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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夜宿乾清宫的康熙被内侍苍白着脸色唤醒。恭亲王病体沉重,形势危殆!康熙几乎顾不得帝王体面,匆匆扯了衣裳就冲去了储秀宫。
储秀宫内殿的床榻之上,少年面色惨白,气息极为微弱。康熙一入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竟是满床的血渍!
少年左腕之上包裹的纱布不一会儿就被鲜血浸透,太医急忙再次拿干净的纱布替换包扎。然而,止血的药粉刚刚洒在腕上,就被鲜血冲开。
康熙看的分明,少年腕上伤处,分明是咬痕!康熙牙关几乎咬出血来,胸口血气翻腾。胤禩,胤禩,你竟然如此……宁可放弃这一生,也不肯妥协么?
胤禩迷蒙的睁眼,淡淡的弯起一抹冷笑,而后放心的跌入黑暗之中!既然不能顺心的活,那就安心的死……生生死死,胤禩看得开!
一条天赐的性命,一份转世的机缘,赌帝王的痴迷之心。赌的是心,赌的亦是命!成了天下在皆在胤禩之手,败了亦能与小九泉下相聚。无论生死,胤禩都不曾输!
康熙身形一晃,神色终于颓然,低声道,“待你好转,朕……送你回府!”
钮祜禄氏丰升额果然不愧是能臣良将,金川形势不过数日就传来捷报。待到大军回京之时,已经近了冬季。
胤禛交接了户部事物,一车一马离京建陵的那一日,正迎来那一年冬季的第一场雪。
管家刘全在外赶着车驾,胤禛手拿着一卷金刚经,默默研读。
马车刚出城就停了下来,胤禛手上一顿,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前面是恭亲王的车驾。”
胤禛打开车门,正看见不远处裹在貂皮披风里的胤禩。
胤禩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巧的暖手炉,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似乎夏日里那一场大病身体还未曾养好。
胤禛眸子微微一暗,下了车上前几步,却沉默不语。
胤禩似笑非笑,眼角眉梢氤氲着道不明的凛冽,“今日一别,再会不知何期,你多保重。”
胤禛微微眯起眼,目光落在胤禩左腕系着的黄缎之上,他清楚的知道下面是怎样的伤痕,“恭亲王好个玲珑手腕,七窍心思。”
胤禩左腕抬起转了转,淡淡一笑,“爷说让你多保重,是真的。”你若是死了个干净,他爱新觉罗胤禩怎能甘心!
胤禛点点头,无怒无喜,“爷赞你心思玲珑,也是真的。”能让圣祖皇帝动心妥协,又怎不够称一声赞?
胤禛不是看不明形势,当日那般一闹,圣祖皇帝纵是有千般手段,对着胤禩也再使不出来!
后宫之中,而今风平浪静。昔年的花团锦簇也好,几月前的宠冠六宫也罢,都不见了影子……不出意外,日后再也不可能有皇子降世、
某种程度上,胤禩也是将根源彻底的解决了!
胤禛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眼看着康熙对胤禩百般宠溺讨好比当年对太子胤礽有过之而无不及,奈何胤禩神色淡淡,圣祖皇帝的殷勤换来的也不过就是胤禩平静至极的一声皇上。
胤禛心中嗤笑,这算什么?拱手河山讨你欢?可惜,你圣祖仁皇帝用尽了心血八成此生也换不来胤禩一个回眸!
皇阿玛你若是想将胤禩留的长些,就好好的坐稳你的龙椅。如今也就那个至尊之位能让他胤禩放在心上了!
胤禩摸了摸坠在腰间的紫翡玉环,轻浅一笑,转身上了车,又命人将道路让开。
胤禛的车驾渐渐远去,漫天的雪花缓缓湮没了车辙印记,在莹白色的天幕中,竟如许苍凉。
胤禩窝在软软的车厢内,漫不经心的举起左腕,右手动了动,黄缎就被扯了去。缎带之下是狰狞的疤痕。细细密密的齿印,横叠在腕脉之上。
胤禩却缓缓绽开一抹笑。笑容极为温柔,眸中却异常狠厉。父子无恩义,兄弟不手足。皇父,你就好好的接招吧!当年胤禩所经历过的一切心境,你也该切身体验一回!
