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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呀?”
“厨房几个大婶大爷给我画的仙云山地形图。”小刀抓着半块绿豆糕告诉晓月,“很奇怪。”
“多奇怪?”
“呐,老夫人小时候听说蔡廉的事情,那么事情大概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是吧?”
晓月点头,不明白小刀想表达什么。
“四十多年了,期间似乎一直有山婆作怪的传闻,为何蔡卞这阵子才封山呢?”
“是不是因为最近正好出了几起人命官司?”
小刀扁嘴摇头,“按常理,如果真相信妖精杀人,找一帮和尚道士来作法收妖才对,将山围起来有什么用?”
晓月觉得倒是有道理,歪过头问小刀,“你发现什么了?”
小刀坐起来,盘着腿抱着昨晚上让她彻底“管教”老实了的小猫,“为什么是这几天?这几天突然出了人命官司、这几天就要封山……当中好像少了些东西。”
“昨天老夫人没说到么?”
小刀双手合十一,“老人家不说佛曰不可说么……”
说到这里,小刀忽然停了下来,琢磨,“佛曰,不可说?莫非是暗指跟佛堂神龛有关联?”
晓月在一旁瞧着她,笑着伸手拍她肩膀,“小刀你最聪明了,每次一琢磨就有主意。”
小刀乐呵呵挑眉,“很聪明么?”
“嗯!”晓月认真点头,“薛北凡也很聪明。”
小刀立马臭了脸,撅嘴,“不准夸那淫贼。”
“可是他刚才也在外边问府里的下人,仙云山附近有没有什么佛堂神龛。”
小刀立马张大了嘴,“那些下人怎么答的?”
“好像说有座仙云庙,在仙云山的山坡上。”
小刀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就是这个!”
晓月笑着帮她叠被子。
晌午的时候,小刀叼着个肉包子,收拾了个百宝囊围在腰间,换了轻便衣裳,挎着个小篮子带着红纸宝伞,悄悄就从后院溜出了宅子。
刚跨出门槛,就见迎面一人对着自己笑,可不就是薛北凡么。他此时穿着一身黑衣,手里还有把黑刀。
“好慢,等你半天。”薛北凡抬刀架在肩膀上,一脸痞气。
小刀越瞧他越不顺眼,扭脸,无视,转身走。
“唉!”薛北凡跑上两步拦住,“你别那么小气么。”
小刀将他手拍开。
薛北凡见她样子,还是想笑,不过忍住了。伸手从袖兜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来,托在手心递到她眼前。
小刀瞄了眼,就见是块晶莹透明的淡紫色水晶石。扭开脸,“休想收买我。”
“你仔细看看!”
小刀一脸嫌弃地盯着他手里的石头,“普通石头啊。”
薛北凡无奈,“透过石头看看外边。”
小刀将石头举到眼睛前,竟然发现透过石头看,小巷变了样子。原本阴暗的小巷立马生动起来,还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小刀觉得神奇,不过又不好让薛北凡看出来,就抿了抿嘴。拿这石头跑到巷子口,对着大马路瞧一眼,又没什么变化了,小刀纳闷。
“笨丫头。”薛北凡走到她身边,“这金陵大街够漂亮的了,让它再漂亮不过画蛇添足,过犹不及而已。”
小刀拿着石头不解地看他。
“这块石头呢,小时候大哥给我的。”薛北凡抱着胳膊,幽幽说,“我们小时候有一段时间都躲在一个阴暗的地方,每次我不开心,拿出石头来看看,心情立马会好起来。”
小刀抛了抛石头,瞧他,“你给我这个干嘛?”
“让你开心起来咯,别生气了,嗯?”
小刀拿着石头,这薛北凡哄人还有一套,原来他小时候和他大哥一起受过苦么?小刀想起了他娘常说的——男人哄女人天经地义,有时候哄和骗只一步之遥,男人自己都分不清楚界限在哪儿。不过,笨男人哄女人用钱、傻男人哄女人用情、聪明男人哄女人,就装可怜。
薛北凡趁热打铁,“饿不饿?我请客吃饭?”
