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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位诏书,并非空穴来风,确有此事!”
我皱了眉头:“难怪——储位高悬在那里,只会让大家有的放矢!”封氏不正是一个例子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诏书中的内容除了我,只有他知道!”
我一惊:“你怀疑是他泄的密?……不不不,怎么可能是他?”
他轻叹一口气:“是与不是,他总归是让别人有机可乘了!”
我一时无语。
*
再近宫门,已是半月之后。
这期间,西南大捷传来,伊洛族长于金竹王宫自尽。朝廷选任了伊洛族中亲近天朝的势力之首为族长,并颁了天朝制印,改金竹王宫为王府,而滇国也仿此例。至此,伊洛和滇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封国,西南的一些小国也纷纷依附。
大哥又立军功,班师回朝,皇上封他为大将军,另外又以“皇后吉人天相,福萌天朝”为由颁旨大赦天下。
我与皇上同乘一辇,沿途百姓夹道欢呼,我的手心之中微微有汗。
他偏过头来:“紧张吗?”
我颔首:“能看到轩儿吗?”
他顿了片刻,而后点头:“能!”
未央宫前的御道之上早已铺上了大红的地毯,百官列队恭迎。为首的正是焰炽!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也在看我,目光十分平静,唇边噙着一丝笑意,有别于旁人的震惊,我忐忑的心突然也随之平静下来。宫门险恶,但也有清纯的风。
而紧挨焰炽身后站立的就是当今的右相——纪父。他的头低垂,眼珠子却向上翻起,暗暗的看我,见我望去,忙不迭的低下去。
整片暗红色的朝服,令人倍觉压抑。我移开视线,却与一个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我看过去的时候,深幽的眸子渐渐褪去了平日的冷峻。我低低的“啊”了一声,是濮阳!从来都是罩在黑袍之下的他,今日却是一身暗红,位于九卿之列。
皇上低低地说:“他如今叫黑曜!”
黑曜……黑相之后……我沉思着,心中又多了一份安定。
车辇缓缓入了宫门,沿着御道一路前行停在了一所新建的宫殿之外。
“这是为你建的!”皇上的声音在耳边低低的响起,带着无限满足。
长信宫!
很久以前,我听说过金屋藏娇……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
海棠搀着我的手下了辇车,我站立在宽阔的御道之上,昔日的回忆再度涌上。
封氏与纪氏领着嫔妃皇子,跪了一地。而最前面——我的泪涌上来,轩儿!
他像是燕子般疾驰而来,扑入我的怀中:“母后——”
我心中一颤,他叫的那么自然,一定是练了许多次!
“恭迎皇上、皇后回宫!”如莺婉转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娇柔。
贤妃!我差点忘了!
她匍匐在地,头上云髻高耸,珠花轻轻的颤动,一袭梅红色的衣裙显得人比花娇。而与她并排的封氏则朴素许多,发式简单,仅有一支玉钗装饰。
在桂宫的那个夜晚,我所见到的她,似乎与眼前的她不是同一人。
真的是……改变了吗?
她们身后的几位,都是原来的熟面孔,并不见生人。
皇子们列成一排,我一一望去,焰炔,焰华,焰行,嘉寅……
皇上不说话,我笑容可掬:“都起来吧!”
*
长信宫中,摆设与椒房殿几无二样,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个园子。此是冬季,园子之中除了萧条再无他色。东南隅是一片枯藤,歪歪扭扭地占去了半壁江山。我皱着眉问皇上那是何物,他笑而不语。
我总觉得那个笑容里面有其他的成份在,却没有时间去思索,因为大哥回到长安了。
前殿封候拜相,赏赐百千强。后宫也是一片欣欣向荣。
贤妃,在我的进言之下,皇上晋她为贵妃,地位仅在我之下。
而淑妃,整日诵经拜佛,我则赐了她一尊金佛,以嘉奖其为皇上为天下万民祈福之功。
如此一来,本就带着神圣光辉重返宫中的我,在世人眼里,堪称贤后之典范。
夜涌进来,除去凤冠的我,不见了白日的巧笑嫣然,独留往日的清冷。
海棠替我拿捏,镜中的她,神色颇有不解:“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
我淡笑,心中已经了然:“因为贵妃之事?”
