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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终归还是有眼尖的人。譬如秋棠,但她却只瞥了绿儿一眼,不作多言。
初秋的夕阳光线微暖,为这看似荒凉的院子增添一丝暖意,但晚风吹来之时,凉意却是丝丝袭人。
空旷的院子里。一道为夕阳拉扯的很长的身影在四处晃动着,风吹在青色道袍上鼓鼓作响。他背上斜背着一柄刻满符咒的桃木剑,腰间挂着酒葫芦。道长的步伐很快。身形看似不禁让人觉得有些飘渺,好似御风而作。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众人几乎是敛息屏气的望着他作法,然而他却不曾出剑,更不曾念咒,只这般四处飘动了下。
约莫片刻。青衣道长轻叹了一声,如古钟般沧桑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响起:“恩怨相报何时了。你既回来,何必太过执着,放彼此一条路。”
躺在屋子里的苏暮卿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的双眸混沌一片,她觉得那道长似乎就在说她,她几乎是想要冲出去质问他,假若他的父母为人杀害,而自己又为人杀害,这仇怎么放得下?她从来不是圣人。
老夫人急急道:“道长,这院子可是有晦气,那两位大人可是在这儿留下了什么?”
道长轻叹一声:“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老夫人不明所以,侧首瞥了眼苏连栋,见其也是紧锁着眉头,不由道:“道长,可是说得明白些?”
道长皱了皱眉头,方道:“这儿不脏,这两位大人贫道需带走,留在这儿反是祸害人心,脏得不过是人心。”
老夫人连连点头,道长将这两东西带走,她们求之不得:“多谢道长。秋棠你且送下道长。”
道长迈开步子,悠长的身影渐渐远去,他抛开酒塞迎风饮酒,怅然道:“造化弄人啊,既然会痛,又何必再将它丢给别人呢,何不放过一切,执念啊执念……”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而屋中的苏暮卿却是泪眼婆娑,她猜得那道长是将这话说与她听,可就因为是执念,所以她放不了,如若能放下,她亦然六根清净,别无流连。
这时,苏晨卿淡淡道:“祖母,去瞧瞧妹妹,看看她可是还好。”
“好,好。”老夫人拄着拐杖,在苏晨卿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跨入屋子,向着里屋走去。
苏连栋望着远去的道长,幽深的目光中划过一抹疑惑。
进屋时,老夫人瞧得满眼都是泪水坐在床边的苏暮卿,急切地询问道:“暮卿,你怎么了?哪有不舒服?”
苏暮卿摇摇头,她只是难受,只是心好痛,她不想流泪的,可眼泪却是不由她控制,她抬手胡乱地擦着。
为什么唯一知道她是回来的人,是要让她放下执念呢?她那样的仇怨怎么放得下呢?可为何看到老夫人的脸时,眼泪更是汹涌。
最终,压制的声音崩溃,苏暮卿放声哭了起来,悲恸的声音让屋里的人全身一颤,那是溢满无可奈何的思念与伤痛,还有满满的委屈。
老夫人背脊微僵,这一次看来真是这孩子压抑的太久了。她紧紧地搂着苏暮卿,哄道:“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一切都过去了,不要想太多了。”
苏暮卿的哭声不止,直至声音哭哑,她方才歇了声音。
喑哑的声音从苏暮卿的口中溢出:“祖母,暮卿知错了。再也不惹事了,还望祖母替暮卿向晚卿说下歉意。”
老夫人暗叹口气,晚卿是个记仇的孩子,这次怕是记上心了,只能让人看着点,免得到时候又生了是非。
半响,苏暮卿低低道:“祖母,可是知道那道长是何许人也?是从哪儿找来?”她想要再见他一次,心中的郁结无人能听,听了怕是会将她当成妖怪给火烧了,她只能找这个未见就识破她的人。
老夫人轻摇头,疑惑道:“这道长是秋棠在外头找来,可是有何问题?”
