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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燎!”苏锦凉疾转过身就冲他咆哮,气得全身都在发抖,“你太过分了!”
卫灼然皱眉拉住了苏锦凉,可他亦在气头上,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安慰她,只紧抿着唇,面色难看地盯着庭燎。
“我过分?”庭燎冷笑,面色惨白,“到底谁过分?我明日便要走,只约你今晚共聚,你叫我在楼上等你几个时辰,自己却来和别的男人鬼混!你说我过分?!”
一句汹汹的质问被掷下地来,远处淌来几片败叶,在风中翻滚着扫过长街,他紧紧着盯着她的眼,像要望到最深的地方。
“这事是我不好,下次跟你解释。”苏锦凉微微低了头,额发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表情,她拉紧卫灼然的手,声音冰凉,“先走了。”
她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稍抬头,是庭燎雪色的胸膛,再仰起一点,就是他那张冰寒沉冷的脸。
“你走?”庭燎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谁来给我交代?”
“那你打伤了人,谁来给我交代?”苏锦凉扬头怒视他。
庭燎一声冷哼,不屑道:“苏锦凉你果然没有半点教养,先来后到你不懂?”
卫灼然多年优秀的涵养今晚一再受到了挑衅,他实在遏不住心中的怒火,动身就要上前,苏锦凉急忙拦住了他,不住地劝:“灼然……灼然,没事。”
卫灼然望见她焦急的双目,勉强才努力镇定下来,可心里的怒气是怎样也消不了的,他紧紧盯着庭燎的眼,一字一顿:“你最好别做后悔事。”
庭燎冷笑一声:“卫世子好大口气,你……”
奇?“庭燎!”苏锦凉怒声打断,“你够了!”
书?风吹动她柔软的鬓发,苏锦凉的面上好像忽然卷了许多的疲惫,她未抬头看他,只冷漠开了口:“你要交代我就给你交代,只是我没什么家教,你最好别有太多指望。”
网?庭燎的表情霎时有了片刻晃动,很快又静下来,缓去许多厉色,看着她,淡淡道:“你过来。”
苏锦凉脚下刚迈,手就被人拉住了,她回过头瞧见卫灼然难看的脸色,心里愧疚难挡,转过身低低道:“我就过去一会,很快回来,晚上本来和他有约……我忘了,是我有错在先,我去解释一下。”
苏锦凉见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仍旧紧紧的,一点不放,她抬起头,卫灼然正深深地望着自己,目光里是平日从未强加给过她的坚定。
她不敢去看,视线立刻低了半寸,落在他右颊上,她掂着袖口小心翼翼地替他拭了些血痕,又理了理方才争斗时挣乱的领口,她盯着他前襟的浅纹轻轻道:“就去一会儿……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说完,扬起脸对他笑了一下,是他们初识时灿烂澄澈的笑容。他一下被晃了眼,手下意识就松了,再探出去时,只能虚无地握到她随他远去的背影。
庭燎占有般紧紧揽住她,他微侧过头,示威地扬起下颚看了卫灼然一眼,神色无比的轻蔑。
那一刻,卫灼然突然觉得起了前所未有的大风,把心里什么都吹走了,她就那样头也不回地跟着他走了,就连他伸手去留她,她也未留下。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拥住她向对街的巷子走过去。
这晚天上没有月亮,原本街市上挂着许多灯笼,便热热闹闹地,看不出一点颓色,这会所有的光芒都抽走了,才觉出萧索来。
苏锦凉沉默地跟着他走了好久,终于沉不住气粗声问他:“你到底要走去哪?”
庭燎回身看她,苏锦凉面上像凝云一样的沉,他想起她方才黯然的样子,心一下就软了,低头瞧她:“你生气了?”
苏锦凉扬头吼:“我怎么可能不生气!有你这样的人吗!话都不说一句就打人!”
