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额头相碰,他依然不停地轻啄她的嘴角唇边脸颊。宝宝傻傻的看着,倏地也在娘亲脸颊亲一下,大声宣布:“娘亲是宝宝的!”并推着唐烆,“爹爹不许和宝宝抢娘亲。”
蜀玉诘笑,也在宝宝肥嘟嘟的脸颊上深深地亲了亲:“娘亲最爱宝宝。”
唐烆看着两张相似的脸,神色复杂。他望了望天,烟花不知何时已经燃放完毕,黑寂中,一点点的雪花逐渐落大,纷纷砸在屋檐。
新年的初时,隐隐地能够听到庙宇的钟声,沉凝悠远。
宝宝被唐烆抱着给外公磕头,讨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又给范先生磕头,强行将红包换成了补药,宝贝似的递到蜀玉面前说给娘亲补身子。小蝶给宝宝绣了一个精致的八宝葫芦小香包挂在腰间,再塞了若干碎银子进去。等出了大厅,一群仆从的孩子们围着宝宝打转,说小少爷吉祥,宝宝再将碎银子一个个的分了,大家一窝蜂地去玩灯笼,打雪仗。玩累了再去吃福寿汤圆,金银饺子,长命百岁羹,一直折腾道三更,这才累极歇下。
蜀玉的手指在小娃儿两边脸颊戳了又戳,亲了又亲,实在喜爱得紧。唐烆手中捧着汤药,一勺一勺送到蜀玉唇边。
“吃这么多,等下睡不着。”
“我给你按摩两下就好了。还要擦膏药,再泡一下药汤,不知不觉就会想睡的。”
蜀玉凝着他:“我怎得觉得你将我当成了宝宝,衣食住行都被你伺候地舒舒服服,让我越来越懒了。”
唐烆心里苦涩,只道:“我愿意。”
蜀玉的手指从宝宝的脸颊转到唐烆的脸颊,使劲戳了戳:“二十四孝夫君。”唐烆抓着那手指,吻了吻。吻得越多,苦就越多。蜀玉笑他:“好不害臊。”
喝完了药,抱着她去泡了半个时辰的药浴,屋里再添置两个火盆,给腹部擦了膏药,再给蜀玉揉腰肢,捏脖子,扯手骨,摧双腿,顶脚底的穴道。开始时还能偶尔听到蜀玉一声断断的闷哼,渐渐地就只有轻浅的呼吸,再凑过去一看,眼眸已经闭上。
一大一小相依相偎地睡着了,相似的眉目,如出一辙的笑容,就如那三年中无数个夜晚一样。
唐烆轻手轻脚地替他们掖好被角,等了半响,这才无声无息的飘了出去。
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廊柱边,见得他来,遥遥地抛来一壶酒:“陪我喝一杯。”竟然是祁妄。
第七八章
唐烆摆摆手:“玉病着。”
祁妄挑眉:“一个女人而已,何必这般委屈自己。从雪山上下来后也不来找我,守着她过了半年多,不像你过去的作风。男人该以大业为重,以家族为重,儿女情长把你所有的锐气都磨了干净,还能做什么大事。”他自斟自饮一杯,就着雪景下酒,回忆道:“还记得我们联合斩杀那群乌合之众地情景么?振臂一呼,毫不犹豫地冲往刀光剑影之中,为了兄弟,为了帮派,为了自己的雄心伟业洒尽自己的汗水鲜血。”他指了指唐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那杀人魔的疯狂,更没有豪杰的狂放倨傲,就别说江湖人的杀戮决断。现在的你就跟寻常的市井平民一般,周游宅门大户,守着后院弱女子,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准备这样过完下辈子么?”
