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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愿意和她过一辈子……男耕女织……许慕莼顿时羞得脸色通红,“这个给你吃。”包子的馅啃完,就剩外层面皮,许慕莼用心良苦地塞进周君玦的嘴里。
周君玦也不挑剔,张嘴就咬,可怜他又当钱庄又当苦力,还得兼顾他家好事的小木头横冲直撞。
“其实你不用跟着我,我能行。”许慕莼摇摇头,临安城她自小跑遍,热闹拥挤的地方她越是往里钻,人多的地方才有生意可做。如此拥挤的盛况,她早已游刃有余,如今却还要兼顾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周君玦,只好放缓脚步。
周君玦晃了晃手中的东西,“你能拿得动吗?”
许慕莼左顾右盼,从不远的摊位看到一个大小适中的藤篮,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她掏出十文钱递了过去,将周君玦手中的东西尽数放在篮中,“你瞧。”得意地扬眉,她将藤篮挎在手臂上,慢悠悠地往前走。
“娘子,这种体力活应该留给我才是。”周君玦抢过她臂上的篮子,悠闲地拎手中,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拉着他家小娘子微凉的小手。
许慕莼低头注视十指交握,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包着她略显粗糙的小手,他的手象白玉青葱,而她的手却象干枯的莲藕,她畏畏地往回缩了缩,却被他握得更紧。
“娘子,这里人多,我会走丢的,我走丢了你和谁成亲啊?”还是那副无赖的模样,拉着她的手大摇大摆在穿梭在人潮中。
许慕莼泛起的自卑被他放低姿态的调笑冲淡,一言不发地任由他牵着她的手,游荡,漫步,奔跑……
当日暮西垂,出游的百姓手中纷纷点起各式各样的花灯时,许慕莼这才发现她竟然没有花灯可游,四处搜巡卖花灯的小摊贩,想想他们咋舌的价格,她还是垂头作罢,想想都肉疼,买了会心疼,只能玩一夜而己。还不如那些特色小吃,可以回家孝敬娘和婆婆,顺便也拿些贿赂下周家老祖宗。
从拥挤的宣德门出来,周君玦又牵着她行至御街的盛鸿轩铺子,从铺子后面的柴房内搬出一大堆纯白玉制作的福州灯,点上一盏烛心,光亮洁白,耀人眼目。
“娘子,你可喜欢?”这可是他提前预备着的,去建州视察的茶园种植情况时,他便抽空去了趁福州,搜罗一批老字号制作的花灯,赶着元宵节讨他家小木头的欢心。天知道,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从未曾如此用心讨好一个人,诚惶诚恐地搜罗奇珍,也不知道小木头喜欢些什么,他只想着把他能买到的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即使砸着玩也好。
很明显,许慕莼并不十分喜欢,她蹙着眉在柴房内来回踱步,“这个很贵吗?”
周君玦含糊其辞,许慕莼素来节俭,不好奢侈,要是让她知道这样一个纯白玉灯要五十两银子,她肯定会用眼神将他凌迟。
“到底贵不贵?”许慕莼拎起一个仔细端详,“临安城能买得到吗?”
“大概……不能吧……”这是他从福州运回来的,临安城唯一有的地方便是皇宫大内,给后宫妃子们闹元宵用的小玩意,普通百姓即使买得起,也没处买。
“不能?”许慕莼眼睛瞪大如铜铃,“那你还放在柴房里?赶紧搬出去卖吧。”
“卖?”
“很贵?”许慕莼一看便知道这灯确实不是一般的灯笼,在元宵前的市集都不曾看到过,手工精致,造型精巧,不是一般工匠能制作出来的。
“能卖一百两吗?”许慕莼试探性地问道,逢年过节,应景的物什都是翻了几成利,百两文银的灯也不足为奇。前些年,她还见过十五那夜宫中将悬挂在城楼上的灯笼取下来拍卖,每个卖到上万两银子。
周君玦极少玩这样的精细货,只是买来哄娘子开心,想不到他的小木头有了东西尽想着脱手套现,比他更象是商人。“娘子要是高兴,就卖了吧!”
