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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青湮望了望她,道,“我再去趟楚王府,你在这里看着。”
沐烟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还站在边上的淳于越道,“你还不走,难不成要在这里跟我花前月下?”
淳于越忍住毒死她的冲动,转身跟上了青湮,又往楚王府去。
皇极殿,东暖阁。
苏妙风看着天色已晚,便起身告别道,“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静华宫了,你明日若是再想看,差人去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夏候彻应该快回来了,她再留在这里也是尴尬,不如自己早些回去。
“好。”凤婧衣起身送她出了门。
“外面外大,你快进去吧,我自己回去就成了。”苏妙风说罢,带着绿袖和宫人沿着玉阶而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凤婧衣站了一会儿方才折回殿中,沁芳带着人在厨房准备晚膳,东暖阁除了伺候的宫人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原是想关上窗,却一抬头又瞧见月色正好,便倚在了窗边望着月色笼罩下的宫廷。
这个时候,那枚玉佩应该送到了他的手里。
她知道,他一定会难过,伤心。
可是,她又何尝想做这样让他伤心的事,她相信那个人的心意从未改变过,也相信那个人会为她而不顾一切,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该由她自己走下去。
这是,她欠的,欠那些因她而死的亡灵的。
夏候彻自书房回来,进门瞧见她一个人站在窗边不由皱起了眉头,拿过放在榻上的披风裹在她的身上,自她身后环住她道,“夜里风这里凉,怎么还站在窗边上?”
凤婧衣回过神来,抿了抿唇道,“月色不错,就想看看。”
夏候彻低头在她侧脸落下一吻,问道,“下午看那些戏法杂耍,不喜欢?”
“没有,嫔妾很喜欢。”她宛然笑道。
“是吗?”夏候彻低眉瞧了瞧她,说道,“朕怎么没瞧出你有多喜欢的样子?”
“只是看着看着,想起了小时候在南唐时看过……”凤婧衣道。
夏候彻叹了叹气,原是想请进宫来逗她开心的,结果却又让她想起了旧事,徒增伤感。
“罢了,朕明日就让那些人出宫。”
“我还约了苏姐姐明天一起看呢。”她望了望他,淡笑道。
夏候彻笑了笑,掩上窗牵着她回榻上坐着,说道,“明日下午,朕手头没什么事,到时候陪你一起看。”
“好。”凤婧衣点了点头道。
沁芳端着药进来,朝夏候彻请了安方才将药送到她面前,问道,“晚膳好了,现在就传吗?”
凤婧衣端起药喝了干净,接过夏候彻递到手边的茶抿了一口,道,“传吧。”
“太医来请过脉了吗?”夏候彻又问道。
“已经来过了。”她点了点头道。
太医每天早晚都必然要过来请脉,以确保她和胎儿安然无恙,因着是皇帝亲自交待,自然每天一刻也不敢怠慢。
“要不,明天也请皇后和郑淑仪他们一起看吧,人多热闹些?”她道。
夏候彻端着茶抿了一口了,截然拒绝道,“她们出身高门,自地瞧不上这些东西的,不必叫她们。”
“那皇上是嫌弃嫔妾出身小门小户了?”她微一挑眉道。
夏候彻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她鼻头,道,“朕何时嫌弃过你了?”
“那嫔妾说请皇后娘娘过来,你还不答应,不就是怕嫔妾出身低微,丢了你的人?”她也想看看邵皇后到底想打什么主意。
“你现在与清宁宫那些人少来往,你当哪个是安了好心的?”夏候彻道。
他不容许任何威胁到这个孩子的人靠近,便是皇后也一样。
凤婧衣见他坚持不愿答应,也不好再做强求。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真正不安好心的又岂止邵皇后。
晚膳她用了没多少便放了碗筷,夏候彻虽想劝她再多吃些,却又怕早上那般好心办坏事,反倒又让她吐了,便也不硬要她吃了。
沁芳服侍她沐浴出来,夏候彻已经换了一身睡袍躺在床上,见她出来朝她伸了伸手示意她过去。
“奴婢告退。”沁芳躬身退了出去,合上了帷帐。
凤婧衣到了床边坐下,便被他抱着放到了里侧,随即被他扯开了衣襟,惊得她不由一缩。
“皇上……”
夏候彻抬眼望了望她,哭笑不得,“你防贼一样干什么?朕只是看看你伤口长好了没有?”
凤婧衣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他看到已经长起来的伤口,伸手替她拢好了衣襟,笑着将她整个人拥理怀里抱着,在她脸上亲吻道,“朕是真的想要你到不行,可是总还要顾着你肚子里这个家伙。”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他再糊涂,也不能这个时候不知轻重。
凤婧衣偏了偏头,道,“困了。”
夏候彻扶着她躺下,习惯性的将人搂在怀中,拍了拍她后背,道,“睡吧。”
凤婧衣闭上眼睛,却是了无睡意,听到身侧的人传出均匀的呼吸,方才悄然睁开了眼睛。
次日午后,夏候彻果真跟着她和苏妙风在园子里看了一下午的杂耍和戏法,心情看起来极为愉悦。
直到孙平过来禀报,说边前有军报回京,他方才回了皇极殿去。
凤婧衣两人坐了一会儿,见时辰不早了,便也准备散了回宫。
“沁芳……”她扭头一看,才发现站在身后的沁芳竟没了踪影。
“回娘娘,沁芳姑姑方才说有事出去一趟,过一会儿就回来。”伺候的宫人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只好和苏妙风坐着继续等,过了好一会儿才瞧见她从外面小跑着回来。
“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
“奴婢……奴婢这两日肚子不好。”沁芳道。
凤婧衣奇怪地望了望她,总觉得她说话的神情有些异样,只是道,“一会儿回去让太医给你看看。”
“谢娘娘。”她说着,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时辰不早了,回去吧。”凤婧衣起身道。
苏妙风没有同她再去皇极殿,在园中便与她道了别离去。
沁芳吩咐了宫人回皇极殿准备晚膳,给她煎药,自己扶着她走了一段,突地道,“呀,我的荷包怎么不见了?”
