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娘知道的,我私下里给你预备着,夜晚偷偷给你拿来。”凤熙满脸的宠溺,已是藏不住。
清笛提裙起身,蹑着脚尖儿走到凤熙跟前,垫脚攀住凤熙肩头,凑到他耳根去,悄声言,“公子此去山阴,难道就没带些好东西回来?”
凤熙笑,却装傻,“自然带了。青瓷、丝绸、日铸茶……我都给你包了最好的留着,稍后给你送过来。”
“哎呀,我要的不是那些!”清笛小性儿终现,拧身儿跺脚。
122、蓝田日暖(第二更)
小注:山阴是绍兴的古称。
--------
凤熙一路穿过回廊,走向荣寿堂去;路上穿花过柳却都不入眼,脑海中独独只映着怜儿之前的小性儿。凤熙忍不住唇角轻挑,一路脚步便也轻快许多。
她本该是这个样子的。当年相见,她便是这般。反倒不喜欢她后来渐起的矜持——矜持便也是推拒了。
惟愿三年的悉心守护,能让她一点点找回当日的性情来。纵然还不愿与他亲近,至少找回了本性,也能让她多一些自在和欢喜。再不必强自压抑,再不必颜不由己。
凤熙走入荣寿堂去,面上笑意依旧未敛,便撞进母亲满眼的寒霜去。祖母也在一旁摇头叹息。凤熙微微皱眉,急忙敛衽行礼。
“从那丫头跟前儿回来,便是眉飞色舞;怎地见了老太太和为娘,便又这般愁眉苦脸?”长公主的话中蕴满冷刺。
“祖母与母亲是长辈,儿子自然首先是敬重;敬重问安过后,才是一家天伦。”凤熙虽则心下翻涌,但是也含笑跟到祖母身畔去,伸拳给国太夫人捶肩。
国太夫人自然笑开,轻轻拍着凤熙的手,“倒难得,这几年凤儿的性子回转了些。”国太夫人转头望长公主,“这孩子终究也会说说笑笑了,再不如曾经般,整天冷着一张脸。”
长公主也只能一声轻叹,“是啊。他终是长大了,能掌控得自己的心性儿。”
凤熙趁机进言,“这都是怜儿的功劳。与她一处,儿子便开心。”
“又胡说!”国太夫人伸手轻打了下凤熙手背,“皇上的旨意三年前已经下了,万事断无更改。袁家那丫头你若着实欢喜,也只能开了脸收在房里,妾都做不得。”
“祖母!”凤熙狠狠一震。他知道有沈婉娥夹在当中,他与怜儿难做夫妻;可是哪儿想到竟然祖母连妾的名分都不肯给?
“你定然以为我们又是有意为难你的怜儿。”长公主冷然瞄着儿子,“咱们家,就算纳妾,也是要上报官府的。咱们家的妾也是有头有脸的。可是以怜儿的身份,倘若真的上报官府,你觉得可行么?”
“老太太和为娘这样想,实也是为了维护你的怜儿。”
“凤儿,是啊……”国太夫人也劝说,“咱们家,实则自己的身份已是尴尬。这些年多亏有你娘四面维护,方保得此时安稳。可是你却将怜儿带回来,你可知道这要担了多大的风险!”
“张昌兴反了朝廷,如今当了契丹的儿皇帝,拼了命一般与大宋为敌——而怜儿与他自有瓜葛。当年霸州城中,谁不知道她的初。夜是被张昌兴梳拢的?说白了,她倒是张昌兴的女人!朝廷岂会放过她?”
“更何况,她原本也是罪臣之女!身在青楼,又曾与契丹小子瓜葛颇深!”长公主容色愈冷。
“娘!”凤熙一切都能忍耐,只是无法忍耐娘提及怜儿开苞当夜……
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怜儿是否已经***,而要了她身子的又是谁?这些疑问死死缠绕在凤熙脑海里,让他发疯地想要问个清楚。却也明白,这话一旦问出口,怜儿一定会离开他……所以凤熙忍耐着,麻痹自己不许想起。
“怜儿倒也乖巧,知道去结交婉娥。否则沈家又如何能放过她?沈大人原本就是看守我们家,任何异动都须上报;他既然能隐了三年,也全都是在看咱们家、看凤儿你的态度!”
