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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姑娘是掌院大人的未婚妻,掌院大人的心上人是喜儿姑娘的父亲今日迎娶的小妾。”叶律乾轻声解释道。
“喜儿还是孩子……”许慕莼义愤填膺,“掌院大人好老,不相配。”
叶律乾握拳置于唇间轻咳一声,忍着笑道,“喜儿虽是孩子,但她能做出很多出格的事情。”说到喜儿,叶律乾很是无奈,到书院不过几个月的时日,已见识过喜儿诸多惊天动地的壮举,今日抢亲不过是她诸多壮举中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许慕莼也不便多问,她只当喜儿是她捡来的一个小丫头,没想到却有如此多的盘根错节,她本是一简单的人,对过于复杂的人和事没有太多的兴趣。她最关心的莫过于她的银子,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先生,请把银子……”已厚过一次脸皮,许慕莼也不再纠结。
叶律乾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先拿去用,不够再找我。”
于是,叶律乾在许慕莼心中的形象立马高大伟岸起来,如此慷慨的美男子实不多见,万松书院的月俸很高吗,不知道他们缺不缺打杂烧水的丫头。
眼下她从周府出来,没有茶叶没有柴火,有鸡蛋也煮不成茶叶蛋赚不了钱。
“先生……”许慕莼接过银子,似水的眸子已眯成一条线。“我给先生做早饭吧?”
叶律乾也不客气,欣然答应。悠闲地坐在行舍的庭院中拿着本书兀自读了目光,柔和温暖的目光时而飘向在厨房忙碌的许慕莼,渐渐看得出神,胶着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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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后第三个戌日,祭祀百神,又名“腊八”。
许慕莼起了个大早,将胡桃及松子、乳、蕈、柿、栗等谷物烹煮成美味飘香的腊八粥,引得书院一众人等垂涎三尺,眼巴巴地等着她将腊八粥端出。
在万松书院已近半月,许慕莼在沈啸言怨念的目光下毫无顾忌地住了下来。自那日抢亲之后,行舍内便多了一位从来不笑的宁语馨姑娘和一位只会傻笑的许慕莼姑娘。二位姑娘自是二种极端,一位只有眼珠子会动,用膳时嘴巴会动,便甚少见她的面容会有松动的瞬间。而另一位则是巧笑倩兮,活泼可人。
“真香。”叶律乾伸着懒腰,带着慵懒的笑容向许慕莼走了过来。“小莼,这粥真香,你哪学来的?”
“娘教的。”许慕莼盛好一碗粥递了过去,“不过是普通的腊八粥,都一个味儿,有什么香不香的。”
“我没有吃过。”叶律乾摇摇头,捧着粥贪婪地闻了一口,“以后每年都能吃到你做的腊八粥吗?”
许慕莼低头不语,羞红着脸假装忙碌。半月来,叶律乾每日都会对她说着这些羞死人的话,承诺一世一双人,承诺非她不娶,承诺一辈子厮守。就象戏文里演的那样,用深情而温暖的目光为她驱走寒冬的冰冷。
“无聊。”正当许慕莼无法应对之时,那位千年不变的冷面女子宁语馨很不以为然地自他二人中间穿过,鄙夷地吐了二个字,随手端起许慕莼盛好的粥。
“馨儿,不许胡闹。”****倜傥的掌院大人跟在她身后,一个劲地朝叶律乾使眼色。