凤婧衣停下脚步,在周围望了望,“哪个荷包?”
“就是以前沁雪送我的那个。”沁芳说着,四下张望寻找着。
“我叫人帮你一起找找。”凤婧衣道。
沁芳想了想说道,“兴许是方才落在园子北角那边了,那会儿在海棠花林子绊了一下,应该是落在那里了。”
“我陪你过去看看吧,若是找不着,再叫人一起过来找。”凤婧衣道。
既然是沁雪留给她的,自然是珍贵的遗物。
两人一路寻到了北角的海棠林,可是林子也不小,两人只得分开寻找。
她进林子正找着,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
“阿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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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婧。”
她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硬地站在那里。
一开始她以为是幻听,可是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告诉她,背后灼灼的目光也告诉她。
他来了,就在她的身后。
沁芳根本不是要带她来找什么荷包,而是暗中与人商议好了,故意将她引到了这里来的与他见面的,若没有人一番安排,又岂会巧合成这般烨。
萧昱走近,站在了她的身后,“阿婧,你不愿见我吗?”
凤婧衣紧紧地抿着唇,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直面来人,明明已经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看到那张风尘仆仆的憔悴面容,眼泪还是险些夺眶而出。
“你来做什么?”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的颤抖沃。
萧昱知道时间紧急,他们在这里逗留太久会引人怀疑,于是开口直言正事,“我来带你回去,我和凤景已经做好了安排,七天之后带你回南唐。”
“我不会走的。”她截然拒绝道。
“阿婧!”他一把扶住她的肩头,痛心问道,“你再留在这里,夏候彻会杀了你的。”
“总有一天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跟你走。”凤婧衣冷冷望着他的眼睛,说道。
她来到大夏,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为了这样灰溜溜地逃离。
“阿婧,你知不知道,我在北汉听到南唐长公主被处以腰斩之时,是多么痛苦和绝望,虽然……那仅仅只有一天,一天之后我知道了死的不是你。”萧昱深深吸了口气,声音略显哽咽,“可是那一天,过得比我一辈子都要漫长。”
那一天所经历的,他这一生都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凤婧衣紧紧咬着唇,默然不语。
“那一天的心境,我不想再经历第二回,阿婧,跟我回去吧。”他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老丞相的仇,我会替你报,南唐的江山,我也会替你打回来,我只要你跟我回去。”
凤婧衣抬眼望着他的眼睛,说道,“萧昱,我自己的事情,让我自己做,好吗?”
她想回去,她做梦都想回去,可是她又不能这样逃回去。
“阿婧,你若是出了事,你让我怎么活?”萧昱说着,眼中隐隐泛起泪光。
凤婧衣望着他,缓缓开口道,“你还记得花似锦吗?你救过的那个花似锦,长得很像素素的那个花似锦……”
萧昱闻言想了想,似是猜测到了什么,却又沉默着没有言语。
凤婧衣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放到他的手里,一字一句说道,“那个代我死在刑台上的人就是她,她进到大夏宫里,我几番视她为居心叵测的敌人,可是我身份即将暴露的时候,是她顶替了我,顶替了我去死。”
“阿婧……”萧昱唤她道。
“我站在刑台上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砍断双手,她的手掉在我的脚边,手指都还在动,他们又砍了她的脚,她痛得连叫都叫不出声音,然后铡刀落了下来把斩成了两断,她还是没有死……”凤婧衣手紧紧攥成拳头,仿佛那天的画面又在眼前呈现了,她整个人也禁止住微微颤抖起来,“我从来没有那期盼过一个人快点死去,可是时间过得好漫,她的血不断地在流,可她却还是死不了,最后……最后我亲手砍了她的头,送她上了路。”
萧昱心疼地抚着她的脸庞,想要让她从那可怕的回想中拉回来,“不是你的错,阿婧,不是你害死他们的。”
凤婧衣抬头望着他的眼睛,道,“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该死在腰斩的刑台之上,可是我这个该死的人没有死,不该死的他们却都因我送了命。”
“阿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萧昱不容她拒绝地说道。
说实话,他很庆幸,死在腰斩刑台上的人并不是她,花似锦的死也许会让他歉疚一生,可是若死的人是她,那才真是要了他的命。
“离开,怎么离开?”她反问,也不待他回答,便道,“是派了多少人假扮成我用来引开追兵,替我去送死?”
这个时候,要把她带出盛京城,用替身引开夏候彻的追兵是必然的,可是那些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她又岂会不知道。
只要她一离开盛京,等于就是要向夏候彻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介意一怒之下落到她手里的替身又岂会有活路。
即便他们能逃出盛京,那大夏的边关也会重兵封城,他们要出去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不是什么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