唐烆撩开衣摆,随意坐在祁妄对面,淡淡地道:“玉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女人到处都是,你要多少就有多少。每一个怀孕的时候都要男人守着,成何体统?蜀家这么大的家业,就不会多请几个丫鬟婆子,多预备几个稳婆大夫轮番照顾着?你呆在这里能够做什么?男人,该去开辟疆土护国立业。很久以前我就说过,只要你脱离邪教,我即刻举荐你入朝堂。凭借你一身武艺去了兵部,几场战役下来混个将领都是小事一桩。到时,我在朝堂中立足,你在边疆守业,兄弟联手,迟早能够名扬天下。”
祁妄说得热血沸腾,唐烆却只静静地望着院中。宝宝堆的雪人还没有融化,这几日接连了雪,他们又合力将郊外的小树移植来了两棵,种在雪人旁边,就如两尊守护神。院中的一面墙边的梅花已经有了花苞,静待开放。一切都显得欣欣向荣,生气盎然。
唐烆轻声问:“名扬天下之后呢?你得到了名望、权利、财富之后,是每日里在朝堂上与政敌针锋相对口诛笔伐,拉帮结派中与同党虚情假意地貌似坦诚,回到偌大的府中还要面对十里八亲的攀权赴势。吃饭怕被下毒,歇息怕被暗杀,出行怕被偷袭,任何一个靠近的人都是别有目的,任何一个心意相贴之人都要仔细算计。哪怕你我这样的生死兄弟,一旦到了朝堂之上,就算你在文我在武,我们又哪里能够完全掌控自己身边的事情?说不定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挑拨离间,兄弟残杀。树大招风,你能知晓,在帝王心中你是功臣还是奸臣?在百姓心中,你是为了他们谋取利益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在百年后世评说中,你到底该名扬天下还是遗臭万年?这些你都能够把握么?”
“我行得正站得直,心胸宽广,不怕世俗的歪曲。既然选定了一条路,我就会走到底。中间遭遇什么,被冤枉了,利用了,忌惮了也都是过程,只要目的达到了就好。”
唐烆问:“你的目的是什么?是你的官路显达,家族的声望,还是国家的蒸蒸日上?或者,你只是不想让自己白活一世,图个畅意痛快而已?谁都有自己的活法,你幼时就与我不同,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你习惯了功名利禄带来了随心所欲,你也善于利用众多心思叵测的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不同,我从小被送到燕明山,没有规矩约束,崇拜强者胜。我师从唐王,师父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让我做的我也全然不理。平日里游走江湖独来独往,善恶不分明,行动全然由心。我愿意去做的就去做,不愿意做的任何人也打动不了。这样的我,进了朝堂难免被人利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坏了你的大事,倒是你要如何处理?”他随手捡起长廊上一株花苞,粉嫩的花瓣还有大半裹在密叶中,看起来娇小又脆弱。唐烆拿起酒壶,亲自为祁妄斟了一杯酒,慢慢地道:“此次找你来,是想得你一个承诺。”
祁妄环着手臂,盯着那杯酒:“我就知道你无事不会找我。本还想着再劝说你一番,这下倒好,你推得赶紧反而还要我的承诺。兄弟,”摇摇头,“有时我都觉得是自己欠了你什么,才认了你这兄弟。”
唐烆淡笑,又用内力催发了酒,亲自送到他的面前:“这个承诺你可以执行也可以不执行。到时我活着你也就忘了今夜之事,如果我死了,你再考虑不迟。”
祁妄锁着眉:“好好的,说什么生死。这天底下,还有几人能够伤得了你。难道,”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掌快如疾电地向唐烆抓去。哪料对方早就有了防备,一个虚晃就拆尽了突袭。唐烆笑道:“我没事。只是最近服食了太多的毒花异草,再加上蛊虫作祟,身体已经非比寻常。”
祁妄已经冷下面孔:“谁弄的。”
“我自己。”
祁妄倏地立起身来,掌风劲地那酒液往空中飞了去:“你在找死?”
“不。”唐烆微动,手臂一带又将酒液全部收到了杯中,一滴没落:“我只是要救一个人。服食药草等物是为了让别人的救活我。”
祁妄瞪着他:“说明白点。”
唐烆晒然,知道对方已经有些松动。斟酌一番言词,解释道:“我要换心脏。我的心脏给别人,然后会有另外一个人的心脏给我。”
“你的给谁,谁的又给你?心脏?我没有听错么?不是肝脏肾脏其他的?”
