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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轩,今天在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靳兰轩望了望床上尚还未醒的钰嫔,望向他道,“四哥,是上官素把我推下了水,又自己跳了下去……”
“兰轩,朕要听实话。”夏候彻打断她,沉声道。
“四哥,你不信我?”靳兰轩望着他,不可置信地道。
夏候彻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她,等着她自己将实情说出来。
“我说的就是实话,是她推了我下水,是她自己跳了下去……”
“兰妃!”一向谦和纯善的皇后气愤不已,威仪赫赫地喝道,“钰嫔明知自己有孕在身,还自己跳到冰湖里去吗?”
“皇后什么意思?”靳兰轩目光一转望向皇后,问道,“难道是说我把她推下去了?”
“难道不是吗?”皇后针锋相对,一步一步逼近道,“钰嫔的孩子是腹部受了撞击流产,她脖子上还有被人掐了脖子的手指印,当时在湖边就你们两个人,难不成是钰嫔自己跳下水,自己撞了自己的肚子,自己掐了自己的脖子吗?”
靳兰轩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每个人都是一副看凶手的样子看着她。
“兰妃,本宫仿着你与皇上多年情份,你回宫不向本宫请安也罢,你存心刁难钰嫔也罢,只是这一次你未免太过份了。”皇后痛心地望着不知悔改的靳兰轩,不得不拿出六宫之主的气势,“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大夏的第一个皇嗣,就这样死在了你的手里!”
靳兰轩却没有将她皇后放在眼里,冷冷一笑,道,“上官素的孩子死了,皇后你心里也正高兴着吧,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你……”皇后气得面色煞白,扶着墨嫣的手不由退了一步。
“不止是你,你们估计心里都偷着乐吧,何必在这里狗哭耗子。”她冷笑一指了一圈傅锦凰等人,又望向皇后道,“不过也只有皇后你最高兴了,一举两得,既让我与四哥生出嫌隙,又除掉了上官素的孩子,什么好处都让你占尽了。”
“你真是疯了!”皇后道。
“我是疯了,我已经疯了好几年了,你们不都知道吗?”靳兰轩冷然笑道。
“靳兰轩!”夏候彻沉声喝道。
一时间,屋内一片死寂,宫人和太医们连呼吸都作都放轻了,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又触怒圣心。
“钰嫔脖子上的伤痕,是不是你掐的?”夏候彻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是。”靳兰轩坦言道。
“孩子……是不是你伤的?”夏候彻眸光似雪,冰冷慑人。
“是我踢的,我还想杀了她,只可惜她命大没死在湖里。”靳兰轩望着他,直接了当地认了下来,“所以呢,你要杀了我为你们的孩子报仇?”
事到如今,便是她怎么说,她也是凶手。
而且,她本来也是凶手,既是如何,又何必多费唇舌去辩驳。
夏候彻薄唇紧抿地望着她,似是在挣扎着什么,又似是在忍耐着什么。
许久,许久。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回漪兰殿去,没有朕的旨意,你不必再出来。”
“你要把我关起来?”靳兰轩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一步一步走近指着床上的人道,“你为了上官素,要这样对我?”
“你杀了朕的孩子,一个本该明年秋天就会出生的孩子。”夏候彻沉声道。
他刚刚得知自己做了父亲,却又转瞬失去了这个资格。
靳兰轩望着他,恨恨地指着床上的钰嫔道,字字犀利如刀,“四哥,是她的大哥上官邑,她的大嫂凤婧衣害死了你的大哥,害死了你的父皇,害死了你的母妃,害得我这么多年不人不鬼,你都放不下仇恨,你逼死了她的大哥大嫂,让她国破家亡,她就真的一点都不恨你?一点都不想杀了你为她的亲人报仇吗?”
夏候彻沉默了许久,敛目叹息道,“孙平,送兰妃回宫。”
“好,我走。”靳兰轩冷笑带着人离开凌波殿。
这一次的教训让她知道,夏候彻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夏候彻了。
而且,这大夏后宫之中,她的敌人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上官素了。
——
明天还会有一万更哒。
不要以为这样就扳倒了靳兰轩,以后才更难对付。
☆、心如明镜
凌波殿依旧沉寂一片,胡昭仪等人眼底不动声色地掠过一丝冷冷的笑。
靳兰轩,你也有今天?
还以为你回宫能风光多久,原来也不过如此。
可是,谋害皇嗣这样大的事竟只是让她禁足,太过便宜她了。
谁都不服气兰妃只是受了这样轻的惩罚,却又无人敢去质疑这个一向说一不二的大夏皇帝所做出的决定轹。
说到底,还是念在青梅竹马多年的情份上,可是这样的情份还经得起几次消磨,就谁也不知道了……
相较于胡昭仪和郑贵妃那一瞬的得意,傅锦凰和皇后倒显得十分平静,似乎这样的结果早已是预料之中的事。
在这宫里久经搏杀,她们都知道这样的事根本不可能彻底除掉靳兰轩,只不过挫挫她的锐气,让她与皇帝之间心生嫌隙而已酲。
相信,那样的禁足也根本不可能太久。
苏妙风悄然扫了一眼,自然也明了那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为了打压兰妃的气焰,竟要牺牲一个孩子,也未免太过不择手段了。
沁芳在床尾处给凤婧衣换暖炉,摸到她脚上还是冰凉冰凉的,不由着急起来,“娘娘身上怎么还是这样凉,太医到底怎么回事?”
夏候彻拧眉望向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女人,伸手探了探她脸上的温度,触手还是一片冰凉,心不由揪紧了起来。
之前在百鬼密林,她也病得这般人事不知。
她说,他是个扫帚星,自己哪天就要被他害死。
如今想来,似乎自遇上他开始,她还真的变得多灾多难了……
可是他并不想让她变这个样子的,为什么最后却让她成了这般境地?
