我的额角印上一个不偏不倚的吻。
然后他把手放在我的衣领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下意识地想退缩,手却不经意地摸到了放在床头的一样东西。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是一个包,我似曾相识,一个银色的CD包。
他喘着气,拿起它,丢到了床的那一头。
我脑子里电光一闪,用力推开他,挣扎着伸出手去摸到那个包。他伸手来夺,我不肯给。打开它的同时,几根美丽的项链,如此夺目地展现在我面前。
而我却如梦初醒。
“这是什么?”我抓起那把项链问他。
他冷冷地说:“不是你的东西别乱碰。”
“不能碰,能偷是吗?”我把包用力地扔向他的面颊,“你知不知道你害死她了,你知不知道!”
“你知道个屁!”他的脸被我击中,红了一大块,恼羞成怒地吼我。
“混账!”我骂他。
他伸出手,像是想要再次拥抱我。我却一耳光,清脆地挥到了他的脸上。他回手打我,被我闪开。我拉紧领口,跳下床,当机立断冲了出去。那只一直沉默的狼狗好像通晓人性,待我刚刚奔出房门,就惊醒似的狂吠不已。
那天的雨来势凶猛,倒像是台风来临的夏天,屋檐滴下的水珠几乎连成一片水帘。
他跟着我冲出来,一把抓住我的一条胳膊,我顺势用一只手勾住门,拼命往外挤。他在我身后冷笑道:“蠢货,你以为你能逃得掉?”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激起了我心中无限的恨意,他居然这样叫我。或许,在他的心目中,我一直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对我,从没有真心过。更何况,像这样的人,怎么会懂得什么叫真心?
我转身凝视他一眼,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愤怒。于是我轻轻地说:“我跟你回去,现在放开我。”他有一秒钟的犹豫,就在那一秒钟的犹豫里,我迅速取下我头上的老式发夹,用尖角处在他卷起袖子的胳膊上狠狠地划了一道,最后,那枚发卡就这样轻易变成弯曲的了。我一定是忘记了他是毒药,他根本不会尖叫和退缩,他生来是喜欢被挑战的那种野蛮的动物。果然,他立刻用那只充满血痕的胳膊一把夹起我,把我扛回屋里,直接扔到了床上。我又一次挣扎着起来,他轻轻一推,我脑袋就重重地磕在了床板上。我继续爬起来,他已经逼近我,压住我,又一次推到我。我的后脑勺剧痛无比,但我能听到他轻笑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没有解我的纽扣,而是从我的衣服下摆处伸了进来,就放在我的小腹上,游弋。
他的手冰冷而粗糙,我的腹部不由自主的一阵颤动。窗外那只狗忽然更加狂躁地吠了起来,我好像看到天空有巨大的转盘,正在呼呼转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跟我玩,”他咬着牙说,“你还嫩点。”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不知道自己流泪了没有,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除了窗外嚎啕的雨,一颗颗迅猛而准确地砸落在屋顶的瓦片上的声音,我几乎聋了。从那年起,我已经再也没听过这样大的雨声,像是她从天上伸过来的手,在我的太阳穴上一下下的不厌其烦地叩着,诅咒我说:“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如果说那时候我还有一点点清醒的意识的话,那就是我知道,把我弄到如此境地的并不是任何人,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自轻自贱,与贼为伍。
该跟颜舒舒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是我!!!!
