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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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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恬,司恬!”她的耳边有人呼喊,她清醒过来,周围一片昏暗,偶有几线光线,她有些晕了,这是那里?
她的脸颊上贴上来一只温暖的手。
“司恬,你怎样?”
她恍惚了片刻,彻底清醒过来,是裴云旷的声音。
“王爷,这是那里?”她怎么感觉自己正靠在他的怀里,她略一挣扎,却发觉动弹不得,周围竟是石头。
他无奈的苦笑:“我们那里也没去,就是刚才站的地方。方才比较倒霉,那些人钩着石壁,不知怎么回事,一堆碎石从上面滑落下来,将我们卡在这里,幸好这石壁上有个沿挡了挡,不然,你我就成了咸鱼片了。”
这么惊险的事他也能玩笑着说说,她听出了一头的冷汗,是的,如果不是刚才紧紧背靠石壁,此刻真的可能被压在石下,成了扁鱼干。她有些焦急,被困在这里,怎么出去?
“别急,方才他们要来救人,我让他们先去追上那两人再来。先忍耐一下。”他在这石堆下困住一时无妨,如果将那两人放走,后患无穷,不堪设想。
她松了口气,和他在一起,仿佛天塌下来,也没事。经历过上一次的劫杀,她此次很快就镇定下来。一松懈下来,才发觉肩头有些痛,她轻轻摸了摸,手指一片粘腻,她知道,必定是被石头砸伤了。
她忙问道:“王爷,你受伤了吗?”
他恩了一声,顿了顿道:“脚趾甲可能保不住了。”说着,幽幽叹气:“我脚趾甲刚刚修剪过,形状不错,砸坏了真可惜。”
她“扑哧”笑出声来。这种时候,他还能开出玩笑来。
昏暗局促的一点点地方,两个人被迫拥挤在一起,她的腰身,肩头都紧靠着他,芬芳满怀。
他并不是柳下惠。
这种暧昧在狭小的空间里蠢蠢欲动,他竟有点热,他不想仔细体会原由,很怕体会出点别的什么。于是,他立即用开玩笑来化解这份暧昧。
“哎,方才我就在想,要是死了,可真是冤哪,就为了一点银子。”
吝啬的人都喜欢标榜自己大方,他一向出手阔绰,却偏偏总想表现自己很小气。
她忍住笑,低声道:“贪心不好。”
他甚为赞同,叹道:“其实我一点都不贪心。以前我的日子过的很逍遥,信州有好山有好水,出名茶,还出美人。”他顿了顿:“我甚满意。”
最后一句,她听着略略有点别扭,他是对美人满意,还是对其他的满意?
他又叹了一声:“可是谁也没想到皇上会没有子嗣。于是,本王的好日子就到了头。”
她说的贪心只指的是钱,他的体会却不单如此。他中了毒却不自知,直到王妃死了,他才警觉。后来将所有的餐具换成银器,出去应酬,带着苏翩,以防万一。可惜,你低调做人并挡不住别人高调看你。不断有事冒出来,一点一点积累,逼出了他的“贪心”,这贪心,其实是贪生。
方才一瞬间的惊魂,有些电光火石的想法一闪而过,若是这么死了,真是不甘。
他沉默着,但是,方寸之间,两两相偎,一宁静,便暧昧。
他赶紧又道:“本王还没有儿子,要是死了,怎么对爹娘交代。我还有个妹妹没嫁出去,哎,愁人。”
他罗嗦着家长里短,丝毫没有王侯之气,偏偏却又让人忍俊不住,想听他诉说。她也觉得只有玩笑才可以化解这份微妙的暧昧,不能停,一停便尴尬。
她从不知道原来他还有个妹妹,怎么从没在王府里见过,也没听过他提过?
“王爷的妹妹不住在王府么?”
他想起云意,顿生怜惜:“可怜的妹妹,住在尼姑庵里。”
她惊讶不已:“为何?”
“本王有位姑姑,被皇上派出去和亲,死于非命。所以,打小这位妹妹就被送到尼姑庵,借口命薄福微,要修佛才能增寿,其实想远离是非,怕重蹈覆辙。”
原来如此,她很同情那位郡主,皇帝没有子嗣,一有和亲的事,自然是在宗室里找。
他叹了口气,道:“她和你一般大,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实在找不到,将她许给商雨算了,以免夜长梦多。”
她一愣!
委 屈
昏暗之中看不见他的神色,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是拘于险境而临时起意,还是真的有此打算?
她惊讶之后很为商雨高兴。如果裴云旷真的有此打算,对商雨来说的确是件喜事。那位郡主自小参佛,性情必定平和宽容,再看裴云旷的相貌,她的容貌自然不会差,必定也是美丽出众。大师兄此番若能立了功劳封官加爵,和小郡主倒真的是良配。由此看来,裴云旷似乎对门第之见不怎么在意,他的确和很多王侯都不一样,无论是为人还是观念。
困境之中他看似轻松,其实心里一直惦念着逃脱的那两个人。刚才,侍卫在石堆外对他说射死了一个,仍有两个人带箭逃走,他顾不得让他们来救他出去,立刻让他们去追。此刻困在这里也有了一刻钟,怎么还不见他们回来。
他暗暗焦急,开始思虑一旦两人逃脱,他将如此善后。
突然,石堆外有人轻呼:“王爷,人捉住了。属下立刻搬开石头,请王爷当心。”
司恬心里一阵欢喜,终于放下心来。
曲六儿早就准备好了工具和绳索,八个护卫再加上曲六儿父子俩,先将路口一些稍小的石块搬开,又架着数根粗木棍合力将巨石勉强撑出一道缝隙,裴云旷侧身艰难的挤了出去。
她身量娇小,他一伸手就将她拉了出来。
眼前光线猛的一亮,他立刻用手蒙了她的眼睛。她没有料到他有此一举,呼吸似乎骤然一停。
他随即放下手指,低声道:“你肩头有伤,方才怎么不说?”
