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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直盯着我,唇边突然勾起一抹冷笑,随后,车子一声低鸣,便飞一般地从我身边开了过去。
我躲闪不及地向地上摔去。
可我看到了他手扶方向盘从我身边掠过时的眸子,那眼神,让我第一次在面对他时竟有了心痛的感觉。
他究竟是怎么了……
而我,又是怎么了。
车子擦着我的肩膀开走,像是一头狂躁的野兽,就这样冲出了别墅门前院子的大门。
我趴在地上,右手臂都被粗糙的水泥地面划破了,沾上了一粒粒的尘土,磨得生疼。
我又忍不住想到他刚才的眼神,一想起来,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过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人往屋里走。
我回到客厅沙发上坐着。
电视上,观众和主持人依旧在没心没肺的笑。我呆呆看了一会儿,才拿出医药箱来为自己处理手臂上和腿上的伤口。
伤口被涂上了红药水,简单包扎完,我靠在沙发上抱着自己。心里似乎是一片空白,却又好像被填得很满,堵得难受。
就这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回过神来,就发现那档综艺节目早已经结束。现在换上了一部苦情戏,极会哭的女主角正红着眼眶看着男主,男主深情地捧着她的脸,向她倾诉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无奈……
我关了电视,一个人扶着楼梯往楼上走,泫然欲泣。
我再也不要理杜珉南了,他太过分了。
*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倒头就睡,可脑子里却始终是一片清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但就这时候,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睡眼惺松地爬起来一看,又将手机扔回床头,躺下,继续睡。可是脑子里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睡意,却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静静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天花板,任由耳边的嗡嗡声在响了将近半分钟之后,终于停止。
做一个深呼吸,我翻了个身,背朝着手机,手臂环在身上抱住自己。正准备闭上眼睛,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刚刚停下的嗡嗡声又在身后响起。
我有些烦躁地转身,一把拿起枕边的手机,按下通话键放在耳边就是一声没好气的“喂”。
“安染?”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却不是我预料中的那一个。
杜珉南的手机怎么会落到别人手里?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立马回答电话里这个身份不明的人:“是,请问你是哪位?”
“杜珉南在你楼下,快下来领人吧。”他不回答我,只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出这样一句。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半夜跑出去,竟是去喝酒?
“你听到没?快下来,不然我可就把他扔在门口了。”电话里的人见这头没了回应,催促起来。
我置若罔闻,将手机从耳边收回,盯着大亮的屏幕——
我才说过,再也不要理他。
就任由他睡在门口好了,反正现在是夏天,也冻不死,最多,就是让花园里的蚊子饱餐一顿……
与我何干。
我不理会电话里人的呼喊,径自按下了结束通话那个红色按钮,把手机一扔,倒头继续睡。
床头的时钟在滴滴答答地走,每一下都无比清晰地传进我耳朵里。
我蒙上被子,不知过了几分钟,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被憋得受不了,气呼呼地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杀气腾腾地套上衣服往门外冲去。身后,房门被甩得轰隆作响。
这个夜晚,注定要被那个叫杜珉南的混蛋男人毁掉。
*
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楼下,身穿一身西装的男人身体靠着车门而立,正百无聊赖地朝四周张望。
车是杜珉南的车,黑色玛莎拉蒂,我一眼就认了出来。男人的身影看着有些眼熟,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儿,却毫无收获,于是加快步子走过去。
“人呢?”
我停在他面前问他,目光却已经透过他身后的车窗在车厢里搜索。在发现静静躺在车后座的那个身影时,稍稍松了口气。
男人回头瞥车内后驾驶座上的人一眼,淡淡一笑,语气轻飘飘地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收回视线抬头,就看到他在笑,笑容温润无害。
“那,领回去吧。”他走到后车门旁,打开车门,指指车里的人。
我用探究的眼神看他,他是杜珉南的朋友,那……
“你为什么不送他回家?”
他耸耸肩膀,语气真诚而无奈:“开车之前我问了他家在哪里,我可就是按照他给的地址来了这里的。”
说着,朝车里努努嘴,“你看他醉成这样,就算这儿不是他家,始终你们都是认识的,收留他一晚又有何妨?”
他说的好像真全不知情。我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他朝我挥挥手:“人我送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打了个哈欠,又幽幽地抱道,“这都凌晨了,这个时候我本该温香软玉满怀,做着好梦,现在却在这儿受人白眼……”说着,有意无意地瞥我一眼。
我没有反应。
他悻悻然,手脚麻利地把车里的人拖拽出来,然后毫不客气地架到我身上。
我闻到浓浓的酒气,那个喝得烂醉的人此刻正一声不吭地将脑袋搭在我肩上,身体几乎全部的重量都由我来支撑。
我在心里叫苦不迭。
把他送来的男人摆脱了这么个大包袱,无事一身轻地打开驾驶座车门坐进去,临走前探头出来冲我喊了一句话:“等他醒了你跟他说一声,他的车我暂时借着开回去,他要是还想要,就明天自己到骑士集团停车场取去。”
话音刚落,汽车就已经驶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车消失在视线里,突然就想起了什么——
骑士集团?他不就是很久之前那次在黄金海岸包厢里杜珉南跟我介绍的那个韩总!