半晌,他收回手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眸光沉沉地望着跪了一地的太医,“钰嫔好不了,你们也别想活着从凌波殿出去。”
“是,是,臣等一定竭尽全力医治钰嫔娘娘……”几人连连磕了头,围到床边开始诊脉施针。
再之后,屋中便又是压抑的沉寂。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孙平上前提醒道,“皇上,还有一刻钟要在皇极殿听吏部各位大人小汇报各地一年政绩,还要过去吗?”
夏候彻抿了抿唇,望了望还在被太医们诊治的女人,道,“钰嫔到底如何了?”
王太医抬袖拭了拭额头的冷汗,回道,“这个……钰嫔娘娘现在尚在危险时期,若是能醒过来,便就没什么大碍了。”
夏候彻沉默地望着床上的人许久,道,“孙平,摆驾皇极殿。”
“是。”孙平应了应声,御前行走这些年,他一直都知道,无论后宫里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能成为这个人不顾前朝的理由。
女人和朝政,他一向把握有度。
“静芳仪,你同在静华宫,钰嫔这里你就多照应些。”夏候彻一边起身,由着孙平上前披上黑羽大氅,一边吩咐道。
“嫔妾遵旨。”苏妙风应道。
这样的事,便是他不说,她也会在这里帮忙。
夏候彻满意地点了点头,穿戴整齐后转身望了望坐在一旁的皇后等人,“你们在这里留着也帮不上什么,都各自回宫去吧!”
“是。”胡昭仪等人连忙应道,坐在这里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只是碍于圣驾在此,只好暗自忍着。
夏候彻说罢,又望向皇后,目光寒凉,“皇后,赏梅宴是你主张办的,如今闹成这般,你还有话说?”
“臣妾未能主理好后宫,臣妾知罪。”皇后连忙跪了下去,自行请罪道。
“最近你也操劳不少,听说身体也不甚好,宫里的事都暂时交给皇贵妃主理吧,你好生休养一段。”夏候彻道。
“臣妾遵旨。”皇后并没有多做辩解,也不可能在这个人面前去争辩什么。
她知道,这件事到了如此地步,虽然没有一点证据指向她,但也不可能完全瞒过这个人的眼睛,只是他没有证据将她治罪而已。
所以,才借着这样的理由,暂时剥夺她主理六宫的权力。
不过,这样的代价,换到那样的结果,她也满意了。
夏候彻望了望她,大步出了凌波殿暖阁,孙平随之道,“皇上起驾——”
皇后等人跟着到了外室,跪了一地道,“恭送皇上。”
圣驾远去,皇后扶着墨嫣的手起身,转身望向傅锦凰,“最近宫中上下,就有劳皇贵妃费心了。”
“为皇上和皇后分忧,是臣妾应当的。”傅锦凰淡笑回道。
皇后抬手招呼墨嫣过来披上斗蓬,望了望胡昭仪等人,笑语道,“罢了,你们也都各自回去吧,别堵在这里碍着太医宫人们伺候钰嫔。”
说罢,带着清宁宫的宫人先行离开了。
出了凌波殿,外面正下着小雪,御道之上积有薄雪,路有些滑。
墨嫣扶着皇后,说道,“娘娘小心,雪地路滑。”
皇后侧头望了望凌波殿,叹息着举步离开,“是该小心些了。”
她与后宫嫔妃之间的勾心斗角,皇帝一直心如明镜,却也从来不会插手其中,而这一次……他竟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让她暂时放下主理六宫的权力,已经充分让她认识到另一个可怕的敌人。
兰妃固然是非除不可的大敌,而凌波殿的这一位,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兰妃,抑或者……会成为比兰妃更要难缠的人物。
这些年,宫里的妃嫔再得宠的,他也没有要留下子嗣,如今竟然让钰嫔有了这个孩子。
她是利用了钰嫔来打击兰妃,可是皇帝为了这个孩子,为了钰嫔也当真不顾多年的情份,将兰妃禁足,这便上她不得不开始小心这个南唐的降臣之女了……
皇帝要她生下大夏的第一个皇嗣,且为这个孩子这般痛心紧张,加这一番冤枉了钰嫔,让她受了这般大的委屈,可想而知以后他会更加宠爱这个女人。
她能够这样除掉第一个孩子,可也难保皇帝不会再让她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
这不是因为她嫉妒钰嫔,而是……她不容许任何威胁到她皇后之位的危险存在。
在这寂寂深宫,她知道她无法握住那个男人的心,那么……她便只有紧握住她手中的权力。
自凌波殿回清宁宫还有好一段的路,墨嫣眼见着雪越下越大便让人撑起了油纸伞,问道,“娘娘,雪愈发大了,要不让宫人用宫轿送您回去。”
“不必了,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看看雪景也是好的,去皇极殿附近走走。”皇后笑语道。
“是。”墨嫣不明白,她这个时候要去皇极殿做什么。
白雪笼罩的大夏宫廷,当真是一片琼楼玉宇的盛景,庄严而肃穆。
一行人没有回清宁宫,转而到了皇极殿外的广场,皇后只是站在雪中望着雪中磅礴大气的皇极大殿,面上浮起浅淡的笑意。
犹记得,夏候彻登基那一年,她被立为大夏皇后。
那一日,是在快过的冬天,也是这样飘着雪的日子,她自家中十里红妆入宫,就是这里朝拜天子,接过大夏皇后的凤印和宝册……母仪天下。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入宫之前她也如同世间每一个将要出家的少女,四处打听着关于他的一切传闻。
父亲说,他是大夏数百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