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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外厢的传闻他听得可多了,得罪这郡主有得受,杀个丫环且不说,连自己的妹妹也下得了手,而且连皇上对与她这般做法也没啥个意见。想想他就不愿意与她有过多的接触,因为一旦有接触,难保不会有摩擦。况乎晋王也有交代,不得带她探狱。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听晋王的话,反正一切事儿有晋王担着。
苏暮卿柳眉蹙了下。明眸直勾勾的望着这皮笑肉不笑的侍郎,平静的问道:“晋王什么时候回来?”
陈侍郎摇摇头,道:“郡主。下官不知。晋王不曾下官说起。”
苏暮卿紧盯着陈侍郎,见其并不想是说谎的样子,细想下,觉得还是作罢。毕竟没得晋王的令牌,就算是陈侍郎同意她去看紫儿。也未必能够进得去。
苏暮卿抿了抿唇,含笑的望了眼陈侍郎:“陈侍郎,还望你能帮个忙,若要是晋王回来了,还请你能支使个丫头来苏府与我说说,因为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晋王说说。免得到时候耽搁了。”
陈侍郎连连点头,笑着道:“郡主,只要晋王回来了。下官定是会让人来找你,也会与晋王说起,免得你们到时候时间有错开。”
其实,他有些想不通,晋王为何那么关心这安乐郡主。虽说这外表温柔娴淑,可听得谣言都是说心狠手辣。唉。谣言与传言虽并非真是,但也不算是空穴来风。
苏暮卿微笑着向着陈侍郎道谢之后,便是退了出去。双眉却是紧紧的蹙着,不得舒展。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找不到思绪。
思量许久,直到回到落松院她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这时,绿儿乖顺的迎了上来,眉眼间竟是显露她的心事。
苏暮卿凝视着眼前的绿儿,平静的开口:“有什么事儿?直说就是。”
绿儿压着声音低低道:“小姐,三房陆姨娘支使了个丫头过来,让奴婢将这东西交给你。”说着,一脸贼兮兮的样子从袖子里抽出一样为帕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物品。
苏暮卿望了眼绿儿手中的东西,神色骤然变得冷冽:“不要谁给你东西,你就收下,尤其是这般偷偷摸摸的。”
绿儿轻点点头,低声道:“奴婢知道。可那丫头一定要塞给奴婢,还道是陆姨娘说二表少爷来过你这儿了,也该是把这东西交给你。且再三叮嘱奴婢,除却你和紫儿,不得让其他人发现了。”
苏暮卿尚未说话,绿儿再次满脸疑惑道:“小姐,二表少爷什么时候来过?奴婢怎么不知道,这里头是不是有问题?”
“给我。”苏暮卿没有回答绿儿的话,径直的取过绿儿手心中摊着物品,捏着它入了里屋。
一层层的打开帕子,里头安然的躺着一封折叠的信件。
如清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视线紧盯着信件,双手却并没有立刻去拆它,因为上头写着的字正是娘亲的字迹。
苏暮卿甚是想不通,为何娘亲的信件会是在一直不相往来的陆姨娘那儿,难道陆姨娘知道些什么?
精致的面容瞬间凝重,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字迹,试图从上头看出些什么,甚至心间划过一丝猜想,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模仿娘亲的字迹呢?
可无论怎么看,她都不曾发现一丝不一样,一笔一划皆该是出自于娘亲的手。
怔了半响,闻得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苏暮卿快速地将信件折叠起来,塞回袖子中。
恰时,秋棠端着佳肴进来,恭敬的开口:“小姐,今早你又不曾吃东西,奴婢为你准备了轻淡的菜肴,你且吃一点。”
苏暮卿轻颔首,没有拒绝。她是该好好吃些食物,最近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如之前,时不时的觉得疲乏,想来是白日不曾吃好,晚上又难以入眠所致。
为了走好每一步,她依旧需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能在什么都还没有做成的时候自己却倒了。
“秋棠,你先下去,将绿儿唤进来。”
苏暮卿的心思还在这信件上,故而才这般支开秋棠,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抽出信件中的纸张,上头只寥寥几语,不外乎让她照顾好自己,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得罪人,与两个丫头好好在一起。还有一点出乎意料,娘亲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竟然让她不要管这些,只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活下去。
这样,她活得下去吗?苏暮卿心不由一阵轻疼,接着尽是酸楚,她知道娘亲是为了她好。
李氏有一句话还是说对的,知道的越多,危险越大。前世她傻傻的相信着她们,可终归在二十三的年华中逝去。而今生,她不知道自己能够走多远,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儿,她何以停下脚步。
娘,对不起……
她做不到,当真相涌现在脑海时,当夕阳如血充斥着所有的记忆时,当亲眼望着船舱上流淌着鲜血与尸体时,她的双眼就已经充满了鲜血。停止,什么都不管,怎么可能!
