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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宝低头喃喃自语道:“果真疯了吗?这样标致的人儿,怎么就疯了……那木师父,岂非太可怜了啊……”
听得身后动静的女人,听得喜宝说出那个“木”字的楠香小姐,却不似方才,像受惊吓的小兽一样匆匆地跑离了这里。
她止住步子,侧过身子,试探性的朝喜宝探了几眼之后,全身上下也跟着龟缩了几次,在渐要落日的余晖之中,她落身在一圈圈的彩色的光晕里头,很是美丽。
周遭被落日镀上一层层金黄色花边的花草与她相衬在一起,楠香小姐身上好像传出来几分肃穆的神圣之华。
此时此刻,那女人用极缓的速度朝喜宝前行了约莫半个步子的距离,喜宝一动不敢再动,生怕惊坏了楠香小姐。
喜宝确信,如若子志方才不说楠香小姐疯了的话,光看楠香小姐此时安静下来的一举一动,楠香小姐就像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岁月洗礼的女人。也就是说,楠香小姐根本就像个豆蔻少女,并不像是个生养过一个男娃子的女人。
“喜宝,我……”喘着急气的子志赶了过来,“我不是怕姑姑伤了你,而是怕你吓坏了楠姑姑。”
子志对楠姑姑慢慢露出点笑容来,“楠姑姑,我是志儿啊,小时候我可是见过你的,还听过你的歌呢,你还记得志儿吗?”
喜宝的眼中泪光点点,她有些质问子志道:“我问你,我师父的母亲怎的会变成这个样子?有人照看她吗?”
姑姑不认他,子志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楠姑姑身上移了过来,道:“此事,说来话长,也真是一言难尽。
楠姑姑这些年越发认不得人了,只除了肯由着贴身丫头红翠照看以外,鲜少肯让其他人近身。”
在两人不经意之间,从楠香小姐的嘴里,突然钻出“木儿”两字。
一双神似师父的清澈黑眸巴巴地望向喜宝,嘴角微微张口,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喜宝喜极而泣,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儿,缓缓地走近楠香小姐。
“你、你还认得木儿啊,便是代表你还认得他吗?师父知道了,肯定是要开心的,真是太好了……”
谁知,楠香小姐突然莫名害怕起来,她松开喜宝双手捧过来的一大捧鲜花,瞬间敛了笑容,撒腿又要跑起来。
喜宝赶紧追了过去,她边跑边嘴里喊道:“楠香小姐,你莫走,莫走,我、我有事,我、我……”
情急之下,喜宝只好道:“我带来了师父,不,是木儿的东西,你等等,再等等我。真的,我不骗你,你等等我啊——”
尽管是极短暂的接触,喜宝摸清楚了楠香小姐对“木”字的反应程度,要远胜过楠香小姐心里对外人的排斥程度。
为了怕真伤着了楠香小姐,喜宝和子志不敢迫楠香小姐迫得太紧,三人便不紧不慢地追逐了一会,楠香小姐突然绕过一个大弯,不见了踪影。
喜宝大失所望,一双杏眼眺望着前方,仍是一无所获,只见春光明媚的一片片细碎的花花瓣瓣被晚风吹散,落在四处无人的地方。
喜宝的无名指上紧紧地缠绕着一股细绳子。
子志看得出这是一根渐退了色彩的细红绳,红绳的另一端吊着一块半指来宽的锦囊,正在喜宝的腕下随风摆动。
子志渐渐停下了步子,神色有伤,——他亲眼见着喜宝从身上取出这件贴身之物。
他与她亲密无间,却从来不知道喜宝身上藏着这件与她师父有关的东西。
当年叫他动情的风竹林,仿佛又飘起了喜宝的漫天誓言。
