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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昱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会的,她不会再跟那个人回去的……”
“她现在是大夏的容华娘娘,不回大夏皇宫,还能去哪里?”北汉皇帝道。
萧昱痛苦地咬了咬牙,转身便道,“我要去盛京,我要去带她回来。”
“大夏皇帝已经封了大夏边境所有的关口,莫说到盛京,你连大夏都进不去。”北汉皇帝沉声道。
这么多年,这个儿子什么都长成了他希望的样子,偏偏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总做些有失分寸的蠢事。
萧昱顿住脚步,夏候彻的手脚还真是够快。
北汉皇帝搁下茶杯,拄着拐杖起身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把那个女人带回来,朕不反对。”
萧昱闻言一震,望向面前的人,有些难以相信。
“但是,那也得到你坐稳了皇位,能斗得过夏候彻的时候。”北汉皇帝目光沉沉地望着自己颇具期望的儿子,一字一句地警告道,“现在,你想去找她,朕一兵一卒都不会给你,朕的北汉将士不是要你拿来为一个女人送死的。”
现在北汉内朝未稳,根本再禁不起外战的消耗,而他尽满心的心思全在救那个女人身上,还在南宁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北汉皇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昱儿,等你稳固了北汉内部,等你手里的北汉铁骑足够踏破大夏的边境,那时候……你才救得了她。”
“我等不了,一天也等不了。”只要一想到她在夏候彻的身边,做着他的妃嫔,无数个日夜对他侍寝承欢,他就已经快疯了。
“你现在想去,朕也不拦你,去了你们两个都死在夏候彻的手上,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北汉皇帝厉声喝道。
萧昱在他冷厉的目光中渐渐冷静了下来,是啊,他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北汉现在在他手里还是一盘散沙,这样的他,这样的北汉根本赢不了夏候彻。
他赢不了夏候彻,也就……救不回她。
☆、何来寄相思
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女之痛让太后这一病不轻,皇后和靳氏姐妹都轮番到永寿宫侍疾,其它宫嫔也都先后前去探望。
凤婧衣原本也想去和大家一起去永寿宫看望一下,皇后却婉转阻止了她,想来是怕她再去了把太后给气出个好歹来。
于是,她便也就乐得清闲了。
午后去皇极殿送了点心,夏候彻收了东西却忙着无暇见她,她只好打道回素雪园去自己打发时间。
半路,却遇到了靳老夫人身边的镜心,瞧见她便上前行了一礼,“奴婢给钰容华娘娘请安。攴”
凤婧衣让沁芳将人扶起,问道,“老夫人进宫了?”
镜心点了点头,应道,“老夫人听闻太后病重,特地入宫来探望,正准备出宫回府,走得有些累了,在前面亭子里歇脚呢。”
“菩提寺一别,我也许多未见老夫人,可否带我过去见见?”凤婧衣笑问遐。
从永寿宫出宫有更近的路,靳老夫人偏绕着走了这一条,在她回素雪园的路上歇着,这不是明显在等着她嘛。
“娘娘这边请。”镜心说着,前方领路道。
凤婧衣跟着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了坐在朱亭之中满头白发的靳老夫人,如影随行的几名护卫在亭外恭敬站着。
靳老夫人看到镜心带着过来的人,一向威严有加的面上多了几分笑意。
“老夫人多日不见,身体可还好?”凤婧衣进了亭中坐下,笑语问道。
“好着呢。”靳老夫人说着,朝镜心微微抬了抬手。
镜心立即带着护卫们走开了,凤婧衣知道她是有要事相商,便道,“沁芳你到前面等我。”
虽然沁芳也是自己人,但她一向胆小,有些事还是让她少参与的好,省得她胡思乱想,白白担心。
靳老夫人含笑望了她半晌,说道,“靖缡公主这件事,你做的很漂亮。”
“老夫人说笑了,靖缡公主的事与我这个深宫妃嫔又有什么关系?”凤婧衣微震,不动声色地说道。
靳老夫人深深一笑,道,“丫头,有些事,你瞒得了别人的眼睛,瞒不过我这老太婆,这宫里候府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伎俩老身没见过。”
凤婧衣抿了抿唇,虽不知她是如何得知,但明显已经是瞒不过她的了,索性便也不再辩驳了。
只是,算起来死的靖缡公主也是她的外孙女,她倒平静得跟个没事人似的。
“你与老身的目标都是一样的,所以你做什么,老太婆也不会从中破坏。”靳老夫人面上笑意慈祥,虽已年迈,说话的声音却还是铿锵有力,“她现在没有证据,但这笔帐仍旧会算到你的头上,你若是再这样被动下去,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凤婧衣手指轻轻敲着石桌,淡笑问道,“还请老夫人请一条明路。”
“先发制人。”靳老夫人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卷轴放到她手边,道,“这些都是靳家人和靳太后一派的人多年来背着朝廷做的事,我想你会用得着它。”
“靳家人问了罪,老夫人你……”凤婧衣欲言又止,靳家的人一一倒下了,那定国候府也会渐渐没落下去,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靳老夫人侧头望向百花凋零的花园,冷笑哼道,“当年老身那么求他们救我的女儿,没有一个人伸以援手,还险些将我杀之灭口掩盖一切,他们只需要一个当上大夏皇后的靳家女儿,是不是我的女儿都不重要,我的女儿是死是活对他们也没有那么重要,所以现在……他们是死是活对我又有什么重要。”
她这一把年纪了,活到今日就是要等到靳太后倒下的那一天,哪还有心思去顾忌那些冷血无情的靳家人。
凤婧衣看着眼前满脸沧桑的老人暗自揪心,伸手抚上满是皱纹的手道,“你既将这些东西交给我,我必然让它们用到。”
这么多年,这个人一直在为母妃报仇而努力,如今这个仇也该由她亲手来了结。
靳老夫人闻言望着眼前的人,眼中泛起微微的泪光,“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
凤婧衣淡然而笑,这些东西在靳老夫人手里,但她却是不能用的,她出自靳家再做出陷害靳家的事,难免让人难以相信。
“但是,仅仅这些是远远不够的。”靳老夫人说着叹息道。
“事在人为,总会有出路。”凤婧衣道。
靳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微微倾身低语道,“还有一件事,你也许知道了会有用处。”
凤婧衣望了望周围,方才问道,“何事?”
