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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回来了?”他的眼睛含笑瞅着她,声音轻地似乎轻过月光。
舞儿转身的瞬间,脸上的懊恼由笑意所取代,她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小心地探问,“师父这么晚还不睡,出来赏景啊?”师父该不会在她出去的时候就发现了吧?
“我在等某只淘气的小猫自己回家。”话一出口,他想起独孤翊曾经也这样叫过舞儿,凤眸微沉,勾起的唇角恢复平滑的弧度。
这样亲昵的称呼,让舞儿的脸蓦地红了。但是看到他沉下的眸光,以为他真的生气了,赶紧乖乖地又往他身前贴了几寸,“人家只是出去转转嘛。”
他故意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穿成这样散步?”
“师父——”她甜甜地喊着他,像是要唱曲儿之前的拉嗓。她将他的手臂拽下,环在自己的双臂间,“好嘛,我是出去了。我出去找溪孟安了。”
“溪孟安?”入鬓细眉轻挑,对她的答案有些诧异,还有些……不悦。
“是啊。”她笑眯眯的望着他的眉眼,娇嗓越来越腻人,“我知道师父让高大哥去打探,结果根本没有找到那个人丝毫的线索。所以我就想去看看那个溪孟安是男是女,到底是不是个简单的商人。”
“哦?”他另一手挑起她的发丝,在指尖缠绕,“那结果呢?”
“结果就是……”他拈起她的发,将发尾在她的脸颊上缓缓摸索,害得她一阵心痒,“虽然我没看到他的长相,但知道他是个男的,而且会武功喔!”
圣忆风静静地看着舞儿,月光在他弯弯唇角处氤氲出朦胧的淡光,带着一种趣然的神色。
“师父!”舞儿拔掉在她脸上戏谑的发稍,有点得意忘形,“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怎么样?我比高大哥更加适合打探消息的吧?”
淡淡的清香弥散开来,他抬袖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丫头,我知道你三年来做了哪些事,也明白,现在的你,也许并不需要我的保护。但我还是忍不住地会担心,会牵挂。”
他紧紧地将她揉进怀里,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她伸开双臂搂住他,在他怀里轻应了声,“……好。”她明白那种不由自主的牵挂与担忧,像是一种瘾,无法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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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绿的落叶洒满了鹅卵小道,无风无雨的天气,太阳柔和得让人醺醺欲睡。
圣忆风紫衣一袭,倦倦地倚坐在八角亭的朱红梁柱上,幽潋的瞳眸清冷的越过满园花草,望向不知明的远方。
他伸手拦截下一片落叶,细细端详叶面上的纵横脉络,有些话欲言又止地咽回肚里。
忽而,圣忆风侧首,嘴角温柔的微微扬起,“丫头,我昨天在绸庄选了一匹绸布,准备为你做件衣裳,你去帮我取回来吧。”
“好啊。”舞儿乐呵呵地领命,脸上的笑容像花开般明媚。喔——难道是老天爷听到她的祈祷了?这么快就让她找到一个开溜的借口。
风,乍起。圣忆风身后的花草婆娑响起。
只见一个黑影,几个起落后,直奔圣忆风而去。
黑影速度很快,但是落脚在八角亭中却相当沉稳,风忽而止住,圣忆风顺了顺被风撩乱的发丝,低垂眼睫,不言不动。
“舞儿可有发现你的行踪?”修长的指,拢起了被风吹乱的墨发。
颜琦垂首,声音沉静如昔,“没有。”
“以后你就跟在舞儿身边保护她,不要让她发现你。”那丫头喜欢乱闯,却总是不长脑筋,实在让人无法省心。
“是。”
“下去吧。”
颜琦抬眸,看了眼圣忆风的侧脸,又道,“杜玉菲已经离开魅门。”
“是么?无所谓了,她的武功尽失,不会有什么威胁性。”
“……她毁了自己的脸。”
“颜琦啊颜琦,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应知道我最不喜欢听到与我无干的事。”话音还未落,一股袖风宛如有生命般,顺着风向朝颜琦袭去。
