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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随手叫沈子志这间屋里唯一的男人帮忙从墙角上放下一截宽板,底下随意地插上几个支架,便是一个靠窗的长吧台。
沈子志眼前一亮,甚是稀奇地抚摸起来约摸指头厚的板子来,起先他见到它,还以为是块布补丁般的板子,不想竟有如此妙用。
摆好了小圆凳子,放好了茶水,喜宝便朝他们招招手,“你们来,就坐在窗边喝上这杯桂花酿,别有情境哟,切莫要错过了喽。”
喜宝屋里的窗子开得低矮,外头是她亲手栽种的花木造景,不在出自工匠师傅之手的多巧妙,只在喜宝贪图的花样繁多和组合式的粗放管理,给人很是清新自然之感。
沈子志大方坐下,就在最右侧的位置,不一会儿便被外头的景致迷乱了会眼。
屋外头的小院墙上爬满了喜宝上回头上戴着的串串金,一道道日光染没来的辉光,好像绽开的笑颜。
二丫坐下来前得过沈子志的眼色,所以此刻与喜宝平起平坐,当得是悠闲放松,没啥负累,她很快便与喜宝熟络地攀谈起来,她们再次将沈子志这位正经的少爷冷在一边,视之不见。
不一会儿,甚喜甜食的二丫喝光了杯里的桂花茶,喜宝也给她添了两回了,二丫却像意犹未尽般,一再端起杯沿舔了又舔。
喜宝扑哧一笑,“姐姐若喜欢,回头我让出一罐子给你带回去慢慢享用。哦,对了,还有这个,这瓶泡了桂花的香水也送与姐姐,姐姐只要随便在屋里洒上一点,就可以保持这样清新的香气数日哟,很不错吧。姐姐,你眼光好,若是这样的小东西投到外头去,能值几个钱啊?”
“啊,泡着香花的香水,哈哈,妹妹可真是个处处给人惊喜的妙人啊。姐姐甚感佩服,不若再给姐姐讲讲你这屋里还有啥神奇的地方啊!”二丫眼中异光闪闪,显然是被喜宝的某句话说动了心。
这时,甘当隐形人的沈子志适时“咳”声起来,喜宝有些奇怪的盯向沈子志,因为她感觉这咳声好是熟悉,好像哪里听过般。
二丫赶紧跟着“咳”动起喉咙来,喜宝的眼光柔和下来,转移了过来。
二丫见喜宝转头过来,生怕喜宝不信,便道:“妹妹的桂花酿虽好,就是太过甜腻了点,有些腻着姐姐的嗓子了,姐姐果然是贪图不得甜头的。”
“姐姐,说笑了,来,妹妹给姐姐换杯清茶润润喉咙。”喜宝随后扭过身去,在与成人肩同高的位置,打开一只内镶嵌到砖墙里头的小木门,里面横着三排小木架子,上面堆放着精致有趣的小玩意。
沈子志目光被紧紧地吸引过去,他站起身来,不请自取,随手抓起里头的几个小玩意,低头认真把玩起来。
喜宝仅仅是一怔,便随他玩去,只当少年好奇,量他也不会懂这里头藏着的学问。
到现在为止,喜宝还无法完全接受她有一个朋友的现实。
因为她前世根本只交过琏子一个好朋友啊,对沈子志这个好像有点小小问题的小少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何况之前他们的过节还这样的深,真是叫她犯难耶。
叔叔可是被他解救出来的,这个人情不得不还啊,可不能真像他说的那样,轻轻巧巧一句“做朋友”就还得了的。
对二丫姑娘,她可以送出些桂花酿,还有泡花朵的简单香水,若是二丫事后表示出很感兴趣,她一点也不介意拉着二丫一块出来做生意。
因为短短的马车之行,她是看出来了,二丫不是沈子志的丫头,倒像是朋友,又像是生意伙伴之类的关系,总之这点也叫她迷惑不解,但要叫她再具体一点分析下去,她却是不确定了。
何况,她与二丫很谈得来,留心之后,她算是瞧明白了,二丫举手投足之间是有见识的,这在古代换一个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也许二丫姐姐也有赚钱的门路也说不定的事。
她们姐妹俩要是能合作起来,那就更加好了。
“喜宝,你这些小玩意不单纯
67、情真意满 。。。
是用来玩的吧?我怎么感觉可堪大用啊。”沈子志拿起一只他摆弄半天的小木捶与桶,转过身来,当场演示起来,“这若是再大上一些,莫不是可以榨点东西出来?”
