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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菲德先生,布鲁菲德先生?”门外的呼唤声令布鲁菲德从心神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呼唤他的是安洁儿身边的老女仆,神色里明显带上了一份尊敬,前几天脸上那份淡淡的嘲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托玛纳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里,布鲁菲德的功绩铁定令他青云直上,尽管现在还是一个最低阶的仆从,不过那老女仆已充分预支着足够的敬意,免得日后这位小先生会记恨为难自己。
对方这样的表情,多少令布鲁菲德寻回一点自信,他表示了歉意:“对不起,女士,我在想一些事情,让你久等了。”
那老女仆忙微微躬身,表示自己的谦卑,才说:“布鲁菲德先生,安洁儿殿下想请你前往一见。”
布鲁菲德心想,那神经贱人哪会这么有礼貌,大概是你加个“请”字吧,她大概只会说,去把那个新来的叫过来一下,我需要使用他一下……
当布鲁菲德走进安洁儿的房间,就被一股并不好闻的怪味给熏得皱起了眉,安洁儿没回头,不过好像她就知道布鲁菲德会如何反应,淡淡道:“那是我特地配制出来的药剂,可以令大脑的精神高度集中,嗯,还得感谢姆克先生的帮助!”
布鲁菲德捏捏鼻子,心想,这应该是毒气才对吧,在这样的环境,贱人殿下,你的脑袋恐怕只会变得更神经了。
安洁儿终于转过头来看了布鲁菲德一眼,轻笑道:“你看,休息好之后还是像个人的。嗯,你过来一下。”
对于类似的侮辱,布鲁菲德发觉自己有点习惯成自然了,他腹诽着对方,慢慢走近,只见安洁儿在梳妆台外搭了一张宽大的桌子,上面铺了一张同样宽大的工程纸,在其上面画了一个形状古怪的物体,里面还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数据,布鲁菲德单就这样看看,也觉得眼睛都花了。
“你觉得怎么样?”安洁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看着正前方的镜子,仿佛这话是对镜子中的自己说的。
布鲁菲德很想说,殿下,你浪费了一张本来多么雪白的工程纸……但他不想让神经殿下再次让他上床去练习那套神经的古老体操,只能回答说:“殿下,这一定是一件出色的杰作吧!”
安洁儿笑了,颇是得意洋洋,探出纤指轻敲其上,说:“就是根据你找来的书构思出来的,很伟大吧?哈,以后我会在我的自传里提到你的了。”
鬼才稀罕!布鲁菲德这么想的时候,口中已欣喜的答道:“谢过殿下赏识。不过……这到底是什么呢?”
“潜水艇!”安洁儿掷地有声的宣布,自觉单说出名字就能让布鲁菲德全身剧震,不过布鲁菲德一脸茫然的表情多少令她有点失望,只好详细一点介绍道:“就是可以让你潜进水里很长时间,而且仍然可以继续前进的工具。”
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吧……布鲁菲德用力的眨眨眼后,才道:“殿下真是天才,这样新奇的构思也能让你想到。”
安洁儿脸上难得红了红,说:“其实王朝时代早期就有人制作过,不过失败了而已……”
接着兴奋之色又涌上了她的眉宇:“但在我手里,这件伟大的划时代工具肯定能够成功的。”
布鲁菲德心想,假如可以成功,那确实是一件划时代的海航工具,不过就凭你这样闭门造车嘛,哈……面对安洁儿兴致勃勃的介绍着整个潜水艇的构造,布鲁菲德好几次有了打呵欠的冲动,但都忍耐了下来,渐渐的,他也被安洁儿的一些构思所吸引,那些复杂的线条组合仿佛也变得清晰了许多,心里一个模糊的概念被他灵光一闪把握住了,天啊,原来物理学和精神学的联系竟如此紧密,这样构成方式,多么像海术里面的一种精神应用方法啊……
对于布鲁菲德竟然也兴奋了起来,安洁儿更高兴了,她更是详细介绍着这部“潜水艇”的最精妙的某部部件,但听着听着,布鲁菲德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这个核心部分的组成,与前面可以相互印证某个精神法则的关系完全被切断了,好比一段优雅的华尔兹,跳着跳着忽然变成了小步舞曲,他忍不住打断了安洁儿,低声道:“殿下,可否让我说两句。”
“说!”安洁儿显然心情不错。
布鲁菲德尝试用那个精神法则来引导自己的思路,指了指安洁儿刚才所说的那个部分,那十几条线条,轻声道:“殿下,这里会不会出错了呢?”
