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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煜琪转头望史朗盛,看见史朗盛玄黑却沉静的目光。
就在目光游移的刹那,张煜琪的目光从明月楼的方向滑过——忽地,他又将目光转回了那边!
303、何以解忧(④更,月票加更)
“太子爷……”好在史朗盛手疾眼快,一转身到了张煜琪眼前,用他的身子隔开了张煜琪与窗子之间的视线。
“小史,你闪开!”张煜琪急了,一扒拉史朗盛。
可是等史朗盛的身子躲闪开,张煜琪再凝目望向明月楼上的那群人——哪里还有方才视野里一闪而过的某张容颜!
方才,就在张煜琪跟史朗盛说话的当儿,他下意识目光滑过明月楼的方向;猝不及防地,视野里晃过一张脸!
那张脸,张煜琪觉得就是清笛!
虽然隔着距离,看着不是很分明;衣着面目上似乎又有些不同——但是张煜琪就是觉得,方才站在明月楼窗边朝这边观望的那个人,就是清笛!
人的直觉有时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没有缘由——可能只是那一刹那之间的某个神色:一个凝眸,或者一次蹙眉?总之,那人的感觉实在是像极了清笛!
那个小娘儿,他自然不会忘记。他张煜琪从小到大还没被哪个女人那么当众奚落过,更何况她不过是个青楼女子!
她不是瞧不起他么?那他倒要让她看看,他此时贵为当朝太子,看她还怎么敢瞧不起她!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积压了多年,已是生生将他的心压得生疼——他今生必得一纾所愿,他必得亲眼看见她眼中露出敬畏之色才甘心!
——可是,就这么被史朗盛一隔的当儿,眼前那人却全无了踪影。
张煜琪愣了。也是,清笛此时正在契丹,她又如何会出现在霸州怜香院?
纵然契丹皇帝是草原人,没中原汉家这么多规矩,但是皇帝的女人可也不能随便私自外出吧?——定然是他眼花了,眼花了。
“太子爷,眼前的事情紧急。赶紧处理了,也免夜长梦多。”史朗盛看张煜琪那副神情,也颇为担心,赶紧低声提醒张煜琪。
此时六皇子和清笛必定就在院子里,方才看张煜琪面上晃过的那一抹残忍神色,史朗盛就明白,怕是他看见清笛了!
“今天我也喝高了,此时方醒过酒来。”张煜琪傲慢睨着跪倒在地的于清风,“你且起来吧。于卿为国执帅印,当是劳苦功高。论辈分,于卿是我的叔伯辈,当不会与我一般见识吧?”
于清风一怔,赶紧捣头如蒜,“太子言重,微臣岂敢!今日实是微臣死罪,岂敢起身!”
张煜琪不耐烦地转了转眼珠,“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吧!”
史朗盛赶紧轻轻扯了下张煜琪的衣袖,继而转身走到湉娘身边去,给湉娘解开了绳子,一抱拳,“掌院娘子,本官代太子殿下为掌院娘子松绑。掌院娘子受惊了。”
“史大人言重了,罪妇岂敢有劳大人。”湉娘急忙跪倒。
史朗盛亲手搀扶,“掌院娘子的安危不光是娘子一人之事,今日更牵涉到了于大人。只是今天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于大人清誉也会有所累及。毕竟,朝廷命令官员不得入青楼。还望掌院娘子为于大人考量。”
湉娘一惊,急忙施礼,“史大人说的是。”说罢转身朝于清风叩头下去,“于大人,贱妾求您了……”
张煜琪千万言语,于清风都不入耳;湉娘一声哀戚,于清风却只能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我累你,为我受苦了。”
湉娘扶了于清风起来,两人再一同向张煜琪叩头,这才告辞离去。
史朗盛传言外头的侍卫和内侍,“把住院门,一个人都不许放了出去!一应人员名字和身份全都登记在册,交到我手上。”
“明言告诉他们,今日的事情若有半点泄露出去,本官定会一个一个盘查了他们;届时,免不得吃些排头!”
“是!”一众侍卫得了明确的命令,自然按令行事。哪里像那昏头了的张煜琪,虽然身为太子,却处事全然一团昏乱!
张煜琪看着史朗盛冷静处理诸事,微微点头,忽地说了声,“待会儿那名册登记上来,交给我看。”
史朗盛心里一跳,连忙拱手,“太子爷先回东宫去吧。免得稍后再出事端。名册登记完毕,微臣再送入东宫。”
“好。小史,这天下我最信的人是你。你办事,我倒没什么不放心。”说罢转身,径自离去。
湉娘受了惊吓,但是在外头依旧冷静命令,让院子里的仆妇们赶紧拎了水桶和石灰来处理这天阙里里外外的血迹。定不许留下证据才是。
一应事体吩咐完毕,史朗盛这才不动声色地转头,隔着窗棂望了明月楼的方向一眼,随即抬步下楼去。
湉娘本人留在天阙楼上监督清理工作,不敢稍有疏失;便只派了两个得力的婆子送于清风先回房间去。
于清风进了房间依旧压不住火气,破口大骂。
两个婆子都不敢惹,赶紧退出了房间去。
于清风骂得口干,想要喝酒。却遍寻不到,便扬声向外头,“来人啊,给我拿酒来!”
这几年,每到焦躁之时,于清风便都是借酒浇愁。身为良臣,忠心不得报国,诤言不入君耳,也唯有这杜康,聊做解忧。
外头簌簌
脚步声来,门枢轻转,一个丫头垂首端了茶盘走进来,将酒壶搁在桌上。却并不退去。
于清风伸手去抓酒壶,也没看那丫头。将壶里的东西倒进口中,于清风便是大怒,回首便狠狠望向那丫头,“这是酒么?本官要的是酒,你端来的又是什么!”