“先皇之死。”靳老夫人低着声音,字字沉重地说道。
“你是说……”凤婧衣惊震不已经地望向说话的人。
“先皇在世之时,宫中宠幸的女子总是有几分像着婉清的,尤其是长春宫的那一个。”靳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叹气,继续说道,“世人都以为先皇是因为大皇子的死气急攻心驾崩的,其实,早在婉清死讯传回盛京之时,他已经一病不起了,之后暗中召见老身派了人给我去追查婉清的死,可是回报消息的人入宫之后的第二天,就传出了先皇中风的消息,而靳毓容却留在了皇极殿侍疾,再之后大皇子死在南唐的消息传回宫中,先皇便驾崩了。”
凤婧衣闻言拧眉思量,先皇刚刚得知了靳太后派人暗杀母妃的事就中风了,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我之后也暗中追查过,可那时候我在宫中并没有多少可信的,而之前侍奉在先皇身边的人也接连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我救了一个曾经在皇极殿侍奉的宫女,她死前告诉我,皇上不是中风,是中毒。”靳老夫人说着望向她,说道,“只是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查到一丝证据证明先皇的死与她有关。”
凤婧衣抿唇,敲击着桌面的手指一停,说道,“不,我们还有最后一个证人。”
“谁?”靳老夫人眸光一沉,追问道。
“靳太后。”凤婧衣神秘地笑了笑,说道。
靳老夫人不解其意,“她?”
“对,她就是最后一个证人。”凤婧衣道。
靳老夫人望着她别有深意的笑容,似是明白了什么,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既有了打算,老身便静候你的佳音了。”
凤婧衣抿唇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她。
靳老夫人扶着桌子起身,走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道,“记得提防些傅家的女儿。”
凤婧衣闻言一愣,方才想起她指的是皇贵妃傅锦凰。
“有时候,静静盯着你的敌人远比叫嚣的敌人还要可怕,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扑上来给你致命一击。”靳老夫人意有所指地叮咛道。
“多谢老夫人提醒,我会记得。”凤婧衣道。
靳老夫人含笑点了点头,拄着拐杖离开了。
镜心过来拿老夫人落下的斗蓬,望了望她说道,“老夫人这两年身体愈发不好了,大夫说只怕过不了明年春天了,容华娘娘若是有心,便替她了了这最后一桩心愿吧。”
凤婧衣闻言一震,快步追出了几步,“老夫人!”
靳老夫人闻言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她,笑道,“怎么了?”
凤婧衣张了张嘴,想唤她一声外祖母,却哽咽了半晌道,“您老要保重身体!”
靳老夫人笑了笑,道,“放心吧,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
说罢,拄着龙头拐沿着长长走廊离开了。
凤婧衣望着靳老夫人一行消失在长廊尽头,心头百味杂陈。
外祖母,婧衣凤景不能承欢膝下,不能为你养老送终,不能与你相认……
你这最后的心愿,便由我来替你完成吧!
“主子……”沁芳过来见她望着靳老夫人离开的方向眼含泪意,不由担忧唤道。
凤婧衣回过神来,叹道,“走吧。”
二十年来,她与母妃凤景在南唐固然生活艰难,但总算还相依在一起,可是这二十年来这个孤独的老人却只能依靠着仇恨支撑着度日,明里暗里与靳太后斗了二十年。
等到大仇得到,若能与她相认,她和凤景便带她回南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回了素雪园,她在书桌静坐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提笔写了两封信交给沁芳道,“这一个设法交给公子宸,这一个让她转交给青湮。”
“青湮?”沁芳不解,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
“靳老夫人身体不太好,等青湮伤势好些了,让她务必请淳于越暗中去一趟定国候府给老夫人看看。”她如今能做的,也唯有这些了。
“我知道了。”
沁芳收好信退下了,凤婧衣一个人坐在书案前,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照在她的身上,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天黑孙平过来通知,夏候彻又翻了她的牌子。
上一次翻她牌子,已经是五天前的事了。
虽然这五天内,他也忙着没顾上翻别人的牌子。
沁芳送走了孙平便连忙带着人去张罗晚膳,凤婧衣一个人留在屋内百无聊赖地看书,昨日未看完的半卷看完了,便又在屋子里找先前搁下的另一本。
可是,东西一向都是沁芳收拾的,她这会又不好去厨房叫她过来,便自己去书架找,好不容易搭着凳子从书架顶上把书拿了下来,却不慎碰倒了边上一个盒子,她伸去接却只抓住了盒盖。
夜风穿窗而入,盒内的东西随风而起,漫天的红叶飘摇……
她一时怔然地站在凳子上忘了下来,这是先前秋猎在红叶湖被他送了一大把的树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