小刀瞧他,“那我要吃好的。”
“想吃什么都行,天天请你!”薛北凡笑嘻嘻。
“油嘴滑舌。”小刀嘟囔了一声,挎着篮子往前走了。
薛北松了口气,女人毕竟是女人,心肠软,好哄的!
小刀则是懒得生气,男人毕竟是男人,没心没肺,哄人罢了!
就这样各怀心思往前走,没一会儿,薛北凡忽然低声问小刀,“有没有发觉?”
小刀哼哼了一声,“嗯,出了重府就开始有人跟着我们了。”
薛北凡挑起嘴角问她,“你该不会这里也有婚约?”
“去你的。”小刀瞪眼,“我可是头一遭来金陵,倒是你,别是惹了什么风流债在这儿。”
薛北凡坏笑,“吃醋啊?你放心,天底下钻过我薛北凡被窝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你还说?!”小刀火气上来,一脚踹过去。
薛北凡拔腿就跑,小刀在后头追。两人轻功都好,三怪两拐,穿过巷子钻过桥,身后跟踪的人就被甩得远远的了。
薛北凡正得意,没提防小刀上前狠狠踩他一脚。
“嘶……咱俩演戏的,你还踩我?”
小刀撇嘴,“咽不下这口气!”
两人觉得事有蹊跷,也顾不上吃晌午饭了,匆匆赶去仙云山。
离仙云山还有半里地的路口,就设置了三道关卡,可谓守卫森严。小刀和薛北凡没有直接靠近,躲进了路边的小林子里。
薛北凡指了指远处高山上的一座庙,“小刀,看。”
小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才觉得不对,回头瞄他一眼,“少叫那么亲热。”
薛北凡原本也没在意,不过脱口而出,现在一想,凑上前笑,“小刀这名字还听顺嘴。”
小刀推他一把,“别靠那么近!”
动作稍微大了些,就听前头一个守卫喊了一嗓子,“什么人?”
薛北凡赶紧拽着小刀跑进林子里躲起来。
两人一路跑,越走树越多,小刀不禁有些担心,“喂!你别跑了,一会儿迷路怎么办啊?”
“小山包而已,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怕什么。”薛北凡停下脚步,见小刀东张西望,笑问,“怕蛇怕虫子啊?我背你?”
小刀听了这话,忽然盯着薛北凡看起来,像万分惊讶。
薛北凡乐了,“来,我抱你……”
“谁要你抱。”小刀推他,“你看那边!”
薛北凡回头,身后除了树也没什么东西,摸摸头。
“这个!”小刀指着他身后的一棵树。薛北凡这才瞧见,在那棵树上,有一个血色的手印。
这手看起来不大不小,应该是个成年女人的手印。
“血还没干……”薛北凡手指轻轻摸了下,下意识往前看,指着一处枯叶堆给小刀看,“还有两个血脚印。”
这脚印相当奇怪,一个深、一个浅。
两人走过去蹲下研究。
“咦?!”小刀眉头皱了起来,指着树叶堆里的一撮黑色头发,“这什么东西?”
薛北凡用一根树枝挑了一下,挑出了一撮湿嗒嗒的头发,还有些水草。
小刀就觉得四周阴风阵阵。
薛北凡手一松,东西落了回去,他转眼问小刀,“往里走还是往外走?”
小刀之前巴不得跟薛北凡离远点,这回不自觉地靠近些,抓着他袖子,“出去吧!这里阴森得厉害!一会儿别碰到脏东西。”
薛北凡哭笑不得,不过贸贸然进去的确也不是办法,于是拉着小刀想原路返回。
可奇怪的是,两人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还是没看到刚刚进来的大路,再看四周围,树与树之间完全无区别。
小刀得不对劲,拉着薛北凡,“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薛北凡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没错吧……怎么会走不出去?”