喜宝甚是惊奇的站起身来,并且点头大赞道:“耶,你可真聪明,这确实是架可供人榨出点油来的小东西。”
68
68、急开作坊 。。。
“你来看看,这是油锤,这是榨槽,大致上是由油锤撞击榨槽里的豆,压榨出油来。”
沈子志眼前豁然一亮,“你说的是可是油?豆子怎么也可以出油?为何不是……喜宝,你这法子可行吗?”
喜宝本来被沈子志突然这么一问,便有些心虚起来,她留着这些玩意原本是不指望它们马上派上什么大用场的。完全是因为连家这一年生活变好了许多,且又是天天肉食不断的,却叫她越发想念起植物食用油来。
特别是山茶籽油的味道,不比猪油腻嘴,却也不减厚感,甘滑得别有一番风味。
也不像旁的植物性油,本是油,吃到肚里,却生生的能刮掉肚里的最后一层油水,叫人越吃反倒越是整日饿得慌。
“虽然我没有亲自试过,不过,我保证这土法子自是可行的,因为有所依据……”喜宝肯定地点点头,杏眼忽而一转,她随即补上一句,“呃,理论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实际上试一试,效果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喜宝自个都觉得她说得越发语无伦次了,她不禁有些脸儿微微红,她可真是不太擅长扯谎。
若之前与沈子志依然是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的关系,她倒是可以嘴上像抹了油,真假话一套一套的来,反正再也不相见,此事无关紧要,也根本不用她负上什么责。
喜宝在小姨家里曾经亲眼见过山村里的手工榨油作坊,用的正是土法,榨出来的油虽然不如工业上用机械浸出来的油出油率高,还有渣碎残留,但是胜在出来的油够香,还有料够足,村人挑来榨油的是什么,出来的就是什么,不掺一丝虚假。
可惜,她陪小姨和姨丈只见过几次,见识也仅限在榨油作坊里的几个人使用几个简单的工具合力榨出金黄色的油来,对具体流程她是不太明了。
那时她还小,总不能背着大人们绕到后面去,且将它们一一解剖开来寻根问由吧,再加上,那时候的她可没像跟着琏子时那般大胆儿,她总是闷声跟在大人们后头,仔细看仔细看……老实得可怜。
自她转了学,之后又上了高中以后,她就更加远离小姨所在的小县城,到爸爸妈妈常呆的大城市生活去了。
那时的乡村生活,就像久远的记忆,但是深深地铭刻在她的心里。
——好像是盛夏里的蝉鸣嘈嘈,闷热的风送来坏脾气的雨,时而招人万分喜悦时而招人更加烦闷,然而绚烂的大地自有它的节奏调剂着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就这样让人们一辈子和和美美地生活下去。
记忆里它们是那般遥远,却又似近在咫尺,可是好比水中望月,触不可及。
还像手里拿着的裹了一层层云絮的棉花糖,带着融化人的薄薄甜,吃下一点,就伤去一大块,所有的留存记忆是那般令她想念。
“……民之所食,大致豆饭霍羹,若能将豆饭改为食油……”沈子志莫名其妙吟上几大段诗句古语,然后,猛得一回头,抓着喜宝一只胳膊拽了拽,大笑道,“喜宝,那可是要发大财了啊。”
“呃,是吗?”喜宝呆呆的点头应道。她心里不甚明白,何以沈子志这般兴奋,又这般相信她所说的话呢。
这一句“发大财”,倒叫在喜宝和少爷谈得津津有味时,发闷得想要打瞌睡的二丫头暂时提起精神来,她方才还在仔细琢磨着喜宝说的把花泡在水里,怎么隔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叫水发臭的问题。
用豆粒做豆饭,用豆叶做菜羹确是贫寒人家的主要膳食,若喜宝真能将贫寒之食变废为宝,当真是件大事,远胜过治鸡瘟解民疾的方子。
再说回来,对于喜宝的事,沈子志自是极上心的,他望向喜宝的目光,略带鼓励。
“喜宝,不若我们先开个小作坊试上一试。
你这套工具倒是需要改进改进,不经过几番尝试,光你在这折腾,是难以出什么成果的。
比如,我看你的油锤外头该用上大石板,这样才能够结实,又够力道,你说,怎么样?”
