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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着唐烆:“她心脏越来越衰弱了。”
一炷香的停滞,光阴的流动都静了下来,悄无声息的从人们眼底最深处爬开。
唐烆那湛蓝色眼眸的色泽在阴暗的屋子中越发沉淀,逐渐成了海底深渊。别人中那眸中看不到任何情绪,只会觉得那眸子越来越深,渐渐比屋中的死角还要幽深。佘娇娇无端的害怕,谁都不能忘记这个男子可是有着一身莫测的邪功。这话说出来,到了心底,他再大声一吼,就足够将蛊虫压制的穴道都冲开,就地展开血雨腥风。范先生一手还抱着宝宝,一手还在搅动炉上的药汁,气味刺鼻像是虫子的腐臭味。
暮色逐渐阴了下去,黑幕升了出来,兜在空中,让人看不到一点光亮。
屋里没点烛火,只剩下小炉子偶尔呲牙地小焰烧烫着药罐底子,火红火红的,像是煤炭窝里的一颗跳动心脏。那是唐烆的心脏,扑闪扑闪,看起来很沉稳,其实罐子里面全是熬成糨糊的毒虫尸体。
男子的话声从罐子底部冒出来:“不要孩子,还来得及么?”
范先生摇了摇头:“孩子已经成型,只能生下来,强行打胎,说不定会血崩,蜀玉受不住。”
男子又问:“范先生还想要什么?唐烆一定办到。”
范先生沉吟,将勺子里面的东西放在嘴巴里嚼了嚼,那异味充斥着鼻腔,佘娇娇已经难受地走了出去。她太了解自己的师傅了,往往他老人家沉默的时候,就是披着恶魔皮的医圣。任何人会感激医圣的妙手回春,转头之后会更加害怕那张恶魔的嘴巴里面露出的毒牙。
这个院子并不是很大,出了这间竹屋,不远处还保有几间厢房,其中一间亮着光,让人心里一暖。
相比那屋子里沉默的男人,这里却有两个少年和一个小丫鬟。都穿着宽松的长衫,赤着的脚在衣摆下露出来,瘦而苍白。见到她,三人都站了起来,恭敬地叫小姐。
佘娇娇点点头:“你们继续吃饭,别管我。”两个少年对视一样,继续坐了下去,那小丫鬟磨磨蹭蹭地过来,给佘娇娇斟了一杯药茶。他们的菜式并不是寻常的荤素菜式,而是一些难以见到的草药叶片,一盘不知什么名字的黑壳子小虫在蠕动,一盘子里面三条野禽后腿。
丫鬟轻声道:“范先生说我们最近要换相互换脏器,所以菜式有些改变。今夜的是吸血神蝠的后腿,蝙蝠吸了极乐虫的血长得比寻常蝙蝠大些;金蝉也被黑寡妇咬过了,壳子成了青黑色,先生说不知道吃下去会如何,让我们试试;龙结草的毒性传言可增加真气,范先生也想试试真假。”
佘娇娇突地回想方才师傅吃虫子的情景,抱着药茶喝了两口又想吐,顺了顺气问:“这次师傅说要换什么脏器么?”
丫鬟指了指心口:“这里。先生说,要看看男女的心脏相互调换,能否活。”
佘娇娇猛地站起,一地碎杯片,满地水渍中一块拇指大小的茉莉根茎已经泡肿了。
“心疾医心。人的手脚断了,只要医治及时,也可接起来;人的脏器坏了,只要好的还‘活着’的脏器,也可以替换;心脏也属于脏器的一种,要彻底医治好心疾,只能换一个心脏。我见蜀玉之时,她还小,我那时医术不精纯,只能用药理养着她。之后我游走天下海川,见过很多人,毒死的人多,医好的人也多。其中,人的身体里面有些脏器有两个,换一个到别人身上也无妨;有些则不行,那么用将死之人的换给患者身上也能活。
当然,这些医术都有些匪夷所思。十年以前,我医治十人死十人;五年之前,我发现有内力之人能够让自己活得久一些,医治之时也得益甚多,换了脏器十人可以活下三人;此次回来,我带回来三个药奴,是从孩童起就教导医毒,既是药人也是毒人。他们的脏器不比寻常人,再加上我特意配置的食疗,此次定然成功机会要高些。”
一罐子的药虫不知不觉中被范先生吃了干净,里面煮沸的汤药依然冒着泡。先生面上的肌肤由黄变黑又转成橙,之后如回转琉璃灯,五颜六色都转了个遍,最后恢复成原来的模样。那汤药也快要煮干了,他索性将之移开去,又重新放上一个新罐子,伸手在旁边竹栏上抓着不同的草叶,又去墙角竹篓里面抓出了一只通体火红的乌龟,扑腾一声丢到了盛水的药罐里面。一寸大小的乌龟在里面翻了个跟头,伸出头部吐了个泡泡,继续划动四条断腿。等到那水煮开,乌龟划动越来越快,最终一个扑腾,整个头部冒出水面,长大了嘴无声的求救。
唐烆木然地望着,感觉自己就是那只被活煮的小龟,求生不能求死不行。
他哑声地问:“先生是否没有十成的把握?”