许久不曾摆摊吆喝,许慕莼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抡起袖子将柴房内二十来个灯笼全搬到大街上去,排成一个圆形的圈,而她则置身其中,一一将白玉灯点亮,也点亮上御灯的灯火辉煌。
一个个白玉般的灯在喧嚣的街市中央默默地被点亮,想要忽略皎洁似天上圆月的皎洁都难。
一时间,人潮簇拥,驻足围观,交头接耳,有询价,有出价,好不热闹,也省了许慕莼吆喝的力气。
她接过周君玦递上来的小马扎,坐在白玉灯中间,璀璨的灯光打亮她精致的侧面,完美的弧度似踱上一层朦胧的银色光圈,仿佛月光仙子步下凡尘,带来生生世世的永夜。
“程小三,这是抢钱吗?一百五十两?”人群中传来一个微恼的甜美嗓音。
“顾小七,这是临安,不是姑苏。你不要象一个土包子一样好不好,一百五十两而己嘛!就算是十五两,我也不会给你买的。”慵懒清澈的男声带着他特有的悠闲,穿透人潮,钻进许慕莼的耳朵。
“你才土包子呢,半个月不洗澡的邋遢鬼。”
“我就不洗澡,你有本事别跟着我呀。”
“你要是不洗澡,我就把你这一层上好的皮相全剥下来。”
“那是不是先把我脱光再剥啊?”
“程小三……”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给你买灯。”
“不买拉倒。”
“你不许晚上翻墙去偷啊。”
“你才偷呢,你们全家都偷。”
“你看仔细这间店,到时别进错门。”
“看仔细了,盛鸿轩嘛。”
“盛——鸿——轩——”慵懒的男声顿时声声拔高。
许慕莼正忙着卖她的灯笼,懒得理会无聊宵小的无聊言语。
“唉呀,原来是周二夫人亲自上阵啊。”
许慕莼抽空一瞧,好家伙……庸医大人是越来越没正形了,连衣裳都不扣紧,衣襟都垂到胸口处,开了个大口子,肌肤胜雪,渗着柔和的光泽,若隐若现的结实胸膛说不出的撩人。
许慕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该叫多少女子嫉妒啊!男子的肌肤都这般雪白剔透,女子还要怎么活啊!
“娘子,好看吗?”周君玦不知何时已立在她的身后,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耳后。
许慕莼是诚实的孩子,“好看。”
“比我好看吗?”
许慕莼仰望帷帷天幕,某人的胸膛似乎没有这般白皙,不过手感很好,比猪肉的弹性好很多。
“好看。”撒谎不是好孩子。
“真的?”带着渐渐升腾的怒意,语气冰冷彻骨。
“真的。”不说实话是对周君玦的隐瞒,隐瞒多不好。
许慕莼的话音刚落,周君玦已经原地转身,往下御街的方向大步流星,衣袂鼓动,带起他翩翩的身姿,叫人移不开双目。
为何他的背景就象一把刀一样,直直□许慕莼未曾设防的心田,如此唐突,却又如此理直气壮。
一个人,连转身离开的姿态都让人心生不忍。
许慕莼当即慌了心神,唤过顾紫烈,“烈儿姑娘,这些灯都送你了。”
“真的?”