她本该是有一个美好的家庭,慈父慈母,为她倾尽所有的爱,即便是料到未来的可能,他们想到的还是她。
娘,对不起……
暮卿不能答应你,她早已收不了手。况乎,如今牵扯到都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绿儿和紫儿,她怎舍得什么都不闻不问。
苏暮卿鼻子一酸,泪水盈眶,悄无声息的滴落在信纸上。
绿儿进来时,瞧见自家小姐吃个饭都流泪,走进一看,方才发现她是在看信,喃喃唤了声:“小姐。”
苏暮卿直起头,望向绿儿关切的双眸,一时间泪水流淌的更是厉害,竟是丢下筷子,站起来将绿儿抱了个满怀,低低的哭泣着:“绿儿,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绿儿身子先是一僵,随即抬手轻轻地拍着苏暮卿的背脊:“小姐,不要想太多了。你若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老爷和夫人知道了绝不会怪罪于你,即便曾经可能告诫过你不该那么做。但奴婢相信小姐那么去做肯定是有原因。”
简短的几句话,更是让苏暮卿哭得厉害,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平日里看似傻乎乎大大咧咧的绿儿其实最贴心,最能感受到她缺的是什么,她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绿儿,无论怎样你们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她苏暮卿再一次软弱的哭泣着请求这两丫头的陪伴,其实她多么怕万一她们身上真有那个身世,那样分别是迟早的事儿。
绿儿轻轻一笑,言语竟是带着一丝揶揄:“小姐,你说的什么呢,只要你不要我们能就好,奴婢和紫儿怎舍得离开你。而且我们答应过夫人一定要好好的陪着小姐你。”
忽而,苏暮卿脑海中闪过一件事儿,哭声顿住。
她离开绿儿的怀抱,含着泪水的双眸更是清亮,闪烁如同夜空的星辰,让人挪不开视线,有些喑哑的声音溢出:“绿儿,二月份我与爹娘出海时,你们怎么没有跟来,和我在一起?”
绿儿不明所以的望着苏暮卿,疑惑道:“小姐,忘记了吗?”
苏暮卿轻点头:“忘记了,至从那次后,其实有好些事儿,我都记得不是很清楚,恍恍惚惚。”
绿儿明媚一笑,笑容似春花般灿烂:“小姐,忘了就不去想,免得头疼,想要知道什么,只要奴婢知道的定是会告诉你。其实每每只要老爷夫人带着你去南海域那边,奴婢和紫儿都不曾跟着去,只在家里等候着你们归来。”
第九十章 不杀伯仁
夜空深远浩瀚,月光若隐若现,点点星辰隐隐约约点缀着高空,为渐渐沉睡的大地撒下温馨的清辉。
不知从何处窜来的野猫趴在树枝上浅眠,苏府一片安宁。
向来很迟熄灭烛火的落松院一反往常,早早的和黑幕贴在一起,在各自梦中徜徉徘徊。
这时,一道黑影落在落松院,似乎并未站稳,整个人竟是跌倒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惊醒树上的野猫。
野猫直立起身子,警惕的叫了声,稍即又在粗壮的枝干上走了几步,又慵懒的躺下,低低的呜鸣了声,就阖上了绿幽幽的眸子。
黑影强撑起身子,缓步的向着偏房走去,一步又一步,若是细看,便能够发现他每走一步,下头就是一带血的脚印,而他身上也一样,青衫似血衫,好似全身没有一处完好,就连支撑着他回来的利剑也成了残剑,剑锋上有着许许多多的残缺。
终于在上只有一步的石阶时,手中的剑彻底断裂,他整个人失去重心,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他抬了抬手,似乎要去够只有五步之遥的屋门,却是徒劳。
“解……永浩。”他低低的唤了声。
话落,他仿佛像是失去了活力一般,静寂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想起,今夜他们都不在这儿,难道他要死在这儿了……
身上的血在缓缓的流失着,渗入到冰凉的泥土中,和着晚秋的夜霜渐渐凝结。
午夜,冷风呼啸,吹得那一件破碎的血衫呼呼作响,寒冷的气息让他的身子轻动了下,却终是没能爬起来。
苏暮卿踏着清亮的月色,小步踱回落松院。明亮的眸子里含着疑惑,夜都如此深了,小叔怎还没有回来?她足足等了他近两个时辰,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苏连墨果然是谜一样的人。
忽而,乌云彻底遮住月牙,四周暗沉下来,寒风不止,如冰棱般冻人。苏暮卿拢了拢外边的披风,快步的向着院子里头走来。
然,在分叉小径上。她却是顿住了脚步,目光幽幽的望向偏房前躺倒在地上的人。
诧异缭绕在她的眼瞳里,全身陡然警觉。
苏暮卿冷声道:“谁!”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夜风呼作。
苏暮卿双眉蹙起。眸子微眯,细细的打量了番,长长的一道血迹,而他的身上无处完好。
她大惊,顿时跑上前。急急地将他的身子翻过来,真是吴远清。
苏暮卿扯开嗓子大声喊道:“吴远清醒醒,快些醒醒。来人,快来人。”顾不得会将其他院子的人吵醒。
屋门接二连三的打开,率先跑出来的是朱儿,瞧得苏暮卿与一身是血的吴侍卫在一起时。满眼大骇,也顾不得此刻自己穿得并不得体,而且甚是单薄。着急的来到苏暮卿旁边:“小姐,先别慌,让奴婢先替他检查下伤势。”
闻言,苏暮卿竟是平静了许多。
此刻,绿儿已然取来了灯笼。为她们照明,而秋棠手中拿着干净的布条。以备处理伤口。
她们静静的瞧着朱儿熟练的撕开吴远清身上的衣衫,大大小小的伤口甚是多。
朱儿不急不缓,甚是镇定自若道:“小姐,我们先将他搬回屋子里去,秋棠姐你且去烧热水,记得在热水中扔一把剪刀,有刀子最好,我需要将他体内的一根倒刺弄出来。”
苏暮卿先是一怔,随即四人小心翼翼的将吴远清搬进了屋子。
屋外头,寒风凌冽,吹散了血腥味,可进了屋子,她们的鼻尖缭绕着浓重的血腥味。
“小姐,要不要出去寻个大夫?”绿儿恭敬低声道,虽说朱儿如此镇定,可没个大夫帮忙,容易出事儿。
苏暮卿抿了抿唇,蹙着眉头望了眼浑身是血的吴远清,又看了看朱儿。
朱儿全神贯注的检查着吴远清的伤口上可还是有倒刺这类东西,这要是不及时取出来,一来伤口难以愈合,二来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