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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里的年轻男人显得更加清瘦了些,头发更,脸色也略有些苍白。他就是这样一个成竹在胸的人,所以说,医院里那个忐忑不安的男人,真的不像是他。
我这样想着,换了一个频道。
电影频道里正直播《美眸》的电影首播发布会,一众主演悉数到场,最为惹眼的是女主角秦眸。长发微卷,腰肢纤细,那双眼睛似乎闪耀着莹莹的光亮。印象中最后一次在医院见到她,她苍白而刻薄,和此刻的神采飞场迥然不同。
发布会上他一袭红裙,配了一整套翡翠首饰,项链做了了枝叶形状,每片叶子都是一块儿翡翠,耳垂上两滴玉,更是绿得如同水一般。我看了许久才回过神,记者们已经抛了一大串问题。
”秦小姐你以最高身价签约著名的XX影视公司,从独立工作去室到xx一姐,工作上有什么新计划?”
她的回答得体而礼貌,记者转而问:“听说你的维闻男友是……”
秦眸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你们能拍到,我就承认。”
然后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进了大剧场。
签约XX,正式成为电影圈的一姐,她终于不再是小清新且小众的女明星了,会有无数的珠宝商捧着珠宝送上来,任她挑选,而不用再看那些小富二代的脸色。
她大概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吧。
我关上电视,预定好的出租车到了,拿了行李直奔机场,目的地是云南。在那里我们团队将会完成一个少数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性拍摄项目。
因为我想先去梅里雪山,所以提前一周出发。
候机的时候,我想起每次去看老爷子,我都没有见到沈钦隽。老爷子也说,现在的他是工作狂模式,飞这里飞那里,在天上待的时间比家里还多。
人家都说人海茫茫,有缘的两个人会在某一处相遇,最浪漫的大约就是机场了吧。
可是哪怕是在机场,我也再没有见到过他。
所以,还是没有缘分的吧。
这样想,心里便微微释然了,毕竟……当初拒绝他的,是我自己。
飞机先到香格里拉,再转车前往雪山,在雨崩村找到了订好的酒店住下,拉开窗帘能看到夜幕下的群山,只是暗色中只能见到大致的轮廓,又无法对焦,所以只能飞速地洗澡,上床睡觉。
第二天,我神清气爽地洗了脸,背着相机出门。昨晚并没有看清的雪山,在日出前柔和的光线中蓦然间撞进我的视线,连绵不绝的十三座雪峰,糖霜一般的乳白色泽,圣洁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游客们早早地就把三脚架竖立起来,静静等候日出金山的那一刻,我独自寻觅了一个角落,手里的相机却偏转了方向。
那里佛塔轻伫,穿着红色僧袍的喇嘛们手中持着佛珠,虔诚地望向十三峰中的最高峰卡瓦格博峰——也是藏民心中的的最圣山。
静静等待了片刻。
日出的那一刻,快门声、惊叹声,欢呼声响成一片。雪山上方射来的金色光线镀染在白皑皑的雪上,喇嘛们低眉垂眸,红包长袍与那佛光一般的金色融为一体,宛如佛光。
庆幸那一幕被自己捕捉下来的同时,我又很快地移动镜头,以雪山为背景,去抓拍那些欢呼的游客们,眼角的纹路,飞扬的发丝,以及细微的表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哪怕是在NG工作,交出的相片要以自然景物为主,可是私下的,我更偏爱抓拍那些陌生人,一瞬间的、冷漠、欢笑……让我觉得时间可以就此定格,瞬间的情绪也能如此永恒。
我微微调整了模式,再一次举起来,对准了不远处那个高个子的年轻人。
我悄悄往前走了一步,这样他一抬起头,我就能抓到侧脸。
他终干抬起头,却仿佛感知到什么,转到我镜头的方向,无知无觉地露出一丝笑。
一颗心在高原跳得愈发剧烈,可是职业素养依旧让我的手保持平稳,手指下意识地按下了快门。我想这一次,他这样笑的时候,笑得这样好看的时候,我没有辜负手中的相机,也没有辜负他背后蓝莹莹的天,和虔诚威严的神山。
他一步步地向我走过来,立定在我面前。
我离他这样近,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尽管远看是那么完美,可是近看的时侯,嘴唇微微有些干裂,长长的睫毛下投下的那一片青色阴影,到象是没有休息好而留下的黑眼圈。
更何况,此刻他的表情,没有淡定和从容,是一眼就能窥破的紧张和忐忑。
我‘漫慢放下相机。
他开口的那个瞬间,嗓子有些哑,“十个月了,白晞你重启完毕了吗?”
我沉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的眼神中最后一丝镇定消失,甚至不自觉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上唇,仿佛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懊丧。
我忍不住勾起唇角,“我刚才拍到了最好的一张照片。”
他怔了怔。
“因为里边有你。”
他的反应有些慢,又像是在反复地体会我这句话的含义,最后大笑起来——伸手把我抱在怀里,我能感觉到此刻他震动的胸腔和真实的体温。
因为一只手拿着相机,我只能伸出另一只手去怀抱他的腰。
贴近他心跳的时刻,我在想——
我曾以为最美的照片,
是逝去的风景流年。
现在,我知道了,
最好的照片中,
应该有你。
定格的那一刹那,
一念心动,一生绵延。
番外一 情爱无智者
爱意在夜里翻墙,
不能原谅却无法阻挡。
想得却不可得,
情爱无智者。
上课铃声响起来,胡彦弯着腰从教室后门进来,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同桌低着头,看似认真地在盯着书上的求解过程。胡彦却知道他是在睡觉,于是猛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沈钦隽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并不像普通人那样因为一下子被惊醒而显得狼狈,只是用带若浓浓睡意的语气低声问:“干吗?”
