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耶律玄舜回头问了下萧殷,便是皱眉,“传令下去,都好生照顾着,不许伤及!”
清笛心底猛地翻涌——懂了,看来那些绝色娉婷的姐妹们,自然是契丹兵将们绝不会放手的肥肉;也许城破的第一时间,姐妹们便已经被契丹人分割到各自帐下!
清笛笑起来。都说什么上将军百战成名,或者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这些不过都是建立在男子视角的;有谁明白,战乱之中最受苦难的,实则是她们这些女人!
男人刻意全忠义,大不了抹脖子死了;可是女人该怎么办!女人总不为自己而活,她们心里放不下太多、太多……所以女人受辱也得活下来,可是到头来不是被当做私产彼此转授,有的更被扣上红颜祸水的帽子!
她此时也许该开心——既然怜香院的姐妹们都已被俘,那么静箫、婉笙、吟笳便自然已经进入了契丹内部……
可是她此时又如何能开心得起来?因为媚心计全盘展开的前提是——大宋再无计可施,只得要这些女子拼了肉身去搏;再有,姐妹们要从此葬身狼窝,以受辱为前提!
“二殿下又将如何处置霸州与城内百姓?”清笛忍住悲愤,尽量平静问。
“呵……”耶律玄舜一笑,“自然照着我契丹一向的惯例:霸州城毁,人口北迁!”
这就是草原民族历来的行事方式,对于他们来说南下进攻不过是一场掠夺!他们也自知,契丹人当不了汉人的皇帝,统驭不得那广阔的汉家天下;所以他们每到一地只是烧杀抢掠,将整座城毁掉荒弃,而将百姓全部押解到北方草原,成为他们的奴隶!辛苦劳作,至死方休!
秦笛死死抓着马缰,方能稳住自己,不致从马背上跌下来。
纵然三年前也曾城破,纵然三年前契丹也在城内大屠杀,可是好在南边还有杨将军带兵来救,所以契丹人并没真正毁了霸州城,且没能将城中百姓尽数掳走——可是这一回,霸州城终究毁于一旦;霸州城内数万百姓,从此生生为奴!
这一切,都是她袁怜儿动情所犯下的罪!
以她一人之死,万万次也不足为赎!
从此,她再也没有资格顾及自己心内的感受,再也不可以动情言爱,再也——不能为自己而活……
清笛含泪却笑开,蓦然抬头望向马车那边的玄宸。血色染红了他的唇角,绝望让他的双眸沁满寒凉——她知道他痛,可是他可知道,她的痛早已是他的千百万倍!
从前,只因他是契丹人,她与他之间便注定隔着山重水复;而如今,这中间的距离,更要铺满数万人的尸首,铺满整个霸州城上空绵绵不绝的哀哭!
耶律雪宸,雪……原来你我今生注定相逢,却不该为爱人,而是为死敌!
。
“二皇子,知州府已经被团团围困。此处不宜久留,二皇子还是速速移驾知州府。亲自了解了于清风那个老儿,霸州城破便都是二殿下的功劳!”萧殷听了手下密保,急忙凑到耶律玄舜耳边禀告。
清笛就在耶律玄舜怀中,幸而听见。
悲愤宛如井喷,灌满了她四肢百骸!原来于大人此时已被围困!
大宋一国,忠臣良将不少;只是真正硬骨头的却不多。于大人一介书生,却能在三年前霸州城破之后的为难之时挺身而出,知霸州事,以文人之手握紧腰上佩剑,坚定为杨将军做坚固后方——这样的忠臣,却到了孤立无援,要被活活困死的境地!
此时霸州城破,四面八方都是契丹人的喊杀声,唯独南面声息皆无!霸州已是目下大宋最北的重镇,南面的那些城池竟然无人来救!