她点头,双手利索的替我解开了发髻:“是!单凭她和阴大人密信往来,您便可让皇上将她打入冷宫的!”
我合上了镜子,不忍再看触目惊心的白:“单凭那张小纸条,不足以说明什么,你以为她会坐以待毙?”
“可那也不该升她的位呀。祭天之日,阴大人若不是服多了补药而致口鼻流血,说不定……”
说不定群臣就会附和而起!
所以我才会让海棠偷偷潜入他的处所,在葳湛给他开的补药之中又加了几味益气补虚的中药。
所以我才会让海棠与我同样的打扮,去引开他的注意。
闭上双眼,轻轻地打断她:“成事不足,必败事有余。纪氏晋了位分,又有右相撑腰,才有利于我们掌握更多的证据!”
海棠闻言一喜:“奴婢明白娘娘的意思了!”
我莞尔:“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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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足足凤鸟浴火重生:第三十八章 劝君事向佛门去]
几日后,为了庆贺此番回宫,除了我在长信宫宴请镜华大长公主之外,皇上也同时在前殿宴请父亲兄长。
流云髻高,额际坠月,绣袍玉带,流苏细落,臂挽长绸,富贵华丽经年不变。
曾经心中还有不平,然而再见,心中已是波澜不惊。这样的一个女子,高贵的身份也并未替她换取来什么。爱惜容貌的她,挡不住岁月的侵轧,美人迟暮,比草木零落更显萧索。
我静静地看着她向我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却并未回礼,甚至连一丝笑容也不曾有。
焰行和轩儿都站在我的身边,轩儿不懂,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焰行却察觉到了。他困惑的抬头看我一眼,然后才给他的外祖母行了礼。
海棠带了他们二人下去之后,我才开口:“家中一切安好?”
她冷笑一声:“皇后娘娘难道还要来问我?”
我将她那一丝不屑收入眼底,淡淡一笑:“父亲待你可好?”
她沉默不语,我又说:“念在你为君家机关算尽,父亲也会感激你的恩情!”
“你这话何意?”她柳眉高挑,杏目圆睁,有些气急败坏。
“听说罗姑姑疯了,而且东宫殿死了个乳娘!”我转动着手中的护甲,轻描淡写。
椒房大火那夜,罗姑姑神情慌张,如果我当时能够静下心来,就能发现蛛丝马迹,可惜,我并未意识到这点。她在最后关头欲制止我回到椒房,说明她心中存愧疚,大概也就是这份内疚以致疯癫。还有东宫殿死的正是焰行的乳娘,三姐的丫环,椒房着火之前,恰巧就是她将焰行带离了椒房。
大长公主的眉毛拧了片刻又松开来,唇角斜扬:“那又如何?”是啊,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能奈她何?
“这些——”我放松了表情,语气故意顿了一下,“都是皇上告诉本宫的!”
淡淡的胭脂覆盖住她精致的五官,看不出任何异样,但眼神却已透出一丝不安:“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皇上若认为此事与我有关,我今天还能站在这长信宫吗?”
我自榻上站起,目不斜视:“我常常想到甘太后,她的下场你没看到吗?”
“你!”
我径自说道:“一个莫虚有的谋嫡罪都亡了整个甘家,更何况你的手上确确实实沾了血呢?”
她闻言步下踉跄:“难怪……你为那丫头指婚,果然是知情了!但却为何……”
“为何不向皇上说明,以解我心头之恨吗?”我冷冷一笑,声音在橼木之间来回撞击,“你死了不要紧,难道要我的父兄子侄都来为你陪葬?”
