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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诧异,方才进来只见邻座有两位布衣打扮之人,难道竟是将士?
又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另外一人又说:“西北战场,荒无人烟,只见漫天沙尘,以致人瘦马疲,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头一人突然压低了声音:“那些算得了什么!真正让我后怕的是皇上受伤昏迷那几日!”
这时,一直埋头吃着馄饨的阿叶突然抬起头来,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爹!”
一声清脆,瓷勺自我手中落下,四分五裂。
*
那二人当中一人起身喝道:“怎么回事?”
我终于想起来,他是皇上近身的侍卫!怎么会在这里?他在这里,那么皇上——
这时,胖大婶过来打圆场:“两位大爷,没事!没事!味道还不错吧?”
我抓了一定碎银放在了桌子上,拉起阿叶就往外走,连头也不敢回!
然而却被胖大婶一把拉住:“妹子,要不了这么多——”
这时,一人站起,语有惊疑:“你看,这妇人身边的那条狗好眼熟!”
另一人有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你尽说浑话,这狼狗不都长得一般模样!”
另一人不再作声,然而,我仍感觉到如芒在背,似有一道目光在紧盯着我。
没走多远,后面马蹄声脚步声纷至沓来,并且有呼喝声传来:“在那里,快,追上去!”
是伏昊期的人!怎么会这么快?
慌不择路之中,我推开了一座破旧腐败的木门,是个异常干净整洁的院子。一阵香烟袅袅娜娜飘来,间或有低沉平坦的梵音唱念,如瀑布轰响,原来是一座庵堂。
青衣小尼似被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惊到,手执竹帚半晌没有发出声响。
我歉声施了一礼:“姑子,我们路遇此地,想借贵地歇息一宿,还望姑子行个方便!”
“原来如此!”她来回一打量,和声说道,“请容贫尼先问过师太再行答复!”
隐隐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我忙回身将庵门合上,再双手合十:“姑子,先让我们躲避一时,待恶人走了,我们马上离开决不打扰!”
姑子脸色凝重,朝侧边一指:“你们先到那边柴垛之后藏身!”
我让阿泽钻进去,然后让阿叶躲在它的腹部,最后才进去,透过柴垛的缝隙,看到姑子正将庵门大开。
外面有男子声音响起:“小尼姑,可曾看见一个女子带着一小孩过去?”
“看见了!”姑子的声音波澜不惊,我心中一凛,正待反应对策,她又徐徐说道,“还带着条狗,刚刚过去,穿到那边的巷子里了!”
脚步声由近及远,直到——
身前柴垛被移开,我匆忙道一声谢,姑子脸上微微带笑,隐有红晕:“出家人不打逛语,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
这间庵堂,连个名字都没有,更别说香客了,不必担心会有闲杂之人。
仅有的几个姑子深居简出,除了第一次见到的那位姑子叫冲修,另外还住着一位被冲修称之为师太的姑子和另外两个姑子。
她们作息简单而规律,心亦如止水般宁静。
冲修带我去见师太时,她在自己的禅室之内,盘腿面壁而坐。
看不见她的脸,只听她声音细腻如丝:“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度人舟!只是贫尼多年不见外人,对施主也不例外,恕贫尼失礼了,施主请便吧!”
她说话的时候,仍是背向我,视线似乎一直盯在墙上。
我顺着她的方向望去,壁上仅一画,不过是简单泼墨,难以辩认。但我毕竟佛缘不深,又怎能参透其中的奥秘?
于是,我就在这间破败不堪的庵堂里住下了,柴垛旁边的一个小柴房,虽简陋,但住的挺安心。
这庵堂还有一位姑子冲平,脸上有一道刺目的伤疤自左脸下眼角过鼻梁延伸至右下颌,还好不是很深,不然可用狰狞来形容。但即便如此,也将她原有的容貌尽数毁去了。
女子莫不爱自己容颜的,这位姑子,神情冷漠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她看到我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似乎久不见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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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足足凤鸟浴火重生:第十一章 葡萄美酒好乘凉]
*
入夜,柴草清香,阿叶睡得很熟。我辗转难眠,不时为他驱去嗡嗡作响的蚊虫。
回想起今日所有遭遇,不禁身心俱疲。然而总有些片断如逝水流过,却抓不住。
轩辕帝的近身侍卫怎么会在陵阳出现?难道说皇上也来了?但陵阳静逸,丝毫不见君王驾临迹像。难道是微服私访?这似乎也不可能,西南不平,他一国之君岂会有这般闲情逸致。况县,也没有这时间。
还有,那侍卫说他亲征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起那日在宣室殿,问乔公公皇上是否平安时,他明明说是。
难道是我错过了什么?那日盘旋而去的赤鹰,还有乔公公鬼鬼祟祟的身影……
——不对,那日乔公公回答时,分明略有迟疑。
不过,也许这是皇上的意思吧。
如今,我再去追究那些有什么意思呢?是或不是,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陵阳是个不错的地方,风气淳朴,只是,柴房之中蚊虫太多了——
*
几日下来,阿叶脸上多了几个红包,看了让人心疼。
冲修一脸诧异,边取来药膏替他涂抹边问我:“冲平没有送蚊香过来?”
我一愣,冲平?并没有。此刻,她正侧身站在香炉前敬香。
于是冲修朗声询问,那冲平竟似未闻,连照面都没有转身便走了。
冲修歉声一笑:“娘子别介意,冲平一贯如此!”
然而,总觉得冲平待我似乎是刻意的冷淡,还有莫名的——戒备!
难道是我居于忧患太久,所以对身边人总是带着防范的心去看待?
