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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地笑了,原来如此啊!
他轻轻地叹气道:你自己作主吧!
我仍然笑:“现在宫里冷清许多!”
他皱眉:“你喜欢热闹?”
我点头,又摇头,心里居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情境来。
他的脸更黑几分:“他经不起折腾了!”
咕咚一声,笑容从我的脸上掉落下来,声音却是项圈撞击大地发出来的。
“谁?”
*
黑暗的幔帘里,我们紧紧相偎,拼命索取着对方的温度,只到呼吸渐渐平和下来。
他的手抚上我的眉,无奈地笑意漫上俊美的脸庞:“你不生气了?纪氏意欲自尽时,我情急之下并未顾及你的感受。”
我不答反问:“为什么要告诉我关于血玉的故事?”
某人额上微有汗意:“……”
如葱玉指在他胸前慢慢划着圈圈:“我不喜欢那个故事,如果我是那个将军,一定不会丢下他的妻子自己独活下去!”
此时,泰山压顶也不曾变色的温润脸颊上,不复再见往日的镇静。
半晌——
他咬牙:“颜儿,你威胁我?”
我扬眉:“我说到做到!你信不信?”
长久的一声叹息……
“我信!只是,他妻子用性命换来他的重生,难道是为了要他一同去死?”
“当然不是!”我含泪轻吻上他的耳垂,吐气如兰,“她只是想告诉他……‘我爱你!’”
他身子一震,便用力将我揉进怀中,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傻瓜!我也爱你!”
傻瓜!我破涕为笑,你自己不就是那个傻瓜吗?
濮阳说,我被柴叔刺伤之后,只剩一口气,连他都认为回天乏术了。
皇上像疯了一样抱着我出谷找到他祖父,求来血玉镯,当血玉镯由白转红的瞬间,他的狂喜无法形容。
他大笑着,粗着嗓子对濮阳说:“你看!看见了吧!”
看什么?濮阳当然知道血玉的故事。他转述时,口气淡淡的,像是刚喝过一碗苦涩的药汁。
不过,喝药的人不是他。
谁能想像得到,那个天天喝下几大碗药汁的人,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云淡风轻,谈笑自若呢?
血玉镯的传说……只有倾心相许的人才可以……倾心相许……才可以啊……
*
春芽像情人的吻,绿华点点落在廊下枝间。
早已挖好的洞穴里静静的安放着那轮父亲送给轩儿的项圈。
我轻轻的捧起一层又一层的新土,渐渐将那绽放刺眼异彩的项圈掩住了。
永别了,就让过去的记忆随这项圈一道被掩埋于尘土之下吧!
三姐……镜华……管言……知秋……父亲……兰若……崇武帝……大哥……
人生苦短,我们已经耽误了许多年华……
风轻轻的吹起,吹皱了湖水,吹绿了大地,我慢慢的站起来,看见远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
阿暮的话:至此,《君心泪》完结篇上场!让大家久等,实非我所愿!为了弥补大家,我会继续出些小番外。另外一篇《泪洒千年》继续更新,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某暮泣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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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番外二]
左肩上的伤口似一把烈火在灼烧,他睁开眼睛,只看见白花花的帐篷。
“皇上醒了!”
“朕昏迷了多久?”
“三日!”
“该死!”他低低的咒骂一声,“赤鹰可有消息传来?”
“在这里!”贴身侍卫递过来一件东西。
他展开一看,紧崩的身子放松下来,上面只有“无恙”两个字。
喝过汤药,他随即下命:“将朕昏迷未醒的消息放出去!”
侍卫有所迟疑:“这——”
他撇了一眼:“沙漠广袤,匈奴行踪不定,这般搜寻要到何时?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引诱他们发动主攻,我们趁机围而歼之岂不省力!”
“皇上英明!”
“此事要快,不得有误!”他的口气有点严厉,不知为何,心中隐约有种莫名的情绪在牵动着他,令他惴惴不安,似乎某些东西正在悄悄脱离他的掌控。
长安城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觉得诡异。
*
而这一切,在他回到未央宫时,得到了验证。
那一片让他魂牵梦萦的粉红,此刻居然都化做了缕缕青烟。
他怒睁着双眼,直到眼前化成一片鲜红。
乔布跪求:“皇上节哀顺变!”
焰炽也跪在他面前:“儿臣无用,请父皇降罪!”
他扫了他一眼:“子不教,父之过,这都是朕的过错!你走吧!”
焰炽回到明宫,尚静婉已经在等他。
“收拾行装,我们准备启程去河西!”
尚静婉有些迟疑:“不等母后娘娘丧期过了再走?”
他状若未闻,只是痴痴地望着壁上的一幅字画,半晌才偏过头来问她:“丧期?谁的丧期?你看见她死了吗?”
尚静婉愕然倒退一步,失声道:“王爷,你怎么了?”
急促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她知道是谁,于是乖巧的让开。
“炽儿,你要走?”
他仍是看字,口中喃喃自语:“操千曲而知音,观千剑而识器。呵呵呵,你的期望那么高,我却成不了知音人!”
封氏皱了皱眉,语气中含了些惧意:“炽儿,母亲问你话!”
他这才将视线收回来,然而却是答非所问:“母亲,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封氏失望地喊了出来:“难道比母亲还重要?”
他怔住,似乎自己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半晌才答:“母亲对我来说当然也是极重要的!只是,她也很重要!”
“炽儿!”
“母亲!从小到大,别人都羡慕我是皇子,天生贵命。只有她知道我的无奈。在她面前,我可以很轻松,不必在乎自己做得好不好,是否会让你们失望。”
“你糊涂!这里是皇宫!你当他们是亲人,别人呢?”