安洁儿立即躬下了腰,认真的低头察看,口中却是喃喃道:“真是胡说八道,那里是整台潜水艇的精华所在……”
其实布鲁菲德此时已涌出了悔意,干嘛真的和这个疯子较真呢,假如她看不出毛病,或者根本没有毛病,再或者其实自己所知道的那一个精神法则与面前这古怪玩意其实半点关系都没有的,那不是自取欺辱吗?
“啪,啪”两声,安洁儿拍打着那个部位,转过身盯着布鲁菲德,看得布鲁菲德心里颇感不舒服时,她才道:“你竟然说对了!”声音里满是愤慨。
她重新把目光投回到图纸上,嘀咕道:“天啊,这个部分错了,什么都得从头干起,是啊,这个横轴错了,这个支点也就不成立……”
听安洁儿这么说,布鲁菲德也是心中一喜,那由此证明,精神学和物理学确实是相通的,尤其是在精妙的构思上。
渐渐的,安洁儿脸上的沮丧又变回了喜色,转头对布鲁菲德笑道:“我知道几百年前为什么他们会实验失败了,大概也是犯了同一个错误。你很不错嘛,竟然可以发现这么细小的一个毛病,很好!你一定是格纳岛特产里最聪明的一头!”
布鲁菲德不由得暗骂了一句,这算是侮辱,还是夸奖别人?
“好了,新来的,我对你很满意,不过我已经对你使用完毕了,你下去吧。”
“……”
今夜中宫不知发生了何事,竟然临时抽调走了大部分仆从,所以布鲁菲德这位已前程可期的新人,也不得不来到希娃贵妃的房间前候命,毕竟他归根到底,依然是法考尔金的仆人,贵妃临盆日期忽然提前,人手不足的话,你也得到场待命。
那扇紧闭的房门内,传出了并不令人愉快的声音,那是女性在痛苦中的急促喘息声,时已深夜,这份痛苦的喘息已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了,从高昂到衰竭,再到重新高昂,再衰竭,就算布鲁菲德对医术方面了解不多,也能猜到,希娃贵妃的情况不太妙了,听说这位娇滴滴的贵妇本来就身体虚弱,最近又大病了一场,刚刚才痊愈,又得经受这样一番折腾,恐怕死神已在左右虎视眈眈。
布鲁菲德与其他几个仆从站立在房门外候命,他眼睛看着西宫的主管罗斯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着,双眉皱得快要锁到了一块,还算他定力不错,并没有唉声叹气。
希娃贵妃的声音已变得若隐若无,仿如在天际间传来,布鲁菲德瞥了眼周围的仆从,无一不露出了焦虑的神色,而站在他对面的格琳,肩膀更是有节奏的轻微颤动了起来,不过如果不是布鲁菲德留意观察,恐怕也很难发现。
在这样一个时代里,你所侍奉的贵族出现了什么问题,不管是不是你的错误,你都很有可能要担上一部分责任,这位同是训练营而来的女声也未免太倒霉了,本以为被分到肥职,没想到才第一天就碰上这么一件足以让上层迁怒的大事。
开始布鲁菲德还可以垂着头,默默温习着高级海术的要点,但到了后来,他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有点难看了,他的精神力令他的听力远胜于常人,里面的声音听起来实在太不妙了,尤其是女医师和接生那位老女仆的对话,更是动魄惊心。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冒一次险吧,希望能保住小的。”
“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聆听到这样的对话,一滴冷汗随即自布鲁菲德的额头上渗出,他偷偷环顾四周,不由得有点佩服神经贱人,她母亲恐怕已如风中之烛,她仍能不闻不问,同时他也羡慕姆克医师的运气,他房间乌灯黑火,显然已经在入夜后离开了这里,将化验结果送去了北宫,不用趟这一次的浑水。