她面上阴晴不定,瞪着我:“你是怕,一旦皇上知晓你并非我亲生,对你皇后的身份不利吧!”
我淡然一笑:“那时,我也算孑然一身,有何畏惧?如今,我是天降祥瑞,还有何惧?”
她稳住了颤抖的身子,强作镇定:“你不畏惧?若我告诉你,墨锭之事,你父亲也是知情的,你还敢这么说?”
我心中一震……在父亲眼里,是否只有大哥才是他的亲骨肉?他所做的这一切大概都是为了大哥吧!
文周太后之子……前朝遗孤……父亲的手中握着一张王牌!
虽然心中百转千回,但脸上却不曾表露分毫,仍是云淡风轻:“父亲对我尚且如此,难道你还不明白?他恨你!如果不是你,他说不定早就与相恋之人双宿双飞,又岂会是今日模样?其一,他同意大哥大嫂的婚事,大概是为了弥补自身的遗憾;其二,我与知秋同样是私生女,待遇却殊然不同,是因为他将我母亲当作那人的影子,用了几分感情,而对管言,恐怕就是恨屋及乌了!你还助他,只怕到时候不过是替人作嫁衣!”
饶是再好的胭脂也无法遮掩她失色的脸孔了,我不愿意再看她,转过身去,用一种极为平和的语调说:“大长公主身子不适,今日家宴就免了吧!海棠——”
海棠应声而来,手中托着一尊手执镏金莲花佛灯的菩萨像,古朴沉着。
“本宫听闻母亲近日颇喜佛法,此像乃圣山高僧开光,今日特赐于母亲以聊表孝意!”
大长公主跪下谢恩,华服之下的身子竟起了秋风似的波澜。
宫门沉重,我只听见自己的叹息声。
*
前殿,宫女内侍川流来回,有几个宫女在廊下兴奋的叽叽喳喳,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身简装的我。
我驻足片刻,她们的话依稀传来:“……大将军……就连喝酒的模样也是极美的……太傅……男子汉……”
我隐于阴暗的角落,心里嘀咕:濮阳难道也在?
他如今是黑曜,正一品的太傅,虽然是个虚职,但已经介入到朝廷之中了。而且,他是黑氏后人,朝中自诩名门的士族们都敬他三分,就连华敬初对他也是极为礼遇。
宫女们聊得起劲,便说到了太卜令阴侠身上,说他是如何的博古通今,见闻识广,又说这几日都不曾看到他。
我微微一笑,由另一边向大殿走近。皇上身边的小宦官杨恢眼尖,认出我来,我朝他一竖食指,他立刻噤声,悄悄过来领我由边门进了内殿。
站在内殿的帘子后面向外望去,大殿之上的觥筹交错,似乎在昭示着天下太平。皇上的背影毅然不动,恍若挺立于风月之下的苍松,谈笑间驱波逐浪。
父亲坐在左侧下首,身着青灰色云纹礼服。除去莽袍的他,如高山清风秀雅,让人忘记了那曾经是在朝廷喝斥风云的相王。而在眼前的不过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家,一位得知女儿生还喜讯的父亲。
大哥坐在父亲的下面,他俊秀的脸上微微泛红,眼中略显醉意。
轩儿就坐在他对面,双手置于腿上,虽小却灵动的眼睛一本正经的看着大人说话,神情居然是严肃的。
而黑曜,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手中的玉杯上,看不出任何的心事。
杨恢小声的询问:“娘娘,是否通传?”
我咬了咬唇角,摇头道:“宴上怎么不见有谒者掌礼?”
杨恢猫着腰,双手笼在袖中:“皇上说是家宴,要随意些才好。”
家宴?大殿上的亮光透过帘子射进来,我微微眯了眼:“既说是家宴,就请皇上入内歇一会吧。”
他面有难色,终还是去了。
我刚坐定,皇上已经进来了。他的步子极稳,却又迈得极快,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