“我错了。”庭燎像变了个人似地,拉住她的小手,轻轻摇了摇。
苏锦凉不耐甩开,不看他一眼:“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要说什么快说。”
“凉子……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动手,不该惹你生气……”庭燎又去拉她的手,语气极度的可怜。
“你每次都来这一套,我不会再信你了。”苏锦凉仍旧背着身,语气冷冰冰的。
女人这一门艺术,庭燎绝对是属于无师自通且是其中翘楚,才几天功夫,他已经将如何哄得一个女人回心转意领悟得淋漓尽致。
他又拉着那只小手摇了摇,语气也很是黯然:“我今晚在惠风楼等了你两个时辰,怎么都不见你来,我以为你出事了,到处找你……”
这句话他说得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的确为了找她都快把整个金陵城翻过来了,假的便是他一早就咬定苏锦凉是去偷腥,他那出去寻人的气势简直是去杀人,等撞上了回府的青阳炎才卷了鞭子汹汹朝这处奔来。
苏锦凉最大的短处便是心软,听到这里心中当真起了许多歉意,回头看着他:“我……我没事,是下午有点忙就忘了……可是!”她一下子又拔高了语调,“就算这样这样你也不能打人啊!你还打的脸!庭燎你就是故意的!”
庭燎心想我就是故意的,把他打成丑八怪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找他偷腥,但嘴上还是很委屈:“刀剑无眼,不能怪我……”
苏锦凉真是被他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才把气憋下去,尽量心平气和地看着他:“那你到底要怎样啊?”
庭燎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目光深情而滚烫:“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是想你……”
苏锦凉看见他这副样子,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哆嗦,转身就走:“你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
她还来不及走就被拥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他粗重的呼吸不怀好意地喷在她耳后,她的面也贴上了一片冰凉,是他那张倾城绝色的脸。
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轻喃的声音:“我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柔然又冷又荒凉,还没有你……我很想你,再陪陪我吧。”
庭燎动情地说着一句假话,可到了最后竟像是当了真。
他本来真是很生气的,燎大美人特意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才出门,他得意地坐在惠风楼上,从满腔春情化为了怒气。
他找了她整夜,都快把这金陵城给掀了,直到猛然撞见她和卫灼然在灯笼摊前的那一刻,他牵着她的手,捧着她的脸,两人深情对望的样子,庭燎的小宇宙就这样不可抑止地爆发了。
庭燎的火气虽大,却也来得快去得快,他见她乖乖听话过来了,便觉得自己是最后的胜利者,好不得意,况且这里还没有那个讨厌的卫灼然,庭燎心情大悦,低头说了许多好话哄她。
大概月亮就是听了他那一席话才羞进了云里,苏同学被糊弄了,只能傻傻地答,庭燎的表情深情又摄魄,紧紧凝着,柔软地和她说话。
调戏渐入佳境,气氛无比美妙,以庭燎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就应该有一个甜蜜的吻来代替所有的语言,他轻俯下头,将她抵在巷壁上,衔住她柔软的唇。
七月的江南,空气中有一种烟雨的潮湿,墨色古老的屋檐坠下来一滴入夜的露水,砸在他微屈的脊背上,他心中一动,便吻得更深,似雪的五指探入发里,轻轻地揉摸。
她的小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却太过稚嫩,尽力去逃也无处藏身。
庭燎从未如此醉心于一个吻,好像世上所有的芬芳、甘甜和幸福都在于此,他将所有的身心都放了进来,竭尽所能地想给她一个温柔而甜蜜的亲吻。
他专心致志得就像一个孩童,第一次碰到了心爱的玩具,饱涨着热情与欢喜,却又要小心翼翼地,怕碰坏了什么地对待她。
幽窄的小巷,他将她抵在冰凉的壁上,他温热的怀里,卑微地俯□去索取一个绵长而芬芳的亲吻。
他明日就要走了,远离南国暖絮纷飞的夏日,远离她,去往落雪陌生的荒凉,他心中忽然一窒,像什么呼吸都不能有,只能用力吻住她,不让她动,不让这夏日远走,永远温柔地驻足。
后来,她推开他,神色慌乱而躲闪,粉颊添了许多红,庭燎看见她死死低着头,觉出许多娇俏,心中幸福而满足,俯身又要去吻她,苏锦凉这次下了大力气,死命地将他推开,胡乱地拒绝:“好了好了!我要走了!”