“属下知错!”身为圣忆风的影子,自是知道自己主子的习性,但是身为护卫,长期养成的习惯,在袖风袭来的同时,条件性的迅捷闪开,避开了袭击,动作看似非常纯熟。
圣忆风没再多加刁难,他抬眸瞅着颜琦,温润的嗓音笑意盎然,“颜琦,杜玉菲将你的心搅乱了。”
颜琦噗通一声跪下,垂首沉稳道,“少主误会,颜琦只是……”
圣忆风似是故意打断他的话,“好了,我无意知道你的感情琐事,将我交代的事办好就行。”
“是。”如来时一般,黑影迅速的消失在沁园中。
黑影才消失不久,豪爽的笑声便从远处传进圣忆风的耳中,未见人先闻声,圣忆风朝园外望去,微微一笑,“你这个大忙人,终于有时间来看我这个客人了。”
很快,尘无影藏蓝的身影幌进园中,如风般朝圣忆风袭去,圣忆风并未起身,出掌迎接直直袭来的掌风,两人过掌数回,尘无影这才收手,‘啪’地一掌拍在圣忆风肩头。
圣忆风收手,微理自己稍显凌乱的衣袍,“你迎接客人的方式,还真是特殊。”
尘无影在亭中的石桌上坐下,抛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你们俩可终于重新在一起了,刚看到舞儿出去,满脸都中喜悦,跟上次武林大会见她时,完全变了个人。”
提及舞儿,圣忆风的双眸中都漾满了蜜意,“那是她为自己找到借口开溜而自喜呢。”
尘无影不置可否地扯扯唇角,开始进入正题,“柳曦撤消战贴是为什么?难道他突然受伤,还是?”
圣忆风听着,双眸慢慢变得清幽起来,唇角一勾,慢条斯理道,“应该不是。我觉得这件事和南城出现的追忆绸庄的主人有关。”
“你是说溪孟安?”
“想来你也听说了,只是至今,没有人见到他的长相,真是好奇得很。”圣忆风坐石凳上,单膝撑起,又靠回廊柱,慵懒地取过桌上的酒,小口啜饮,“我已经派了一个经商高手在追忆绸庄的对面,开了间不起眼的小饭馆查探消息,只是,至今还是未曾见过它的主人露面。”
“的确是个很会隐藏的人。但是,按照追忆绸庄发展的速度来看,溪孟安不是个躲躲藏藏的人,他不出现,也许只是……”
“时机未到。”圣忆风与尘无影相视一笑,同时道出了这句话。
“我怀疑司空离和溪孟安认识,我已经派沉香去查了,希望能尽快拿到消息。”那日在醉满楼,他提及溪孟安的时候,司空离的反应很奇怪,不得不让他怀疑两人是否有关系。
转思,圣忆风又想起昨夜里舞儿的话,舞儿说没有看清溪孟安的长相,但是难保溪孟安没有看到舞儿的相貌。如此深藏不露的一个人,在和舞儿交手后让舞儿毫发无伤的离开,不是武功真的比舞儿低,就是故意放人。
最后一个猜测,让圣忆风的心隐隐不安,再次意识到溪孟安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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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儿到魅门的琼珠绸庄,得知圣忆风定制的绸布还没有送到,决定先四处转悠转悠再回山庄。
走出绸庄,她伸伸懒腰,抬头看到万里晴空。
天空不带一抹如絮闲云,清湛得好似透明一般,日头高高悬挂在半空,明耀却不刺眼,空中偶尔蒲扇而过的小鸟,有力轻快而又活力的嘤鸣,只要静静地听着,便可感到无限的欢欣与舒畅。
轻快的步伐,在熙攘的人群中雀跃前行,忽而,不远处围观吵杂的人群吸引了舞儿的视线。
好奇心再次作祟,忍不住朝热闹的地方迈去。
当她抵达时,围观的人比方才她看到的又多了一些,她心下更焦急,仗着身形娇小之利,奋力地在人群中钻啊钻,不多久,终于拨开重重人墙,小脑袋探到最前面,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只是看到眼前的场景,娇嫩的脸儿不禁全皱在了一起。
只见,一个满脸胡渣的粗汉站在正中央,身旁放着一个刚到他腰际的兽笼,而兽笼中放着的不是野兽也不是宠物,竟是一个纤瘦的小人儿。
那个粗汉不断地用手中的木棒戳着笼中蜷缩成一团的小人,口中不停地叫卖。小人缩成一团,露在破旧衣服外面的皮肤,触目可及之处皆是青紫的痕迹。小人儿怯怯地抬头,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惊慌地望着围观叫买的人。
舞儿从震惊中回过神,无法想象人也能被这样贱卖。她霍地站到中央,从粗汉手中抢下木棒,气呼呼道:“不要戳了!我把她买了!多少钱?!”