他沉沉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神情恍惚:“终究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母亲,你说我该怎么办?”
封氏冷静下来,闭目长叹:“你走吧,去河西冷静冷静,母亲会再想办法的!”
*
焰炽想向父皇辞行,但他不敢靠近那一片废墟。远远的只看见父皇坐在一堆废墟之上,从天亮到天黑。
走吧!他还有什么理由待在这里?尚静婉说那天她曾来明宫找过他,她一定也察觉到什么了吧?她定是希望他可以伸出援手的。因为他曾经对她说:“不论如何,你总可以相信我。”她给了他全部的信任,可到头来,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句空话,一句大话!
面对母亲的软硬兼施,他妥协了。可没料到这一次妥协竟换来他悔恨终生!
长乐宫外,母亲给她下马威的时候,她浅笑盈盈,他突然觉得她和自己是同样的,他觉得自己在同情她。
父皇给宠妃晋位时,她这是这般淡淡的面容,似乎一切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冷眼看众人。他的目光突然与她撞上,来不及躲,心里有种异样的东西被引了出来,那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父皇从她手里接过焰行时,并让她与其一道,不知为何,他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他开始时常注意她,虽然他知道她是父皇的妻子。
匈奴人将她比作北方佳人时,向来寡言的他居然第一次在那样的宴席上站起来反驳。他在父亲眼中看到赞赏,但他更在意她眼中的笑意。
她的机智让他惊叹,似花蕊层层绽放吐香。可惜她似乎心不在焉,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光芒。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
宣室殿内,气氛怪异。
“你说晋安王病了?”轩辕帝望着阶下跪着的人,面无表情,“病得都不能来见朕了?”
下面的人支支吾吾,额头上已有豆大汗珠滴下。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既然病得这么厉害……乔布!传旨,朕御驾西征期间,晋安王为朕分忧,积劳成疾,特赐往蜀川别宫休养!”
乔布领旨出去,回来时,犹豫着说道:“皇上,君相还在外面候着!”
他闻言闭上双眼,眉间隐忍着痛楚,沉声说道:“传!”
“皇上!”君厚卿头上缠着白布,双眼肿得老高,一下子竟似苍老了十年。
轩辕帝走下去扶他起身,点点头:“朕都已经知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顿住不说,只是盯着君厚卿望。
君厚卿只觉头上似有万柄利剑,心知大势已去:“老臣年事已高,加之白发人送黑发人,已觉心力不足,还望皇上准老臣告老还乡!”
轩辕帝出了神似的远眺某处,半晌才点头道:“朕本不舍,奈何君卿去意已决,去吧!”
“谢皇上!”他退了下去,仍旧心惊肉跳。自己的人马和晋安王的人马打起来了,从头至尾根本未见到什么帝师,难道说这真的是皇上早就安排好的?只为了要削弱他和晋安王两派的势力?
可是,若真如此,皇上为何在回来之后只字不提那夜所发生的事?
不过,他相信,皇上不提,不代表他不知道!让晋安王去蜀川养病,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幸亏——他悄悄的冒出一个想法,然后马上露出惊恐之色,他怎么可以有这个想法?!椒房殿被烧死的人是他的女儿和外孙呀!
乔布站在殿门口看着君厚卿离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皇上的目的都达到了!
可是——为什么殿中那个伫立不动的身影,此刻看起来却是如此的孤寂?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
轩辕帝紧闭的双眼突然暴睁开来:“乔布,你在说什么?”
乔布咕咚一声跪了下去:“纪相押运粮草,皇后娘娘却让人把贤妃和五皇子带入宫中,以致纪家投鼠忌器,连带晋安王也没了动作。奴婢这才自作主张将椒房殿中藏有传位诏书一事透露出去。”
宣室殿内久久没有声响,像是漫长无边的黑夜。
漏壶里的水缓缓滴落铜壶之中,发出轻脆而有悠长的响声。
终于,水流慢慢溢出——
“你——该——死!”
清清碧水之中,映出一片血色残霞。
*
幔子轻轻的扬起,珠帘传来响声。
他蓦然回头,然而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他想起来——
许久前的那个晚上,他像是初经人事的小伙子,不顾宫规礼仪,就将她从佛堂抱到了宣室殿。
那之后,宫里便流言满天飞。
他找来那个一直陪在佛堂外面的宫女,沉声问她:“你看见什么了?”
那个宫女眼神带着幽怨:“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他突然兴起一种念头:“你做得很好,朕封你为昭仪如何?”
那宫女眼中完全盛满惊色,丝毫没有喜意。
他轻轻的笑了,以颜儿的性格,一定不愿意让人知道那晚的女子是她!
他这么做,颜儿一定知道他的用意!
可是,她为什么对他说恭喜?还说什么他应该雨露均霑?
她真的以为,他宠幸了顾氏,所以封她做昭仪?
他问乔布,乔布笑着告诉他,皇后娘娘这是说气话呢!
是气话吗?
然而,在除夕夜共聚一堂时,她仍旧端庄如常,还十分大方的要顾氏将心意放在他身上。他一时气恼,忍不住掐了她一把。
但她只不过愣了一下,就又恢复常态了!
他本来是准备去椒房殿的,但此刻却突然像个恶意调皮捣蛋的孩子,召了顾氏侍寝。虽然什么也不做,他看书,她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宫廷渐渐安静,顾氏轻轻地说:“皇上,早些休息吧!”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满脸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