无论那人变得怎样,她也要同他在一起吗,——那真是喜宝心底最真实的誓言吗,为何不是她无知的童言和戏语。
似有所感,子志将目光移向那一边,在那里楠姑姑突然从喜宝的身后出现——
那块锦囊被楠姑姑扯走,解开之物是一缕白色的长发丝。
喜宝像哄着最小的妹妹一样,哄着楠姑姑。
“这些都是你的木儿——的头发,给你。
等外头天暖花开,我带你去木先生住过的小木屋,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我们一起等他回来……”
“我们一起等他回来……”
——沈子志面色发苦,他痛苦地撇过半边脸去。
他本以为他们一起跋涉过千山万水,走过许多人这辈子都赶不完的路,经历过许多人这辈子都数不完的事情。
因为相同的一件事一起笑过,哭过……
他们吃过同一个碗里的饭,喝过同一只杯里的水,甚至用过从同一块料子上裁剪出来的衣裳,同一块皮革上制出来的靴子,这么多相同的事相同的人,他以为这世间再无人比他更了解喜宝了,也再无人可以抢走喜宝了。
却不知,喜宝一直带着那个人同他们在一起跋涉过千山万水,喜宝恐怕会是他永远也拥抱不了的人。
他的心里痛极了。
如若那人出现在喜宝面前,喜宝是否会离他而去。
喜宝送上来的东西,叫神色恬静的楠香小姐立马激动起来。
楠香小姐双手捧着她的木儿的一缕雪白发丝朝上天恭送了送,接着又急切地大力捧嗅起来,她的眼里盛满了清亮的湖水。
渐渐的,楠香小姐的一双手开始一遍遍地摩挲着那缕雪白发丝,两道清澈好比两汪泉眼的眼睛里,焕发着阵阵光芒,楠香小姐整个人痴了。
“你——能听清楚我说的话吗?”喜宝不相信尚且知道试探她,懂得躲在后头抢走她的锦囊的楠香小姐会是真的疯了。
“等外头天暖花开,我带你去木先生住过的小木屋,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我们一起等他回来……”
喜宝一遍又一遍地对楠香小姐重复说道着一样的话,她期待楠香小姐给她应有的回应。
但楠香小姐双手捧着雪白发丝,面色痴呆,毫无回应。喜宝不忍,伸手来拉楠香小姐。
两道清澈好比两汪泉眼的眼睛里面——闪现出许许多多画面……
雪白高墙内,大门紧闭,小小的人儿仰望着她:“你不是我娘,她们叫你小姐,却不让我叫你小姐,更不让我叫你娘亲,说我是没人要的贱种,什么是贱种……”
这是她的木儿第一次对她笑了,但她却是泪流满面。
“你又在犯可怜,总是哭又有什么用,连亲生儿子也要被人关在这里,哪里也去不得。你要可怜我,就赶紧告诉我他究竟是谁,我早晚要让他后悔为什么要有我,又丢我在这里。”这是她的木儿第一次对她显露心事。
她害怕了,爹爹砍了五百年的楠香木,对她失望透顶,她没有悔过,可是今天为儿子这一句话,她有些悔了,她为木儿难过,她哭的很是伤心。
“楠香,他们即不让我叫你小姐,和娘,我以后就这么和你说话,我一定要离开这里,还有,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这是她的木儿绝食三日,宁愿饿死在这里,也不愿再呆在这里苟活下去。
不久,她头撞南墙,直撞得头破血流,两眼晕花,才乞求得爹爹带木儿离开这里,从此以后,她的木儿永远那般大,也只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的木儿可曾原谅了她当初选择了他的爹却没有选择了他……
楠香渐渐面色和缓起来,她对喜宝摇了摇头,说:“我不能走,那人在,那人会在云都花海里等我……”
“谁?那人是谁——”喜宝猜到了那人是指木儿的亲生父亲,此时此刻,喜宝恨不得拿刀一下劈了那负心人几截子出来,所以,喜宝也同许多人一样,有心从楠香小姐嘴里知道那人的消息。