☆、八九(一)
胤禩无力的窝在破败的木床上,只觉得气息越发的沉重,喉间是火辣辣的干涩,一呼一吸带出的尽是迟滞,仿佛那些微的生机随时或断。
人都道是秋风秋雨愁杀人,奈何这九月天最难忖度,这几日来偏偏闷沉难耐。
胤禩眼前渐渐显了朦胧暗沉,苦苦支撑的气息终于散了……也罢,总归九弟已经去了,而今怕是魂灵不远,说不定还赶得上一起去走那奈何桥。
昏沉沉迷茫茫,胤禩耳边忽地听见一声惨笑,“但愿今后生生世世,都不要生在帝王之家!”
声音熟悉凄烈,一下子震醒了胤禩着含糊神思,一瞬间脑海中浮光掠影,掠过无数片段。末了,入了胤禩之眼的却是荒山古刹,瓦砾青苔。
一个红衣喇嘛正拽起一人,咔咔两声拧断了那人腕骨,张狂笑道,“贝勒爷,千里逃难,何苦来哉!”
那人额上豆大的汗珠纷纷滚下,牙关紧咬,却一声不吭。只是一双桃花眼中,依旧是尊贵不屈的气势姿态。
胤禩心中一沉,下意识一步上前,就被身旁一双柔夷扯了袖口,耳边传来低低的女声,“晓澜,你早已不是皇家的人了,我们谁也没有把你当做皇子。身世之恨,早该忘掉。此人从前与胤禛争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何必为他拼命?”
胤禩诧然回首,皇父何曾有过名唤晓澜的皇子?还有……九弟为何在此?胤禩额角一痛,莫名的记忆纷纷涌至。
奈何,就这一瞬,那个红衣喇嘛已经将胤禟甩给了身后随从,缓缓走出古刹,而胤禟却已经晕迷过去。
胤禩看的心中一疼,他的弟弟出生尊贵,何曾受过这等的皮肉之苦!
胤禩一手紧紧握在游龙剑上,牙关咬了又咬,种种不可思议几乎尽数抛在了脑后,几十年练就的自制之力生生克制着不要一时冲过去反而断了九弟生机。
情况尚且不明,唯有谋定而后动,才有取胜之机。
胤禩心思既定,这唐晓澜的记忆掠影浮光一般涌上心头。
那个红衣喇嘛名唤额音和布,原本出自廉亲王门下,后来反水投了雍正。卖了自家主子,换了而今荣华。
胤禩心头几乎是剜心之痛。眉角微微抽动几下才终于在面上做出了复杂感慨之色,叹息着对身侧那女子道,“你的心意我知道,只是……毕竟是血缘之亲,况且他也是胤禛的死对头,许是知道不少宫廷秘事。雍正狠辣无情,知己知彼总好过我们自己摸索。”
果然,身侧的女子皱了皱眉,姣好的面容陷入沉思。冯瑛虽然久历江湖,经验颇丰,但论及洞彻人心,如何能与胤禩相提并论?
胤禩又道,“额音和布捉了人正是志得意满,我们这会儿跟上去定能有所收获。”
冯瑛终于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短剑,“他们走不远,只是人多势众,我们要从长计议。”
冯瑛顿了顿,又续道,“想不到了因死后,雍正还能找到这么个人为他效力。”
胤禩实在心急如焚,没心思与冯瑛多谈这些无用之事,只点了点头。
一路顺着杂乱的脚印下山,胤禩才恍然想起这竟然是嵩山,还是被胤禛一把火烧了的嵩山!
这究竟是有多么不和常理!胤禛那人隐忍克己几乎是个中翘楚,岂能为那区区理由做出这等放火烧山之事……若是他真能做的出来,自己那些冤家兄弟们早就得着机会把他踩进尘埃了!
可不过一转念,胤禩就彻底把此事抛在了脑后,无论如何,还是胤禟最为重要。虽说不到京城没有性命之忧,可那一路的苦头,九弟能受得来么?
