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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这里睡也可以,晚一天给解药。”
听罢,宋吵吵恨不得把手上的衣物通通朝他砸过去,想了想后果还是放弃了。最后只能气冲冲地去隔壁房间拿来几床被褥毯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里打了个地铺。可是由于这间屋子本来就很小,所以也隔不了太远,她在床下有个什么动作彦恺都看的一清二楚。
宋吵吵一句话也不说就吹了灯,窸窸窣窣爬进被子里把自己藏好。越想越生气,只得气愤地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
“你傻啊,不知道这样会把耳朵冻坏吗。”
旁边传来彦恺半嘲笑半关心的话语,宋吵吵却一下子僵在那里。
这句话,相爷也对她说过。
不同的是,宁恪的语气温柔又宠溺,像是秋日里轻轻吹来的暖风,又如过水的燕子,抚起淡淡涟漪,却深深的刻在她心里。
宋吵吵从被子里露出头,却不说话。回忆起这段时间略有些难以想象的人生际遇,不由得酸了鼻子。
相爷现在一定跟在梁照棠一起呢。他那么一个冷淡的人,对自己这种又傻又呆的姑娘都那么好。梁家大小姐那么漂亮那么体贴,他一定会更喜欢她吧?
似乎意识到下面的人情绪有些不对劲,彦恺刻意出声道:“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宋吵吵吸了吸鼻子,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只乖乖地问:“哦,那你为什么被人追杀啊?”
彦恺有些无语,闭着眼睛不答她了。
勾起了话题,宋吵吵反而好奇的追问起来:“你是不是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嗯。”
“那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痛呢?”
“因为不痛。”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
“为什么?”
再也没有回答她。
彦恺一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却一直在颤。
当你知道朝夕相对的枕边人也会暗下杀手……谋权篡位的时候,什么痛都不算痛了。
两个没有交集的人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空气里安静的连呼吸声也听不见。夜色渐渐浓郁起来,月色静谧而又祥和,整个宋京已经完全隐没在黑暗中,这个点上,许多人都已经睡了。透风的窗子开了一点缝,冰冷的夜风吹过她的脸颊,有些生疼,却似乎没有任何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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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吵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
大概是这几天在相府过惯了夫人的日子,连作息时间都变懒了,她哀怨的爬了起来。由于昨日被迫同他睡在一个房间里,她连外衣都没有脱,这下倒是方便了,只是有些容易感冒。
彦恺早就醒了,看着她。
宋吵吵睡眼惺忪,没好气地冲他道:“昨天我看了,院子里连个洗漱的也没有,我出去买了。顺便买些早点。”
彦恺眨了眨眼睛:“还有笔墨纸砚。”
她本想反驳一下,想到他整日不能下床,也没有旁的事情可以做。也就只好妥协了,心想自己这到底摊的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啊……
宋吵吵只稍微抱怨了一下就出了门。
世人皆知,宋京富庶甲天下,在大陆还分为三国的时候,就已经凭借身为京都的地域和政治优势大力发展,如今天下一统,更是成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商贸繁荣重城。该有的钱庄、车马行、商号、客栈应有尽有,一个都不少。走在大街上都能闻到酒菜飘香的味道,可见酒楼行业的发达。
宋吵吵饿着肚子上街,第一个去的地方却是闻名宋京的琼子铺。
在老板娘鄙视的目光下,宋吵吵小心翼翼的买了一颗糖……
一边雄自己的铜板,一边红着脸出了门。她快速走到人少的地方,剥开那颗贵的要命的脆松糖,像是为了求证什么,急急地塞在了嘴里。
然后,她绝望了。
她吃东西一向记味道,那男子给她喂的脆松糖虽然香甜,却绝对不是这个正宗的味道,反而有些药意的泛苦。知道这个真相后,宋吵吵差点就要仰天长啸了,原来他真的在糖里面下了毒!!!
她暂时真的摆脱不了这个人了……
宋吵吵尚自沉浸在对自己命运的悲叹中,一偏头,发现一个颀长的身影从身边走了过去,那瘦长的身形简直肖极了宁恪!
她吓了一大跳,全身都泛起了冷意。生怕被发现,只僵僵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过了许久才慢慢地转过身去看,不经意看见了那人的侧脸,却是陌生的,比不上宁恪半分容貌。
宋吵吵松了一口气,目光却没有离开过他的背影,那男子一身淡青色直裾,行步温雅,渐渐远去了。
她站在原地,怔了片刻,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可笑了……
下决心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宋吵吵转身去街上买了他要的笔墨纸砚,又去四柳巷买了两份葱煎包,心中想着,虽然自己很喜欢吃包子,但是不知道那个人喜不喜欢吃呢。
于是她咬了咬牙齿,挑了一些时令蔬菜和新鲜的肉。反正已经到吃午饭的时候了,难得照顾别人,就亲自下一次厨吧!洋葱大哥,吃死了别怪我哦。
宋吵吵哼哧哼哧地扛着一大包东西回了岭安街,一进院子就要累趴了。但这丝毫也不减少她想要下厨的兴奋劲,刚一回来,连彦恺的一面都不见就钻进了厨房。
她以前在宋府的时候就经常去厨房偷点心吃,时间久了,跟厨子的关系倒还不错,有时候也教她做些菜。她本就不是千金小姐的命,学起东西来有模有样的,就是没什么练手的机会。
宋吵吵兴奋地想着,要是自己也会做好吃的菜,以后就不用整天惦记着那些买不起叼点了,以后嫁了人还可以做给相公吃!一想到相公这个词,她的脸又垮了下来,再不乱想,闷不做声的炒起菜来。
没什么经验,很是费了些时间,宋吵吵一个人在厨房里又是添柴火又是炒菜的,脸上都沾了些乌漆墨黑的东西,这才弄出几道像模像样的菜来。宋吵吵乐坏了,喜滋滋的将菜盘子端到房间里,一一摆在桌子上,进进出出好几次,她才发现床上的人看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啦?”她欢快地问道。
彦恺面色诡异的看着她的小脸,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
“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很香!是不是很想吃!”宋吵吵欢快地追问。
……
“那个……能扶我如厕吗?”