“霁尘,你眼皮抽筋吗?”宁语馨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狭长的凤眼斜斜上挑,小巧精致的下巴微微一抬,一副挑衅的表情。
被发现后的沈啸言立刻摆出他从不外露的笑容,“昨夜没睡好的缘故。”
“那昨夜打鼾的猪又是谁?”宁语馨收回目光,樱桃小嘴微噘,似嘲笑般上扬弧度。
“院里养的是鸡,没有猪。”许慕莼见缝插针,用她那一惯的无邪表情愣愣地回道,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沈啸言儒雅的风度被挑开一条裂痕,“我要修书一封,告知子墨你已出墙。”
“霁尘兄,可否请你言出必行,我很想让子墨兄赶快出现,我好与他商讨换妾事宜。”叶律乾喝着粥,催促沈啸言不要食言而肥。
“我不是他小妾,出什么墙。”许慕莼给了他一计白眼。
“又闲着你了?”宁语馨言简意赅,凤眼一瞄,掌院大人立马变得跟猫儿一样温顺。
许慕莼默默地从厨房走了出来,抚平身上破旧的袄子,转身朝她的小推车处走去。
她要赚很多的银子,比周君玦还要多的银子。握紧拳头提醒自己要努力,不可以自甘堕落。袄子旧点算什么,斗志不灭便可披荆斩棘,无往而不利。
回头扫了一眼仍在厨房内大战三百回合的沈啸言和宁语馨,她是艳羡而嫉妒的,那种感觉就象周君玦没事老在她身边打转,又啃又咬没个正形。
推着小车出来,叶律乾已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如影随形,丝毫不避忌身份,随她在市井街市摆摊叫卖。
“叶大哥,我自己去就行了。今日我还要去集市备些货,腊八一到,离过年也就不远。不然总是靠茶叶蛋赚钱。”许慕莼很过意不去,叶律乾每日睡得极早,第二天却总是精神萎靡的模样,眼底一片淡淡的青色,每日授课之余却跟着她四处忙碌。
叶律乾仍是一脸温暖的笑容,“小莼,我养得起你,不过你既坚持自力更生,我也不便阻挠,只能跟着你。”
每日都是同样的对话,许慕莼无奈地推着车子往前行。不是不接受叶律乾的好意,而是无法接受。心中似有期盼,盼着小年,盼着他会回来……
一时之气愤然离家,她亦有过后悔。然而骨子里的倔强不允许她低眉顺目懦弱地回去。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怎能收!
“叶大哥,娘喊我回去陪她一起祭万回,我……”喜儿昨日已带话来,周老夫人希望她今日能回去。
“你去便是,我等你回来。”叶律乾淡然地一笑,“要是回来晚了,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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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惯的后门,许慕莼轻车熟路地放好她的小推车,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眼眸流转望向一侧的原本摆放兰花的位置,新栽上的兰花竞相开放,娇艳欲滴。
还是兰花……许慕莼阴森森的眼神似一只目露凶光的恶狼,早知道带几只鸡过来,把兰花给啄掉。看你还睹物思人,下回让你赌物思鸡……
许慕莼行至厅堂前,见周老夫人已摆上香案,高香、烛台燃起。高墙外,锣鼓喧天,游行的万回哥哥敲锣打鼓一路吆喝,祈愿在外行走的家人早日归来。
“娘。”许慕莼有些扭捏,虽是负气离家,但心中还是有些忌惮。
“莼儿来了,还怕你不肯回来,娘很是担心。”周老夫人慈祥地朝她招招手,“书院住得还习惯吗?”