苏暮卿摇摇头,她的问题可是很大,可眼前的这些人都不能与之说起,最后只道:“祖母,暮卿今日身子有些疲乏,好倦困。而且祖母也操劳了一整天,赶紧歇着为好。”
老夫人瞧着苏暮卿眉眼间的倦容,轻颔首,慈爱道:“那祖母先行回去,若是有事儿,让个丫头来与祖母说说。”
“嗯。”苏暮卿轻应了声,目送着老夫人伛偻的身子掀起帘子离去,她不由得脱口而出,“祖母,不该吃的药还是别吃,是药三分毒。”
老夫人步伐微滞,却也没有多做停留,缓步离去。
珠帘晃动,带着烛光的光线,让苏暮卿无法清晰地看到老夫人的身影,她的心又是一痛。
既然会痛,又何必执着?
苏暮卿轻喃着道长说得话语,不觉得咀嚼出一丝丝的苦味,她的执念第一次开始有所动摇。
紫儿三个丫头静默地站在屋子里,望着一脸苦笑的苏暮卿,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青萝跪在了苏暮卿的面前,柔声的致谢道:“奴婢谢过二小姐。”
苏暮卿动了动嘴唇,敛起面上的苦笑,轻摇摇头,淡淡地回道:“不必,如若你想离开苏府,我把婶娘交给我的卖身契还给你,你能走得多远,就走多远。”
青萝背脊僵直,她仰视着坐在床头的二小姐,摇首道:“还望二小姐莫要赶奴婢离开,奴婢愿意伺候二小姐。”
苏暮卿望着青萝这张毁去的容颜,幽幽道:“可是我身边已经有两个丫头,足矣。”
青萝眸色微暗,垂下眸子,低低道:“奴婢知道二小姐是不相信奴婢,奴婢只愿做个屋外扫地丫头,其他别无所求。离开苏府,或许最后不过是死路一条。”
恻隐之心微动,苏暮卿凝视着青萝的脸许久,终是点点头,疲惫道:“不要让我瞧得你还与她们有所联系。”
青萝面上一喜,连连点头:“奴婢会在这两天内,将该断的皆断,多谢小姐收留。”
苏暮卿淡淡道:“你们且下去,绿儿留下来。”
待得珠帘不再晃动,苏暮卿方才幽幽地开口道:“绿儿,你可是记得过去?”
绿儿微愣,点点头又摇摇头:“奴婢的记忆只有从南海域流浪起为夫人带回家到现在,更早的便是没有了。”
苏暮卿微动了下嘴巴,果然回来的只有她一个人,那时的绿儿不曾回来。
“绿儿,倘若你亲眼看着你的亲人为人杀害,又眼睁睁地被最爱的人逼得只有带着孩子投江,若是你没有死,你会想要报仇吗?”
绿儿先是一惊,随后眼中划过一丝不明所以,询问道:“小姐,你为何这般问?如果是奴婢的话,奴婢会选择报仇。”
苏暮卿低低一笑,心下道:道长,不是所有人都能放下仇恨的。
第六十二章 画脸换名
八月桂花飘香,迷人悠长的香气飘绕在空气中,让人心旷神怡,又让人魂牵梦萦。
可是,苏暮卿却是无心留恋着花香,离前世老夫人过世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跟着越来越惶恐不安,夜夜惊醒。好似老夫人的死,是她所为一般。
这几日下来,人儿日渐憔悴,而老夫人的精神反倒是抖擞的很。每每去请安的时候,都能瞧得她精神十足地在院子里散步。
不过,这院子里的药味不曾减少,依旧浓郁的很,几乎是将院子里的桂花香都给掩盖了。苏暮卿时时在想莫不是回光返照?
