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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没松完,有人重重拍我肩膀:“喂!”
我被惊得一跳,回头看去,暗叫苦也。
又是沐昕那小子,他上次的苦头还没吃够么?又来撩拨我?
沐昕却好像全然忘记了所有不快,笑嘻嘻的看我:“怀素,你去哪?”
我挑起眉毛,他叫我怀素?他不是从来都只会喊我野种野丫头么?我还以为他根本不知道我名字呢。
沐昕见我不答,转了转眼睛,看看我行路的方向:“这条路只通向爹爹书房,你不是要到他书房去吧?”
这小子今天倒和善,我心里嘀咕,转性了?上次那事后我还听说他被舅舅禁足了呢,居然一点也没迁怒我?
沐昕看我一脸狐疑,笑容更加和气,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欣悦的光:“你何必这个表情呢,怎么说你都算是我表妹,上次是我说话过分,事后想想很过意不去,这里先向妹妹赔罪了。”说完居然老老实实作了个揖。
不得不说,这小子不怒发冲冠的时候,还真的看起来挺顺眼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回了一礼,然后,绕过他,走路。
沐昕手一张,拦住我:“怀素,如果你要去爹爹书房,我就劝你不要去了。”
“为什么?”我这才正眼看他。
“爹爹正和家将们商议要事,传话说不许任何人靠近。”
我皱皱眉,那倒真不好办了,看着沐昕,突然眼睛一亮,这家伙一定知道舅舅喜欢什么样的诗词,不妨问问他。
不过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今天这般好脸色也难讲就是痛改前非,我得防着。
故作漫不经心道:“哎呀,真可惜,我本想去向舅舅借几本书来着。”
沐昕撇撇嘴:“书哪里没有?你那个乌鸦别院会没有?”
我懒得去纠正藏鸦与乌鸦,笑道:“书自然是有的,只是前几日听舅舅说起,他那新搜寻了些好书,还说了最喜欢谁谁的诗……哎呀,瞧我这记性,他说的是谁来着?……”
我故作苦思状,偷眼瞧沐昕神情,他果然上当,很快接口:“张孝祥嘛,爹爹喜欢他的词,豪迈旷达,气魄坦荡,爹爹总说,千古词豪,唯张与苏。”
我眼睛一亮,喜笑颜开:“对对!张孝祥,一首念奴娇过洞庭,写得欲舞飞天出神入化,舅舅一代名将,也只有张孝祥的词风,方配得起他的赫赫威名。”
沐昕眯起他那双澄澈的眼,歪歪头看了看我:“你也懂诗词?”
我有点恼怒他的轻视,不过想到想要的消息即已得到,何必和这小子一般见识:“不懂不懂,胡说而已,它认得我,我不识得它,既然舅舅不见人,我便回去了,告辞告辞。”
转身就走,那小子也不来追,走出几步,我心下疑惑,忍不住回身去看,却见那小子似笑非笑,立于道路,微风吹动他锦罗白袍,气韵里散发的脱俗神姿,令我难得怔忪。
回去别院,急急研墨濡毫,一气呵成:
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写完晾干,偷笑着卷起,连娘也没给告诉,我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舅舅寿辰那天,我再次见识到贵盛锦绣,豪族风流的奢侈排场。
鲜艳的红毡毯一直铺到正门之外,门外骏马香车软轿官轿停了好几里地,来往人流络绎不绝,院内设彩幄锦棚,陈放各级官吏名流送上的寿礼,几个师爷在棚中登记来客礼单,手腕酸了都没空休息,唱名的礼宾清脆的嗓子已微带沙哑,也难怪,从早喊到午,还得声音悠远抑扬顿挫,也真不容易。