庭燎虎下脸:“吻别都不行?”
苏锦凉瞪着他:“那你刚刚在干嘛?”
说完她已是明显地脸红了。
苏锦凉再也呆不下去了,焦躁胡乱地叮嘱了他几句,什么路上小心啊,去了那边多穿点衣服,照顾自己之类云云……
庭燎看着她笑得一脸淫/荡地一一应了,也是很甜蜜地叮嘱她,你也是喔,我不在的时候不准跟别的野男人跑了哟~
苏锦凉狼狈地挣开他跑了,那落荒而逃的路上还作势要抽上自己几个耳光,庭燎看着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巷口,这才满足地转回了身去。
他的心情真是太好,居然还哼起了小曲,他回想起方才那个芳甜的亲吻,她的柔软被他完整地占为己有,还有那个告别,甜蜜地就像一对难舍难分的热恋夫妻。
这下他可以心无遗憾地去柔然了。
月亮破开乌云浮了出来,静静画在天上,苏锦凉心中敲了面飞快的小鼓,一路狼狈地逃回去,她想庭燎这人真是不可接近,不是动手就是动口的,已经数不清是多少回被占便宜了。
狂奔到入街拐口时,她停下来,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不然卫灼然一定又要担心了,自己去了这么久,他一定着急了吧。
她猜得没错,卫灼然真的着急了,不仅如此,他也快被气疯了。
先是情话没说出口被人搅局,碰上庭燎这等来路不正的人,关于庭燎,卫灼然已看不爽很久了,算上那一次他对苏锦凉无理的事可谓新仇旧恨,这次见面便分外眼红,面对庭燎屡屡出言不逊,卫灼然纵是有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天雷勾地火!架就是这么打起来的。
卫灼然越想越来火,架打输了就算了,自己的女人居然还就这么跟人跑了,去了那么久到现在都没回来!他满腔怒火不知往何处发,抬手去擦那道血痕,又碰得刀割一般的痛。
二十年来英俊潇洒,被众多少女倾慕的脸就这样破相了啊!
卫灼然低骂一声,站在这长街当中,愤怒简直要烧到头顶。
他死死盯着那长街巷口,如果苏锦凉还不过来,他怕是他真要忍不住去一刀把东齐的户部侍郎给杀了。
可当苏锦凉出现在巷口的那一刻,卫灼然才发现他之前想的那些都无足轻重,一个念头就能抛下。
他看见她纤巧的身影出现在巷口,被乍然浮现的月光照亮,他心中就像有惊天的潮水,汹涌喷薄而起,要把什么都冲破。
他突然觉得,他好像就要这样失去她了,彻底的,他生命中唯一真实的色彩,一直捂在胸口的温暖。
他直至此刻才明白他今生怎样都不可能将她舍下,她已成为他自小从书中画里描摹出来的梦想,成为那些动人的山水,成为他无人可碰却要尽毕生之力抵达的地方,他已在不经意间将她深深镌刻进他的血脉里,不为人知地流淌。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好像要将这一切都失去了,有人要毫不留情地将她抢走。
苏锦凉快步走过来,一腔担忧还没问出来半个字,就被卫灼然一把抱入怀中。
卫灼然紧紧抱住她,耳边只有自己喷薄的心跳:“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恩,这算是求婚么,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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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2、今夜扁舟来诀汝(一) 。。。
空落的长街上挂着轮大大的月亮,他紧紧抱住她,失控出声。
“嫁给我。”