“二皇子不会丢下奴家吧?”清笛身子轻颤,紧紧依偎进耶律玄舜怀中,惊恐指着玄宸那边,“倘若二皇子丢下奴家,只恐,只恐六皇子他……”
耶律玄舜扬声一笑,“自然不会丢下你!清笛,我们走!”说吧拨转马头,便一马当先驰向知州府的方向!
“殿下!”玄宸身边的手下也赶紧禀告,“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二皇子已经抢先去了
,殿下您也该早做打算!谁能先到知州府,谁能亲手斩了于清风,那么今晚的首功便是谁的!”
“如果殿下不去,纵然我们之前部署严密,可是朝上有萧氏的把持,纵然我们将过去的计划说出来,恐怕也会被萧氏混淆了视听,将这件功劳抢了过去!”
“功劳?”玄宸喘息里又是一口鲜血,“我要来,何用?”
她走了,她在别人的怀抱里。
“殿下!二皇子抢了殿下的女人,又要抢殿下的功劳么?难道殿下不想抢回来?!”那手下一语仿佛半空惊雷!
玄宸猛然起身,仰首向空,一声清亮的唿哨扬起——远远,一匹青骢马宛如披满了银白月光,电掣驰来!
109、悲中之喜(第四更,加更1)
“你个死没良心的!”青骢马身后数箭地,黑丫边哭边跑。
他当她也是月下青骢,也是绝世良驹啊?她一个驴子的脚力,如何跟得上他的全力飞奔!
眼见着,火光夜色里他的身影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小青点儿了,黑丫又气又急,眼泪都飞到风里了。可惜那个没良心的,也看不见黑丫的眼泪在飞……
混蛋青骢,我看你就是一根青色的大葱!没心没肺,冷血无情,还让人辣心!黑丫心里无声咒骂:甭以为人家是为你哭呢,人家是为主子哭!
主子,主子你究竟哪儿去了?你怎么不要黑丫了?黑丫冲回阁老府去,却怎么也找不见你了……此时城中已是大乱,黑丫要到哪里才能找见你?
。
月下青骢电掣而至,见了主子,那平素看起来骄傲得眼睛都长在脑袋顶上的大马,竟然如同月牙儿那两只兔子似的,将整个头都伸到玄宸的怀里,亲昵地蹭着玄宸。
玄宸也是泪湿了眼睛。他与坐骑多日不见,如最亲密的兄弟,彼此极为挂念;玄宸也抱紧了马头,轻轻抚摸着马鼻子,轻声说,“霁月,能不能跑得过二哥的汗血宝马?全倚仗你了!”
霁月一声长嘶,月白长鬃迎风飞扬,傲气潋滟!
玄宸也是一笑,伸手拍霁月。他的马儿,原本与他同样骄傲!
“走!”玄宸伸手抹掉唇边血痕,飞身上马,拍马向前!
霁月听令而动,却刚迈出去一步,便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了下来!
“霁月?”玄宸也是一惊。霁月本为野马,乃是被他在草原上苦追了十天十夜,用尽了心机才套来;又用了数月方一点点征服了它狂野的心,让它敢为坐骑,甚至成了他的兄弟……可是今日霁月怎地不听话?难道说分别多日,让霁月忘记了与他的情分,心中不驯又起?
霁月只是不走,却不反抗,原地转了几圈,只回头望着它来的方向——玄宸纵然心内早已紧急如焚,可是他还是没用马鞭抽打霁月。他更愿意相信,霁月的突然不听指令,定有缘由。
少顷,霁月奔来的方向,果然传来凌乱的蹄声。显然那蹄声的主人已是跑得散了脚,不过依旧不肯放弃。
玄宸都忍不住一扬眉。
听见蹄音,霁月更是兴奋得仰首一声长嘶!
又过了半晌,终于看见满城的烟火里,终于跑来一头小黑驴!小黑驴累得耳朵都耷拉下来,头顶上那朵碗口大的红花已是狼狈不堪;可是小黑驴的一双大眼睛死死瞪着,绝没有半点疲惫服输的意思!