她略带羞色,当着这么多人,他的动作和语言都显得对她不是一般的关切。她低头不语,脸色渐红。肩头的伤并不重,她能忍的住,再说,对他提起又有什么用呢?
他转过身,被侍卫扶着跨过碎石块走到平地上。
雪仍在下,但是小了许多,不再是雪片,毛毛团团的象是粗盐。
她记得他的伤在脚上,果然,他的靴子上染了血,踏过雪地时,脚下的雪印带着红色,看来伤势并不象他说的那样轻。
她心里一紧,担忧油然而生。他走路的时候蹙着眉,面有隐忍之色,平时他不会这样。她心里越发的担忧,还间杂着一种感觉,似乎是,心疼。
两个男人被捆在那里,一跪一躺。躺着的那个奄奄一息神智不清,肩负一枚长箭,胳膊上还有许多刀伤,翻着血肉,隐见白骨。跪着的这个稍好一点,虽然满身是伤,看着还算清醒。
裴云旷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也知道我想问什么。说出来,也许有条活路。”
半是昏迷的那个人仿佛根本已经听不到说话,没有丝毫的反应。而清醒的这一个,垂着眼皮无动于衷。
裴云旷叹了口气,道:“人为财 死,鸟为食亡。只要有财可收,何必管是谁给的呢?我给的,不会比别人少。”
那人仍是不语。
裴云旷无奈的叹口气,对身边的一个侍卫略一点头。侍卫早等不及,手起剑落,将昏迷那人的一只手一剑钉在雪地之上。那人惨呼一声,清醒过来却又立刻痛昏过去。侍卫睬着他的手掌抽出剑,剑尖滴血,在白雪之上染上斑斑点点的红,让人心惊肉颤。
她心中狂跳,不敢去看。
跪着的人仿佛没看见也没听见,紧咬牙关。侍卫不耐,一剑挥来架在他脖子上,他却动也不动,避也不避,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样的局面裴云旷早已料到,所以他带了她过来。眼看逼供不成,只能让她用摄魂针了。
裴云旷看着他撇了撇唇角,轻笑了一声,对司恬道:“你去给他扎上一针。”
司恬点头,明白了原来他带上她的用意在此。摄魂针的用法前一段时间苏翩教了她,没想到今日就派上用场。
那人见到她抽出一枚黑色的针,面露惊恐之色,立刻摇头,支支吾吾的叫起来,含混不清,仿佛是个哑巴。
裴云旷一愣,摄魂针上面涂了迷心智之药,专门对付这些不肯招供的人,可是此人是个哑巴,却是他没料到的。即便司恬对他施了针,他也招不出什么来。
司恬也有点错愕,她在他面前拣了一截树枝,低声道:“王爷,不知道他会不会写。”
裴云旷眯起眼眸,问道:“你可愿愿意写出来?”
那人居然点了点头。
“去解开他的手。”
他身后的侍卫用剑挑开了他手上的绳索。司恬上前将树枝递给他。
他接过树枝,在雪地上划了起来,司恬站在他的身侧,却看不明白他写的是什么。奇怪,难道他不是汉人,写的不是汉字?
他一边写一边“哦哦呀呀”,司恬不解,弯了腰想细看。突然,他的身子猛的往右一撞,身边的侍卫一个踉跄,他借力往左一扑,手里已经握住一枚箭,抵在了司恬的喉头!
刹那间,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议!果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动作一气呵成,瞬间他就反败为胜,将她挟为人质。箭是从地上那人的肩头抽出来的,带着血腥之气,抵在她的咽喉之上。她太过震惊,居然忘记了怕,目光却不由自主看向他。
那人有点紧张,死前的放手一搏,仿佛耗尽了他的精气,搂着她脖子的手指略有点抖。
他对裴云旷道:“放了我,不然杀了她。”他见到她从石堆下出来时,裴云旷扶着她,还替她蒙了眼。这说明,她在他心里,不是一般的女人,他决定赌一赌。
他居然不是哑巴!裴云旷苦笑,自己竟然也被他骗了。他眯着眼看着 那人,薄唇紧抿,心里有点慌乱却强自镇定。她在他的手上,没有惊叫也没有惊惶,倒让他意外。他的目光落在那带血的箭头上。
寒光,冰肌。
放?不放?
这种要挟他应该拒绝的,无论从那方面考虑,这个人都比她重要。放了他,会是后患无穷,会殃及无数人。他应该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立刻拒绝,但是,他偏偏犹豫了。
他的沉默,她意料之中,只想叹息。她又怎会重要到可以让他放走这个人?生死一线之间,诸多画面如行云流水瞬间涌至心间。她欠他太多,此刻应该是偿还的时候。怕到极至,她突然放松下来,淡然道:“你错了,我不过是王爷的一个丫头,你用我来威胁王爷,太高看我了。你杀了我,王爷也不会放了你。”
她的淡定让那人犹豫起来。她即便是他的女人,即便在他心里有那么点分量,但终归是一个女人,去了旧的还有新的,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小棋子毁掉全局。这个赌,他大概是赌输了,但赌一赌比等死强,别人给的大把银子他不愿意还没花就死掉。大不了,临死拉个美人儿垫背,也值了。
片刻的宁静,来定一个人的生死,所有人都在等裴云旷的一句话。但是,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他突然放软了嗓音,对那人道:“你放了她,我放了你。”
“王爷!”曲六儿低声轻呼,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她有了身孕,不能受惊吓。你先放了她。”
所有的人都惊住了,包括她!那人心里一喜,原来她怀了他的孩子,怪不得他犹豫。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