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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宫人垂首回道。
凤婧衣沉吟了一会儿,侧头问道,“皇极殿可有过来传话?”
“不曾。”
凤婧衣抿唇点了点头,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皇极殿,书房。
孙平看着埋头处理着折子的人,端着茶放到桌上道,“皇上,晚膳时辰到了,要不要……去清宁宫用晚膳?”
“不去了。”夏候彻头也未抬地说道。
“皇上,皇后娘娘刚入住清宁宫,这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再不过去她一个人也怪冷清的……”孙平站在边上,笑语劝道。
夏候彻猛地一抬头冷冷望着他,孙平连忙止了声音,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奴才告退。”
孙平退出书房,心中就想不明白了,先前在宫里午膳晚膳只要得空他一定会去钰妃娘娘那里陪着一同用膳,这钰妃封了皇后了,他反倒爱搭不理了。
直到深夜,夏候彻方才处理完积压了几天的政务,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孙平正在外面打着盹儿,边上的宫人推了推他,他立即惊醒了过来,起身跟着圣驾离开皇极殿。
按规矩,皇后今日受封,皇帝今晚应该在清宁宫留宿的,他也原为他是要过去的,哪知道他半路却是往西园去了,进了园子跟原泓交待了许多事方才出来。
途经碧花亭附近,他不由驻足远远望了望,发生在这里的过往潮水般的涌至眼前。
孙平提着灯笼站在边上,不由失笑,“皇上和娘娘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娘娘一个人站了一下午,皇上今个儿也在这里发愣了。”
夏候彻闻言侧头,“她来过这里?”
“就是皇上离宫那日,娘娘一个人在这里从下午站到天黑了,奴才去西园拿东西回来看到的,过来问话,她又自己走了。”孙平说着,指了指前言的青石小路,道,“就在那个地方。”
夏候彻沉默地走近到他指的方向,一语不发地站了许久方才离开。
自封后大典整整两日,圣驾始终不曾驾临清宁宫新后这里,凤婧衣也没有到皇极殿去询问什么,只是在清宁宫默默着等待着出宫前往皇觉寺的日子。
第二日,午膳刚过,孙平带着两名宫人自皇极殿过来了。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孙平进殿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凤婧衣淡然轻笑,道,“孙公公请起。
“奴才是来传皇上口谕的,皇上请娘娘到皇极殿去一趟。”孙平道。
凤婧衣淡笑点了点头,从凤座起身便动身前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孙公公可知,皇上召本宫前去,所为何事?”
他两天不曾见她,偏偏在她明日将起程前往皇觉寺召见她,多少让她有些心中忐忑难安。
孙平叹了叹气,如实说道,“前线战事紧急,皇上准备御驾亲征玉霞关,尽快平安南唐余孽,还有一个时辰就起程了。”
玉霞关?
凤婧衣不由心下一沉,看来他是真了那样的心思,想要速战速决吞并鱼米之乡的金陵以解粮草不继之急。
☆、一寸爱恨一寸痴4
第231章
皇极殿东暖阁,所有的东西都还是她之前住在这里的模样。
“皇后娘娘,皇上还在书房见几位大人,稍后才会过来。”孙平道。
凤婧衣默然点了点头,一进内室便瞧见了榻上放着的黑色战甲和玄铁剑,她伸手摸了摸,触手只有刺骨的冰冷妲。
夏候彻,我们就非要为敌,争个你死我活吗禾?
我从来未想伤你性命,可若你非要置凤景和南唐于死地,便是不惜一切我也会击败你。
突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接着便是宫人迎驾请安的声音,她连忙收敛起思绪,面上扬起几分笑意,转身直面进来的人。
“臣妾听孙公公说,皇上准备要御驾亲征玉霞关,是真的吗?”
夏候彻望了望她,道,“是。”
“今天就要走?”她问道。
“兵马已经在宫外等着了,前朝的事朕也向原泓交待好了。”夏候彻一边说着,一边换下身上的朝服,准备更换战袍铠甲。
凤婧衣沉吟了片刻,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上前接手了他更衣,低眉替他系好衣带,理了理衣襟,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铠甲给他套下。
夏候彻没有说话,只是紧抿着薄唇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她像个妻子一般为自己出征的丈夫更衣,深沉的眸底一丝沉痛如浮光掠过,一伸手将她扣入怀中,深深落一下吻,而后在她耳边道,“素素,等着朕回来好吗?”