可是,楠香小姐只是一再重复这句话:“我不能走,那人在,那人会在云都花海里等我……”说着说着,楠香小姐便似真疯了起来,面露奇怪的笑容。
喜宝杏目悲戚戚,不想,子志突然冲了过来,他对楠姑姑咆哮道:
“姑姑,您醒一醒,都过去二十年了,那时候还没有志儿,可是姑姑你再看一看,志儿都这般大的人了,你为何还想着那个大骗子。姑姑,赶紧回头吧,趁太爷爷、祖奶奶都还在,他们一定会重新接受你的,姑姑……”
楠姑姑畏缩进喜宝怀中,她双手巴紧喜宝的肩膀和手,直呼:“木儿,我的木儿——”
喜宝回瞪了子志一眼,“你干什么呢,瞎嚷嚷什么,你神棍附体啊。方才你不是还害怕我吓着她吗?为何,转眼功夫,好端端的,你偏生要来吓坏她。”
子志闷哼一声,抬头对喜宝欲言又止,可转眼一想,方才确实是他太过失礼失态了。他对坑害了楠姑姑一生的父子俩人痛恨不己,他伤心至极的那一瞬间,错把他们父子二人混为一谈。
他劝说楠姑姑之言,何尝不是在劝说喜宝,只是他一直不敢点破。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过来,那人在喜宝心中的位置不是他能够揣测到的。谁知道说破,喜宝是不是会立马与他翻脸。
“咱们不理他,我到你住的地方去坐坐可好?”喜宝轻推了楠香小姐一把,可是楠香小姐就赖在她的身上不肯下来,并且嘴里呢喃着“木儿”长“木儿”短的。
子志和喜宝诧
82、岭北花谷 。。。
异万分起来。
这时,一个急切呼唤着楠香小姐的丫头走了过来。在这个丫头的帮助下,他们一起将楠香小姐送回了百花院。
夜月之华穿过影壁,这里冷寂的好比天上的月宫。
喜宝守着楠香小姐入睡,红翠丫头拿帕子擦洗了一遍小姐的身体,楠香小姐仍然双眼半睁半闭着,不肯撒开她抓紧喜宝的那只手。
直到子志找着一根柔软又有韧性的蓍草,戳动了楠香虎口上的两处穴位,才让楠香小姐暂时放开了喜宝发麻的手,晕晕睡去。
喜宝打开房间,来到另一间偏房,在一盆子熊熊燃烧起来的篝火下,喜宝坐听着子志讲起关于楠香小姐的故事。
那是一个岭北花谷的花海盛会,正值楠香小姐刚刚及笄,沈府为贺小姐吉日,广邀青年才俊到岭北花谷两日赏花。
那是一个盛大的日子,广邀来的青年才俊一天下来不知饮尽沈家提供的几池子美酒,和品尽沈家所能搜罗来的天下美食小品,当然沈家的望云山庄因此留下了他们中许多有才名之人的墨宝。
到了夜幕深深之时,沈家一干长辈便会挑着墨宝,依着白天的印象,替楠香小姐挑选良婿。
然而,到了次日,身边丫头娇杏发现小姐夜宿外头,并且身子被人玷污,沈家当下喜事险变丧事,当时的老太爷差一点气怒攻心,一下去了。
现在的太爷爷捉来了小姐,要楠香小姐在祖宗牌位跟前立誓将那个玷污她身子的男人供出来。
不想,楠香小姐当日被人发现时,还曾隐晦说起过那人的神貌,转眼却翻脸不认账,焚烧了那人留下来的一块玉牌。
从此以后,楠香小姐被关在深闺,直到楠香小姐失子痛心渐渐疯魔,往事也逐渐淡去,楠香小姐才被流放到这个伤心之地调养身体。
83
83、墨云如盖 。。。
翌日,天光渐亮,喜宝听罢故事刚刚困睡下去。
沈子志给喜宝盖好了锦被,又熄了火盆,方摄手摄脚地走了出来。
他说了一晚上的故事,这时正当好眠时,然而,昨晚上他和喜宝跑到这来一夜不归,族里的长辈们必然要有所说辞。
虽然他事先有所准备,但,还是得出来应酬一番,好叫他们都放心。
顺着故事里百花盛会所说,沈子志寻找着当初的盛况影子。
这个故事他早就到了耳熟能详的地步了,却是第一次来到百花院。
借得外头天光大亮,沈子志瞧清了这里的院落摆布。
谁知,当初芳名远播的百花院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