大小官绅们堆着满脸的笑,热络络的挤进正厅,厅里又是一番景象, 满目辉光尽多华彩,一鼎一鹤一灯一屏都洋溢着骄人的富贵气息。青花缠枝牡丹纹罐插雀雉翠羽,白瓷三足炉燃名贵龙涎,紫檀家具多宝格太师椅整齐排列,钧窑天青釉仰锺式花盆厚润艳丽,更有珍玩无数熠熠生辉,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正面大幅的玫瑰红织锦缎垂帘正中,一个金光灿灿的寿字耀人眼目,据称,那是今上御笔。
众人对寿字啧啧称叹,欣羡之意现于言表,沐家开国功臣,赐镇云南,在当地权势熏天,威名赫赫,舅舅又是今上诸义子中最受宠爱的一位,他自幼由马皇后抚养长大,情义深浓非等闲可比,他的生辰,别说云贵当地高官纷纷拜贺,便是京城显贵,也来了不少。
三司长官自然都来了,云南布政使,都指挥使,提刑按察使齐聚,至于都转运盐使,云南知府等正三品下的官员,只怕打烂算盘一时也数不清,甚至一向不受地方辖制的锦衣卫指挥使,都殷勤上门,一时间满府冠盖云集。
娘一向不爱热闹,近日又看来总有些不适似的精神恹恹,自然不会掺和这类场合,我换了一身鹅黄云锦通袖宫袍,雪白的嵌翡翠玉带。两边发髻各戴一朵指顶大西洋珍珠碧玉镶嵌的宝花。铜镜里看自己,黄得娇嫩,绿得青翠,衬着淡淡眉粉粉唇,鲜亮得如同早春积雪里初初盛放的迎春。
携了寿礼去正堂。从别院出来,经翠微堂,便是听风水榭,踏进迂回转折的柳木长廊,即可见侧面的大片莲池,汉白玉为底,水色清冽如镜,两行垂柳滨堤而衍,堤在湖水间蜿蜒前伸,直至在水中央的”蒹葭亭“,说是亭,其实只是檐角做成亭的形状,底下依然是房舍结构,却在四面皆有大幅雕花隔扇半掩半闭,凉风鼓荡而入,吹得白纱垂帘飘然欲飞,站在窗前,可见碧水环绕,莲叶田田,水上扁舟数叶,几名绿衣女子执桨往返,想是一应用度,皆以此轻舟运送,闲常人意欲登萍渡水也不可至,真是处私密轩敞风雅明净兼而有之的好所在。
我微笑看那亭,喜欢那般位于红尘之中而又远离烟火之外的独特意韵,正要绕过,忽见一人开门出来,展露一口白牙,细长的眼角微微上挑;温柔而又朗然的向我微笑:”怀素妹妹,别来无恙?“
[正文:第五章 长沟流月去无声(一)]
怔了一怔,我近前两步,仔细看去,那少年紫罗袍白玉冠翠佩革带,眉目清朗秀气,笑起来喜欢眯起细长的眼,象只猫,可爱的,温善的,纯良的幼猫。
顿时大喜:“允哥哥,你也来了?”
想起常和允一起来看我的那个人,不由更加高兴,探头去望:“干爹呢?他来了没有?哎呀你别挡着,我进去找找。”
一只温暖而不算宽厚手掌轻轻拍在我头上,轻得似乎怕弄乱了我一根发丝般,随即一个微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野丫头,找什么找?给我看看你,这么久不见,又长高了,越发出落得仙女似的。”
我笑嘻嘻的转头,身后,是娘的义兄,舅舅的好友,我的干爹,我只知道他姓朱,至于名字,娘和舅舅都没和我说过,我也不问,当朝皇姓,和舅舅又交情非凡,想必是皇室中人吧,干爹来的少,自记事起,我只见过他三次,在更小的时候,他见了我,总是高高将我抱起,让我在他并不强健的臂膀间旋转,引得我咯咯大笑,而他的儿子允,便会站在一边微笑看我,眯着细长而微带明媚的眼,俊秀的脸上,是永远温和而包容的表情。
如今我长大了,干爹无法再抱我,只能这般极其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我心底有微微的怅然,突然恨起过于整齐的妆饰,抬眼看干爹,他一脸慈和,圆润的眉眼,风度闲雅,然而,我惊讶的发现,即使年方三十许,他却已老去,连两鬓,都已微白。
舅舅生辰,他们来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为什么不去正堂?