这声音,隐约带着几分难言的压抑和颤抖,让人闻之揪心。
凤婧衣撞上他身上坚硬的铠甲阵阵地疼,咬了咬唇抬头,嫣然笑道,“好。”
承天门外的号角声响起,夏候彻松开怀中的她,拿起宫人捧着的玄铁剑大步出了东暖阁……
她在屋内怔怔地站着,突地一转头望向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快步追着出了东暖阁赶去皇极正殿前,却只远远看到马上英姿飒飒的人影。
夏候彻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到了承天门前掉转马头,远远望了望高台之上的人影,随即一掉马头带着数百黑衣卫前往承天门外与集结在外的将士会合出发。
凤婧衣孤身站在皇极殿外的御台之上,轻寒的风吹得她衣衫猎猎而舞,她只是怔怔望着已经空荡荡的承天门。
这一别,再相见,便只能是生死相决的敌人了。
这一生,她无愧南唐,无愧凤景,无愧那些为她而死的英灵。
可是,她欠了一个人,终生也还不了的情。
苏妙风也在广场送行的宫眷之中,远远望了望御台之上孤身而立的人,举步上了玉阶悄然走了过去,“皇后娘娘,这里风大,你保重身子,早些回宫歇息吧。”
凤婧衣回过神来,望向拾阶而上走近的人,淡淡笑了笑道,“苏姐姐也在。”
两人相携一同自皇极殿往后宫而去,两个人都难得的沉默寡言,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心事。
“苏姐姐去云台山礼佛,不知何时动身?”凤婧衣一边走,一边问道。
苏妙风侧头望了望她,笑语道,“等明日送你去皇觉寺祈福之后,过上两日便就走了,也许你回来就碰不上了。”
“一定要去吗?”凤婧衣问道。
“云台上地灵人杰,凤景秀美,这春日里是最美的时候,我想早些去看看。”苏妙风宛然笑道。
“如若那里不想待了,苏姐姐就回宫吧。”凤婧衣道。
她若离开了,寂寂深宫,夏候彻身旁就真的空无一人了。
苏妙风一向温柔聪慧,若是没有她这个不速之客,他们也是很匹配的帝妃。
苏妙风笑了笑,直视前方的眼底掠过一丝自嘲,“到时候再看吧。”
她求得是永不回宫的圣旨,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的。
凤婧衣也不好再多劝什么,以免显得太过可疑。
苏妙风走着走着伸手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往后这宫里,皇上身边便只有妹妹一个人了,散尽六宫,独尊一后,这样的深的情意,妹妹切莫辜负了。”
凤婧衣奇怪地望了望她,轻然笑语道,“苏姐姐怎的突然说这样的话?”
苏妙风怔了怔,笑着道,“我这也该离宫了,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你与皇上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皇上这一辈子这般放在心上的人,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相信以他的秉性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也许总勉不了会有矛盾的时候,但你切莫伤了他的心就是。”
她虽一再强调,可眼前的人似乎早就打定了要离开的主意。
她这一走,她与皇上之间,可就再难挽回了。
“多谢苏姐姐提点,妹妹一定记在心上。”凤婧衣浅然笑语道。
苏妙风笑了笑,心中却只能暗自叹息,她想她终究是劝不住她的。
两人一同走了一段路,她向她跑安回了静华宫去,凤婧衣带着身后一众宫人漫无目的地在园子里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碧花亭附近。
她远远站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走近那个地方。
暮色黄昏之时,她刚回到清宁宫,孙平便带着宫人过来了,禀报了次日前往皇觉寺祈福一事,说到会侍候凤驾前往,她不由怔了怔。
“孙公公,本宫这一去也得几日才回,苏姐姐也跟着要离宫了,这宫里连个管事儿的人都没有了,你就留在宫中吧。”
孙平随驾前去,他这在圣驾跟前多年的人眼睛最是利,沁芳不在皇觉寺,她若再一走,他一发现不对劲就会知道第一时间联系什么人,这对于她的离开是极其不利的。
“可是,奴才若是不去,怕内务府过去的那帮奴才侍候不妥当。”孙平道。
皇上离宫,他自然得与宫中上下照应好皇后娘娘,让皇上无后顾之忧。
这若是皇后在皇觉寺有个什么意外,他可怎么向皇上交待。
“那里你既然都安排好了,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本宫和静贵嫔都不在这宫里,宫中上下也总得有个能镇得住事儿的人。”凤婧衣含笑劝道。
孙平沉默了一阵,想来也是这个道理,便回道,“娘娘顾虑周到,奴才便留在宫中。”
凤婧衣满意地笑了笑,道,“宫中就有劳你照应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这是奴才应尽的本份。”孙平躬身回道,抬头望了望也,“若是娘娘没什么别的吩咐,奴才就先回皇极殿了。”
“去吧。”
孙平一走,偌大的清宁宫又沉寂了下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吩咐了宫人不必准备晚膳,便独自回了内殿休息。
在这即将离开大夏的最后一夜,她又做起了那个梦,梦里的他们没有恨,只有爱,他很爱她,她也很爱他。
可是,天终会亮,梦总会醒。
晨光曦微,宫人在帐外唤道,“皇后娘娘,该起了。”
凤婧衣缓缓睁开眼睛,梦中的一切在眼前烟消云散,她即将踏上回南唐的路,从此与他天各两端,永世为敌。
她默然起身下床,唤来宫人进来伺候更衣梳妆,一个人沉默地用完了早膳,孙平过来提醒前往皇觉寺的时辰到了。
她到达承天广场之时,出行的车驾仪仗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孙平见她上了凤辇,方才道,“皇后娘娘,奴才安排好了王太医随行,皇觉寺不比在宫里,娘娘若是身体有个不适,差人去传唤王太医就是。”
“有劳苏公公费心。”凤婧衣微笑颔首道。
“这都是奴才应当的,娘娘一路保重。”
凤辇的帘子放下,孙平躬身退到一边,高声宣道,“皇后娘娘起驾!”
苏妙风看着浩浩荡荡出了承天门的皇后仪仗,敛目无奈地叹了叹气,如果她猜测不错,她一定会借着到皇觉寺祈福的机会离开大夏。
可是,她都能想到,那个人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沐烟易容成宫跟着她在凤辇之内,撩起帘子瞧了瞧外面,低声道,“终于是出了那个鬼地方了。”
“你才在里面待多久?”凤婧衣失笑道。
沐烟放下帘子,回头道,“我说的是你,终于出了那个鬼地方了,那里跟我有半文钱的关系,姑奶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凤婧衣笑了笑,又问道,“你和青湮定好了会合的时间和地点了吗?”
“放心吧,等天一黑就会到皇觉寺的山下等着,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沐烟说罢,枕臂躺下准备梦周公去也。
“嗯。”凤婧衣应了应声,没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