范先生轻笑了下,在这等诡异的环境下,那笑显得残酷森冷:“只有五成。你知晓那些换了脏器的人为何没活么?是因为血液。我原本以为每个人的血液都是相同的,深想之后又觉得一种米都能养百样人,何况是血液。过去十年那些人就算换了脏器也死了,他们并不是死在我的医术下,而是死在两人不同血液,脏器无法接受对方血液,导致器官坏死。有些人好不容易买到一个奴隶,将奴隶的重要器官换到自己身体里面,奴隶先死了,那人的血液留不到换上的脏器中,结果也是死。”
他瞅了唐烆一眼,眯着眼睛打量对方挺得笔直的胸膛,怪笑道:“你知道我为何这几个月来不停地给你吃药草,还放置蛊虫?你真以为我只是缺少一个内力强大忍耐力超人的武林之人?告诉你,在强大的武学在毒人面前,在十里之外都能死于非命。你内力的强大只会让你的心脏跳动更加有力,你的血液更加旺盛,你的体格能够支撑开膛之后漫长的移换脏器的时辰。也许,到时你的心脏让蜀玉的身子接受不了,我还可以将它换回去。哈哈,当然,那危险非常大,一成的机会也没有。”
唐烆呐呐开口:“血液……”
“你的血已经不同常人。天底下那么多吸血毒物,它们为何什么血都可以吸,哪怕其中有很强的药性或者很烈的毒性,它们都可以吸得干净|奇*。*书^网|,将那些血化成自己的。现在你体内的血就同那些吸血毒物一般,任何人的血都可以融合。”他凑近男子的脸庞,淡淡地道:“若是我的药奴的脏器无法让蜀玉接受,那么他们是必死无疑的。最后一个能够让蜀玉活着的法子就是你,我不但要换了你们的心脏,还要将两人的血液融合。她能活下来,而你……哈哈哈”大夫笑着,眼底闪着异常的疯狂:“这样,你还想救蜀玉么?”
唐烆闭了闭眼,默默数着胸腔中那熟悉的稳定心跳。
门外,佘娇娇僵直地矗立着。身后,是浓得化不开的黑。
第七六章
唐烆曾以为白色,才是最绝望的色泽。迈入蜀玉房间之时,他才发现,黑色才是死亡。
屋中再亮的夜明珠,再光彩琉璃的灵玉,甚至是灿若朝霞地七星鹤灯也照不亮所有的屋角墙沿。将怀中依然熟睡的宝宝递给小蝶,又试了试药碗的温度,稍用内力加热了些,放在床边矮茶几上。
蜀玉已经昏睡了整日。脸颊在这些日子补品的轮番堆积下总算有点丰润,眉头微皱着,一只手以保护的姿态放在腹部。他的视线落在那拱起的一块,伸手将蜀玉的手臂放回被褥内,指尖忍不住流连在她鬓角耳瓣。这是一位母亲,更是他念着、护着、爱着的人。这个人在孩子即将出世的时候就要离他而去了,抛下他们父子和新生的孩子。
应该是梦吧?
他现在不是在金梁城,而是在雪山之巅,还被困在冰窟里面,睁眼闭眼都是闪着冷银灰地万年冰块,而不是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死离别。
梦中的女子睁开眼眸,微笑地道:“你还在。”
他说:“我一直都在。”
对方从被角下伸出手来,摸索到他的大掌,勾着他的手指,笑道:“我梦到你一个人走了。”
他问:“我去了哪里?”