304、一身是愁(第一更)
晨光点点撕碎夜色,点点透入窗棂来,一格一格都印在地下。
就在这样的昏暗里,那丫头缓缓抬头。明媚容颜宛如出匣玉光,照亮晨光。
于清风一愣,伸手点指,略有犹疑,“你是,你……”
于清风也是谨慎之人,湉娘更是小心翼翼,所以每回于清风来,屋子里里外外伺候的都是那几个固定的老人儿,于清风自然都熟悉面貌;可是眼前这个他的确瞧着面生。
那丫头双膝跪倒,“于大人,还记得奴婢么?”
曾经的某段记忆瞬间沿着于清风的心脉爬起,于清风惊得立起身来,“你,你,你难道是……”
清笛的泪滑下来,躬身再施礼。
“……静箫啊,这些日子来,着实委屈你了。”
清笛的泪倏地停在半途,她惊愣抬头,急忙用衣袖擦拭干了面上的泪痕,没让泪痕继续染了面上的伪装。
于大人在说什么?
他在说静箫?!
原来于大人将她当成了静箫!
如此说来,难道大人早已与静箫在暗地里取得了联系,甚至他们两方在协同筹划什么事情?
“大人……”清笛垂下头去,心中仿佛有一角缺失。
笛箫笙笳四个女孩子自小原本一同长大,对彼此都是极为熟悉;且当年青楼学艺,最重要的一门课目便是模仿。清笛努力按捺下心中的难过,循着记忆去寻找静箫的身段、语声。
“静箫啊,你这回是如何从契丹偷偷出来?那二皇子阴险狡诈,他岂会放你出来?你但凡有事,便着人送信儿回来便罢;又何至于要你亲自回来?”
清笛再垂首,“奴婢劳大人挂牵了,这实是奴婢的荣幸……奴婢身在契丹,便是赴汤蹈火,也都心甘了。”
“大人说的没错,二皇子阴险狡诈。但是再狡猾的豺狼,也终究敌不过好猎手。奴婢在契丹草原,以媚心之术,早就收服了二皇子的心。这回马上又要过新年了,二皇子问奴婢想要一件何样赏赐。奴婢便只说想家,想要回霸州来看看。”
“那二皇子想奴婢不过是一介弱女子,便也对奴婢放松了警惕,这便派了几个侍卫暗自送了奴婢南归。奴婢回来,这便前来面见于大人……”
清笛循着静箫的身段与语声,尽量简洁与于大人说话。
面对于大人,她尚且有把握骗过于大人去。毕竟他们身在院子里,大人每回来见过她们,不过也就是片刻,说话也不过三五声;可是若此时对着的人是湉娘,清笛断不敢这样欺瞒。
她们打小都是湉娘一声一言调教出来的,四个人有什么区分,湉娘是一眼便能看穿的。
“静箫,着实为难了你。如你所说,清笛那个丫头是指望不上了,她竟然为了那个契丹皇子,数典忘祖,根本忘记了自己是中原人!婉笙与吟笳毕竟隔着远,这一回本官所有的指望可都在静箫你身上。”
清笛心内咯噔一声!
原来于大人已经认定她背叛了,原来于大人心中早已忿恨于她了?
而这一切,更是出于静箫口中!——静箫,没想到她做事决绝至此!
“又是新年,契丹朝堂上下也不安稳。奴婢特此回来向于大人请个示下,奴婢应该如何……”清笛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悲愤,平静地说。
“循着每年的惯例,新年时候北周朝廷必然大摆筵宴,邀请契丹权贵。往年不论,今年本官定然会向皇上力荐要邀请大宋的连城公主一同与宴。届时太子爷定然会发现连城公主就是曾经的清笛。届时借着酒意,那位太子爷做出什么来都是不奇怪的。”
清笛心底又是轰然一个翻滚!
倘若酒宴之上,张煜琪放肆调笑于她,那么玄宸自然不会放过他!若当场就闹起来,那么涉及的将不只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私事,更是有可能让北周与契丹就这样撕破了脸!——于大人用心,何等深密!
“静箫,届时需要你来劝说二皇子。一旦六皇子在宴席上与太子爷发生龃龉,就要二皇子以维护契丹国尊的理由陈兵边界!”
清笛在袖口里握紧了指尖儿,压住自己的心绪,“可是于大人可曾想过,二皇子从来不是容易相与的。如果说六皇子是狼,二皇子便是条豺。一旦让二皇子陈兵边界,那会不会引发二皇子的觊觎之心?”
“无妨。”于清风摇头,“我要他不接受张家父子的任何条件,让张家父子在绝望之中下令扑杀了六皇子!这样一来,契丹可汗必定与北周宣战……”
清笛都惊住,努力压住心跳,“大人的意思,莫非是,是……借机除了张氏父子,推翻北周?”
“原本就该如此!”于清风冷哼,“张昌兴位重阁老,却上不思君恩,下不感黎民,背叛朝廷,自立为酋,便早该死!”
“本官忍辱负重这几年,为的便是这一天!一旦契丹与北周撕破面皮,本官便会带人冲入宫去,诛杀张氏父子,将他们的首级送回汴京。南开城门,迎宋兵重归——届时北周,将重回大宋朝廷!”
于清风言辞慷慨激昂,可是清笛却着实想要问一声:就算宋兵南来,重新得回霸州城。可是试问,宋兵将如何抵挡北边屯兵于边的二皇子和契丹骑兵!
如果宋军这一回依旧没有胜算,依二皇子的性子,他必定会借机南下,冲破了霸州城池!
届时,城中百姓怕是要接连经历北周灭亡、宋兵重归、南北大战这三重惊吓!一旦战斗到了胶着之时,岂不又是城中百姓的一场灾难!
305、断云依水(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