“不过我要借用一下庸医大人。”
脸上始终噙着笑的程书澈默默地敛起僵硬的笑容,“周子墨还是那般小气……”
“你才小气呢!没事穿这么少出来干嘛啊?”许慕莼用肩膀将他撞开,却发现此人稳如磐石般不曾移动半分。
“啊,二夫人,我不是故意勾引你说我比他好看的。”程书澈状似无辜地耸耸肩,一向泛着一层轻雾的眸子闪过一丝绝望的忧伤。
相知 第四十五章
许慕莼呜咽一声匆忙跑开,急切地寻找被风拂动的玄色衣袂,茫茫人海中他飘逸的背影略显疲惫与寂寥,竟有一种孤世而立的味道。
“程小三,你以为再胡言乱语,小心我腰上的鞭子,打得你屁股开花。”顾紫烈兴高采烈地跳进灯笼圈中,右手撑在腰间摸索着她的随身武器,斜挑双眸挑衅地微扬下颌。
程书澈默默地望向越走越远的两道紧紧相随的背影,敛了笑的眉眼有一种莫名的忧郁,与他平日里慵懒闲散始终带着浅笑的模样截然相反。
“程小三……”顾紫烈拧着一只灯笼提到他的脸侧,照亮他比女子还精致的轮廓,“你可以追上去,告诉他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被突如其变的光线晃了心神,程书澈微眯凤眸,用他一贯调笑的语调,拉长声音说道:“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我就去睡觉……”
转身朝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顾紫烈清楚地看见他眼角一抹晶莹随着凌乱的发丝拂动而缓缓滑落。
♀♂
穿越拥挤的人潮,皎洁的月色照亮青石板路,微风拂过,带起两袖飞舞。
走在前头的周君玦倏地停下脚步转身,身后那道绛红色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到他怀里。
许慕莼捂住鼻子,愤怒地挥起小手,“你……转身不会吱一声啊?”
“对不起!”周君玦闷闷地低语,眉眼纠结成团。
咦?听错了吗?他在道歉,为了转身撞到鼻子而道歉,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许慕莼疑惑地扬起头,嘟着嘴喃喃地说:“好了,也不疼啦。”
“对不起!”双手握住她孱弱的肩膀,仍是闷闷地重复。
“唔……”
“对不起……”他还是在重复,眼中有懊恼,有歉疚,还有她读不懂的忧伤。
许慕莼摊平手掌,覆在他纠结的眉心处,缓缓按压。“相公,你撞邪了吗?”明知他在为方才的事情抱歉,却说不出指责的话来,也不知该回应他一再地忏悔,看着他皱成一团的眉头,只想将他铺开辗平。
“我……”眉心处传来阵阵酸涩,并不算细腻的冰凉指腹似乎有一种安定的力量,周君玦蓦然抬眸,望见眼前可人的小脸皱成一团,正在努力铺平他的眉心。月光下,她的樱桃小嘴微微噘起,水润盈盈,双眸潋滟,说不出的娇柔妩媚。
她的眉毛一边挑起,一边皱着,似乎在酝酿某种不知中的情绪,整个脸有说一种难言的怪异。“噗……”周君玦忍俊不禁,他的小木头的表情真的很象……
“娘子,你便秘吗?”先前一涌而上的酸楚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柔情和被重视、被珍视的喜悦。她也在为他而担心,这是从她指尖传递而来的温暖,即便是她的指尖微凉,心间微颤,满满的尽是被捧在手心的呵护。
许慕莼不理会他的调笑,曲起手指重重在他的前额上用力一敲。“周子墨,诅咒你天天便秘。”
握住她的柔荑,深情款款地捧至身前,“那娘子不得天天着急啊?”
“我才不管你呢!”许慕莼脸色微变,就不应该管他,急急地跟了过来,他却不领情。“小气眼的人一般消化都不会太好,我哪有那个功夫管你啊,我吃得好,拉得爽就够了。”抬腿在他小腿迎面骨上一踹,“白眼狼……”
“唉哟……”周君玦状似痛苦地俯下|身子,紧紧捂着小腿,“娘子,你又想谋杀亲夫啊……”
许慕莼见他蹲地不起,忙探下头关切地问:“很疼吗?”
“疼……”周君玦抱膝蜷缩,声音中透着丝丝疼痛的呻吟。
“我看看,我看看。”许慕莼脚下蹬的是立冬前周君玦送他的银貂小靴,下脚又没轻没重的,这要是真踢坏了……
刚蹲下与他平视,手还未触及他的小腿,肩膀已经被牢牢地握住,微凉的唇瓣被一股温热湿润的气息含住,辗转吮吸,厮磨舐咬。
悬挂在天边的圆月依旧皎洁明亮,映着地上一双人儿缱绻交缠的身影,月儿圆圆,心儿甜甜,茫然忘记身在何处,只记取彼此的口腔中缓缓交换的津液,似甜如蜜,有一种相濡以沫的牵扯将彼此环绕。
一吻方罢,许慕莼潋滟的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