“我知道你等了很久了。女人,都他妈一样贱!”他轻喘着,给我最后的警告。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声,这一次,我终于听到我自己,绝望的,悲哀的,下贱的,呼喊。
然而就在此时,我听到更响亮的一声“咣当”,伏在我身上的人滚到了一边。我挣扎着坐起来,看到拿着一只脸盆的肖哲,还有阿南。
阿南大步上前,一把扯起床上的被子,把我整个裹了起来。
雨丝飘进来,我闻到血腥的气息。我想我可能真的聋了,眼前的一幕幕像梦境,更像一出安排好的等待揭露谜底的戏。我没有流泪,只是不由自主在发抖,像被电打了一般,一直抖一直抖一直抖。我看到他倒在地上,却抬起头对我微笑,他后脑勺躺过的地面,有血,一定是我的错觉,它竟然慢慢呈现一朵玫瑰的形状,愈蔓延,愈绽放。我看得呆住,直到阿南隔着那床大被子一把抱住我,在我耳边温柔而坚决地说道:“没事了,爸爸带你回家。”
我才终于,在温暖而潮湿的大棉被里,掩面而泣。
patr2青春(下)
每个清晨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提醒我
若不学会遗忘
就背负绝望
——摘自马卓新版博客《我们的爱情着了凉》
(1)
五月十二日,天气晴。
下午英语考试的时候,教学楼有轻微的摇晃。大多数人都没有在意,反应最激烈的是肖哲,只听他大吼一声“Earthquake!”,抓起他的英语试卷就冲出了教室。
当他在全班的哄笑声中夹着英语试卷灰溜溜走回教室的时候,还被英语老师用力扣了一下脑门:“好好考试!”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肖哲是“具备了强烈自我保护意识和自我保护能力、关键时刻沉着冷静、判断准确、经得起实践考验、生存能力较强的一位全面型人才而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不知变通的书呆子”。——语出老爽,旨在为肖哲平反。
但是这颂歌却并没有唱得大家心服口服,因为他在危急情况下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英文,而随身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竟然是他的英语试卷。
简直更说明他是个书呆子了。
三点钟不到,大家已得知汶川大地震的消息。班上几个哥哥姐姐在四川读大学的同学,都纷纷拿起手机拨打对方的电话,但因通讯中断的缘故,一直得不到任何回音。剩下的人也开始不安的骚动,纷纷打电话给父母,甚至外地的亲戚朋友,只为确定是否有同样的震感,是否都安全。
晚上五点十分,下午的课结束了。平时本该是最为喧闹的时候,今天却显得有些出奇的平静。我独自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去食堂打饭的路上,看了看灰蒙蒙的天,那一刻,我承认我想到了久违的雅安,想到了那里的旧房子,想到了那些从来都没有任何联系的旧亲戚们,甚至那个曾经住在我对门的叫做蓝图的小姑娘。
我希望他们平安。
五点半,校园的广播开始说:“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希望全校师生动员起来,帮助灾区人民共度难关……”
七点半,晚自习开始前,我接到阿南的电话,他对我说:“我要回一趟成都,送点物资过去,另外去看看她的墓地有没有问题。”
“不要!”我在教室里大喊出声,所有人都看着我。我挂了电话就往学校外面跑。铁门上的小门开着,保安们齐聚在保卫室的小电视机前忙着关注灾情。我屏住气一路小跑跑出校门。刚到小区,第一眼就看到停在超市门口那一辆大卡车。他正在指挥工人往车上搬东西,而整个超市的货架,差不多已经半空。
“马卓!”他说,“你不上课,跑回来干什么?”
“你真的要回四川?”我问。
“是的。”他点头。
“那边现在会很危险,可不可以不要去?”
他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不去怎么行!你忘了,那可是你的家乡啊。”
“你可以派别人去嘛。”我固执的说。
“放心吧闺女,”阿南说,“我向你保证,一定注意安全,每天跟你通电话汇报情况,总行了吧?”
我知道他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此时此刻想要劝住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来。”他掏出手机对着我,向后退一步说,“拍张照片,我带去给你妈妈看,咱们马卓都长这么大了,而且比她还要漂亮!”
我呆站着。
“笑一个嘛。”他举着手机。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白色的闪光灯从我面前闪过,像闪电般迅疾。我的心却哗啦一下,被拉裂了一道口。他拍完照片,心满意足地把手机塞回兜里,走上前来,拍拍我的肩对我说:“我会尽快赶回来,周末让奶奶去学校接你,给你做好吃的。”
“不用。”我说,“我可以自己回。”
还记得那晚,我穿着他的大外套回家。上了楼,他给我放了满浴缸的水,让我去洗澡。那个澡我洗了有一个小时之久,等我出来的时候,发现他靠在沙发上快睡着了。我用干毛巾包住我的头发,坐到他的对面,等着他的责备。我下定决心,不管他说多难听的话或者对我提多离谱的要求,我都绝不回嘴。谁知道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早了,去睡吧。”就起身先进了自己的卧室。
不止是那晚,那以后的很多天,他都不和我提起那晚的细节,我不知道他是否了解那晚的真相,或者是否愿意了解。可他心怀慈悲的回避依然让我感激不尽。唯一不一样的是,他开始加倍频繁的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