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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我干什么?”
他跨上半步,和我面对面站着,彼此的距离不超过一个拳头。
“白晞,我的耐心有限。我留你在身边,自然还有我的道理。”他柔声说,“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我仰起头,冷笑:“我没在别扭。别扭的是你——沈钦隽,你为什么找我你心里不清楚么?!我长得像秦眸,你控制不了她,就想来控制我是吧?!”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眉峰轻轻蹙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我咬牙说,“我长得像她,你才这么坚持!你简直是变态!”
他整个人仿佛像是雕塑,静默了数秒,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异样,仿佛是从里到外的端详我的脸,从额头、眼睛到下颌,最后停在我的唇上。
在我意识到不妥之前,他低下头,狠狠的,像是野兽一样,吻了下来。
他死死扣住我的腰,撬开我紧闭的牙关,带着掠夺之姿压制我所有的反抗。
某个瞬间,能触及到他最深热的呼吸时,我忽然决定放弃所有的挣扎,任由他为所欲为——我知道他吻的不是我,只是刚才那个瞬间,我像那个人。
雪花就拂在我的脸上,冷得刺骨;可是脸上的气息又这样灼热,矛盾得令我不知所措。我直直的睁着眼睛,像是木头人一样,看得到他微颤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却觉得身前这个人这么陌生。
他或许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终于慢慢放开我,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
“白晞。”他的眼神很清醒,声音却又克制,“我不会放开你。”
我整个人从刚才的麻木状态清醒过来,狠狠揉了揉嘴唇:“你疯了!”
他修长的身形一动不动,眼神中却忽起暗色漩涡,忽然用力拖住了我的手臂,扯得我往前一个踉跄。
“你干什么?”我一脚踩进了泥坑,溅得裤脚上一片狼藉。
他粗暴的将我塞进副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我趁他还顾不上我,伸手去拉车门,他的动作却比我快很多——越过我重新拉上车门,眼明手快的落锁。
“你神经病!”我口不择言,不知是气还是怕,浑身都有些微微发抖,“你要带我去哪里?”
“跟我回家。”他打了拐弯,干脆利落的说。
“神经病!”一股邪火开始往我脑子里冲,我忽然有一种什么都不怕的冲动,伸手去拽他的方向盘,“我去告诉爷爷!”
他本来还在不耐烦的拨开我的手,闻言反倒笑了,慢慢放缓了速度:“你去说啊。就说你为了几十万块钱,心甘情愿假扮我的女朋友。”
我的手顿在半空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腔热血就这么慢慢凉下去,直到心尖那里,冷冷的凝稠起来——是啊,都怪我自己不好!
色欲熏心也好,被相机镜头冲昏头脑也好,都是我自己的错!
我还沉溺在后悔的情绪里,并没有察觉到沈钦隽已经将车子停下来,拉了拉我的手:“下车。”
“你,你别想对我怎么样。”我望了望窗外漆黑空旷的停车场,舌头开始打结。
他冷着脸,上下打量我,嗤笑一声:“就你?你以为我想怎么你?”
他拖了我下车,狠狠摁下了电梯按钮,然后微微抬头,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一言不发。
一直到十二楼,站在门口,我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你住这里?”好奇心压倒了愤怒和恐惧,我转过头看着正在开门的沈钦隽。
他推开门,示意我进去。
“你,你住这么小的单身公寓?”我有点傻眼。
房子不大,顶多四十平米,不过五脏俱全,甚至在卧室里隔出了一个小小的更衣室。装修用得主色调是米色,灯光一打下来,十分温馨。
“给你住的。”他冷冰冰的说,“你不是答应我偶尔来住几天么?”
我还是呆呆站着,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木木地接口:“可这里又不是你家。”
他没理我,径直走到阳台,打开窗,指了指外边高耸如剑的建筑说:“这里上班也方便。”
我自然认得那是荣威的办公大楼,心里咯噔一声:“这里房价这么贵,我住不起。”
“谁让你付钱了?”沈钦隽的脸色沉匿在半明半暗中,态度依然恶劣,“这是老爷子的意思,就当是你的生日礼物。”
“那我自己和爷爷说。”我默了默,往口袋里掏手机。
“白晞,你怎么这么犟?”沈钦隽侧过身,我终于能清晰的看到他一整张脸,连同着秀挺的鼻峰、薄削的双唇,以及浓黑的眸色中一丝僵硬,“这个点爷爷早就睡了。”
我把手机放回去,听到他将语气放得柔缓一些:“这里上班走路才五分钟,总不用再挤公交、拦出租了。你不是晕车么——”
我挑了挑眉梢,他大约意识到有些不妥,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你怎么知道的?”我按捺下跳得有些快的心跳,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一直以来,我都极端厌恶汽车。长途的不必说,上次出差就是因为打死不坐长途客运才会被困在那里,要不是后来沈钦隽逼着我,我也不会答应坐夜车。城市里的短途稍好些,但我也害怕停停等等的公交车,一路上都会脸色煞白,活像见了鬼。
说起晕车的症状,我倒也不吐,就是心慌头晕,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难受得不行。
以前别人都安慰我说“多坐坐就好了”,眼见身边和我一样症状的同学朋友果然一个个的“坐坐就好了”,我却还是老样子——顶多也就做到人前不动声色,可是下了车,得要好半天才能缓过来。
当然,工作了以后我把这个毛病掩藏得很好,毕竟在现代社会,我要是再矫情得晕车,就和废人没两样。
——除了那次,在沈钦隽的车上真正有些失控。可即便是那次,我也没多提起自己这个娇贵的毛病。
“有次上班看到你下车,脸色像鬼一样。”他避开我的眼神,淡淡的说。
“那是因为缺少睡眠,和坐公交车没关系。”我嘴硬。
“行了。”他大约是懒得再和我吵,随手抛了串亮晶晶的东西给我,“你就住这里吧。”
我下意识的伸手接了一下,触手冰凉。
叮铃哐啷的,竟是两把钥匙。
我站在那里,恍惚间回忆着这个大起大落的夜晚,从站在大雪里等待,到温暖的咖啡馆,再到那个强势的吻,和这间小公寓,忽然觉得这样漫长,就仿佛眼前这人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叫人瞧不出哪些是真心,哪些又是假意。
“沈先生,你对我的态度,好像太好了一些。”我斟酌着说,“你这样会令我误会的。”
他的侧脸清隽,眉梢处微微一扬,低低的说:“误会?”