“是心脏。大夫是俗称‘医圣’的范先生。”
祁妄惊讶:“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毒神’范先生?”他瞄了唐烆胸口,沉默半响又问:“你的心脏给谁?又是谁的心脏给你?你不要糊弄我,回答正题。我不问换心脏有多危险,我只问既然要换,为什么不直接将别人的心脏换到你保护地人的身上,而要通过你?”他又想到了什么,迟疑地望向厢房门内:“你是为了蜀玉?为了一个女人?”
唐烆提醒他:“玉是我的妻子。”原本应该是你祁妄的,可现在是我唐烆的妻子。这一点出于私心,唐烆不准备挑明。他只是补充:“范先生让我食用毒花异草就是因为我的身体比较强壮,比蜀玉直接服食不叫好。这个办法能够让我们两人都活下来,至于别人我顾不上。找你来,我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我没活下来,请你帮忙照顾一下他们母子。”
祁妄已经惊呆了,听到这里不禁嗤笑道:“兄弟不是这么做的。你自己找死,还要我去照顾让你死的人?这是天大的笑话。”
“那你就当我死在了雪山,玉是我的遗孀,里面还有我的儿子和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儿。”
祁妄盯着他:“你是说真的?”
唐烆最后一次送上那杯酒:“我从不说谎言。喝了这杯酒,你一辈子都是我兄弟。”
酒杯是神龟出海白玉杯,酒液是两人结拜之时喝得杏花村,祁妄暗叹一声‘讽刺’。海龟长寿,杏花结义,唐烆却端着兄弟的情谊托付死后的家人。不知何时,雪又大了,几片雪花被风吹到了酒杯中,瞬间就融化得不见踪影。端着酒杯的那只手沉稳坚定,那个人对着祁妄的时候永远只有无条件的信任和坦诚。他接过酒杯的时候手不自觉地往下一沉,最后还是要问:“你不怕我会收了蜀玉?不怕我将你儿子培养成杀人傀儡?不怕我借机吞了蜀家的莫大家产?更不怕,我会转眼就让他们整个家族去给你陪葬?”
唐烆笑道:“若是怕这些,我就不会将他们嘱托给你了。兄弟,喝了它!”
祁妄想要似他一般笑得轻松,扯起嘴角,寻常虚伪面具怎么都挂不稳当。他索性放弃,猛地灌下这杯酒:“你活着他们就活着,你死了我才不在乎这女人和孩子。”话未完,人已经冲了出去,消失於屋檐墙角。徒留下一杯一壶,几片雪花在空中旋转久久不落。
唐烆也不追。他知道,只要对方喝了他的酒,就会完成他的请求,说出那样的话也只是为了激起他的生志而已。转身,将一直握在手心的花骨朵放在窗台上,指尖忍不住在柔嫩的花瓣上抚过。
梅花香自苦寒来,有时候他都觉得蜀玉就是梅花。
自己要换心脏给她的事情,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到时候又如何做?若是,到时自己真的活不下来,她也就能彻底地只记得他的好,而忘记过去那些痛苦?
这种偿还方式,是她要的么?将自己的性命置于外人的手上,於他还是第一次。可为了蜀玉的性命,他愿意赌。赌她的,也赌他的,更是赌两人未来的长长久久。
祁妄该问:唐烆你为何愿意这么做?
他会回答:以前他有燕明山的教众,有师父,有兄弟;现在,他只有蜀玉和孩子而已。不为他们,他还能为谁!
第七九章
元月十五,赏花灯,吃元宵。
昨夜被宝宝缠不过,唐烆答应他清早带他去城里一趟,去见见昔日的伙伴,顺道采买一些新鲜物事。蜀玉起床的时候,厅中只剩下蜀老爷一人守着棋盘,左手跟右手下棋。
“姐姐姐夫们可说了何时来家?”
“初八就出行了,沿途还要走亲串友,家大业大的。龚家山传来消息是今日下午才到。”
蜀玉漱口洗了脸,靠在榻上不敢动。身子日重,连下地都觉得是个负担。闻言只遥遥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