“你若乖乖与婉娥完婚,沈珩自然不会计较太多。古来咱们这个身份的家族,男子自然身边也多有几个人的。只要你将正妻的位子给了婉娥,那么你之后要谁在你房里,沈珩自然不会多做追究;”
“可是,如果你连正妻的位子都想不给婉娥,且不说这是抗旨不尊的大罪,单就一个沈珩,就足以让你的怜儿死无葬身之地!”
凤熙当然明白此中利害……所以他才在这三年中,依旧与沈婉娥虚与委蛇。惟其如此,才能保得怜儿周全。
或许他也可以将怜儿送到别处去,只是他必得将她留在他视野里,时时看着她,方能安心。否则以怜儿三年前的哀痛心死,他真的怕她就此了断了自己。
“你如今也大了,这当中的分寸你自己拿捏。”长公主缓缓起身,“不过却不要奢望为娘会接受了她当儿媳。为娘却没有凤儿你的好忘性,为娘永远忘不了,当年袁承道曾经对咱们家做过什么!”
“更何况,怜儿的存在早晚是大患,为娘只恐她会毁了为娘与老太太苦苦维持才换得的今日平安!”
“姑娘可醒神儿了?若醒了,公子让小的送东西过来,还要请姑娘亲自验看了,方好回去复命。”
清笛正盯着菱花愣神儿,外头忽然传来凤熙贴身小厮蓝田的动静。
翡烟登时便脸红起来,走到窗前去,借着应话的光景向外头瞄,“什么东西?你搁在廊檐下不就完了?待会儿我自会去取。哪儿有你个小子能随便进姑娘绣房的道理?”
清笛瞄着翡烟便笑,走过来轻捅翡烟的腰眼儿,“去吧,出去说去。隔着竹帘子,能看见什么?”
窗户外头,那小子也是火烧火燎一般地张望。
翡
烟脸色大红,用帕子遮了脸,“哎呀,姑娘!”
清笛坐在胡床上便笑,“你们两人原本是当年公子一并买下来的,这就是有缘。”清笛说着妙目一转,狡黠潋滟,“再说,我当初给你们俩人取这名字,便也早有深意。”
“蓝田日暖玉生烟……他是蓝田,你是暖玉之烟……”怜儿说到此已是笑得弯了腰。她就剩下直接说出下一句来:“我单等着你们蓝田种玉呢!”
123、银瓯醇心(第三更)
“这竟是什么东西?”翡烟出去,站在廊檐下跟蓝田说话儿,语声娇俏,“方才听公子说了青瓷、丝绸、日铸茶的,想着怎么也该是一大箱;怎地就你单捧了个锦匣子来?”
“瞧着锦匣的光景,左右不过两块布头;蓝田你好大的胆子,就这样儿,你还敢进房里头亲自回姑娘?莫说姑娘,我都要给你卷出去!”
清笛在帘内听着好笑。翡烟当年跟了她数年,最是了解她性情,所以说话就也不故意拿捏着,听起来反倒麻辣爽耳。
此时倘若身边儿是个闷葫芦似的丫头,她愁都愁死了;平常听着翡烟跟小蓝口齿伶俐、叽叽喳喳的,方帮她排遣了不少。
“翡烟,哎,你别打呀!”蓝田在外头低声求起来,“真的有要紧的事儿。公子嘱咐了,非面见姑娘不可。”
“你别恼,别恼啊!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公子?要知道,这天地之间,能为了讨姑娘欢心而恨不得上天入地摘月揽星的,除了咱们公子,再没旁人了!我保证,姑娘见了,一定欢喜!”