但不经意之中却瞅到她隔着香炉偷偷地望我,似有暗流涌动,难以猜测人心,但那目光似曾相识。
庵门轻响,带来尘世喧嚣,进来的是庵堂里年纪最轻的姑子——冲缘。平素只见她笑,碰上阿叶也会逗玩一番,现在却是一脸的颓然。
冲修问了一番,她才支支吾吾说了个大概。方才她去了静业庵,那是陵阳最大的庵堂,见到了香客供奉的葡萄,一时嘴馋了。
原来,是生了贪念。只是,葡萄价贵,连普通百姓尚无力购买,何况这破落庵堂的姑子呢?
冲缘性子直爽,心里藏不住话:“佛说众生平等,为何庄园里的人情愿将葡萄烂在架子下也不愿贱价卖给平民百姓?”
葡萄……烂掉……
*
当初典当金项圈所得的银子已所剩不多,从伏昊期那里拿的金子又不能用,西南暂时也不宜去,难道真要等到坐吃山空那一日?
而且我带着阿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刺绣都不会,能做什么?
我还想到,既然可以教悦榕的酒坊做葡萄酒,为什么我自己不可以试着去做呢?
只是,葡萄价贵,另外准备做葡萄酒的地窖、盛具都需置办,我人生地不熟,一时去哪里弄到那么多银子?
正一筹莫展之际,冲缘的话却让我有了主意。
打听了一下,原来陵阳本地就有种植葡萄的庄园,离县城不过一里地。庄园极大,园中不单有葡萄,还有别的时令瓜果。
等了几日才得以见到庄园的主人,姓单,五十开外,身上一件枣红色的外裳,上面以金线满绣铜钱图案,到处透着财气,而眼中满是精明。
他在厅中大刺刺坐下,眼睛随意一瞟,勉强一丝笑容:“听说这位夫人来找单某?”
我从未与人做过生意,但想起那云裳坊的当家,便有样学样:“是,想来谈笔生意,不知单老板可有兴趣!”
他兴致缺缺,作势抿一口茶后才道:“请说!”
“我听说单老板庄园里的葡萄可为您挣回不少银子!”
他笑而不语,开始仔细的打量着我。目光里的探究以及赤裸裸的蔑视,直接挑战着我的骄傲和自尊。
沉下心思,抛却过往一切矜持,我仍笑容可掬:“但也听说这园子里一年要烂掉不少银子吧?”
他终于给出反应,但却是嗤之以鼻:“夫人是劝说单某应该贱卖吗?可若人人都有葡萄吃,那单某靠什么赚钱呢?!”
我摇头,露出轻蔑之意:“非也,我有一法,可保单老板利上加利!”
商人重利,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只是仍含着些许的怀疑:“哦,说来听听!”
我垂眸一笑,故作叹息:“若在平时,白白告诉你也无妨,但如今,我们孤儿寡母就只有这一条生计!单老板若有诚意,咱们可以合作!”
“你一介女流,凭什么与我合作?”
我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凭我能将这葡萄变成杯中美酒!当然,单老板若没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另找他人!于我,没有什么损失,只是替单老板深感可惜!”
*
单老板的庄园地处陵阳西郊,而庵堂就在陵阳西城,二者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正好需要一盏茶的功夫。
我手中拎着半篮子葡萄,是单老板执意的馈赠,推辞不过。
然而入城的时候,气氛却与往日不同。陵阳民风纯朴,有路不拾遗之美誉,各处关卡一贯松泛。往日,百姓三三两两进城,十分随意。此刻城门口却排着两行长队,接受检查,鱼贯而入。
我有些纳闷,又有些吃惊。难道是伏昊期的主意?想想不大可能,若是他为抓我,何需等到今日?
这时,只听前边有人窃窃私语,其中一年长者卖弄:“听我那内侄说,过几日有大官员携家眷路过此地,所以城门严查入城之人,以防不明身份之人进入!”
另外的人好奇道:“究竟是来了什么样的大官员?”
那长者想了片刻,有些不太确实:“我记得他说是个将军,好像是姓沙。”
朝廷之中有沙姓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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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是哪里人?”
我猛地回过神来:“我,我是来送葡萄的!”
那守卫一看我篮子中的葡萄,便不再盘查,头直点点:“快进去吧!”
我常常吁了一口气,这篮子葡萄,真是误打误撞!
*
然而这篮子葡萄,带给我的震憾却远非如此。我原以为,人的内心深处,对于渴求的东西总是不会有止境。就如我原来与焰炽所说一样,当你得到了就会看到更高处。可如今才知道,我的想法竟是错的!
冲缘眼中有抑制不住的光彩,却仍是浅尝辄止。
我有些吃惊,目光从她转到了篮中几乎未动的葡萄,再转向她:“怎么不吃了?”
她浅笑清清,眼神聪慧:“贫尼在佛祖面前想,葡萄定是好吃的。好吃与否,只要一颗便知。谢谢施主,贫尼尝到了葡萄的滋味,觉得非常好,这样就够了!”
原来如此!
我不由暗叹,欲望竟然可以如此简单!看破!放下!然而芸芸众生穷尽一生的光阴,却始终看不透,看不破。
而圣贤说众生必死,死必归土!
阿叶爱吃葡萄,原在宫中就如此。于是一口一个,吃得很是熟练,提一个往口中一挤,果皮在手,果肉入口,不一会又伶伶俐俐地吐出几粒小籽。
冲修赞叹:“阿叶很会吃哦!”
我笑着点头,却在四下里搜寻另一个身影。师太从来不出房门,可冲平也不在!
一回身,蓦然看见冲平站在柴房外面的窗棂底下,满脸阴沉地看着阿叶,那条疤痕竟似也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