☆、你们要同居到什么时候啊
“那个……能扶我如厕吗?”
宋吵吵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情况,一时有些窘迫的朝后退了退,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彦恺本就锦衣玉食被人伺候惯了,却不知为何,见到她这个反应,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要不,我给你拿个夜壶进来?”宋吵吵红着脸打着商量。
“……不用,你扶我进去就可以了。”彦恺镇定了下来,心想着就把她当随侍宫女看待就好……不要乱想。
宋吵吵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好上前来扶他。刘太医的医术本不差,虽然比不上专门为天子治病的御医,倒也精湛无双。不过休息了一日功夫,彦恺腿上的伤就好多了,至少扶着他出门可以少费些力气,话虽这么说,一路却还是费了不少时间。
宋吵吵用手肘推开了门,魏伯伯的宅子说不上寒酸,毕竟也有些简陋,连带着茅房都有些漏风……她红了脸看了彦恺一眼,决定还是不进去了,心一横就把他推了过去,将门“砰”的一关,随他自生自灭……
她一下子避开了八丈远,也不管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只扭过头等着。
不多时,门自己开了,彦恺半倚着门看了看她羞怯的背影,有些好笑:“这有什么可害臊的,大家都是普通人。”
宋吵吵一句话也不说,只别扭的走了过来,将他又扶回了房间去,安置在靠背的椅子上。
天气越来越冷,这么一折腾,桌子上的菜都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尝了几口菜,宋吵吵非常不高兴的嘟起了嘴,为了做这些菜,她可精心准备了不少功夫,本来希望从别人口中听到些赞美,这下全泡了汤。
彦恺执起筷子夹了块离自己最近的豆腐,宋吵吵满心欢喜的看着他的表情,以为他要做出点评价,结果:“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一对平常夫妻?”
“呸!你跟那块豆腐才像夫妻呢!”宋吵吵又气又羞,只气愤道。
外头很冷,屋门紧闭着,倒也暖和。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子的两头,安静地吃着饭菜。这间屋子没来得及打扫,墙角有些落了灰,冬天淡暖的日光照了进来,那些随意摆放着的带着几道刮痕的普通桌椅,甚至掉了漆的木门,都有着一股子岁月沉淀的味道。年少时掩的门,推开时已然须翁,如果魏伯伯还在世的话,定不会任这些东西都落了灰。
宋吵吵还在心底感伤着,那头的人却开了口。
“不好吃。”
“……”
愤怒的宋吵吵一筷子敲掉了他刚刚夹起来的肉,不服气道:“不好吃你有种别吃啊!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菜,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唧唧歪歪什么呀!”
宋吵吵觉得,自从跟这个怪人相处多了,她的性子也变得莫名急躁起来,一不小心就动了怒气,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不像自己了。
她这厢气得不行,彦恺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关系,不好吃我也吃,你慢慢来,总有一天会让我喜欢上的……”他这话有些意味不明,也不知道是想说什么。
其实他就是想看她吃瘪的样子……
“我又不是为了你喜欢才做菜的!”宋吵吵别扭的将头埋在碗里,闷声道,“我是做给自己吃的!你爱喜欢不喜欢!”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彦恺再次偏题,有些好奇的问道。
“因为吃饱了会很高兴啊。”似乎一下子就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她带着憧憬的语气兴奋道,“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就是吃遍整个怀宋大地!什么南方甜点啊北方小吃啊!什么民间补汤宫廷药膳啊!荤的素叼的辣的炒的炸的煎的煮的通通带回家尝一遍!”
“只可惜,我一辈子连宋京都没出过……”
最后一句话竟是有些怅然,宋吵吵大概意识到自己有些自娱自乐过头了,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埋头扒起了碗里的饭。
看完她脸上这一系列变化,彦恺嘴角笑意不减,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如果我能满足你这个愿望,你愿不愿意跟不跟我走呢?”
宋吵吵吓了一大跳,却没有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只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我可是嫁过人的!你这么黑心的人,休想打我的主意!”
彦恺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了,出口的语气有些凉凉的感觉:“你嫁过谁啊……”
“哼哼!说出来吓死你!”宋吵吵半开玩笑半神气道。
彦恺不动声色的夹了一口菜,语气淡淡的:“我倒想知道谁还能吓死我。”
“就不告诉你!我可机灵了,才不上你的当呢!”宋吵吵白他一眼,再不将刚刚的事情当回事。迅速扒了最后几口饭就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了,将东西都收拾完后,宋吵吵蹑手蹑脚地将他扶到了床上,尽心又尽力倒真像他的丫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