她摇摇头,恍惚地说:“不知道。我只来得及看到你的背影,你又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他反握住她的:“你有没有唤我?”
她想了想,笑道:“不知道。”转而又问:“我是怎么了?”
唐烆将她包在怀里,端着药碗让她喝药:“说是中毒。”
蜀玉猛地一阵咳嗽,擦干净嘴角的药汁:“我中了谁的毒?怎地自己也不知晓?”眨着眼睛望着他,说不出的俏皮。这番样子哪里像个重病的母亲,反似未出阁的少女,灵动的俏丽让人挪不开眼睛。
唐烆附身吮干她口中的苦味:“是我中了你的毒。”
蜀玉打趣:“好个花花公子,调戏良家女子。”到底是谁在调戏谁?
唐烆无言以对。叫人布菜让蜀玉进食。饭后又扶着她在屋子里走动几圈消食。白日睡得太多,晚上就怎么也不愿意躺着了。唐烆被她拉着下了几盘五子棋,又被拾掇着雕木头,这次要雕小娃娃。因为不专心,木娃娃不是破了相就是缺了胳膊,被蜀玉大大的嫌弃了一番。丫鬟们预备了浴汤,唐烆阻止了小蝶的帮忙,自己抱着蜀玉去清洗。
“我现在是孕妇,你也不至于如此急色吧?”
唐烆拿着澡豆摩在巾帕上,闻言停了下来,提醒道:“以前我就这么替你沐浴的。”
“以前你年轻力壮,哪次动手动脚不是别有用心。现在我老了,可没有经历来应付你那些旺盛的精力。”
唐烆气道:“胡说什么!你现在身子弱,我才不会胡来。再者,”他将蜀玉额际的发丝绕道盘髻上,低声道:“你哪里老,还跟以前一样。”蜀玉迎着他的注视,面颊不知是被热汤熏的,还是被对方的话给臊的,粉晕一片。
半夜宝宝醒来,哭着要娘亲。唐烆将他抱了过来,睡在床里,蜀玉在中间,他贴着蜀玉背部,拥着她的腰肢护着腹部,通宵未眠。
佘娇娇好像突然失踪了般,问了龚忘,只说在佘家忙活。反之,范先生长住了下来。
宝宝越发乖觉,每日里清晨随唐烆一起练功蹲马步,围着整个庄园跑圈。然后宝宝去早读,唐烆去唤蜀玉起床,三人吃了早餐,再各自忙活。小蝶又将过去宝宝穿过的小衣服都找了出来,一件件抖开说是什么时候穿着的,尿湿了几次,吐了多少奶。宝宝发脾气,说不准弟弟妹妹穿他的衣裳,一定要人重新做。
蜀老爷偶尔过来,对唐烆视而不见,只是与蜀玉说会儿话,又哄了哄宝宝,听小娃儿背一些诗词,看他翻出金石玉器一样样分辨,吃了中饭之后再蹒跚地独自离去。补品依然不停地送来,御医也由偶尔地诊脉变成了常驻,每日里把脉再看方子。方子准备两份,一份送去药院给范先生,一份送去佘家给佘娇娇。稳婆请了三位,住在姝园哪里也不许去,代替了丫鬟们的看视。
晚饭之时,唐烆已经变成了老妈子,既要照顾蜀玉吃饭,又不准宝宝挑食。宝宝三字经已经学完,每夜蜀玉考校他的文,唐烆考校他的武。再一身汗臭臭地让唐烆与他一起沐浴,在浴桶里面泼水,比较自己与爹爹身子的不同,爬到唐烆背上玩耍。在榻上装模作样地学唐烆打坐练功,在床上滚来滚去美其名曰热被榻。还要爬到蜀玉身边,摸着肚子说弟弟妹妹快出来,陪哥哥去树上捉小鸟烤着吃,去河里抓泥鳅炖汤,抓兔子卖给饭馆赚零花。等到累及了才安稳地睡觉。每次等到房间安静下来之时,蜀玉才笑说要是新生儿如宝宝这般,会不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