。
“翡烟,让蓝田进来吧。都是打小一同长大的,不拘那么多礼物,别难为他了。”清笛便也为蓝田解围。
蓝田得了救赎,赶紧笑眯眯溜进房间里来。扭头看见翡烟也跟进来,便神秘兮兮扯着翡烟衣袖哀求,“姐姐且去廊下散散,稍后再回来。”
翡烟这就真的恼了,一甩袖子,“你干什么你!纵公子来,也不敢撵我出去的!”
她自然不是恼蓝田撵她,她想不到的是蓝田竟然主动与她生分。清笛就笑,急忙拉着翡烟的手,轻意安抚。
蓝田急得差点变成猴子了,抓耳挠腮的,“你先出去玩儿去。我知道你恼我,回头我自寻了你去。到时候你想打想骂,我都由得你——只不过这会儿,你先容我一时片刻,可好?”
清笛回身儿从针线篮子里抓出一条黑地儿素绣的抹额来,递给翡烟,“帮我给老太太送去。老太太前儿吵着头疼;针线房送来的抹额又说绣花太多,硌得生疼。我给重做了一条,问老太太戴着可合适,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翡烟知道这是清笛给蓝田帮腔,便也只好接了抹额,欠身而去。走到门口还扭头来,狠狠剜了蓝田一眼。
。
翡烟走远了,蓝田的眼珠子还挂在那倩影消失的方向。
清笛看着便笑,清了清嗓子,这才唤醒蓝田。如今已是十七八的大小子,竟被清笛唬得满面通红。
清笛望着他那一脸的囧红,微微闪了闪神。却好在没过孟浪,赶紧收回心神,“你家公子倒是送了什么好东西来?犯的着累你惹翡烟不痛快?事后又要费多大的周折才能补救。”
“不怕!”蓝田笑着躬身递上锦匣,“只要姑娘欢喜了,公子便也欢喜了;公子欢喜了,小的自然也欢喜;小的欢喜了,就一定也能哄得翡烟欢喜……”
这一串欢喜,说的清笛一个劲儿抿嘴笑。蓝田果然是个当小厮的好材料,忒会替主子说话。
不假多话,清笛翘着指尖儿打开了锦匣——一望内里那桃红锦缎的衬里儿上托着的东西,清笛便是一声欢叫,“果然是,是……!”
。
“姑娘,小声点儿……”蓝田就知道清笛定然开心,“就因为是这么个东西,公子这才嘱咐了小的必得亲自送到姑娘眼前儿来。就算翡烟,都得打发出去。”
墨绿锦匣,桃红缎子衬里儿上,一枚银瓯纤巧。清笛欢喜得急忙取出银瓯子来,启开了封塞,凑近了鼻息去闻……
混账凤熙,明明给她带了东西回来,却还装聋作哑——不过这些年了,原来他始终记得她的喜好。纵然这习惯并非闺阁女儿该有的,可是他却也都纵容了她。
山阴自有好东西,便如凤熙提到的:
山阴的越窑青瓷至贵天下,赢得“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的诗话美誉;
缭绫越罗为天下最贵的丝绸,白乐天曾做诗吟咏:“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
日铸茶为宋代天下第一茶,诗云:“素瓷雪色缥沫香,何似诸仙琼蕊浆”。
更不消说,山阴还有的名剑、名琴、妙笔丹青……哪一样都是天下至贵,都是极佳的礼物。
但是凤熙却独独只给她带回了这一枚银瓯子。足见他懂她。上头说的那些好东西,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她不在意身外繁华,却独钟这一品。
“告诉你家公子,多谢他这一番心意。我都收了。改日再好好谢他。”清笛含笑嘱咐蓝田。蓝田终于长舒了口气,躬身退出。
姑娘欢喜了,公子才得欢喜。公子欢喜了,他这做随身小厮的,才敢喘口气——公子纵然在姑娘眼前儿从来都是陪着笑,可是蓝田最清楚,公子实则有多辛苦。每回在姑娘跟前儿吃了瘪,公子回来都自己呆坐在书房里,周身萦绕着散不尽的哀伤。蓝田看着都觉心疼。
这回可好了。
。
蓝田离去,清笛忙不迭掀了盖子,将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