“娘……”许慕莼毕恭毕敬地立在原地,不敢多言。许家与周家的交情非浅,先前多有走动,许慕莼能被卖入周家,也是周老夫人慧眼识珠。她要是离开周家,许家岂能做势不理,何况曹瑞云不是那省油的灯。
“还在生气?”周老夫人一袭长衫罗裙迎风飘飘,华贵的气质丝毫不受年华老去的影响,她握住许慕莼的手,眉头一蹙,“看这小手凉的,缺什么少什么都从府里拿去,可别怠慢了自己。”
“娘,我……”许慕莼最受不得别人对她好,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便恨不得一生做牛做马。
“小俩口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玦儿生性孤傲,又不会讨好人。等他回来,一定让他去接你回来。”周老夫人很是头疼,好不容易找到个好媳妇的人选,不能让周君玦这孩子给气走了。
许慕莼敛了眉眼,心中原本还残余的气恼竟全都化成小小的愧疚,周老夫人如此好言相劝,她再说下堂之类的话,岂不是不给长辈面子。“娘,要不我搬回来吧?”话一出口,许慕莼恨不得咬了舌头,这可是五百两银子的大事,银子……捶足顿胸,扼腕不已。
“不用不用,你尽管出去玩,玩好了再回来,玦儿三天两头飞鸽传书问你回来没,我都给回了,说你气还没消,不肯回来。让他着急去,甭理他,这是他应得的惩罚,谁让他大声吼你。不过几株兰花的小事嘛,鸡能生蛋,花只会花开花谢,又吃不饱。”周老夫人坚决地站在许慕莼一边,想要儿孙满堂的先决条件是需要有一只会生蛋的母鸡,公鸡再强悍有什么用。
许慕莼诧异地望着她行为怪异的婆婆,都说婆媳关系最难处,自她进府来却从不曾感受过婆媳关系的紧张,反倒倍受疼惜。“娘,你为何对我如此迁就?府中的女子众多,你也亲手置办纳妾之事多年,相公一直都没能答应,为何我……”
周老夫人拉着她坐在厅堂前的石阶上,望着香案上袅袅香火,眼眸中闪过狡黠的光,“记得有一日在市集,你和一群地痞流氓大打出手,他们把你的茶叶蛋和一些手绣荷包都给扔进水沟里,你不依不饶非让他们赔给你,还记得吗?”
许慕莼愣愣地一回想,“那是去年冬天的事情吧,娘亲病得很重,就等着我赚钱回去抓药,他们这一闹,娘的病就给耽误了。”这是在市集摆摊常会遇到的事情,地痞流氓恶霸寻衅滋事是常有的事,轻则货损财亡,重则头破血流。
“我记得你当时说过一句话,你说,总有一天你会赚大把的银子,让他们跪着求你,再也不敢欺负你。”周老夫人会心一笑,当初她看上的便是她骨子里的倔强和为商不卑不亢的坚持,周家由周君玦一人支撑难免也会力不从力之时,她需要一位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女子,子嗣倒是其次。若是不以此为由,她怎能把一众女子纳入府中。
“娘,”许慕莼涨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回道:“我那不过是逞一时之勇。”
“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你是许家的大小姐,当时你还小,我便缓了一年。玦儿不肯娶妻,我只能用纳妾将你接进门。我也是权宜之计,暂时委屈你!”周老夫人如春雨般润物细物声地说进许慕莼的心坎里。
和周老夫人聊了许久,聊了周君玦十三岁那年去峨眉和茶僧学习采茶制茶技艺,聊了周君玦接的第一笔大买卖,聊了周家在他的手中如何成为临安第一商家。就是没有提到周君玦与沈瑶儿以及程书澈之间的往事。
不知为何,许慕莼很想知道,如兰花般脆弱的女子在周君玦的心中占有何等重要的位置,有没有可能让他喜欢上母鸡,而放弃对兰花栽种的执着。
当然,这也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她与周君玦有着极大的不同,他自幼磨砾,渐渐成为临安大商,而她不过是不受待见的庶女。她甚至无法相信周老夫人所提及的,让他接她回府一事,一日为妾,终身为妾。
突然间,许慕莼有些小小的伤感,鼻子酸酸的,有一股复杂而以言喻的情绪在心中流淌而过。
果然不该奢望遥不可及的男子,那是远在天边的月亮,看着触手可得,无奈只是镜花水月般虚幻,撩动一池春水,水过波光,终是归于平静,仍是原来的你和我遥遥相望。
洞房过后,他为兰花一事朝她百般羞辱。他日呢?许慕莼摇摇头,太复杂的东西果然不适合她。
“你出来了?”早已守候在周府大门外的叶律乾隐身于阴影之中,见许慕莼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忙迎上来,将身上的披风包裹于她单薄的身上。
“我走错门了,我的推车在后门。”周府门外的两樽石狮威严矗立,彰显周家不凡的身份。
“我帮你去取。”叶律乾二话不说,抬腿便往后门跑去。
须臾间他推着许慕莼赚钱的工具,额头上微微汗湿。“走吧。”
“你说,与周家换妾一事可当真?”许慕莼抬眼便落入叶律乾带笑的眸子里,不似周君玦邪肆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