喜宝杏眼里流露出少许吃惊之色,但她很快收敛住。
不料,却叫经常侧目过来的沈子志悄然留意住了,沈子志很是得意了一把,对这开作坊之事便更加记上心头了。
且说,沈子志难得听到喜宝夸赞他几句,他便又说出几个挖空心思琢磨出来的改进之处。
喜宝的榨油计划被沈子志一点点的完善,那些遥远的记忆又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沈子志寥寥数语,勾起了喜宝许多回忆。喜宝也在记忆里一点点想起那些个特定的场景,如有机会重现当初的情景,她很是开心。
然而,喜宝听了沈子志所说,就算有前番打底子,她心里还是非常吃惊的,虽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可是她心里还是有所顾虑的。
喜宝略为打趣沈子志道:“呵——你呀你,说得好像是你真的亲眼见到过的一般,要是由着你拿真金白银瞎倒腾,万一要赔了本,这可如何是好?我可没有闲钱来赔你的损失。不若,我将这方子白送与你,你究竟是做与不做,可与我不相干了哟,哦,还有这个——”
喜宝这才想起答应之事,她忙从架子上抽出一小片纸头,还有一只包在小细竹里的炭笔,匆匆写出那道治鸡瘟的方子,之后又加上数笔,转手递给沈子志。
“给你,这是之前答应你的方子,就由着你处置了,另外再附送一个单方子,是救人之用,你家不是还开着医馆吗,此方定能派上大用场。你救了我家叔叔,这些都送给你。好啦,赶紧收下,这下我心里安心多了。”
沈子志脸色微变,他心里郁闷极了,一双手极不情愿的接了过来,目光仅是草草地扫过纸条上的字。
即便看出喜宝用一根炭笔写出来的字叫他好奇,他亦无多大兴致再跟进去攀谈起来。
方才,他好不容易打着喜宝喜好之事,转眼间喜宝怎又这般见外起来,他莫不是哪里又说错了。
其实他倒没有说错,只是他与喜宝之间还没有这般熟,难免叫喜宝在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走近时,心生警惕之念。还有喜宝欠着沈子志老大一个人情,也是关键所在。
叫她总欠着人家的人情难还,喜宝的心里很有负担,又怎么可能与他平静地相处下去呢。
沈子志撇过头去瞪二丫头,想着她该给出个好主意了吧,他雇着她来不就是为着帮他了解喜宝喜好之事吗,到现在为止也没见着二丫头帮上啥忙。
可是,榨油之事,怎比得上花花香香招人可爱,二丫头根本就不想上心,再说,公子与喜宝谈得相欢,她这个路人甲瞎凑和什么热闹,还有与喜宝投缘的情份,叫二丫头也有些消极怠工之嫌。
于是,在公子有望向她过来的瞄头之前,二丫早早就撇过头去,兀自望着窗外的花树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哪管沈子志的死活,反正沈子志之前答应她放了表哥之事,断然是不会反悔的。
她还能图他什么,倒是喜宝小姑娘堪有大才,将一间小屋子弄得甚有名堂,方才言语里,小姑娘也有意与她交好,甚至还大方给出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