“喏,你的。”
胡彦一抬手,扔了封信给他。
还没拿在手上,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水味道,沈钦隽皱了皱眉,看着粉色的信封,随手放进抽屉里。
“我妹他们班的女生让我带来的。”胡彦龇了一下牙,“你不看一下?”
“唔……”沈钦隽换了姿势,继续闭上眼晴,隔了一会儿又睁开,“让你给我带的水呢?”
“啊呀,忘了!”胡彦懊恼,“妈的,刚才在楼下被我撞见几个小屁孩在追我妹,我就教训了他们一顿,回来就忘了。”
胡彦的妹妹比他们低两级,小姑娘长得很清秀,招不少小男生喜欢。不过沈钦隽总觉得他有些多管闲事,小孩子的喜欢,又有多少能当真。
“你不懂,哼,等你有个妹妹再来和我说。”每回胡彦都这么说。
不知怎么的,沈钦隽一下子就醒了,妹妹……谁说他没有妹妹……
司机把沈钦隽接回家,爷爷还没回来
晚饭照例是阿姨烧完后他一个人吃,只是今天他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向外张望。
快吃完的时候门口终于有了动静,阿姨跑着去开门,笑着说:“信来了。”
最普通的黄色信封,开关是规规矩矩的“叔叔阿姨”。
全市中考模拟考试我考了第十一名,进入重点高中还是很有希望的。我希望自己能够考上公费线,这样叔叔阿姨每个月给我的资助就能分出一部分给别的需要帮助的同学……
最后的署名是“白晞”。
沈钦隽看着那两个秀气漂亮的字,忍不住勾起唇角。
看起来,她似乎变得懂事很多了呢。
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折起来收好,放进抽屉里的那个瞬间,沈钦隽忽然想,她一个人在那里,不知道会不会有男孩子喜欢她?她又会不会像那些小女孩给自己送信一样,给别的男生写信呢?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下午还说过小孩子的喜欢不能当真,可是想到白晞,他心里却觉得有些酸溜溜的,一时间怔住了。
吃过晚饭,阿姨叫他听电话,电话是爷爷的秘书打来的,客客气气地同他说话,仿佛他是个大人了。说的是留学准备的事,最后王秘书说:“总之你爷爷的意思是八月之前就出去。他现在还在国外,有些手续我会带你去办。”
“我知道了。”
沈钦隽挂了电话,看着客厅里的日历,忽然惊觉,只剩几个月的时间了。
出国这是家中旱就决定了的事,他不意外,慢吞吞回书桌前看书。
他对读书不怎么上心,语文的默写总是得零分,可是对理科倒一直有着探索性的乐趣存在,做了几道物理题,阿姨端了牛奶进来催他睡觉,他想了想,还是拨了个电话给司机。
周一他以办出国手续的名义请了假,司机载着去盛海。
路途大约是四个多小时,火车或许更慢一些,沈钦隽全程都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高速公路上的护栏,整齐植下的树木,而他只是在默默地衡量,和她之间的距离。
近五百公里的地域空间,以及十一年的时光。
下午一点多才到,算了算应该是在上第一节课,沈钦隽走过传达室的时候被拦下了。
他想了想,说:“毕业的学生,来看初三( 4 )班的张老师。”
他本就是学生,又能说出老师的名字,门卫就让他进去了。
初三( 4)班就在第一教学楼的一楼,最靠卫生间的那个教室,他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
初夏的午后,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燥热和静谧,最顽皮的学生也都乖乖地靠着桌子,手拿着笔,半打磕睡半听课。靠窗的女孩子拿手肘撑着自己半张脸,另一只手拿着笔,笔尖却戳在白纸上,并没有写字。
沈钦隽的心跳漏了一拍——和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并没有什么差异,一样是柔软的黑发,瘦瘦的脊背和干净朴素的白衬衫校服。沈钦隽忍不住稍稍走近了一些,近到能听到教室里哗啦呼啦奋力扇动的风扇,以及老师突如其来的点名,“白晞,这个方程式怎么配平?”
他惊了一惊,下意识地去看她。
白晞只是茫然地睁开眼睛,白净的小脸上还有睡觉压出的痕迹,睡眼惺松的样子令他觉得像是某种小动物,无辜又可怜。沈钦隽忍不住想笑,又替她着急,看着她终于慢吞吞站起来了,盯着黑板上的方程式看了一会儿,才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以为她要说出“不会”两个字,可就在老师一低头的时候,白晞前后左右都递来了小纸条。她用不易察觉的动作抚平了其中一张,嘴角笑得灿烂,开口就答出了正确答案。
老师让她坐下了。
他看得清楚,她的眼神前后左右溜达一圈,分外狡黠灵动。
那个瞬间,沈钦隽心绪复杂得难以描述。
她一个人过得很好,那么多朋友……他本来应该觉得安心,可是这么多年,她也完全地忘记他了……如果不是那场车祸,如果不是他发脾气坚持要去游乐园的话。
下课铃适时地响了。学生们蜂拥而出,上厕所的上厕所,去小卖部的去小卖部,也有人注意到了他,目光不断地停留着,有几个女生跑远了还在回头。
他有些不自然地走到了走廊外边的小花坛边,又回头看了一眼,白晞周围围了一圈同学,熟稔地说话打闹,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成了很弯很弯的一枚小月亮,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