“嗖”一声……身边一堆灌木动了一下。
“啊!”小刀赶紧躲在了薛北凡的身后。
“什么东西?”
“山里自然有些小动物。”薛北凡安慰她,小刀推推他,“去看看!要是小鬼让他先吃你”
薛北凡回头,“我好跟你做个一会儿枕边人,你这算典型的始乱终弃啊……”
他的话出口,嘴却合不上了,因为他就看见,此时,正有一只湿漉漉的手,悄悄攀上小刀的肩头……
【老枝抽不出新芽儿】
薛北走惯了江湖也见惯了场面,还是叫那只人手吓了一激灵。本想喊一声提醒小刀,但鬼使神差的,就想看小刀被吓得嗷嗷叫的样子,于是没开口。
“啪”一声。
小刀就觉什么东西一搭自己肩头,隔着不算厚的布料子,湿乎乎、凉乎乎的劲儿。转过脸,就见肩膀上一只手。
这手白、瘦、湿润,还挂着两根水草。
小刀的嘴巴缓缓张开,一双杏核儿眼瞪得溜圆,回头一瞧……好家伙!看见黑乎乎湿漉漉一把长发。
“啊!”小刀窜起多高来,一头扑过去挂住薛北凡的脖子,“水鬼啊!”
薛北凡心满意足地搂着“投怀送抱”的小刀,打量她身后的“水鬼”。只是个全身湿透,满脸血水的女子而已。她张着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虚弱求助,“救命啊。”
小刀仰着脸看薛北凡,“刚刚她说救命了?”
薛北凡一脸幽怨地看小刀,“青天白日的,你又占我便宜!”
小刀赶紧松手跳下来,身后“女鬼”被她一撞,轻飘飘往后倒去。
薛北凡扶住她,两人才发现,女子已经重伤晕倒。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人声。
薛北凡和小刀对视一眼,带着那姑娘,躲到树梢之上,隐藏在浓密的树冠里,往下望。
树下一队人马路过,都带着刀。
“这里有血迹!”
“一定就在附近,给我搜!”
“嘘嘘。”小刀对薛北凡使眼色,让他看外头。
薛北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外看,才发现原来他俩已经到了树林子的边缘。觉得这林子诡异得紧,两人决定先带这姑娘走!
等两人悄悄将那姑娘安顿在某处客栈里,处理好了伤势,天色已暗。
“还以为遇见水鬼了,吓掉本姑娘半条命。”小刀坐在桌边喝茶。边翻那姑娘换下来的湿衣服,很快找到了一枚玉佩。
小刀端详一会儿,嘴角微微翘起,拿着玉佩在薛北凡眼前晃,“薛二快看,上头什么字?!”
薛北凡揉着脑仁,这丫头真没规矩,叫“薛二”的时候,“二”字还重读。
接过玉佩。就见那是块玉色润泽的古玉,周围一圈橘色玉皮雕着团花,雕工精细浑然天成。团花包围中的玉佩正当中,刻着一个“蔡”字。
“蔡?”薛北凡皱眉。
“这枚玉佩起码值个百八千两的。”小刀说着,又指那姑娘搁在被子外头的手,“那只翡翠镯子也是宝贝,千把两未必能买到。”再指姑娘耳朵垂上一对珍珠耳环,“青色海珍珠,价值连城。”
薛北凡皱眉,这姑娘出身富贵?
“这一身衣裳、玉带、绣花用的都是真金白银抽出的丝线,从里到外,这姑娘活脱脱一身钱啊!”小刀啧啧两声,“可不是一般富贵可以形容的。”
说话间,就听那女子轻轻“哼”了一声,羽睫微颤,似乎是要转醒。
小刀和薛北凡都过去,“你醒啦?”
那女子似乎有些头疼,费力地睁眼,瞧见了小刀,嘴里迷迷糊糊念叨,“闭嘴,贱人。”
小刀张大了嘴吧,一旁薛北凡也纳闷,刚刚还喊救命呢,这会儿这么大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