霁月又是一声欢叫,竟然驮着玄宸转身奔到了小黑驴的身边,以马头蹭着小黑驴的面颊,仿佛鼓励!
“乌丫?!”玄宸也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头顶红花、绝对个性的小黑驴,这世间除了黑丫,还能有谁!玄宸绝不会认错!
黑丫也惊了,盯着马背上的青衫少年,使劲眨巴眨巴眼睛——是狼崽子?狼崽子竟然骑在大葱背上,而且大葱还这样乖乖的?
难道!大葱的主子,就是狼崽子!
两方都在绝顶震惊中,只有霁月不明就里。他低低与黑丫告别,告诉黑丫跟着来,便转身四蹄飞腾,绝尘而去!
玄宸在马上转头向手下大喊,“带上那头驴,万勿令它受伤!”
黑丫累得四蹄虚软,好悬趴倒地上。心底却是涌起了欢喜——原来大葱并没抛下她;原来狼崽子也没抛下主子;那么跟着狼崽子走,一定也能找的见主子,是不是!
今夜霸州离乱,幸好它是头幸运的驴。它重要的一切都还在,太好了,太好了……
知州府前,契丹人里三层外三层,早已围得如同水桶!知州府中的兵卫却依旧没有放弃,各自站在府邸墙头,以强弩抵御。
可是终究寡不敌众,终究弩箭也有射完的时候。
“于清风,霸州大势已去,你亦大势已去!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王看在你一把硬骨,便亲自前来劝降于你。若下城受伏,本王保你和你全家不死!倘若再行顽抗,本王便一个一个杀光你家人,然后将你碎尸万段!”耶律玄舜纵马城下,隔着铁甲骑兵的防卫,清冷而傲慢向城上发话。
耶律玄舜素知汉人本性。汉人虽然胆小,但是如果被逼急了,也会不顾一切;尤其,只要他们的首领还活着,还在抵抗,那么他们心内的火种便不会熄灭!只有他们精神的旗杆被砍倒,只有他们的首领降服或者死去,他们才可能真正放弃反抗。
所以今日于清风只有两条路:或降,或死。
。
清笛身在耶律玄舜马上,高高仰起头,望火光弥漫之下的知州府。城垛上,于大人以文官出身却顶盔贯甲。黑帽白缨,在烽火夜色里格外肃然。
清笛没有躲闪,反倒直直去望于大人。她就是要于大人看见她,看见——她已身在耶律玄舜身边,已经打进了契丹的最核心!
就算今日霸州城破,就算于大人恐怕要杀身成仁,可是她绝不会让他们枉死!她会活下来,纵然忍辱负重,她也一定会替他们报仇!
火光摇曳,墙头的人也看见了清笛。白衣素裙,长发散垂。一张小脸满是苍白,可是一双眼瞳却灿如星辰!
“贱。人!”不知是哪个守卫最先骂开,“纵然城破,却怎可委身胡虏?更不要脸的是,还这般坐在胡虏马上,耀武扬威而来?”
110、对得起你(第五更,加更2)
一声骂起,顷刻便是连片的大骂。所骂言辞越发无法入耳,一声一声全都狠狠鞭挞着清笛的灵魂!
契丹围兵们却都只是冷眼看笑话。反正你现在是汉人骂汉人,骂得越是狗血喷头,他们契丹人的成就感反倒越盛!
清笛先时还能坚定忍住,到后来当铺天盖地的辱骂一同倾泻而下,纵然是她,也终究在马背上虚弱摇晃。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即便她心如磐石,却如何能不心痛如裂!
“都住口!”城上于清风也再听不下去,厉声申斥,“如今我们的敌人是城下契丹的铁骑,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恍若重锤,一下子敲醒了兵丁们的神智。是啊,人在危机之前都会本。能自保,这样的贱。人虽然可恨,可是城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契丹人,才是最最可恨之人!
于清风推开兵丁围护,走到城垛前来,昂然向耶律玄舜,“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