他和杜珉南那么熟,怎么可能连杜珉南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回头看一眼这个直接导致我今晚整晚不得安生的罪魁祸首,他正靠着我的肩头睡得昏沉,我想责怪,火气也没处发。
最后,我轻轻一声哀叹,扶着他一步步往屋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有事发生,不要怪杜珉南……
☆、真醉假醉
走进一楼大厅,我就已经累得走不动。
杜珉南看起来一点不胖,却不想这么沉,我是再也提不出力气来把他弄上二楼,于是,直接把他搁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看他四仰八叉,怕沙发被弄脏,又蹲下、身帮他脱鞋。
做完这一切,我长嘘一口气抬起头,却意外地正好迎上他的目光——他刚才分明还睡得死猪一样,现在却已经睁开了眼,直勾勾看着我。
那双眼亮得惊人,根本不像醉酒之人应有的迷蒙。
我和他无声对视了半晌,站起身来,欲走回自己的房间里。
“安染。”
才走了一步,身后就传来他的声音。
我不理他,还是往楼梯的方向走,可是走着走着,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我忽地又转身回来,大步走到沙发边,怒气冲冲地对他说:“你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深更半夜地把我叫下来,好玩吗!”
我忽然就恼了,那怒火来的十分的诡异却又顺其自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来他就喜欢戏耍我,这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之前我却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激烈的反应……我只是觉得很委屈,连自己都不知道,这委屈究竟从何而来。
我看着杜珉南,杜珉南也看着我。
半晌之后,他开口,语气冷静又平淡,好像完全未曾听到我刚才的话:“我头疼,去煮碗醒酒茶吧。”
头疼?
看他一脸无恙地躺在宽阔柔软的大沙发上,哪有一点不适的模样?
装吧,他就装……他以为我会同情?做梦!我的心是铁打的。
“疼死你算了!”我脱口而出,语气穷凶极恶。
杜珉南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僵。
我气呼呼的,转身就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走了好几步,身后也没传来任何声响,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一只脚已经跨上了楼梯,我还是忍不住,又扭过头来看他。
他眼睛盯着天花板,脸上的表情有些木愣,似乎能感受到我的目光般在这时扭过头来看我。
我们就这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望。
他沉吟了片刻,居然突然翻身起来,一言未发地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他,他不会是这样自己去厨房弄醒酒茶吧……
我目光追随着他,心随着他有些跌跌撞撞的身影走远了,脚步却依然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直到片刻之后,一阵锅碗瓢盆轰然倒塌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我这才被吓得回过神来,立马跳起来朝厨房奔过去。
一到厨房门口,就看到他正站在一堆狼籍中,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愣愣的。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扭过头来看我,随后视线又移到自己脚下,喃喃地说:“都弄糟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案板、玻璃杯、刀架……厨房里几乎全部的东西,杂乱地铺陈一地。
我气得几乎崩溃,双眸睁圆恶狠狠地瞪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吐出了两个字:“出去!”
他迟疑了一下,竟就真的听我话地往门外走,最后停在了门口,脑袋倚着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他喝了酒,思维和行为方式都变得无比奇怪,我难以理解。
忽视从他那里投来的目光,我弯下腰收拾起地上的东西。而他就一直这么静静站在一边,看着我做这一切。
地上的东西都被我捡起来,放在了一边的桌上,留给李叔明天好好整理归位。抬头看一眼杜珉南,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呆呆看着我。
我想起了他刚才的话。
轻叹一口气,终是走到电磁炉边,插上插头,往锅里加水。
他现在确实需要醒酒,再这么下去,等不到他自然酒醒我就已经被逼疯了。
我踮着脚尖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罐茶叶,筒体碧绿的金属包装盒上,浮雕似的凸出来了几个遒劲的毛笔大字:碧螺春。
这么好的茶叶,用来做醒酒茶用,真是浪费了……
我默默想着,扭开茶叶罐,想把茶叶加进锅里已经沸腾的开水,但就在这时,腰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紧紧搂住。
我手上的动作立马僵了僵。
杜珉南在我身后抱着我,下颌支在我的肩窝里,深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恍惚地问我:“这是什么香味儿?”
我没料到他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说出这样温柔的话,心里想要趁着他醉酒狠狠整他一番来报答他的念头,忽然就化成了乌有。
我心情好还是差,竟然就这样被他的一个动作、一句话给操控了……
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奇怪,心里顿时涌上浓浓的挫败与不甘。
“沐浴乳的味道而已。”
故作随意地支吾了一句,我将手上的茶叶倒了一些到沸水里。
他等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我正准备收回茶叶罐,他却突然握着我的肩膀将我在他怀里转了一个身,正面朝向他。
他整张脸都笼在橘黄的光晕中,好看的眉眼在灯光下似乎带着诱人的气息。我看着他,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一时间,竟产生了想要抚一抚他修长的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