这样的凝重气氛实在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所有人都在焦虑中期待着,期待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哇哇的传进耳里,遗憾的是,那样动听的天籁之音却始终不肯降临。
布鲁菲德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马上避开这一波浪潮,免得殃及池鱼,正要开口对罗斯撒个谎,声称自己某个部位不舒服,恐怕需要立即休息,想来他也不会难为自己,但就在他鼓足勇气,准备出声时,房门打开了,门外所有的目光立即充满期待的看了过去,却没有听到任何报喜的声音,只有那个接生的女仆对罗斯做了个快点进来的手势。
布鲁菲德相信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被这个手势吓得魂飞魄散,但没有人敢离开自己的岗位,只有罗斯面色阴沉的快步走进,布鲁菲德连忙竖起了耳朵,听听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料里面竟布置了一层临时的小结界,很简单的结界,不过足以隔断外界的窃听,布鲁菲德还没有胆子利用自己的精神力来强行突破这道初级得不能再初级的结界。
就像过了一世纪般的漫长,其实仅仅是一小会,罗斯已满脸喜容的走出,怀内还抱着一个婴孩,四周立即传出了一阵轻微的松了口气的声音,但布鲁菲德却在罗斯的神色里,发现这份喜色更像是伪装出来的,深深的愁容,甚至说是恐惧,正埋藏在他的眉宇之间。
罗斯笑道:“小王子诞生了!”
四周热烈的道贺声中,罗斯对最近门的一个资深侍从道:“你立即前往中宫报告这个喜讯,嗯,先回你的房间换套体面的衣服再去,不能失了我们南宫的礼仪!”
那位仆从满脸喜色的去了,布鲁菲德心里去咯噔了一下,这样天大的喜讯,当然是越快告知上层越好,为何还要换什么体面的衣服呢,那只能说明,罗斯他在拖延时间。
罗斯一脸兴奋的欢喜表情,又转向布鲁菲德和格琳的方向,指了指他们两个,说:“你们过来!”
他将层层丝绒布包裹着小王子递给格琳,格琳慌忙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无比谨慎的模样,足以显示出她此时内心的激动和慌张,布鲁菲德甚至可以勾勒出她的内心:天啊,我竟然抱着一个纯正的法考尔金血脉的王子,一个真真正正的豪门,一个未来势必叱咤风云的男子,尽管他现在仅仅是个婴儿……
小王子很安静,一点哭声都没有发出,乖巧得有点异常。
布鲁菲德心里一片阴霾,难道这位小王子已经……
罗斯低声对他们下令道:“你们立即带着小王子到前宫,那里早已有等候多时的牧师,为小王子的出生洗礼!戴斯大人会指导你们的,快去吧!”
格琳不疑有它,微微躬身应了,因为她的怀中抱着小王子,那份恭谨显得稍稍有点狼狈。
布鲁菲德心里却慌乱得更厉害了,被罗斯叫到一边的时候,已暗叫不妙,现在听到这样的命令,心里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得要命,虽尚未能理清对方真正的意图,但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在不停的喊,危险,很危险!
他只能潜意识的躬身答应,手脚已一片冰凉,罗斯不变脸上欢容,这时移过布鲁菲德的脸庞时,那份欢容稍稍凝固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竟随手点中了这个皇室瘟疫事件里立下过功劳的侍从,但此时形势紧迫,最重要是保全自己,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仅仅稍稍犹豫,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