这般忧思,让苏暮卿整个人都黯然下来,而且比以往更为沉闷,动不动就坐在窗隅处对着天空发呆,神情恍惚而混沌。
之前,紫儿等丫头自是晓得自家小姐会长长发闷,但那时几乎都是锁着眉头思索着事儿;而今她们瞧得苏暮卿就只是单纯的傻坐,抑或躺于床上睡觉。这让她们几个儿眉头都给紧紧地锁起来,甚是忧愁。
眼下,绿儿几乎是寸步不离身,她深怕自己一眨眼的时候,自家小姐出了什么事儿。
要晓得前儿个天闲庭散步之时,她才不过离开小会儿去解手,回来就不见得苏暮卿的身影,庆幸的是青萝在院子里扫落叶,恰好瞧得小姐行尸走肉地向着后花园的小池塘而去,差一点点,幸得青萝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小姐的手。
至此后,她们三丫头乃至李汉林皆是日夜交替轮候着苏暮卿,生怕一不小心出个意外,那当真是罪过。这人儿还没被有心人害死,却为自己害了,该是多么说不过去的事儿?
这不,绿儿又小坐在一边。手捏着极小的碎片,几乎还没有饭粒来得大,一片片地拼凑着,口中开始唠叨:“小姐,你快醒醒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怪吓人的,要是老爷夫人瞧得你这样子,怕是要伤心极了。”
如此之话,绿儿几乎是要念叨上个好些遍,紫儿等人都听得耳朵生痛。可苏暮卿却是全然没得感觉,照常坐着发呆。
其实,倒不是苏暮卿没有听到。而是她懒得去理会绿儿这个烦人的丫头,她也不过是想要放松自己,不去理会任何东西,任何物品。殊不知给她们凭添那么多的烦恼。
苏暮卿也发现当她放却一切可思索的东西时,就是这般行尸走肉。如此。她又何得放下心中的执念?只有这一份执念在,她应该才算是个完整的人。
“绿儿,莫得再唠叨了,你都成老太太了。”苏暮卿醒神之时,揶揄地打断正在说话的绿儿,“你嘴巴不起茧。我们的耳朵都听得长茧了。”
闻声,绿儿手一抖,碎片跌落在地上又裂成了两半。她嘴角一歪,甚是委屈:“小姐。”
清脆的声音落入苏暮卿的耳里,她急急地回过身子时,眼眸中闪过一抹歉意。
娘亲留下的菱花镜碎成裂片,都道破镜难圆。若要拼凑完整,那当真是极其不易的事儿。即便上头写着于她来说很重要的事儿。她都有想过由着它去,以她娘亲的性子,怕是很有可能在另外的地方还放置了这么一份内容。可绿儿却是如此虔诚地为她做着本该是由她所做的事情。
苏暮卿走到绿儿的身前,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碎片搁放到桌子上,望着缠满布条的纤细手指,温柔且平静地说道:“莫去弄它了,你的手都划破了。”
“可是……”绿儿想要说这是夫人留下的东西,又怎能这般随意搁浅?
话未说完,让掀帘进来的紫儿打断了话语:“绿儿……”但瞧得正杵在绿儿身前的苏暮卿时,眼眸中闪过惊讶,她断然没想到小姐已经清醒,这出口的话儿也停在口中蹦不出来。
直到苏暮卿浅笑着望着紫儿的诧异:“紫儿,有何事?”
紫儿醒神,及时地改口道:“小姐,奴婢刚去厨房之时,闻得有丫头私语,道是老夫人身边的冬竹怕是活不久了,可能挨不过这个秋。”
苏暮卿眉头倏然蹙起,枕眠香是不是太厉害了些?都捱过这么多天,体内的药性也该是淡去许多,怎得反倒是严重?
回心一想,苏暮卿顿然明白这里头的龌蹉,李氏她们还没有停止行动,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想来那夜晚上真正看清楚是谁的人也该是只有冬竹,倘若冬竹一旦醒来,势必会让她们露了馅。
苏暮卿一副置身事外地淡然开口道:“由着去,与我们无关的事儿就随着它发生。要怪就只能怪冬竹命不够好,那夜偏生是她守夜。”
紫儿轻颔首:“是,奴婢明白。奴婢还有一事与小姐说,青萝姑娘已经在咱们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