夜黑风高爷,胤禩第一回做了次梁上君子,学着身侧冯瑛的动作,攀在客栈的廊檐上,侧耳凝神听着屋内动静。
只听那额音和布声音无比张狂,“九贝勒,你如今已经是阶下之囚,佛爷劝你还是别这么硬气……没得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胤禟声音虚弱,却是一声冷笑,“背主求荣之人,也配对爷说教?”
额音和布哈哈笑道,“贝勒爷,汉人有句话说得好,贤臣择主而事。你以为谁都像你和王爷一样不懂眼色?”
胤禟啐道,“贤臣?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是胤禛的一条狗!”
额音和布大怒,狠声道,“瞧在王爷份上,佛爷对你已经足够容忍,你不要不知好歹惹了佛爷生气,就算是杀不得你,这一路的手段也够你受!你道王爷还能再救你一回么?”
“这回你能闻风而逃,那是王爷耳目灵通,用他自己做饵换来的。”额音和布拂尘一绕,又道,“说来,王爷可比贝勒爷您识时务多啦……血滴子一到就干脆自己了断,死的干干净净。皇上再有法子,也折腾不了死人不是?”
屋子里胤禟再没做声,但是屋外廊檐顶上,胤禩左手指甲却狠狠的抓在了自己手腕子上,心底下暗潮翻涌。
王爷?那额音和布曾是廉亲王门下,那么,似乎是自己已经去了?
那一世,这一世,在胤禩心头翻来转去。然而,却有一样牢牢的记在心头,无论是哪一世的胤禩,也放不下胤禟这个弟弟!
冯瑛听得不明所以,但是看着客栈里的守卫似乎不甚森严,一手轻轻扯了扯胤禩衣袖,示意胤禩先离开此地再谈。
胤禩知道此时也救不得人,小心的跟着冯瑛暂时先离开了这个客栈。
冯瑛似乎是有些沉思,半响才问道,“晓澜,额音和布说的那个王爷会是谁?也是雍正的兄弟么?皇家也会有为了兄弟赴死的人?”
冯瑛本质上仍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对兄弟情义江湖义气看的极重。
胤禩心中一动,道,“以前我进宫的时候,倒是听说廉亲王……胤禩和胤禟兄弟关系极好。”
冯瑛咬了咬唇,面上尽都是复杂之色。胤禩心头难得的起了一丝愧悔……如此利用一个女子,实在是……只可惜自己既无势力依仗,又无外援相助,只能借助冯瑛之力。
胤禩正在思索,冯瑛已经恢复正常,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从身上拿出一瓶药来,“这是李治哥哥给我防身的,化人功力既是厉害……就是我一直觉得有损阴德,才不曾用。反正那屋子里也没有好人,就用了吧。”
胤禩瞬间哑然……虽然能够理解眼前少女对于皇家的痛恨,可平生见过的都是各种猜度场面,又何曾直面过如此单纯直白的不喜。只是,这药?
胤禩皱了皱眉,“这药可是极伤身的……如此作为,是不是有违侠义?”
其实,对胤禩来说,在乎的哪里是什么江湖道义?他放在心上的不过就是胤禟的身体罢了。纵使有一分一毫可能对胤禟的伤害,胤禩都不忍心。
冯瑛面上有些尴尬,似乎极为赧然,低声道,“那屋子里一个是雍正的走狗,一个与雍正争位……再说,那额音和布武功太厉害了,又有那么多帮手。”
胤禩默然不语,终于点点头。两权相害取其轻,日后定要好好的为九弟调养才是。
对付志得意满之人,确实可称得上出其不意。额音和布虽然人多势众,经验丰富,但又何曾想到会有人出此等的阴招?
李治得了傅青主的隔代真传,配出来的药岂是等闲。额音和布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而他带出来的人功力皆不如他,一身功力早就化得分毫不剩。
胤禟腕骨重伤,不曾与额音和布等人一起用餐,因而逃过一劫,倒是让胤禩松了口气。
二人携着胤禟找了个山林暂时落脚。胤禟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