“误会你想要一脚踏两船。”我镇定的说,一扬手将钥匙抛还给他,“别这样了,我承受不起的。”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我快步离开了这里。身后的门轻轻咔哒一声,自动碰上了,我站在电梯前,看着明净的镜面上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大衣是在优衣库买的,打完折才五百块钱,一贯保守而普通的深蓝色,衬得今晚的脸色格外地晦暗且苍白。我怔怔的看着,忽然心底有一点儿委屈。
身边的朋友过生日,大都热热闹闹的一起吃一顿,再转战钱柜嚎一晚上。我也没多大追求,这样也挺不错的。可偏偏落得这样一个惨淡下场。大晚上的还得自己打车回家。
沈钦隽没有再追出来,我坐在出租车后座,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路灯,连接成毫无意义的曲线光亮,又幻化成一张张认识或不认识的脸。
他今晚对我的态度真的太诡异了,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说不上来,也不想再去琢磨,只想赶紧回到自己床上,深深沉沉的睡上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幕
第五幕迷宫
周遭的迷雾,
重重的人影,
是他们的演技太好?
还是我太傻?
我能感受到记号笔在脸上静静的划过,有一种粗粝却又温柔的触感。
主刀医生的指尖轻轻在我脸颊上顿下,声音低沉:“白小姐,麻醉之前,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闭着眼睛,回想起前天跌跌撞撞闯进这间著名的整容医院时的情景。
我说:“医生,我的脸能动哪里?”
“一般人都会明确的告诉我,自己不满意的地方是哪里,我们可以想办法再改进。”
我想了想:“下巴和眼睛。”
医生仔细端详我,笑着说:“白小姐,你想怎么调整呢?”
我勾起唇角:“磨骨?注射?开眼角……怎么样都行。”
医生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疯子,婉转地说:“姑娘,你知不知道很多人来我这里,指明要做哪个明星的下巴或者眼睛。”
我隐约知道他想说什么,咬了咬唇,瞥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是游魂。
“……秦眸是最多被指定的模板,事实上,她的下颌和眼睛都符合黄金比例。”医生扶了扶眼镜,“白小姐,你的下巴和眼睛,几乎同她如出一辙,相当完美了。”
“不,我不想像她。”我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医生,我不想要这样的下巴和眼睛。”
于是我躺在了这里,静静的,等着有人拿手术刀划开我的皮肤,磨掉一部分骨头,将眼角开深。
我不在乎那样会不会不自然,我也不在乎那样会不会更漂亮,我只想要——不像她。
“好了,马上要给你麻醉。”医生笑着说,有人拿一大块棉布似的东西蒙住了我的口鼻,不过片刻,我就有些昏昏欲睡。
真好……
身体放松下来的那个瞬间,砰的一声巨响——
我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侧目向那个方向望过去,一道人影正疾步向我走来。
一只无形的手蓦然间攥住了我的心脏,我忽然觉得难以呼吸。
“先生,这里是手术室……不能随便进来……”
似乎有人在阻止他……我昏昏沉沉的想,快让他出去!
“白晞,想做整容?”那个男人俯下身,用力抓住了我的下颌,尽管我的意识开始有些不清,可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巨大的力道。
我被迫迎着他冰冷的视线,他的怒意显然已经触到了勃发的那一刻,可即便这样,他的眼神依旧冷静如同一潭古水。
恐惧,后悔,不甘……我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这些情绪,只能让眼泪毫无顾忌的落下来,淌满脸颊。
“你知道我最看重的就是你这张脸吧?”他忽然靠得更紧,鼻尖几乎贴住我的鼻尖,语气淡淡,“想毁了它?”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
“白晞,你信不信?!你再怎么糟践这张脸,我也有本事让它变回原样。”他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想多吃苦头?你可以试试。”
他甩开我的脸,再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
医生在一旁无奈的看着,苦笑:“白小姐……”
有人关了手术室的灯,那种漆黑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压下来,我想我真的快死了,我透不过气,我想吐。
“白小姐?白晞?”我隐约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想他是要问我做不做手术了……我放弃,我不做了。
既然沈钦隽已经发现了,我知道他不是在恐吓我……哪怕我把自己的脸全毁了,他会一刀刀一针针的帮我补回来。
我真的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