粗汉见她要买,也不在意她的行为,大口一张,“三十两!”
三十两?一个人才值三十两?!舞儿瞪着他,伸手去摸自己的钱袋,摸了半晌,才惊觉自己出来是到魅门的绸庄取东西,取自家东西不用钱,而她也根本没有带钱!
舞儿圆瞳看着笼中近乎祈求地望着她的女娃,又看看粗汉,“我没带钱,你不许动她,我一会儿回来!”
见她转身就走,大汉轻嗤一声,大声道,“时间不等人,你没看见旁边这么多人买?!没钱就不要再这儿撒野!”
“你!”
“四十两,我买了!”一个粗哑的声音轻浮地在舞儿一旁响起。
舞儿转头,看到旁边一个大肚子的男人猥亵地看着笼中的小女孩儿,叫了一声四十两,旁边人也跟着叫嚣。舞儿站在原地,急得又蹙起了眉,这样的人把女娃带回去,肯定还是没好日子过,她思考着要不要光天化日之下把这女娃抢回去,反正那粗汉也不是啥好东西,这娃肯定是被他拐来的。
就在此时——
一道声音气虚无力地传来,像一缕幽魂在空气中划过,却依旧压过众人吵杂之声传到舞儿耳中,“姑娘,我借银子给你,你先把这娃带回去吧。”
舞儿的耳力很佳,好奇的回眸,顺着声音的来源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第二百零九章
清灵,秀雅,却又虚弱,苍白。
舞儿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有几分走神。
那人长得很出众,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衣,宛如一朵月下盛开的安静百合,五官很浅很柔和,一双眸子如星光般闪亮,眉宇间尽是病态,唇角挂着暖暖的笑,但唇色很苍白,看着她时候,除去温暖的笑意,她还看得出他脸上的困倦之色。
舞儿的眸底闪过欣赏之色的同时,闪过了一抹惋惜。
这样一个出色的人,双腿居然无法行走,老天果然是个善妒的人。
“姑娘?”
低弱的声音再次响起,舞儿猛然回神,发觉自己盯着对方半晌,娇憨地笑了笑,“对不起啊,因为公子长得实在是太好看啦,所以不自觉多看两眼。”
那公子对她的话微怔,似乎有点讶异一个姑娘家说话如此直接,不过他随即微微一笑,示意身旁的男子将银子递上去。
那粗汉一看有人给银子,二话不说收下钱,将宠子的钥匙交给舞儿,吆喝着遣散围观众人后,自己也离开了。
舞儿来不及说谢,急忙将笼子打开,轻柔地将笼子里的孩子抱出,那孩子瘦得皮包骨头,因此显得脸上的眼睛非常大,黑乌乌的像猫眼一样,直瞪着舞儿,眼中满是戒备。
舞儿心疼地低骂了一句刚才的粗汉,解开孩子身上的绳索,蹲在蜷缩成一团的小孩子面前轻声道,“不怕不怕,我不是坏人,以后你跟着我就不用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