我的眼神泄露了我的疑问,干爹笑笑:“去正堂不太方便,刚才已经给你舅舅拜了寿,允喜欢这里清幽别致,说要在这里暂憩,不过刚才看到你,我便知道这家伙的真意了。”
允听了最后一句,细瓷似洁白的脸忽然微微红了一红,却也不辩驳,只是微微笑着看我。
我坦然微笑看他,并无任何羞涩之意,也许我的目光过于明亮直接,允在与我的对视中竟有些许失措之感,踌躇少顷,轻轻转过头去。
我平静转开眼看向干爹,他一直注视着我们,我看向他时,正捕捉到他眼里一抹微微忧虑,但瞬间散去,几乎令我无法肯定我的感觉是否正确。
干爹却已看向我手中的画:“怀素,这是你给西平侯的寿礼吗?”
“对,啊!糟糕!来不及了!”说到寿礼我才惊觉,时辰不早,再不将寿礼送上,寿星公可就给人捧上席喝酒了,喝得醉薰薰怎么看我的画?
嘿嘿笑着,我急急向干爹躬身:“干爹,允哥哥,容怀素先去拜寿,去迟了舅舅会嘀咕我一个月。。。”
“去吧去吧。”干爹爽朗的笑:“我去看看你娘,是不是还是那么懒。”
我抿嘴一笑,一边溜开一边回嘴:“干爹,你若待会在娘面前也这么说我就服你。。。”话未完,声已远。
然而我还是听见身后允低声道:“妹妹,我等你。”
急赶慢赶冲到正厅,在门口理了理微微散乱的发,稳稳抬步进去,一眼就看见人群正中的舅舅。
舅舅未着公服,一袭赭色缠枝宝相花纹织品缎锦袍,宽袍大袖,玉带金冠,指上硕大的名贵缠丝血玉戒熠熠生辉,长身玉立,英气勃发,行动间自有飘逸风姿,生生是个倜傥王侯风流睥睨的模样,含笑应酬潇洒自如,看得我忍不住心生骄傲。
从人缝里溜进去,舅舅一眼便看见了我,目光一亮,招手示意我过去,满堂宾客刷的一下扭过头来,每个人的目光都瞬间亮了亮,适才的纷乱嘈杂立刻静了下来,我突然觉得我听见了三十尺外一朵花落地的声音。
万籁俱寂中,听见有人低低叹息:“年纪未当笄岁,满搦宫腰纤细,香靥融春雪,翠鬓(身单)秋烟。”
此语一出立时轻微骚动声起,众人纷纷向那人看去,似是责怪此人轻薄无行,如此场合,怎可吟三变艳词,将我比拟那青楼馆娃。
恍若未闻,我连眼角也未曾扫上一扫,按礼给舅舅拜了寿,将画恭敬双手递上,微微红了脸:“怀素不才,胡乱涂鸦,还望舅舅看在怀素一片冰心,莫嫌弃才好。”
舅舅笑得眉毛再次飞上了天,立即接过:“怀素的画,舅舅眼里就是最好的!”立即命人悬在壁上。
画一展开,众人纷纷叫好,大赞用笔圆熟,线条清逸,境界超脱,气韵内蕴,金铁在先,烟云随辅……总之赞得就算当今名家站在我这稚童画前,只怕也要惭愧得钻进地去。
有眼快的人看见还有词,喜道:“小姐亦写得一手好字!”遂摇头晃脑,如得了绝妙好文般,朗声诵读起来:“……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
读到一半,他突然顿住,神色尴尬,而满室显贵,突然同时从纷涌的谀辞里挣扎出来般,瞬间雅雀无声。
我心底一惊,哪里出岔子了?
仔细看看字画,并无错处,转眼去看舅舅,他的脸色居然也微微变化。
我心道糟了,这些高官名流,是最喜怒不形于色的,一旦脸上出现了这样的表情,就预示这事不小!
想起刚才看画时众人的神情无异,想来问题不是在画上,那便是那句词了!
我冷汗刷的一下出来了,第一直觉就是转目去看一直站在角落的沐昕,果然,他微微仰头,眼角含笑,神色里无限诡计得逞的得意。
我咬了咬牙,千防万防也着了他的道儿,若是平常倒也罢了,在这里,舅舅寿辰上,满室簮缨遍地名流,贵族高官仕女云集,这错出的,要我如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